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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届诡殇推理谜题大赛】第三题《本草纲目》作者:暗月 御手洗奎因(红字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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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5 19:00:4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题作答截止时间为2021年8月12日19:00,大家可以在此时间内参与答题与提交答案,请勿超时,超时自动取消答案有效性。作答直接回复本帖即可,附上作答成员名单。本帖已设置匿名回复和回复隐藏,仅作者本人可见。一经发现私自转载泄露,将进行追责,祝答题愉快。

本草纲目

                   ——古道僵尸之谜
/御手洗奎因
写题听曲:《伏案夜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
始·尸说

世间本无鬼,庸人自扰之。
话虽如此,但人类终究要对大自然抱有敬畏之心。大自然包括可说与不可说,那些可说的即能用科学来解释,而不可说的则无法用常理来分析。不可说又分为不可全信与不可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它始终就在那里。
人属大自然之元素,由此延伸出的鬼魂亦属于大自然本体。鬼的种类很多,往往和当地的民俗有着很大的关系,它们不仅吸取自然精华,更由人文历史来润色。宏观来讲,东方的鬼与西方的鬼有着很大区别,但细细深究,似乎能找到共同的本源。好了,闲话少说,接下来我们要讲一类东方的鬼。
僵尸,中国民间鬼怪,因其移动方式又可称为“跳尸”,在信奉科学的人士看来世间不可能有僵尸,有也是人装扮的。但也有许多人认为僵尸是存在的,更有详细记载,如87年的新疆和田僵尸事件以及95年的四川成都僵尸事件,均在当时引起轰动,到现在仍在网络上被不断提及,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于僵尸的话题,大多都围绕着恐怖、电影、奇遇之类而进行,却鲜有人谈起其另一用处,那便是入药。僵尸的肉可以入药,《异宛》中记载道,僵尸肉又叫闷香。《南村辍耕录》里这样讲:“僵尸人肉堪为药,军士分割之”。元代也有“木乃伊”可治愈“损折肢体”的说法,大名鼎鼎的《本草纲目》便引用此说。
世间到底有没有僵尸呢?“僵尸入药”又是怎么一回事?有句话讲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各位看客们若信,则可与同好交流一番;若不信,就权当看个热闹,也许您不经意地回头,一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僵尸已在你身后。

壹·暮村

阿潜来到古陀村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向广阔的田野,使得田野与天际共一色,甚为壮观。然而说是田野,其实为成片成片无人耕种的土地,就这么荒废在了那里,阿潜不免发出一阵叹息,望了望不远处的山,继续行走在荒地间。
古陀村位于深山之中,进村道路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交通极为不便。走过狭窄土路后便进入了荒地区域,因为是梯田构造,所以立刻就能俯瞰整个古陀村。这是个面积很小的村子,常住人口也不多,人们似乎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但阿潜感觉不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反而有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阿潜为何会来到这里,还要归结于几天前的一次监狱探视。他的好友、妙龄少女夜一因犯过失杀人罪而入狱,阿潜每周都会去探望一次,最近一次探视时,犯人夜一讲了一个离奇的故事,来源于她的狱友谭大姐,而谭大姐的家就在古陀村。
事情发生在某天的深夜,有位村民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人在本村古道上一蹦一跳地前进,这装扮根本不像现代的人啊!目击者可是吓坏了,没多久便听到古道另一头传来孩童的惨叫声,这位村民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第一时间拿着手电前去查看,果然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一名孩童倒在血泊里抽搐着,满脸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脖颈处有一个很深的洞,正冒着血。村民大声呼救,引来不少人围观,待村民讲起刚才之事后人们四下寻找那个蓝色长袍人的下落,却发现那人在古道上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足迹。古道极容易留下足迹,有位老伯在查看时突然发出惊叫,这串足迹的脚掌部位有横向断开的印迹,众人看到后再明白不过了,只有那瓦罐坟里的人才能留下此足迹。
因为瓦罐坟的尸体会被绳子绑住双脚,如果它们能走动的话就只能跳着前进,有一根绳子从脚掌处绑住双脚,所以足迹看上去像断开一样。

俗称“绊脚绳”,本为固定尸体脚部所用,后延伸出防止“诈尸”、变“僵尸”等含义,各地区的绑法不一。(图片转自网络)

那么,何为瓦罐坟?这和本地一个流传几百年的恐怖风俗有关。在这个村子里有一种说法,老人岁数大了,并且越活越精神,尤其是那些头发变黑、牙齿不落的人,这时候就会引起其他人的议论,为什么这老人活这么久呢?因为人老成精,在吸取子孙后代的阳寿和福气!所以必须要压制老人,不能让他们祸害子孙后代。于是,有的老人被关在房里,不给饭也不给水,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有些生命力顽强的不容易死,于是人们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瓦罐坟。
瓦罐坟,是挖一个瓦罐形状的狭窄洞,将年岁大的老人放在洞中,之后家里的后辈们每天都会去送饭,顺便带着砖,送一顿饭,垒一块砖,直到一个农历年快过完之际,洞口彻底堵上,是为安葬,这便彻彻底底成为了坟墓,虽然砖并未用水泥、粘土之类的砌死,但洞很深,而且老人的四肢已被紧紧绑住,只能像狗一样伸着脸去盆子里舔饭,更无法推开砖垒逃出,只能在里面等死。当地人认为这是一种孝顺的表现,将老人的性命交由上天,是天要夺你命,而非我,故将瓦罐坟美名其曰“送亲洞”。
古陀村的瓦罐坟习俗有着浓重的本地特点,老人在送走前会先穿上宽大的蓝色长袍和黑色鞋子,并被许多根绳子严严实实地绑死。蓝色长袍和鞋子在本村一个专门的地方购买,老人不会自己去购买,购买人是老人的后代。会在一个黄色的本子上留下自己的信息,名为“积阴德”,其实是害怕老人的鬼魂来作祟。
知道了瓦罐坟的来历,再回到这起离奇的事件上,众人皆认为是瓦罐坟里的尸体成精作祟了,根据那村民的描述以及古道上的足迹来看,是僵尸出现了。众人请来后山的道士捉鬼,这位道士经过一番推演后,让村民们以户为单位,共同抵御僵尸。因僵尸喜阴惧阳,故所有村民在太阳落山之后不得外出,家家配上桃木剑及各类符咒以供辟邪之用。
“之后便太平了,村民们开始去道观拜仙尊,以求永保平安。”夜一说道。
“古道的另一头什么都没有吗?从来没听说过僵尸会凭空消失啊!”阿潜发出疑问。
“可能只是个传说,那孩子因其他原因受伤。还得靠你亲自调查了,怎么样,有兴趣吗?”夜一故作神秘道,她身后的两个看守已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嗯,这段时间很闲,可以去逛逛。”
“要保重哦!”
“你也是,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阿潜就这样来到了古陀村。此时,天色越来越暗,夕阳正努力散尽最后一丝余晖。阿潜虽然不信僵尸之说,但也想着赶在天黑之前入村,这就是奇怪的潜意识在作怪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信村里发生的怪事的。
村口就在眼前,阿潜快步行进,在这片荒地的中央发现一个像是人的物体,走近一看,原来是座石刻雕像。但这石像的模样好生奇怪:有着像人一样的身体,却没有四肢,取而代之的是鸟类的翅膀和爪,臀部还有着公鸡一般的尾巴。有着近二十公分长的脖颈,脖颈上长着鸟类的头部,那细长的鸟喙让人看了不免发寒,鸟喙之上竟有着人类的眼睛和鼻子,这分明就是鸟头人脸,只不过本是人嘴的地方被鸟喙取代。
这是什么怪物!阿潜的第一反应如此,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敬,像这类石像一定是当地尊奉的神灵,而且这石像年代久远,上面的涂色已经剥落,想必刚立在这里的时候一定色彩鲜艳吧!但阿潜不知这是何方神,有必要向村里的人请教一下了。
“汪汪汪!汪汪!”
咦?
“汪汪汪!”
阿潜正在观察石像,突然从村口方向传来剧烈的狗吠声,抬头一看,竟有两只黄狗和一只白狗朝自己冲来。阿潜试图吓走它们,但这三只狗不怕人,阿潜的动作反而使它们更加兴奋。好汉可不吃眼前亏,阿潜拔腿就跑,但他怎么能跑过这些四条腿的东西呢?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两条黑影从自己身旁闪过,那速度之快都没看得清是什么,却只听身后的三只狗发出胆怯的呜咽声。阿潜知已安全,便停下一看究竟,原来是两只体型更大的黑狗截住了那三只疯狗。
“黑虎、黑豹,把它们赶走!”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传来。
这两只大黑狗瞬间扑向那三只疯狗,一瞬间,狂怒与凄惨的狗吠声交织,好不热闹。三只疯狗好不容易摆脱了两只黑狗的攻击,向村口落荒而逃,全然没有了刚才攻击阿潜时的嚣张气焰。黑狗们追到村口,便被女童一声口哨唤回了。
“大哥哥,你没事吧!”稚嫩的女童来到阿潜身边说道,阿潜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鹅黄色上衣、淡蓝色长裤、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童不禁一笑,自己的年龄能当这小女孩的叔叔了,她竟叫自己哥哥,哈哈,因为自己长相年轻的缘故吗?
“多谢小妹妹及时相助,不然我就被咬开花了!”阿潜做出双手抱拳的动作,一股侠士之气,引得女童开心地笑了。
“都是黑虎黑豹厉害!那三只狗老疯了,大哥哥要小心哦!”
“嗯嗯!我会的。”
阿潜正要离去,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女童听到后立刻跑开,阿潜这才看到附近还有一座小木屋,木屋前站着一个老人与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男童,咳嗽声正是这老人发出的。
“杏儿,你又带着黑虎黑豹惹事呢!”
“我没有啊,黑虎黑豹救了这位大哥哥呢!爷爷你错怪我们了。”
“哦?是吗?”
“老伯,确实如此,若非这孩童帮助,我恐怕早被那三只狗给咬伤了。”阿潜说道。
“嗯,杏儿,带着黑虎和黑豹去玩吧!兵崽,看好你的妹妹!”
“知道了,爷爷!”
两个儿童与两只狗向着夕阳的方向跑去,阿潜正沉浸于这一画面,老人的咳嗽声又一次将他唤回。
“你是外面的人,来这里找谁吗?”
“我……”
“嗯?”
老人那敏锐的眼神盯着阿潜,换做他人肯定就不知所措了,但阿潜可是阅人无数,他依旧保持着镇定,微笑着说道:
“想必老伯非常清楚,我这个外人因何而来。”
“嘿!有意思,不会真是为了古道僵尸而来吧!”
“老伯厉害,晚辈阿潜佩服。”阿潜在表敬意的同时也介绍了自己。
“这事竟能传到外面,都是那些不着家的人干的,一年半载不回来一次,闲话倒是传得快,不知这是自己的老家吗?”
老人的一通抱怨让阿潜莫名其妙,不过同时也让阿潜明白,僵尸害人,确有此事。
“老伯在这里生活许久,说起这村中异事,恐怕没有人比您更权威了,晚辈对这类事很感兴趣,做着相关的考察工作,还望老伯解惑。”阿潜恭维道。
“嗯,你算是找对人了,来进屋坐坐吧,好久没和生人聊了。你这人还挺有趣,不像有的人那么讨厌。”
这老人虽然在深山老村里生活了一辈子,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只要恭维他几句就能与之拉近关系,阿潜急于想知道“古道僵尸”的详细经过,所以恭维话随口而出。
“老伯,我听到的说法是这样的。”阿潜便将在监狱听到的故事讲述了一遍,老人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待阿潜讲完后,老人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就说嘛,外面人啥也不懂,净瞎说!”
此时,两人已经坐在木屋内,老人点上烟陷入沉思,阿潜则四下观察起来,这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进门左手的墙边有一张双人床,一些孩童的衣物放在床尾,看样子是那对兄妹睡觉的地方。右手墙边是一张单人床,床边放着把椅子,椅子上有只干净的烟灰缸,椅子的靠背上缠绕着一根长绳索,用来固定松动的靠背,真是简朴。老人似乎喜欢穿运动装,不仅身上穿着一套,床上还叠放着两套。
两床中间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供品,但木桌上没有牌位,墙上也没有画像。在双人床床尾处的墙边,有一张小木桌,上面摆放着学生用的课本,看样子是兄妹二人的书桌,只见一个翻开的作业本上写着一些字。“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等等,都是关于夕阳和晚霞的,一定是学校留的作业。字体稚嫩,一看便知是儿童所写。
“老伯,看这木桌像是供桌,但为何不见祭拜的对象呢?”阿潜指着中间的桌子问道。
“拜的可是五谷神。”
“五谷神?在哪里?总不会是这面墙吧。”
“五谷神怎么可能摆在祠堂里呢?她当然立于大地之上,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尊石像。”老人说道。
阿潜一惊,那人鸟合体的奇怪石像竟是五谷神!
关于五谷神,阿潜多少有些了解,这是决定粮食丰收与否的神仙,凡是危害五谷生长的各种灾害都由其掌管,是古人非常珍爱的神灵。关于五谷神的祭祀,可追溯至上古时期,人们多在秋收时节祭拜,以保好收成。随着时代变迁,各地区的需求差异越来越明显,对五谷神祭祀的日子也不再统一。而五谷神的形象更为庞杂,有男性五谷神,也有女性五谷神,有的地方干脆称为“五谷母”,其本源难以考证。但不论如何庞杂,阿潜见识过的五谷神都是地地道道的人类形象,这人鸟合一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阿潜本想继续五谷神的话题,但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便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想起老人之前的反应,似乎对外界关于本村僵尸的传言并不认同。
“老伯,关于僵尸之事,您说外面的人在瞎说,莫非没有此事?”
“确确实实有!不止一个人看到的。”
“那……”
“我也亲眼见过的!”
“哇,老伯可真厉害。”
“这有啥的,我们都习惯了,只是外面人传得太邪乎。”
“还望老伯细细讲解一番,晚辈好去辟谣。”
“这倒没啥,不管外面传成啥样对这里都没影响,我只是看不惯人们吹那道士!”
“道士?”阿潜想起,自从道士做法后,僵尸作祟之事就再也没发生过。
“那道士就是个骗子嘛!什么符咒、桃木剑,根本不管用的!僵尸可是自己不想来的,和道士做法没有关系!咳咳、咳咳……”提起道士,老人的反应很激动,似与那道士有深仇大恨一般。
“僵尸自己不想来?晚辈不懂,还望老伯详解。”
“对啊,我可亲眼……”说到这里,老人忽然停下了,他警觉地看着阿潜,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这让阿潜想起了外面的五谷神。
“老伯?您怎么了?”
“没事……你不是要进村吗?快去吧,我这里可不舒服!”老人忽然下起了逐客令。
阿潜想开口,但老人已经起身走向屋外。此刻,黑虎和黑豹正在荒地间欢快地跑着,它们像雪橇犬一样拉着一辆简易的木质车,荒地上布满了车辙印。杏儿和兵崽坐在上面,认真地指挥着黑虎与黑豹。
“注意安全噢!”
“大哥哥再见!”
村口立着一座破旧的牌坊,上面刻着“古陀”两个字,走过牌坊之后就能看到一棵大槐树。此刻暮色已至,大槐树在暮色的衬托下显得分外诡异。道路两旁的房子被涂成了白色,印着农村致富的标语。阿潜看到家家户户内,炊烟已起,阵阵饭香味飘来,到了晚饭的时间,阿潜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便直奔今夜的落脚处,这是他提前找好的,也就是本村唯一的中药房。
阿潜走进一条名叫“幸福胡同”的小巷内,在巷口便能看到尽头,一盏昏暗的路灯立在那里。走到路灯下,阿潜才发现,这里有一条与幸福胡同垂直的道路,只不过这条路要荒凉的多,两边是破旧的墙,南侧的墙后是无人居住的空宅。泥土路很长,只有在和幸福胡同的交叉口处有一盏路灯,而道路的两头似向黑暗中无限延伸。
阿潜疑惑,为何中药房要建在这么一条难走的道路上?其他道路都有水泥或石板铺设,只有这条路,还保持着原始的泥土状,道路两边杂草丛生,阿潜行走在上,有一种去坟地的感觉。阿潜左侧的矮墙之后是住房,那右侧矮墙的后面是什么?阿潜很想拿出手电查看一番,但觉得不妥,这样太不礼貌了。
在道路的北侧,即阿潜右侧有一棵老槐树,借着昏暗的灯光,阿潜看到树上挂着一件物事,原来是一块木牌。一枚钉子钉在树干上,一根细绳索穿过木牌上部的小眼,规规整整地挂在钉子上,木牌紧贴着树干。木牌上好像刻着字,但路灯的光线过于昏暗,阿潜看不清,他不得不打开手电。
这是一块破旧的木牌,朝着阿潜的这一面刻着“芒种”两个字,字体很漂亮,颇具艺术性。时下芒种刚过,还未到夏至,这木牌代表着当前的节气?阿潜不免心生敬畏,木牌挂在此处定有说法。自己也很想看看木牌的另一面刻着什么,只是不知冒然触碰是否合适。
突然间,一个不明物体从木牌右侧的树干上快速爬过,阿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保护木牌,他将木牌向左拨动,不料因为树皮凹凸不平而阻挡到,竟然翻转过来。阿潜因此看到了木牌的另一面,刻着“夏至”二字,字体粗糙,缺乏美观。
一张木牌上刻有两个节气,仅仅是计时而用吗?为何会挂在这里?阿潜正在沉思,忽然一阵急风从东边吹来,老槐树的树叶哗哗作响,因为树干向北侧倾斜,木牌紧靠在上面,所以纹丝未动。这阵风出奇的凉,仿佛要将阿潜穿透,这在芒种时节是不多见的。阿潜正欲离去,忽觉刚才那不明物体又原路爬回,阿潜再次将木牌向左拨动,依旧有树皮阻挡,那不明物体仿佛擦着阿潜的手迅速而过。阿潜惊出一身汗,扶住矮墙,这次他看清楚了,根本没有什么物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现在是芒种时节,但这条路的感觉更像霜降。阿潜望了眼刻着美丽字体的木牌,悄悄地离开了。这条泥土路,似乎有着人类无法解释的未知。
幸好这恐怖的泥土路并不长,阿潜没走多久便看到了道路尽头有座仿古建筑,那建筑被黄色的灯光照亮,甚是美丽。想必那就是中药铺了,只是看不到有任何药房的标记。更为惊奇的是,阿潜走近后没发现大门,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扇窗户!
“原来不是药房的正面,这是怎么回事?”阿潜嘀咕道,回头望去,泥土路上只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沿着建筑外围顺时针绕去,终于找到了药房的大门,而大门正对着一条新修的水泥路。原来这条路才是通向药房的“正道”,那么刚才那条泥土路又是什么?
药房大门外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黄色灯光的映衬下显不出有多喜庆,反而透出一丝诡异感。阿潜轻握沾着铜绿的门环,叩响大门。

贰·往事

“哈哈哈哈,阿潜老弟竟然记错了路!这也怪不得你,幸福胡同和兴福胡同,仅一字之差,而且发音也相近,搞错在所难免嘛!”
中药铺的老板——喜来乐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今年刚满五十岁,于两年前来到古陀村,依托后山上丰富的药材,开了一家中药铺。妻子在老家务农,膝下无儿女,只有雇佣的两个员工与他同住在药铺。男性员工叫德福,也是喜来乐唯一的徒弟,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高大肥胖,近三百斤的体重,难以想象这是个潜心学医的人。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但此人天性机敏,且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女员工名叫乔婉儿,本村人,只有十九岁,生得娇小玲珑,她不习医,只负责照顾喜来乐的日常起居、管理药铺的资金等等。
饭后,喜来乐带着阿潜在药铺内参观,药铺名为“一笑堂”,明清时期的装修风格。药铺坐北朝南,可分为前屋、后屋、西廊和东廊,阿潜方才正是从东廊的窗户外绕到南侧的大门前。走进大门便是前屋,也是整间药铺的主要区域,喜来乐平日就在这里坐诊。复古的取药台后面便是有着许多抽屉的中药柜,但所有抽屉上并未标注药材的名称。虽然这些抽屉并不会换位置,但阿潜不免有些担心,抽屉上没有药名,取药的时候不会搞错吗?中药柜正对着大门,在药柜后面有一扇小门,可通往后屋,里面存放着重要资料,也是喜来乐休息的地方。“一笑堂”所有的钥匙,只有喜来乐拥有。
在前屋的东西两侧,各有两扇复古拉门,连通着东西二廊。西廊有厨房和卫生间,东廊则是住房,德福和乔婉儿住在里面,还专门为阿潜腾出一间客房。东西二廊的尽头各有一扇窗,每天清早,乔婉儿都会打开这两扇窗进行通风,保证前屋空气清新。
“真是惭愧,我以为那条泥泞小道便是来这里的路呢,不料迎面竟是一扇窗户……喜郎中,您这药铺才开不久吧。”
两人已经回到前屋坐下,取药台两侧各有一张桌子,东侧便是喜来乐坐诊的位置,西侧为接待处。西侧的这张木桌很考究,精致的雕花工艺让阿潜叹为观止。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本年代久远的《本草纲目》。
“两年而已。”喜来乐沏好一壶茶,缓慢地续在茶杯里,将其中一只递于阿潜。
“为何会想到在此开间药铺呢?”
“这里风景宜人、民风淳朴,适合疗养。而且后山有着取之不尽的药材,在这里开铺子,再合适不过了。”喜来乐不慌不忙地说道,然后慢悠悠地饮了口茶,他这慢性子很适合钻研医术。
“喜郎中果真有胆识,难道您不知这里的传说吗?”
“传说?您说的是瓦罐坟吗?这的确是一个不好的习俗。”
“和瓦罐坟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听说葬在瓦罐坟的人会变成僵尸,偶尔会跑出来作怪,它们会经过一条叫‘古道’的地方,最后消失不见。”阿潜也缓缓饮下一口茶,并做出赞赏的样子,同时注视着喜来乐的表情。
只见这喜来乐眉头一皱,但转瞬间就恢复正常,然后又做出严肃状望着阿潜。
“怎么了?我喝茶的样子很奇怪吗?”阿潜不解。
“既然阿潜老弟提到了僵尸,那我就不再瞒你了,老弟刚才走过的泥泞小道,就是传说中的‘古道’,古道的尽头便是我这‘一笑堂’,当然,几年前发生僵尸事件的时候,这里还是座废弃祠堂。”
阿潜正要放下茶杯,听到喜来乐这么说后,手立刻在半空中停下,忽然一阵凉风穿堂而过,似乎伴随着一股阴气,让阿潜打了一激灵。桌上的宣纸被风吹着掀动了一角,似有人经过一般。其实是乔婉儿嫌这前屋憋闷,她将东西二廊的窗户打开了。
“那就是古道?”阿潜想起了那泥泞的道路,昏暗的路灯,以及破旧的矮墙,还有那棵诡异的大槐树。
“正是,古道的一头可直达药铺,但另一头却很漫长,一直通向……”
“瓦罐坟?”
“老弟很了解嘛!”
“喜郎中,我在村外的荒地上看到一间木屋,里面住着一位老者和两个孩童,我险些被恶犬所伤,幸得他们救下。当我提及僵尸一事时,那老者便不想多说,只说当时驱邪的道士是个骗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阿潜将心中疑问一股脑提出,期待着喜来乐的解答。
这喜来乐看阿潜一副急切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又续上两杯茶,然后将一旁的《本草纲目》捧在手中,随意翻看起来,仿佛是在吊阿潜的胃口。
“喜郎中?”
“阿潜老弟,你认为这世上有僵尸吗?”
“就目前来看,没有。”
“怎么说?”
“从未有人亲眼见过,虽然有不少此类传闻,但都无从考证,而且版本之多让人一看便知是假。僵尸,只停留在传说中。”
“如果说,真的有人见过呢?”
“莫非是喜郎中您?”
“那时候还没有这间药铺,我只是到这里来取药材的外地人。”
喜来乐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两年前的事件。那年的芒种时节,他来到古陀村的后山取药材,当夜便在村里住下。村子不久前曾发生过僵尸出没事件,这他有所耳闻,还知道住在后山的道士亲自做法驱离了僵尸,村民们也严格遵守道士的要求,太阳落山后尽量不在外走动。但见多识广的喜来乐不信这个邪,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而且他很喜欢在夜间散步,于是便偷偷地溜了出来,一直走到幸福胡同口,从这里能看到胡同尽头的古道,一盏惨白的路灯立在那里。
那夜较为闷热,但偏偏这幸福胡同口有阵阵凉风吹来。喜来乐驻足许久,然后如中邪一般向胡同深处走去,离那古道路灯越来越近。就在此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像是从东侧传来。
“啪!啪!”
每隔几秒便传来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丢在地上,很有规律。
“啪!啪!”
声音越来越近,确实是从东侧传来的。喜来乐立刻停在原地,双腿竟不自觉地打颤,他不敢再向前迈步。古道的东侧就是瓦罐坟,而这声音一下一下的,是有东西落地、弹起、再落地,这不就是……喜来乐还没来得及叫出那个名字,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了路灯之下,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双臂向前伸直,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停留在喜来乐眼前。
喜来乐大气也不敢出,他认为眼前这东西不是个人,没有人的面色是如此惨白的,没有人的眼眶如此凹陷,那双手干枯得比树皮更甚!这不就是僵尸吗?破烂不堪的长袍,被风吹动的枯草般的头发,虽然是侧面,但依旧能看到那血红的嘴唇。
砰!僵尸继续向前跳跃,喜来乐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逃出了小巷。住在附近的村民被惨叫声惊动,纷纷走出家门,查看这是怎么回事。喜来乐瘫坐在大路上,面对着围观的村民,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僵尸、僵尸啊!真的有僵尸啊!”他大叫道。
村民们的脸色瞬间大变,现场立刻哄闹起来。一名老者将喜来乐扶起,问他发生了什么,喜来乐便将刚才的遭遇详细讲了一遍。
“怎么可能呢?怎么还会有僵尸呢?”
“它又朝祠堂去了吗?”
“去看看不就行了!”
老者名叫赵贵,住在村南,村民们以他为首,纷纷涌入幸福胡同,向古道走去。喜来乐被迫跟着,因为他是见证者。
“快看,脚印!”
“断开的脚印啊!”
“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就是从瓦罐坟来的!”
“怎么还会有僵尸出现?那道士是个骗子!”赵贵怒道。
有几个反应迅速的村民早已去祠堂查看,当然,他们没有从古道走。当这些人返回后,一个个面色惊恐,说不出话。
“你们快说,那鬼是不是在祠堂?”有人问道。
“这……”
“快说啊!”
“这也太奇怪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啊,祠堂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没有进祠堂?那一定是绕道走了吧!”
“没有,我当时恰好在祠堂大门前的那条路坐着乘凉,没看到有僵尸……”一个村民说道,另外还有两人作证。
“我在另一条道上,也没看到。”人群中有人说道,几个村民纷纷点头。
“那么它只能进入祠堂……不对,祠堂西面还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太平观,那里应该没人吧!兴许跑太平观去了!”
太平观,是古陀村内的一座小道观,在重大节日时会举办一些活动,一位叫檀婆的神婆住在里面,但此刻檀婆不在,道观的大门紧锁。
“我去看过,太平观的门锁着,它不可能爬进去吧,那么高的墙,也没有翻墙的痕迹……就算那僵尸已经离开,必然要经过刚才有人乘凉的那两条路,所以……”
“所以还是消失了?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赵贵说道。
“老赵头,是不是法器不在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赵贵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走上古道,并小心避开僵尸的足迹。他不让人跟着,以免破坏足迹。但喜来乐还是跟了上去,他声称想看看是什么法器。
“还在!”
赵贵来到古道旁的一棵老槐树前,在一米多高的树干上钉着一枚钉子,一根细绳索穿过一块木牌并挂在钉子上。木牌贴着树干,上面刻着两个字:“芒种”。赵贵仔细查看木牌,并翻到另一面,刻着“夏至”两个字。
“这节气牌还正常。”赵贵松了口气。
“二十四节气木牌”是驱邪法器,后山的道士挂在这里,共十二块,每一块上刻有两个节气,按照节气到来的时间,准时挂在槐树上可作驱邪之用,节气木牌由本村的神婆保管,这位神婆是后山道士的忠实信徒。
众人又去祠堂和太平观寻了一番,并沿着周边仔细查找,一无所获。有人提议去瓦罐坟寻找,但众人皆不敢靠近那古道,便走大路,经过荒地来到了瓦罐坟区域,只有赵贵和喜来乐继续走古道。他们找到了一座坟,正是半年前才盖上最后一块砖的刘老太太的坟墓。
“这……这竟然是俺娘?”村民刘四海说道,他生得一副凶悍模样,正是他垒砌一块块的砖头,活埋了自己的亲娘。
“四海,虽然大不敬,但我们还是看看为好,你娘究竟还在不在里面。”村民曹天德说道,他与刘四海是好友。
“你丫的瞎说啥呢!要挖开俺娘的坟?俺可不干!你们谁也不许!”刘四海大喊道,他挥舞着双拳,向众人示威。
立刻有人与刘四海争吵起来,很快,卷入争吵的人越来越多,瓦罐坟乱成一团,赵贵劝不住,便退到一旁叹息,喜来乐看到眼前此景,有些后悔来到这个村子。
“你们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村民们逐渐安静下来,看到两男一女朝这边走来,是李家姐弟三人。
快到瓦罐坟区域附近的荒地旁,有一鱼塘,被村里的李家姐弟三人承包。这姐弟三人很有头脑,将鱼塘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赚了不少钱。去年,李家在鱼塘附近盖了间砖房,取代了原来的茅草房。因为经营鱼塘,他们将老母亲送到亲戚家寄养,至今还未接回。村民们议论纷纷,认为李家胆大包天,不害怕招来僵尸之祸吗?但李家三人毫不在意,他们觉得村民们封建迷信,愚昧无知。即便如此,李家三人也不会靠近古道和瓦罐坟,所谓不可全信,但不可不信。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弟李海军,此人五大三粗,脾气暴躁,经常和村里人打架,并且每次都能打赢。他还勾结邻村的一些地痞,在当地形成了一股黑恶势力,不断寻衅滋事,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都他妈给我安静点,吵到我家的鱼了!”李海军说道。
“海军退下。”女人说道,这便是大姐李海丽。
“乡亲们在做什么?要挖坟?”
“是这样的。”赵贵将经过讲了一遍,李海丽不住地点头,李海平和李海军兄弟二人则嗤之以鼻。
“那就挖呗,我还不信那老婆子真能变成僵尸!”二弟李海平说道,他没有李海军强壮,却透着一股杀气,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甚是吓人。
“不能,不能挖俺娘的坟!真要挖了,俺可是大不孝啊!”刘四海大叫着来到李海丽面前。
“你他娘闭嘴!挖不挖你说了不算!”李海军一把将瘦小的刘四海推开。
李家三人也同意挖坟,刘四海不敢惹,于是亲眼看着这些人将自己老娘的坟一点一点挖开。要说这刘四海做活还真细致,那砖垒得甚是牢固,一大群人费了好大劲才拆了一半。
喜来乐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大黑夜的挖坟,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不怕撞邪吗?他欲退去,却无意中看到李海平正盯着自己,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杀掉自己一样,他便乖乖地坐在一边,再也不敢想着逃离此地。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黑夜的坟地竟是如此热闹,没多久,就听见呼啦一声,有人耐不住了,将剩下的两排砖直接踹倒。
“挖好了,谁下去看看呢!”李海军喊道。
瓦罐坟较深,即使用手电筒,也有光线照不到的死角,只能看到有大量的土漏在了里面。众人纷纷看向刘四海,他亲娘的坟,也是他亲手盖的,由他下去检查最合适。但刘四海直摇头,说什么也不去,即使李海军给了他几拳也不行。
“都他娘的胆小鬼,我去吧!给我手电筒!”李海军说道,他挽起袖子,就要下坟。
“李家老三,您身子金贵,还是让我这老头子下去吧!我还有武器。”赵贵说着,他拿出一把小刀,似做防身之用。
众人惊奇不已,这赵贵在平日里是根本不搭理李家三人的,甚至对他们不屑一顾。但现在,赵贵竟主动要求替换李海军,并称李海军的身子骨金贵,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啥呢,我还能让你一个老头下去?让开让开。”李海军虽然野蛮,但也动脑,他也感觉到这赵贵有些反常。
“我说是我,那就是我,谁也别抢!”赵贵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从李海军的手中夺过了手电筒,然后紧了紧宽松的运动服,平稳地潜入坟墓中,其身手之敏捷一点都不像个六十五岁的老人。
李海军被一个老头从手中夺走东西,面子上过不去,但他还是骂骂咧咧地走到一边,相比起丢面子,他更不想进入坟墓,谁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李海丽与李海平围了上去,和众人一起期待着赵贵的消息。
许久,下面没有动静,李海军想喊叫,被李海丽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众人无不心急,担心那赵贵在下面发生意外。
“啊!什么东西啊!”赵贵发出一声惨叫,很快便没了声音。
怎么回事?众人无一敢靠近查看,刚才活跃的李海军也安静了,老老实实地藏在人群里面不再吭声。
时间过了很久,现场一片死寂。
“谁去看看啊?不能让老赵头自己在下面啊!”终于有人发声。
“谁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啊!”
“老赵头定是看到什么了吧!”
人们议论纷纷,只听下面再次传来动静。
“是我,拉我上去啊!”赵贵喊道,并晃起手电,上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投下绳子,待绳子有动静后,几人合力向上拉,却感觉下面有股力在拉扯。赵贵顺着绳子攀爬,费力地翻出坟墓,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灵活,运动服上夸张地沾满了土。
“怎么样啊,老赵头?”
这赵贵不理会众人,缓缓地向一棵大树下走去,走路姿势十分怪异,四肢僵硬,胳膊与腿无法打弯,就这么向前移动着,如果把他的双腿绑起来的话,这不就和僵尸很像吗?
众人虽看出赵贵的异样,但无人敢上前一问究竟,刚才几个热心的村民此刻也闭上了嘴。这赵贵,定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赵贵站在树下,始终背对着众人,到底是上了年纪,他大喘着气,说不出话。只见他扭头向刘四海,眼神空洞,毫无光彩,然后缓缓抬起手,指着对方。
“四海,你有没有埋了你娘?”赵贵问道。
这一问,众人瞬间明白,那坟墓里没有人!
“老赵头,你啥意思,俺埋俺娘的时候你没见过?”
“是啊,正因为见了,才觉得怪,里面根本没人啊!”
若刘四海埋了他的亲娘,里面不可能没有人,坟墓的坚固程度方才已见识到,强壮的人在外面都不好打开,更何况里面一个病残的老人呢?但有人不信赵贵所言,便亲自下去看了看,证实的确没有人。
有人问起赵贵在坟墓中遭遇了什么,这赵贵不说话了,迈着僵硬的步伐缓缓离开。
喜来乐突然想到一件事,刚才一直在惊吓中,险些忘了。他缓缓站起身,来到刘四海面前。
“你干啥?”
“四海兄弟,我问你,你娘的左脸,靠近嘴角的地方,是不是有颗痣?”喜来乐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啊!”突然间,刘四海捂住了嘴,他再明白不过,那喜来乐是见过僵尸的,他说的正是僵尸的样子,那不就是自己的亲娘吗!
“天哪!这不可能啊!”
“那僵尸真的是刘家老婆子啊!”
“从坟墓里出来了,真的有僵尸!”
众人纷纷逃离瓦罐坟区,几个胆子大的又在村里寻了一遍,一无所获。李海丽提议,明早一起上后山,问问那道士,不少村民同意此提议,表示愿意跟着去。第二天一早,李海丽就带领着众人来到后山的道观,令人吃惊的是道观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那道士也不见了。

叁·夜话(上)

“过了好几个月,赵贵的身体才恢复正常,但村民们都说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不愿见我和德福。唉,医者仁心嘛,我让婉儿去探望,但他和婉儿无法正常交流…哎!总之没有人知道他在瓦罐坟里遇到了什么。这便是我的遭遇,阿潜老弟,真的太可怕了!你要说那僵尸的脸,我事后回想起,那就是张精心制作的僵尸面具,但那双手可假不了啊!这到底是假僵尸,还是真僵尸?”喜来乐一口气饮完一杯茶,刚才一番讲解,口干舌燥。
“在祠堂中消失?”阿潜没有正面回答喜来乐的问题。
“还有可能是太平观。”
“既然如此,喜郎中为何还要在古陀村开药铺,并且选在原来祠堂的位置?就不怕再遇到僵尸吗?”阿潜问道。
“嗯,我这就来回答你。得知后山那道士逃跑后,村民们都很愤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去找村里的神婆,神婆毕竟是道士的信徒,找她算账也是可以的。这神婆是本村人,她的根基都在古陀村,没理由离开,她对道士的消失毫不知情,表示自己虽然是信徒,但也不是天天去后山参拜。所以这烂摊子就由神婆接下了。”喜来乐再次续上茶水,他示意阿潜就着糕点一起吃。
“神婆一定很好地解决了问题。”阿潜拿起糕点说道。
“正是如此,神婆交待,祠堂是不能留了,它是招来僵尸的根源,必须拆掉。节气木牌还要继续挂,至少要满三年。祠堂虽然拆掉,但那里不可空着,否则会破坏村子的风水,所以必须再盖上一座新的建筑,但盖什么建筑,村里人一直定不下来。”
“这时候您挺身而出,决定开药铺。”
“是啊,从风水学上来讲,这个位置的确是块风水宝地,而且离去后山的道路也不远,很是方便。虽然挨着古道,但不是也有节气木牌在驱邪吗?打那之后,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发生过‘古道僵尸’事件,村子太平了!”喜来乐感慨道,他顺手拿过《本草纲目》,习惯性地翻阅起来。
“刘老太太一事发生在两年前,是在道士做法之后,所以村民们不再相信道士,住在村外木屋里的老者更称其为骗子。”阿潜一手扶着下巴说道。
“那个老者就是赵贵。”
“竟然是他!不过我看他很是憔悴啊。”
“是啊,这事对老赵头影响很大,打那之后,他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于是就长住在村外的木屋里了,虽然偶尔也进村看看他的老房子,但从不与村里人交流。他老伴死得早,唯一的儿子带着儿媳在外打工,只有孙子孙女陪他,很孤独。”
“其他人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晚些时候我带你去太平观,看一下神婆举行的仪式,百年不遇呢,老弟你赶上了,缘分。”喜来乐故弄玄虚道。
“好吧……嗯!这糕点味道真不错,从哪里买来的?”
“婉儿亲手做的。”
“哇,真了不起。”
“很喜欢吗?那就让婉儿再做些,老弟带走路上吃。”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阿潜兴奋地说道。
“老弟,你亲自来这里调查僵尸一事,让我很是佩服,刚才听我讲过之后,你对那件事有什么看法?这世上真的有僵尸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坚信这个世上有着人类不可琢磨之事,要想知道世上有没有僵尸,还得需先搞清什么是僵尸。”阿潜说道。
“愿闻其详。”喜来乐放下手中的《本草纲目》,像学生听讲一般坐直身体。
“僵尸固有的形象是‘跳尸’,这种形象源于明清时期,并非中国最初僵尸的面貌。古陀村发生的僵尸事件,也都是以‘跳尸’形象出现的,对吧。”阿潜望了眼中药柜,乔婉儿正在抓药材。她虽然不学医,却识得柜子里的各类药材,以及药材所在的抽屉位置,真是了不起。阵阵凉风穿过前屋,轻抚乔婉儿的秀发,阿潜很享受这一温馨的时刻。
“是啊,不只这里,但凡出现过僵尸传说的地方,都是以跳尸出现。呃,我习惯叫‘跳跳尸’。”
“明清共五百多年的时间,足以消除前朝的大部分痕迹,对后世影响甚大。中国最初的僵尸是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吸收来自于月亮的阴气,再有尸毒和墓地风水的加持,产生尸变。因为身体僵硬,无法行走,只能跳着前进。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西方吸血鬼的形象传入中国,与僵尸形象融合,僵尸便以爪为武器,咬颈吸血。人类被僵尸所伤即使不死也会感染上尸毒。”
阿潜饮口茶,继续说道:
“有了僵尸之祸,便出现了降妖之人,江湖术士、深山道士等都有着多种多样的降妖之法。”
“后山的道士为每家每户发放了桃木剑,还给了符咒,只是……”喜来乐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他想说这些到最后失效了,僵尸再次出现。
“桃木剑和符咒是常规的避灾之法,因为这两样好取材,成本低,所以应用广泛。其他的方法还有很多,最天然的,比如阳光。”
“对,对!僵尸喜阴惧阳,所有鬼都是这样嘛!电影里经常这么拍,僵尸一接触阳光就浑身冒烟,最后消散。”
桌上的点心很快就吃完了,乔婉儿又端上一盘。德福赶来抓了几副药材,与乔婉儿一起打包好。
“我说师父诶,您就是被那僵尸给吓怕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咱们的客人不见得那么想。所以啊,赶紧让师娘搬来一起住吧,比起鬼,您还是怕师娘!哈哈哈!”德福打趣道。
“诶!你这小兔崽子,当着客人的面数落起你师父来了!快去干你的活,休得再多嘴!”喜来乐做出严肃的样子,但语气里全无责备之意。
阿潜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对斗嘴的师徒,很享受这欢快的场面。他无意中看了眼乔婉儿,女孩正在沉思,可能发觉有人注视自己,乔婉儿一抬头正与阿潜四目相对,两人略显尴尬,同时别过了头。
“除了阳光,镜子也可以驱邪。”阿潜回到刚才的话题。
“镜子?”喜来乐睁大眼睛,德福也来了兴趣,期待着阿潜讲下去。
“对,我们常用的镜子,《本草纲目》里就有提到,‘镜乃金水之精,内明外暗,古镜如古剑,若有神明,故能辟邪魅忤,凡人家宜悬大镜,可辟邪魅,八卦凹镜无毒,主治惊痫邪气,小儿诸恶,辟除一切妖邪。’。”阿潜复述道。
“《本草纲目》啊!确实有这段,真是本奇书。”喜来乐爱怜地轻抚那古本《本草纲目》。
“还有火烧、糯米、墨斗线(木匠多用)、黑狗血等等,总之驱除僵尸的方法多之又多,远不止桃木剑和符咒,一个方法行不通,再换另一种方法,这才是道士们的正常做法。”阿潜说到这里后,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喜来乐。
“咦?”
“所以后山那位道士的行为有些奇怪,他为何不换个方法,而是落荒而逃呢?”
这才是阿潜的真正用意,他从僵尸的普遍性话题切入,讲了一堆课外知识,然后突然与当前的某件事结合,提出关键性的问题。
“对啊,那道士没必要跑那么快嘛!”
“也许是面子上过不去了,法术失灵,没脸再见村民们。”
“我觉得不是,那道士分文未取,且之前也有过法术失灵的情况,也没见他丢面子啊!”
“所以,道士的消失和喜郎中看到的僵尸,二者定有关联。”
“原来如此!”
过堂风阵阵袭来,在这初夏夜,好不凉爽。喜来乐将古本《本草纲目》翻到了“镜子”那页,风吹着又翻过几页。当下,药铺里一片寂静,喜来乐陷入沉思,一向欢乐的德福也不再说话,他也在思考阿潜话中的含义。只有那乔婉儿,面不改色,仍做着自己的事。
阿潜也陷入沉思,他站起身来回踱步,感觉到没有了过堂风。他无意中看向西廊一侧,赫然发现一个无头女子站在那里!阿潜大吃一惊,险些发出尖叫,再定睛一看,那衣服很熟悉,不是乔婉儿吗?原来她将头伸向窗外看着什么,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此时,窗户的开度虽小,但恰好能通过她的身躯。阿潜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没多久,乔婉儿缩回脑袋,她本想关上窗户,却又重新打开,顿时阵阵凉风袭来。
“《本草纲目》真是本奇书。”阿潜回到座位后连忙开启新的话题。
“怎么说?”终于来到了喜来乐擅长的领域,他更有兴趣了。
“书中除了记录正常的药草及药方外,还有些冷门、恐怖的药方,尤其是在古本中,这些更多,喜郎中一定知道吧。”
“这是当然,现代版本的都去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药方,但为了看完整的《本草》,所以才收集古本。”
“僵尸入药,也在其中吗?”
“我看过的,没有专门这样的记载,倒是有用尸体身上的某些东西用药,这个确有记载。放到医学发达的今天,确实不可思议。”
“《本草纲目》著成之时,正是僵尸文化鼎盛的时候。”
“咦?这两者莫非有什么关系?”
“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任何微小的元素之间都有着复杂的关联,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更何况是《本草纲目》这部旷世巨作和时下风靡的僵尸文化呢?这倒不紧要,毕竟过了好几百年,对后世最多是个参考。”阿潜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
“什么参考?”喜来乐吃着点心,残渣挂在嘴边却浑然不知。
“比如在古陀村,一笑堂药铺的建立和古道僵尸有何关联?为何药铺要建在古道的尽头呢?”
阿潜微笑着看着喜来乐,喜来乐惊出一身汗,险些被点心给噎住。
“咳、咳,阿潜老弟,这不是解释过了嘛,风水,一切皆因为风水。我喜来乐可跟僵尸没关系啊!”
“哈哈!喜郎中不要紧张嘛!我并非说您与僵尸有关系,只是觉得您看到僵尸出没,与后来中药房的建立,两者在时间上很微妙。”
阵阵凉风袭来,喜来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乔婉儿忙去把东廊的窗户关上了,前屋顿时没有了凉意。
“我可听不懂了。”喜来乐说道。阿潜的几句话使他没了胃口。
“师父诶,您不是一直讲‘难得糊涂’嘛!在这事上怎么认真起来了,僵尸这东西,你信它就存在,你不信,它就不存在。看我德福,从不想这些,也不会遇到僵尸。”德福做完了手边的活,他拎着一壶新茶走来说道。
“你这就是唯心主义,没有半点根据!”喜来乐说道,他示意德福将茶续上。
“师娘不就经常说嘛,搞得懂的就搞,搞不懂的就不要再想。这话用在这里正合适,更何况是僵尸这虚无的东西呢!”德福像个哲学家一般,对他的师父进行说教。
“你这兔崽子,啥时候这道理一套一套的了!快去研习你的医术,我以后可好享清福!”喜来乐推了一把德福。
“得嘞,那俺可走了,师父再见,先生再见!”
德福哼着小调,一蹦一跳地跑开了,乔婉儿也早已离开,前屋只剩下了喜来乐和阿潜。
阿潜拿起桌上的古本《本草纲目》,随意翻看起来,全然不知喜来乐已经悄悄起身。只见这喜来乐向中药柜走去,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不知他想做什么。
不知翻看了几时,阿潜忽觉身边没人,抬眼一看整间前屋只剩下了自己,那喜来乐不知去往何处,但他可以肯定中药铺的大门没有被打开,而且东西二廊也没有人出入。阿潜放下书,猛然起身,仔细环顾四周,却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正当他要开口叫喊时,忽见取药台后缓缓站起一人。
“阿潜老弟,我在这儿呢!我想让你看样东西。”
喜来乐站起身,原来他去药柜取药材了。因为拿出的是最底部的抽屉,所以蹲下了身子,并被取药台全部遮挡,阿潜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喜来乐端着一抽屉的药来到阿潜身边,将其放在古本《本草纲目》的一侧。
“你看这个……”
阿潜竟没有反应,喜来乐怔了一下,突然一脸调皮的笑,然后转身再次走向中药柜,阿潜反应过来,专心看起抽屉里的药材,头也不抬。只听见有搬东西的声音,过了会儿,喜来乐又从药柜最上排抱出一只抽屉来到《本草纲目》的另一侧放下,阿潜扭头望着喜来乐,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知喜来乐想做什么。
“阿潜老弟,你看这两种药,是不是很像?”
“从外观看,很像,但味道有些不同。”阿潜对中药了解甚少,生怕喜来乐此刻来考验他。
“那老弟猜猜看,这两种药叫啥名呢?”
果然还是来了,阿潜原地站起身,一手拿起其中一味药材,凑到鼻子附近闻了闻,神情十分投入,胳膊肘险些撞到喜来乐,另一只手则快速翻着古本《本草纲目》,到中间一页后停了下来。
“竹茹。”阿潜很肯定地说道。
“老弟果然厉害,这里面的确是竹茹。那另一种呢?”
“嗯……”阿潜从另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仔细辨别着,并再次翻动古本《本草纲目》,到其中一页后停下,有些犹豫不决,又重新观察起草药的颜色与质地。
“半夏子,虎掌?”这一次,阿潜不太确定。
“哈哈!阿潜老弟真是厉害啊,两种都猜对了!”
“和一笑堂的三人比还是差远了,我只是半瓶子醋晃荡。”
“呵呵呵呵,哪里哪里。”喜来乐只是笑着。
“喜郎中,您让我分辨这些做什么?”
“惊喜前的小游戏而已,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戏。老弟,你去这半夏子里摸摸看,能找出什么。”喜来乐神秘地说道。
阿潜满腹狐疑,很谨慎地把手伸进放满草药的抽屉里。他不觉得喜来乐会搞恶趣味,比如放条蛇、蟾蜍甚至一泡屎之类的。但他的确摸到一样东西,区别于草药,是一件质地很硬的物件,还有些发凉。
玉?一个猜测从脑中划过。阿潜立刻取出。果然是一块玉,但定睛一看,这块玉极其特别,险些让阿潜脱手。
“竟然是双鱼玉佩!”阿潜失声叫道,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玉的形状为两条头与头、尾与尾相连的鱼,也称“双鱼玉佩。”
“啊?老弟,你怎么知道这是双鱼玉佩?”喜来乐也露出惊讶之色。
阿潜吃惊是有原因的,他之前在伽蓝寺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双鱼玉佩,并且也听说有不止一块,但没想到在古陀村的中药铺里发现了第二枚玉佩。阿潜将过去在伽蓝寺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喜来乐不住地点头。
“老弟还有这等经历,想不到这玉佩还挺神奇啊。”
“可不是嘛!罗布泊之谜、彭加木消失、复制说、穿越说,这些经常在网络上看到。”
喜来乐笑着摇了摇头。
“喜郎中,您有何见解?”
“网络上那些信息太邪乎,根本不切实际,更不符合这两块玉佩的来历。”
“怎么说?”
“两块双鱼玉佩同宗同源,在同一时刻诞生,它们可是南北朝初年的古董,虽然质地一般,但还是很有价值的,这一点老弟了解吧。”
阿潜点了点头。
“相传,宋武帝刘裕将两块玉佩分别赠予两位开国功臣,这两位功臣到一村庄隐居,并做了邻居。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玉佩相继赠人,其中一块被一位叫李良的将军所得,他后来出家于伽蓝寺,所以伽蓝寺的那块就是李良将军留下的。”
“是这样。”
“而另一块被李良将军的好友带走,此时此刻,这块玉佩就在我们面前。”
“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后山的道士送给我的,因为我传授于他一些中草药的知识,所以他赠玉佩表示感激,并对我讲明了玉佩的来历。”
“等等,您与后山的道士有过接触?可您开中药铺时那道士不就已经逃走了吗?”
“实不相瞒,在入驻古陀村之前,我就经常去后山了,正是在那时候结识了道士。”
“原来如此。”
“那道士说,这玉佩还有更重要的用处。”
“什么?”
“辟邪。”
“怎么说?”
“玉,本就有辟邪的用处。在每年的芒种到夏至时节,将玉佩放入半夏子中掩盖,可做辟邪之用,尤其对那古道僵尸,呃,更有效果……”
“古道僵尸……喜郎中,您还是相信有僵尸作祟的。”
“毕竟亲眼所见嘛,再者,一笑堂的前身就是僵尸消失的祠堂,我就算再不信邪,心里也难免别扭。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嘛。”
一笑堂陷入寂静,阿潜将双鱼玉佩放回半夏子里,沉思着,又似在进行着穿越时空的遐想。千百年来,都是哪些人像自己一样触碰过这块玉佩?宋武帝刘裕、开国功臣、李良将军的神秘好友,接下来还有谁呢?后山的道士、一笑堂的当家喜来乐……
喜来乐顺手抓了副里面的药材,然后抱起抽屉,爬上梯子,放入最上排最右侧的位置。阿潜还在沉思中,嘴角不时地抹过一丝微笑,喜来乐不忍打扰,便抱着另一个抽屉放入最下排的位置里。取药台再次遮挡住了喜来乐的身躯,阿潜恰好结束沉思,抬头一看,那喜来乐似又不见了。
“喜郎中,现在还不算太晚,我想去太平观看看,僵尸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这其中定有蹊跷。”阿潜望着取药台说道。
“你就算不提,我也要带你去呢!但还需再等一会儿。”喜来乐已站起身,他拿着蜡封一样的东西,将中药柜上的全部抽屉一一封上。因为只需封在抽屉底部边缘的位置,高度合适,所以喜来乐不需要爬梯子。
“哦?”
“今夜亥时三刻,太平观将有神秘仪式,神婆主持,阿潜老弟一定感兴趣。”
“那我可真是太幸运了,正好赶上了!”听到有神秘的仪式,阿潜十分兴奋。
“哈哈哈哈!”
“喜郎中,您为何要把抽屉封上呢?”
“还不是因为瓦罐坟。”

肆·仪式

“古道僵尸的由来是因为瓦罐坟的存在。”喜来乐洗过手,重新坐回桌前。
“嗯。”
“阿潜老弟一定没见过这么惨无人道的习俗吧,那些在瓦罐坟内冤死的老人,他们化作僵尸前来作祟了。唉!”
“想不到在新时代下,还有着如此愚昧落后的风俗。”
“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瓦罐坟在本地存在很久,人们对此深信不疑,短时间内难以消除,加之本村与外世隔绝,外面的新思想很难融入本村。”喜来乐刚要续茶,但被阿潜阻止了。
“瓦罐坟在古道的另一头?”
“是的,从一笑堂的东窗出发,一直沿着古道走,经过荒地,就能到达瓦罐坟区,而正经的墓地区离瓦罐坟区还远。就在两天前,有位老人在瓦罐坟去世了。”
“什么?”
“这一家你也知道,我刚才讲起过,就是开鱼塘的李家,他们七十五岁的老母亲去世了。”
“李家,那李家姐弟三人?”
“正是,其实那李家老太太的身体还算硬朗,但因为李家姐弟三人长年无子,而且那段时间鱼塘经营上出了问题,所以专门请来风水师验看,最后归因于老太太,是她活得太久了。”
阿潜无言以对。
“他们打断了老太太的手脚,将她捆得结结实实的。有不少人听到了老太太的惨叫,和鬼没什么区别。那三人把老太太扔到坟墓内,每天只去送一顿饭,老太太的手已经不能活动了,只能伸着脸用嘴叼饭,模样和狗没什么区别,但狗远比她幸运啊。
“这悲惨的老太太去世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因为之前刘四海母亲的事件,李家姐弟三人心里顾忌,害怕老母亲死后阴魂不散,来纠缠他们,所以他们请神婆做一场法事,超度老母亲的冤魂。说是超度亡魂,其实就是……”喜来乐说到这里停下了,他有所顾忌。
“就是什么?”
“就是招魂,让那李家老太太的魂魄归来,好听那三个不孝子的‘辩解’。”
“招魂!”
“是的,就在今晚,我要带你看的正是这场招魂仪式。”喜来乐说道。
阿潜倒吸一口气。
喜来乐端走茶具,打开药铺的大门,直接将剩余的茶叶泼在门外,并称这也是为了辟邪。阿潜注视着桌上的古本《本草纲目》,刚才被自己翻到了“半夏子”这一页,但他的心思没在书上,而是在想着瓦罐坟,想着接下来的招魂仪式。
“走了,去太平观了!”喜来乐拿起桌上抓好的药材说道。
阿潜忙起身随喜来乐一起出了大门,在打开大门的那一刻,阿潜看到乔婉儿站在门外,她正向内看着。喜来乐将那包药交与她,并打了手势,阿潜看出哑语,这是让乔婉儿去村口等着。这喜来乐为何要用哑语?难道乔婉儿是个……
“这边走。”喜来乐招呼道,打断了阿潜的思绪。
一笑堂的西窗外有一条水泥路小道能直接通往太平观。两年前,刘四海的母亲化作僵尸出现在古道,最后消失于祠堂。因此有人猜测,僵尸从这条小道去了太平观,所以没有人看到,但人们在太平观一无所获,刘四海母亲的事便不了了之。此刻,阿潜行走在这条小道上,虽不及那古道一般诡异,但也有阵阵寒意袭来,似乎这条小道是那古道的延伸,太平观才是真正的冥府。
“一笑堂从建成到现在,从来没发生过怪异之事,那条古道也安安静静的,这其中的玄妙让我不得不信啊!也许双鱼玉佩真的管用,风水布局讲究综合性,缺一不可。”喜来乐说道。
今夜的风没有停过,从阿潜进村的那刻起就开始了。阿潜遥望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简陋的道观,据喜来乐讲,这座道观在明末清初时就有了,一直保存到现在,期间免受战火荼毒,只经过几次修葺,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古建筑。阿潜对于古村镇和古建筑情有独钟,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没在这座古老的道观之上,反倒是道观里的东西,让他非常在意,他隐约感觉,今夜的仪式上,将会发生不寻常之事。
“瓦罐坟、古道、祠堂、小道、道观。”阿潜嘟囔着。
“怎么了?”
“这是一条很固定的僵尸行进路线啊!”阿潜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太平观的规模很小,只有一座正殿和一个大院,四周围墙围起,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踏入正门便是大院,正殿就在眼前,道观里的树木繁茂,在炎热的夏季里也十分凉爽。正殿大门的两侧挂着白色的灯笼,还有两个纸人立在灯笼之下,苍白的面孔,鲜艳的腮红,似在迎接众人进殿。院内的树木上还挂着许多体积较小的白色灯笼,随风飘荡。整座太平观阴森恐怖,好不诡异。
阿潜虽然见识多广,但看到此番场景后仍不免打了个寒颤。丧礼上的灯笼也不是没见过,但如此密集的白色灯笼还是第一次见;他也见过一个村子每家每户外都放着纸人的场景,但那些纸人至少配着衣服,看上去没那么恐怖。而太平观的这两只纸人,从头到脚全是白色,只有那漆黑空洞的眼睛和糊在双颊上的腮红显得尤为突出。
阿潜本以为院内没人,却听到一阵说话声,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他们看到阿潜和喜来乐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便向正殿走去了。待两人进入正殿后,喜来乐告诉阿潜,这两人便是李家姐弟,女的自不用说,男的脸上有道疤,正是二弟李海平。
正殿处飘来浓重的香味,想必里面已香火袅袅了。阿潜顾不得喜来乐的絮叨,径直向正殿走去,喜来乐见状急忙拉住他。
“不可,现在除了李家人,外人还不可进殿。”喜来乐严肃地说道。
“哦?”
“还没到时辰,外人进殿晦气,你没看到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吗?”喜来乐幽幽地说道。
什么?哪里还有人啊!
阿潜再次打了个寒颤,院子里竟然还有别人?果然,有不少人从树木深处纷纷涌向正殿,但他们只在门口处停下,没有进殿。这些人看样子都是古陀村的村民,阿潜竟然看到了赵贵带着杏儿与兵崽也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小孩子。方才这些人一声不吭地藏在树木深处,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让孩子们来这里,他们不害怕吗?”阿潜很是惊讶。
喜来乐微微一笑,说道:“小孩子才不怕呢,他们还上赶着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后好在小伙伴面前吹嘘啊!”
“这倒也是,儿童的心理确实如此。”
这时,正殿外突然冒出一位白发老太太,这么说是因为阿潜没有看到她从殿内走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此人身穿深蓝色长袍,长袍上点缀着些许梅花图案。只见她双手握着三支点燃的香,对着天空拜了拜,然后将三支香插在殿外的香坛上。
“仪式开始!凡人进殿!”老太太虽然看着苍老,但声音十分洪亮。
“哇!”
“开始了,开始了!”
一阵喧闹后,众人拥挤着进入正殿。喜来乐告诉阿潜,这个老太太就是古陀村的神婆,村民们都叫她“檀婆”,因为此人制得一手好檀香。
进入正殿后,巨大的三清像映入眼帘。面对三清像的方向,左手边的是“万教混元教主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像,手持太极扇;中间的为“玉清圣境无上开化首登盘古元始天尊”,即元始天尊像,手持混元珠;右手边的是“上清真境玉晨道君灵宝天尊”,即灵宝天尊像,手持碧如意。
面对着三尊慈祥却透着威严的神像,阿潜下意识地拜了拜,与其说是被三尊神像折服,倒不如说是被整个殿内的环境所震撼。正殿的房梁上挂满了黄色的符咒,这便是“符咒绕梁”。三清像前面是一张巨大的供桌,上面摆放着丰富的供品,巨大的香坛上插着许多支点燃的香,阿潜无法计算具体的数量。供桌的左侧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旁边还放着一根十公分长的短木棍,这与和尚敲的木鱼很像,但这是道门,而非佛门。
檀婆进殿后便不见踪影,只留下众人在窃窃私语,每个人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敢在神仙脚下高声语。也有小孩子突然发出兴奋的叫声,但很快就会被大人们以捂嘴、打屁股所制止。
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殿中央放着一口未钉的棺材,棺材盖错开一个小口,如果距离近的话能嗅到阵阵恶臭,所以才会点起那么多的香。棺材里的尸体,想必就是李家的老太太了。应是那李家姐弟们将其从瓦罐坟内取出,打算做完招魂仪式后再安葬至祖坟。人们离这棺材远远的,小孩子们固然兴奋,但也明白这棺材绝非可接近之物。
没多久,檀婆从三清像后出现,只见她换了一身道教科仪时的盛装,并戴上了五老冠。这五老冠和唐僧帽很像,这个细节也能说明佛道之间相互借鉴、相互融合已成为大趋势。檀婆庄重地坐在供桌旁边的那张桌子前,右手拿起短木棍,在黑色石头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突然间,乐器的声音响起,锣、鼓、二胡、笙箫等等齐上阵。
阿潜惊呆了,并没有见到奏乐的人啊!有着同样疑问的还有喜来乐。但他们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只见檀婆身后的幕布落下,几位奏乐的人出现了。那块幕布与墙色浑然一体,让人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块布。
“步虚缭绕遍十方,阆苑奇花满道场。逢请亡灵来受度,金炉添炷返魂香!”檀婆用清晰响亮的声音念道,乐队适时伴奏。
一炷返魂香,径通三界路,
惟愿大慈悲,宣扬秘密语,
拔度亡灵,出离地狱三途苦。
人生百岁如在梦中游,一旦无常归何处,
灵魂从此一去上南宫,朝礼无上虚皇尊。
无上愿亡灵,上愿亡灵早超升。
道教阴韵《返魂香》,阿潜十分熟悉,他在不少场合听到过,但檀婆的唱风却颇为妖异,让人不寒而栗。殿内的所有人都被这阴韵所震撼,被檀婆的唱声所吸引,檀婆的声音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走。檀婆唱毕后,时间刚好卡在十点二十分。殿内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发声。檀婆起身,对着身后的乐队行礼,等乐队散去后,檀婆离座对众人行礼,并再次隐在三清像之后。
约莫五分钟后,檀婆再次出现,她换回了原先的深蓝色梅花长袍,并摘下了五老冠。檀婆的眼神如此妖异,直盯着正殿中央的棺材,模样很吓人。
“爷爷,哥哥,我怕!”杏儿的小手拽着赵贵的衣角说道,这一幕恰好被阿潜看到。
“你这丫头,不让你来你偏来,来了又害怕了,我还要看下去呢,送你回去不就错过了。”赵贵埋怨起自己的孙女。
“爷爷,我怕嘛!”
“兵崽,你送妹妹回去吧!”
兵崽一听,似乎不太乐意。
“我啊……”
“对啊,这黑灯瞎火的,你妹妹胆子那么小,敢自己走吗?别废话,快跟着杏儿回家,早点睡觉,明天还上学呢!”赵贵推了一下兵崽的头。
兵崽虽年幼,但胆子很大,也生得壮实,个头也大,比起同龄人看上去要大个两三岁。他拉着杏儿离开了太平观。
之前在木屋,现在在太平观。阿潜观察出,赵贵经常让兵崽照顾杏儿。
“师父,师父诶!”德福不知从哪出现,靠近喜来乐。
“嘿,你这小子也在啊,怎么了?”喜来乐没想到德福也来了。
“我也得走了,有点害怕啊,那棺材里发出阵阵臭味,我是待不下去了!”德福抱怨道。
“瞧你还能干点啥,走吧!”喜来乐摆了摆手。
“徒儿告退!俺去找哥们喝酒了!”德福做出个调皮的表情,离开了。
“还有一个人没来啊。”阿潜突然说道。
“咦?”
“李家姐弟不是有三个人吗?怎么只见到其中两人?”阿潜看向棺材附近,那里只站着李海丽和李海平,却不见李海军。
“对啊,马上就要招魂了,那李海军上哪去了?”喜来乐也感到不解,但他很快就被棺材前的骚动所吸引,只见檀婆竟然直接推起棺材盖,只不过她年老力衰,一下子没有推开。
“你俩来帮忙!”檀婆对着李家姐弟二人说道。
只见李海丽面露难色,李海平咬了咬牙,两人便硬着头皮上前,合力将棺材盖推开,恶臭顿时弥漫在整个正殿,盖过了香味。
众人纷纷捂鼻,阿潜也被这臭味熏得险些呕吐,他到处找着窗子,却发现这正殿仅有的一扇窗已经被锁死了,只有大门敞开着,似在迎接李老太太的魂魄归来。
檀婆似乎对这臭味习以为常,她面不改色,反而还对着棺材里的尸体仔细端详了一阵,这让阿潜十分佩服,檀婆的业务能力没得说。这一阵骚动持续了约十五分钟,只见檀婆扶着棺材边缘,紧闭双眼,嘴唇抖动着,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恰在此时,有人闯入正殿,这人满头大汗,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姐!哥!咋样了,俺没来晚吧!”来人正是李海军。其叫喊声之大惹得众人纷纷转头,檀婆才刚刚进入状态,被李海军瞬间打破,她愤怒地瞪向李海军。
“你这不孝子,为何这时才来,这样冒失地闯入,不怕你的亲娘魂飞魄散吗!真是个混蛋小子!”檀婆大喝道。
这是村民们第一次见檀婆如此愤怒,竟然对着李海军大骂,这是村民们不敢做的。
李海军倒也是个人物,他根本不信这邪乎的事,更不把檀婆放在眼里,只见他攥紧拳头走向檀婆,嘴里不停地大骂,想以暴力解决问题。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李海军脸上,众人惊呆了。
“混蛋!现在是什么时候!容得你这样放肆!”李海丽这一下打得十分用力,她自己也疼得不停晃手。
“我、我……”
“站一边去!”
李海军唯一怕的人,就是他的大姐李海丽。
正当众人被这阵骚乱所吸引的时候,乔婉儿悄然进入正殿,她无视周围的一切,看到喜来乐后欣然一笑。
“婉儿姑娘也来了。”阿潜打起招呼,但乔婉儿没给阿潜回应,像是没有看到阿潜一般,只是将刚才抓好的中药给喜来乐看了看。
“哎呀!瞧我这记性,说要去送药的,我却给忘了。”喜来乐说道。
阿潜点了点头,他没纠结乔婉儿的冷漠,因为檀婆再次进入了状态,而且念咒声越来越大,整个仪式最重要的部分开始了。
檀婆先是扶着棺材边缘,绕着棺材转圈。随着念咒声的增大,她逐渐远离棺材,人们也听清了她在念的什么。
“替身代身,白纸作你面!五色纸作你衣,未开光便是纸,开了光变神通!开你左耳听阴府,右耳听阳间!你和莫庄莫姓,同时同日同月同年生!开你左手提钱财,右手提灾殃,莫名莫姓灾殃担,担出外方!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无刑无克担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檀婆的样子异常疯狂,她是要让李老太太的魂魄附上自己的身躯,好与李家姐弟三人对话,但是她的声音与之前唱《返魂香》时颇有不同,就像是含着东西一般。只见檀婆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头越来越低,白发纷纷垂下,最后竟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上身了吗?”
“这就是鬼上身啊?”
“真是太可怕了。”
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檀婆缓缓站起身,双手在自己面部不知做了些什么,白发遮挡以至于众人无法看到。她摇摇晃晃地向李家姐弟走去,这三人下意识地后退,但还是李海丽沉住了气,她及时拽住了两个弟弟。
“娘,是你吗?你回来了?”李海丽对着檀婆问道。
檀婆点了点头。
“娘,我们、我们……”李海丽不知如何开口。
正当檀婆再次逼近的时候,忽然从正殿大门处再次传来声响,这次有三个人闯了进来,其中一人被门槛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同他一起摔进来的还有门外的纸人。众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檀婆的表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扰,一时间,孩童的哭喊声、妇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正殿顿时大乱。
“出现了,又出现了!”闯入者喊道。
“什么出现了?”
“古道僵尸啊!又出现了,我们三个都看到了!它已经往祠堂方向去了!”
“啊!”
此刻,檀婆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只听她无比凄惨地大叫一声,而后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并不停地抽搐着。
“檀婆!”
用招魂术的原理来解释,李老太太的魂魄已经上身,却突然发生了骚乱,惊扰了魂魄,檀婆被反噬了。
众人纷纷围上前,阿潜看到面色凝重的喜来乐,他很明白,祠堂是过去的叫法,现在也该称为“一笑堂”,有僵尸朝那里去了!

伍·红豆

三个闯入者是本地的村民,其中两个是女性,住在太平观附近的桂嫂和田嫂。摔倒的那个是个男性,是村委的办事员曹小刚。
这三个人并不是结伴经过幸福胡同口的,桂嫂和田嫂恰好遇到,且目的地在一个方向,两人便结伴而行。快要到幸福胡同口时,忽然听见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有规律,就像是有人在跳动。当时夜已深,所以声音十分清晰,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生起。
“田嫂,你听到什么没?”
“听到了,是从哪发出的啊?”
桂嫂警觉地看向身后,发现没有人跟着,她正要松一口气,却见田嫂正惊恐地望着一个地方,幸福胡同口。
“听出来了,是从胡同里面传出来的。”
两人在大路上,她们知道幸福胡同的另一头是什么。虽然害怕,但好奇心很强的桂嫂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算了,快走吧,就当没听见!”田嫂拦住了桂嫂。
“你没听说吗?太平观正招魂呢!没准是那李家老太太的……”
“你快别说了!”田嫂抬起拦着桂嫂的手,正要捂起耳朵,又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桂嫂走到胡同口处,一阵阴风再次吹过。
“啊!天哪!”桂嫂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出、出现了,又出现了。”
“什么啊?”
两个妇女并肩站在一起,望向胡同深处,尽头正是古道,就在古道那惨白的路灯之下,站着一个人,一个模样很怪异的人。此人身穿蓝色长袍,一般成年人的身高,只见他面朝一笑堂的方向站着,并且伸直双臂。这人似乎察觉到两位妇女搞出的动静,竟然转过头来,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僵尸。
“啊啊啊!鬼啊!”曹小刚恰好经过此地,也看到了胡同尽头的一幕,他正打着手机,受到惊吓后,手机跌落在地。
三人落荒而逃,却没有一人想起太平观,只想着离古道越远越好。一直跑到村南,田嫂这才想起去太平观求助于檀婆,至少要将消息告知那里的人们。因为僵尸很有可能穿过一笑堂,进入太平观,就和那两年前消失的僵尸一样。
阿潜与喜来乐匆忙赶回一笑堂,中药房内一切如旧,似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桌上还放着古本《本草纲目》,“半夏子”的那一页赫然入目,似乎在告诉着二人,一切如旧。那么为何又会出现僵尸呢?乔婉儿按喜来乐的吩咐,守在东窗外,遥望古道,以防止有人闯入。德福也被喜来乐一个电话叫回,守在幸福胡同口。此时此刻,已没有人再敢靠近古道附近。
“那僵尸貌似没有闯进来。”阿潜说道,他刚要坐下,却听见喜来乐发出一声惊呼。
“糟糕了,老弟!”
“怎么了?”
“蜡封开了!”
“什么意思?”
“最上面那个抽屉的蜡封开了啊!”喜来乐说着赶忙去查看。阿潜这才想起,喜来乐习惯在每天关门前用蜡封住所有抽屉,以此来驱邪。若打开抽屉,蜡封便会损毁,然而喜来乐自从蜡封之后就一直与自己在一起,所以不是喜来乐打开的抽屉。只有最上排最右侧那只抽屉的蜡封被损坏,其他的都完好,而且蜡封材料被锁起,钥匙只有喜来乐拥有,不存在破坏后再次封上的可能。
喜来乐将梯子放在那只抽屉的正下方,取出抽屉后又迅速抱至到桌上,阿潜担心喜来乐摔倒,全程注视着。抽屉里是半夏子,他知道,这里面有双鱼玉佩。只见喜来乐伸进去手,摸了又摸,神色逐渐慌张起来。阿潜感觉不妙,也伸进去手找了一番,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弟,不见了,双鱼玉佩不见了啊!”喜来乐惊呼道。
“嘘!喜郎中,先不要声张。”
“啊?”
“快去查看一下门窗。”
门锁是完好的,这点喜来乐很肯定,因为正是他开的锁,并且阿潜也看到了。喜来乐望了望东西二廊的窗户,叹了口气。
“唉!老弟,全怪我粗心大意,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竟忘了锁窗,而且那西窗还敞开着!东窗还是婉儿早些时候关上的,并没有上锁。”
双鱼玉佩遭窃,门锁完好,钥匙只有喜来乐拥有,所以窃贼只能从窗户进入。
之后,阿潜来到古道旁。古道之上除了有之前自己留下的足迹外,还有一串新的足迹,足尖朝向中药铺方向,成对并排,且脚掌部位有横向断开的印迹。除此之外,再无他痕。
“果然有僵尸吗?”
阿潜带着疑问,沿着那串诡异的足迹前进,他很小心地避开,因为过于专注于地面,险些撞在那棵老槐树上。老槐树的木牌依旧挂在那里,却被翻到了“夏至”这一面,且东侧那半段绳子压在西侧那半段绳子之上,即自东侧向西侧缠绕。再没有其他人经过古道,所以定是那僵尸在前往中药铺的途中碰到了木牌,导致木牌翻面。
但是一笑堂内除了丢失玉佩,便再无其他痕迹,更没有僵尸藏在里面。喜来乐特地打开后屋查看,一无所获。
太平观就更不用说,当时那里有很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有僵尸闯入。
曹小刚见到僵尸时不小心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屏幕恰好摔亮,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十点三十分。
更有可靠的证人作证,从目击到僵尸起,没有人从一笑堂和太平观处沿着其他道路跑出,这表明僵尸只能在古道路段行动。于是,两年前的一幕又重演了,僵尸在古道的尽头消失,而顺道的一笑堂和太平观均不见僵尸的踪迹。
约莫半个时辰后,檀婆清醒过来,并对招魂仪式失败一事深感抱歉。喜来乐虽然丢了玉佩,心情极度郁闷,但他依旧为檀婆把脉看病,专注度之高好像玉佩丢失一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如此仁者之心,阿潜十分佩服。
“喜郎中,阿潜先生,有句话老婆子不知当不当讲,讲了,怕你们二位说我搞封建迷信。”檀婆拖着疲惫的声音说道。
“前辈但讲无妨。”阿潜说道,喜来乐跟着点了点头。
“僵尸附体。”
“什么?”
“僵尸出现的时候,也正是我进行到招魂关键阶段的时候,对吧。”
“嗯。”
“一笑堂和太平观均找不到僵尸的踪迹,只能说明它变了形式藏于一笑堂或太平观之中。”
“啊?这又如何解释?”
“世间万物,只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皆可在任何形式中相互转化。僵尸也是如此,它若藏于一笑堂中,很有可能化成中药材。若在这太平观……”
“怎么?”
“因为招魂术早已启动,所以,它定附在某个人身上……喜郎中,还有阿潜先生,你们都有可能被僵尸附体!当然,也包括我。”
“啊!”
“还有李老太太的尸体。”
“既然被僵尸附体,那是否会表现出和常人不一样的状况?这一点很好排查吧。”喜来乐望向阿潜,似在求助。
“谁也没见过僵尸附体之后是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前辈见过吗?”阿潜望向檀婆。
檀婆摇了摇头,靠在床头,闭上双眼,不想再说话。
“也就是说,即使被僵尸附体,仍有可能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更有一种可能,被附体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附体。”
喜来乐一惊,他没料到阿潜会这么说。
“喜郎中,要报警吗?”
“报警?老弟,你别说笑了,我不会报警的,只是丢了一块玉佩而已,其他贵重物品皆完好,我何必费那力气呢?”喜来乐一副无奈状。
“但……”
“嘘……”
阿潜刚要开口,喜来乐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其先不要讲话,然后挥了挥手,让其离开。檀婆已经睡着了,两人不便继续在此谈话。
回到一笑堂后,两人久久不能入睡。阿潜便提议去瓦罐坟一探究竟,喜来乐本想拒绝,但看到阿潜如此热情就同意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潜也是为了找到玉佩而努力。
沿着古道边走,能看到绵延不断的僵尸足迹。离开村子的生活区域后,便来到了犹如悬崖边一样的梯田上,古道紧邻‘悬崖边’,从这里能看到‘悬崖’之下那块荒地上的五谷神。继续前进,当到达瓦罐坟区域后,足迹有些模糊,是因为这里的泥土过于松软,但仔细辨别还是能找到的。足迹最终在一处完好的坟墓前消失,这便是足迹的起点,整条路上,只有阿潜和僵尸的足迹。瓦罐坟是不立碑的,所以两人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坟墓。
“僵尸会穿墙吗……”阿潜嘟囔道。
“接下来怎么办呢?这里面的尸体真的变成僵尸跑出来了吗?”喜来乐的声音透漏着恐慌。
“瓦罐坟并非正式的坟墓,一般来说死后多久才会移到祖坟呢?”阿潜很冷静,仿佛经常在深夜来坟地似的。
“这……当地都是三年,呃,李家是个例外,因为他们又把尸体挖出来了嘛,所以直接入祖坟,不必再等三年。”
“瓦罐坟只是一个合理杀死老人的工具,李家姐弟三人犯的可是故意杀人罪啊。”
“是啊,不止李家老太太,整个古陀村老人们的命运不都这样嘛……老弟,知道我为何心疼那玉佩吗?不仅仅因为它是古董,更不仅仅是它能驱赶僵尸。”
“还有什么?”
“它能保护孤独的老人免受瓦罐坟习俗的伤害啊……”
“哦?竟有这种说法?您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自然是那后山的道士告诉我的。”
“将玉佩在某个特定时节放入半夏子里,以及关于玉佩的所有用法,都是道士告诉您的吗?”
“呃,是啊,怎么了吗?”
“这些德福和婉儿一定也知道吧。”
“那是当然。”
“眼下有几个事实需要确定。”
“什么?”
“第一,一笑堂的大门,只有你拥有钥匙,我们在离开的时候锁好了大门,所以不论是有人进去或有人离开,只要经过大门,必须用钥匙。”
“正是如此。”
“第二,古道上只有僵尸足迹和我的足迹。”
“我也见到了。”
“第三,太平观院内的树木深处以及那块和墙体一样颜色的幕布,都检查过,僵尸没有藏在那里。”
“是的,所以檀婆才说,附在某个人身上了。”
阿潜无言,不知觉间,两人沿着古道来到了李家的鱼塘附近,这里地势较高,在月色下,鱼塘犹如一只黑暗的大眼睛一般。不远处的后山像一只体型更大的怪物,盯着这两人。
“那个,老弟,我们回去吧,有点冷啊……”喜来乐抱紧双肩,说是冷,其实是害怕。
“是该回去了。对了,为何在太平观,婉儿对我置之不理呢?”阿潜问道。
“哎!那个啊,你别在意,她是个聋哑人,可能没注意到你开口说话。”喜来乐说道。
“竟是这样。”
“婉儿啊,单纯善良,经常和小孩子交流,成年人的人情世故她可能不懂,老弟多担待。”
阿潜点了点头。
“瓦罐坟何时才能废除呢?这不仅仅是犯法这么简单,就算法律强行介入,效果也不会太好。”
“即使是那样,法律也会清算一些人,所谓的习俗,其实就是杀人。”
“这一点老人们也清楚,但都无能为力。实不相瞒,我来这里之前,这古陀村的老人基本上……死绝了……除了赵贵和李家老太太,就只有陈家那个不满七十岁的老太太,她瘫痪在床,再熬几年,她的子女就解脱了。唉!但是现在,李家老太太也没了……哼!但我听说已有人报案,警方已经知道这里,就是还没机会打入,看吧,很快就要惩罚一些人。”
两人从大道回到一笑堂。街道上已无人,再一次发生僵尸事件,众人都躲在家中了,太平观的招魂仪式也停止了,李家老太太的尸体还停留在那里,择日下葬。如果说两年前的僵尸事件摧毁了村民们对道士的信任,但那时候有檀婆挺身而出,拆除了祠堂,并建起一笑堂药铺。那现在僵尸又一次出现,檀婆的法力也不灵了,村民们还能依靠谁呢?
“喜郎中,类似于瓦罐坟的习俗有很多,尤其是在旧时代。”阿潜说道。
“这我知道。”
“有这样一个感人的故事,在古时候的某村落,有一个叫‘弃山’的习俗,把老人装在一只箩筐里,背到山上弃之,生死全看天。一位书生也不免被此习俗影响,唉,倒不如说那时候太穷,老人就是个累赘,瓦罐坟的由来不也如此嘛!呃,回到故事中,那书生选好地方,将老母亲放下,正要下山时看到脚下有一串红豆,这串红豆向山下绵延不断,看不到尽头,这不正是自己来时的路吗?再看老母亲的手里仍紧握着一些红豆。”阿潜说到这里后,先喝了一口茶。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阿潜换了一种音调,模仿那书生在说话。
“我怕我儿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红豆是标记,老人从被背出家门的那刻起,就开始丢红豆了。
阿潜又喝下一杯茶。
“那后来呢?书生良心发现?还是就这么离开了?”喜来乐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来,嗯,这个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留给人无限遐想。”
“哦,唉……”
“但是,古陀村的故事,该有个圆满的结局了。”阿潜说道。
喜来乐呆在原地。
月夜深沉,古陀村愈发诡异了。

末·尸问

世间本无鬼,庸人自扰之。
古陀村接连发生僵尸事件,更伴随着双鱼玉佩的被盗,被卷入事件中的外地人阿潜该如何脱身呢?
读者君需解决:两年前,喜郎中的遭遇作何解释?现今的僵尸事件又是怎么一回事?双鱼玉佩被何人所盗?三问若解决,即可还原出整个故事的原貌。
有人会问,真的有僵尸作祟吗?僵尸真的能附体吗?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
祝君狩猎愉快!

注:阿潜是侦探设定。
阿潜在伽蓝寺的经历与本故事无关。
双鱼玉佩的来历与本故事无关。
文中提到的中药其药性与谜题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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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道僵尸之谜

文/御手洗奎因

陆·夜话(下)
“咦?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喜来乐放下手中的茶,期待着阿潜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知道了僵尸作祟的真相,以及双鱼玉佩被何人所盗。”阿潜说道。
“快说说。”
“喜郎中,您先答应我,对于盗玉佩的人,不可追究。”
“哦?”
“可以吗?”
“呃,只要能还回来,自然不去追究。”喜来乐略显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我在进村之前,就听过古道僵尸的传说,也听喜郎中您生动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再加上招魂仪式时古道上再次出现僵尸,这些个僵尸事件却没有一次是我亲眼所见,实属遗憾。”阿潜无奈地说道。
“老弟不相信吗?”
“古道上留下了清晰的足迹,说明确有此事,我只是觉得遗憾。但由此,我发现几个问题。”
“什么?”
“第一,僵尸为何只走古道?可以解释为瓦罐坟通往中药房和太平观最近的道路就是古道,僵尸也懂得走近路。第二,僵尸为何非要去祠堂或现在的中药房,或太平观呢?要知道,在出现僵尸袭击人的传说后,古道上便有了驱邪的措施,太平观更是有神仙镇守,僵尸为何非要硬闯呢?第三,僵尸并不是鬼。我们之前也讨论过,在明清之前,僵尸不过是死后发硬的尸体,这样一具实物是如何做到消失或附体呢?”
喜来乐听得入了迷。
“基于这三个玄学前提,我不得不怀疑,僵尸存在或许无法证伪,但古陀村的僵尸事件却是彻头彻尾的人为。”
“啊?人为!”
“对,一切都是人为,有人伪装成僵尸,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古道能很好的保存下来足迹,且鲜有人来此;而且距离瓦罐坟也近,能很好的利用瓦罐坟里跑出僵尸的传说,跳跃行进的道路距离也短。所以伪装者选择在古道行进。”
“原来如此。”
“那么今夜的僵尸事件如果是人为,伪装者就是为了双鱼玉佩而来。”阿潜做出结论。
“他要偷我的玉佩!所以伪装成僵尸?但也奇怪啊,他为何不直接偷走呢?非要大费周章地装成僵尸的样子?”喜来乐发出质疑。
“这可不是大费周章,而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当时太平观正进行着招魂仪式,而且每条大道上都有人,窃贼若想从大道方向潜入一笑堂,很容易被人发现。唯一的盲点路线就是‘瓦罐坟--古道--一笑堂--太平观’。窃贼只能走这条路,但古道会留下足迹,窃贼便利用本地人深信不疑的僵尸传说,伪装成僵尸的足迹,这样既能让大家相信是僵尸作祟,也隐藏了自己真正的足迹。”
“那老问题又来了,一笑堂和太平观都找不到僵尸,它去哪里了?”
“我们方才得出结论,僵尸是人装扮的,所以在偷走双鱼玉佩后,僵尸最后恢复成人的样子并混在人群之中。”
“啊!这么说……”
“目击者看到僵尸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十分,僵尸恰好出现在古道与幸福胡同交叉口的路灯下,并朝向一笑堂和太平观方向,也就是说,作案时间在十点三十分之后,对吧。”
“是的。”
“檀婆唱完《返魂香》的时间正好是十点二十分。五分钟后,即十点二十五分,檀婆换好衣服出现,开始招魂仪式。之后檀婆和李家姐弟合力推开棺材盖,这一过程又持续了约十五分钟,时间来到了十点四十分。从十点半到十点四十,这十分钟的时间足够窃贼偷走玉佩,并恢复成人样,然后混入人群之中。”
喜来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凝重。
“刚才说过,唯一的盲点道路是‘瓦罐坟--古道--一笑堂--太平观’,窃贼盗走玉佩,不可能从其他道路逃走,所以他只能从一笑堂潜入太平观。那个时候,太平观里有很多人,悄悄混进去反而不会有人注意。所以说在上述估算的行动时段,即十点三十分之后,出现在太平观的人就是嫌疑人。”
“那只有……”
“那时候出现在太平观的只有两个人,李家老三李海军,以及……”
“婉儿。”喜来乐沉重地说道。
“嗯,嫌疑人就是这两个人。”阿潜续上茶,自己喝了一口,喜来乐却无心再喝茶。
“这两个人在十点三十分之前并没有不在场证明,这样加大了自身的嫌疑,但僵尸只有一人,会是谁呢?”
“对,谁呢?一定不是婉儿,那就是……”
“喜郎中,我们还得靠逻辑分析。一笑堂的大门紧锁,而且没有被破坏过,进出都需要钥匙,而钥匙只在你手,且随身携带,我也没见到你将钥匙交给其他人。所以窃贼无法从大门出入,只能通过窗户。”
“是的。”
“夜间的风一直很大,没有停过。我们在前屋也感受到,当东西二廊的窗户打开后会形成过堂风,从而吹乱桌子上的纸张,比如《本草纲目》这本书,风不止一次的吹乱书页,对吧。”
“是的。”
“随后,婉儿关闭了东窗,过堂风没有了,书页再也没被吹乱过,后来,我将书翻到了‘半夏子’这一页。你曾打开大门向外泼过茶叶,说是辟邪,前屋并没有出现风,也就是说大门和一扇窗户开着,前屋并不会出现过堂风,只有两扇窗户同时打开才会有。我们从太平观返回一笑堂的时候,从大门进入,这时候窗户还是我们离开时那样的状态,即西窗开着,东窗关闭,这时候也不会有过堂风,而《本草纲目》还在‘半夏子’那一页,并没有被吹乱。”阿潜说道。
“有点绕,你想说明什么?”
“既然窃贼是由古道边的东窗进入,为何风没有把书页吹乱呢?”
“这……也许是窃贼进来后关闭了窗户,这时候没有了风,再将《本草纲目》翻到‘半夏子’那一页。”
“窃贼在打开窗时,风就将书页吹乱了,而窃贼还未翻窗进屋,他是如何知道之前翻在具体哪一页呢?我们出门后就一直在一起,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本草纲目》翻在了哪一页,窃贼不可能知道的。所以,窃贼并没有去动《本草纲目》。而且从行为动机上讲,他要尽快偷走玉佩并换装,所以其他的行为少有为妙,即使知道窃贼从窗而入又能如何呢?”
“对,他根本不用去管吹乱的书页,他也不知道之前翻在了哪一页。”
“李海军个头较大,若是他从窗而入,必然将窗户开到一个很大的开度,这时候强风涌入,书页就会吹乱。但现场的情况不是如此,所以李海军不是窃贼。”
“真的是婉儿啊……”
“嗯,只能是乔婉儿,有两点足以锁定她。”
“什么……对,婉儿也得开窗进屋啊,为何风没有吹乱书页呢?”
“之前我们在前屋聊天时,我曾看到一个可怕的场景,我无意中看向西窗,当时风明显小了,我看到窗户边站着一个无头的女子!当时可真是吓坏我了,但仔细一看,那是婉儿将头伸向窗外,与黑夜融为了一体,窗户的开度恰好能通过她的身躯,即窗户关小了。也就是说,窗户在此开度的情况下,不会有风涌入,也能使婉儿刚好通过。但这样的开度,李海军是无法通过的。”
“原来如此……唉!”
“中药柜的抽屉,蜡封可以证明,窃贼是直接奔着放着半夏子的抽屉去的,即窃贼不仅知道玉佩在半夏子里埋着,还知道放着半夏子的抽屉在中药柜上的位置,这点只有一笑堂的内部人员能做到,即乔婉儿。”
“唉,婉儿,她要玉佩做什么,直接向我提便是,为何要偷呢?”喜来乐十分心痛,他一直把婉儿当自己的女儿对待的。
“这只能她自己来解释了。喜郎中,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要追回玉佩吗?”
“即使你不与我提前约定,我也不会去追究婉儿的,她一定是有急用,但不便对我说,才用了如此方法,她会放回来的,我就装作不知道吧!”
“嗯。”阿潜点了点头,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柒·五谷
喜来乐一夜无眠,阿潜倒是睡了个好觉。一大清早,阿潜便出门了,喜来乐到底是熬不住,回后屋睡觉去了。
阿潜再次来到荒地间的小木屋处,看到赵贵带着兵崽和杏儿在跪拜五谷神,只有那两只大黑狗朝着阿潜叫着并摇着尾巴。
“大哥哥来了!”
“大哥哥好啊!”
杏儿与兵崽喊道,赵贵冷漠地转过脸,阿潜则以微笑相迎。赵贵示意兵崽与杏儿赶快去上学,自己则招呼着阿潜进了木屋。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呢!”阿潜坐下后说道,在赵贵看来,他这是没话找话说。
“听说僵尸又出现了,客人有什么看法吗?”
“嗯……不仅僵尸出现,喜郎中还丢了重要的物件,可真是不太平呢。”
“哦?”
“哎!其实我来找老伯是想聊聊另一件事。”
“什么事?”
“两年前,喜郎中遇到古道僵尸,之后,老伯您亲下刘四海母亲的瓦罐坟墓一探究竟的事。”
“那件事啊,喜郎中都给你讲过了吧,还来找我做什么。”赵贵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警觉。
“但是坟墓之内发生了什么,喜郎中并不知道,知道的只有老伯您,据说您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坟墓内的遭遇,所以晚辈十分好奇,老伯在坟墓里究竟遇到了什么。”
“那、那真的太可怕了,我不想再去回忆,我不会说的。”赵贵坚决地说道。
“老伯在坟墓里被僵尸上身了吗?”
“这……上来后确实有段时间不对劲,我自己都察觉不到,但别人都说我被僵尸上身了。”
“既然坟墓里没有尸体,喜来乐也看到了僵尸在古道出现,最后消失在祠堂或太平观之中,那么老伯又怎会在坟墓里被鬼上身呢?”
“这……鬼神之事谁又说得清?鬼的躯体走了,也许魂魄还留在里面……”
“鬼神也有魂魄,新奇的观点。”
“我讲不出什么,只能确定地告诉你,坟墓里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
“老伯不是讲不出,而是不敢讲吧!”阿潜站起身,面向屋里的供台,他已知这是在供奉着荒地上的五谷神。
“我有什么不敢讲的,我可不怕鬼!”赵贵十分倔强。
“老伯不是怕鬼,而是害怕自己在坟墓里做的事曝光!对不对!”
“你……胡说八道!我能在那里面做什么!”
“那座瓦罐坟墓没有被破坏过,仍是刘四海盖好时的样子,不存在挖开后再填上,所以,你们那次是盖好后的第一次掘墓,我这么说没错吧。”
“说得很对。”
“好!那么,您在坟墓里待了很久,还发出惊叫,上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靠近,更别提有人下去帮您了,所以您有充足的时间做事。之后,您晃动绳子,示意上面的人拉您上去,于是您顺着绳子爬了上来,对吧。”
“是的。”
“上来之后,您的四肢十分僵硬,走路姿势奇怪,胳膊与腿竟然不能弯曲,如果跳跃起来的话,就很像僵尸。”
“嗯,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我没有任何印象。”
“您顺着绳子从坟墓里爬出的时候,胳膊和腿必定用力,也一定会弯曲,为何在安全落地之后反而如僵尸一般了呢?这就好比你在离开坟墓的时候是正常的,但在翻出坟墓落地的那刻反而不正常了,这太不合理。”
“那……那就是我离开坟墓的时候才被上身……”
“未免太巧合了,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僵尸上身,那是因为有东西藏在老伯您那宽松的运动服里,若正常行走就会被人看出,所以您只能保持身体僵硬,尽量不去弯曲关节,这样能隐藏衣服里的东西。所以我推断,您将某样东西藏在了胳膊、腿等部位,利用宽松的运动服隐藏,所以您才会做出全身僵硬、行动不便的样子,因为那样东西紧贴着您的胳膊和腿。”
“哈哈!客人真是说笑,要是这么藏,东西会掉出来吧!”
“您将那些东西绑在了自己身上。”
“绑?我可没带绳子下去,只拿着一把小刀。”
“您不需要带着绳子下去,因为坟墓里本来就有绳子,刘四海母亲生前被绑得严严实实地放了下去,就是那些绳子!”
“啊!”
“尸体根本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一堆散架的白骨!您先脱下运动服,将那些绳子用小刀分段,再将大部分骨头绑在自己身上,有些骨头难以隐藏,您便就地掩埋。不是有很多土漏到了坟墓里吗?您用的就是这些土,也省去了您挖坑的时间。”
“你……”
“运动服被您丢在地上,所以沾了不少土,若是正常爬出坟墓,不可能达到沾满土的程度的,这也是我怀疑您曾脱下衣服做某件事的原因。之后,您穿好运动服,离开坟墓,并在众人面前做出被僵尸上身的样子,从而顺利地带走刘四海母亲的白骨。”
“客人,我要那白骨做什么?就为了让尸体消失?好让大家伙相信有僵尸作祟吗?”
“您对僵尸没有兴趣,您真正感兴趣的是瓦罐坟。”
赵贵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得冷冷地看着阿潜。
“喜郎中看到了疑似刘四海母亲的僵尸,于是众人要求掘开坟墓一探究竟,这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你有某种必须的理由要亲自下墓,所以你阻止了想要下去的李海军。你从坟墓里不仅带走了白骨,还带走了另外一样东西,如果只带走这样东西,会引起众人的警觉,所以你干脆利用僵尸作祟,制造出整具尸体消失的假象,就地掩埋无法埋下那么多尸骨,您便将一部分藏在身上。也就是说,您的目的不是白骨,而是另外的那一样东西。”阿潜说完,对着五谷神的供台拜了拜。
“与白骨一起消失的,除了绑着尸体的绳子,还有那件长袍及鞋子。在这个村子里,老人被送入瓦罐坟前,会被强制换上特制的蓝色长袍和鞋子。你需要的正是这两样物品。”
“呵呵,我要这些做什么。”
“蓝袍和鞋子在本村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定制,但都需要留下购买人的信息,通常都是年轻人去购买,留下的也是年轻人的信息。而你虽是个留守老人,但你的孩子仍会回来探亲,而您身体十分硬朗,从下墓的动作就能看出,加之您今年已经六十七岁,所以您的孩子们在将来也会把你送入瓦罐坟。那么到时候,您的孩子就会去定制蓝色长袍和鞋子,从而留下自己的信息……老伯,您没事吧?”
赵贵不停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流下了泪水。
“客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瓦罐坟是一陋习,是为杀死拖累家庭的老人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是故意杀人,是犯罪!这点您非常清楚。而犯罪的人正是那些老人们的后代,若法律强制干涉,那购买蓝色长袍的记录就是罪证,直接指向购买人,即那些老人们的后代。而您,是一位慈父,虽然难逃被送入瓦罐坟的命运,但您不想让自己的后代进监狱,那么便不能去定制蓝色长袍,所以只能偷一件来了,唉!您是为自己准备了‘寿衣’,从而保全孩子们。”阿潜说完,将一颗红豆放在桌上,没人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的。
木屋一片死寂,阿潜也没有想到赵贵会走这条畸形的路来保全后代,但在这个冥顽不化的村子里,你若违抗习俗那便是与全村人对抗,后果就是被强制送入瓦罐坟。有人说,大不了离开这个村子,非得走这条路吗?话说的简单,但离开,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呢?
“我更是为了兵崽和杏儿。我只有一个儿子,兵崽和杏儿都是好孩子,他们学习很好,大有前途。有朝一日,他们会离开这个村子!到外面去奋斗,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但现在,他们还小,还要上学,还要成长,我挣不到钱,都是我那儿子给生活费,所以他不能出事!想来想去,只能出此下策了。”
赵贵来到阿潜身边,也拜了拜五谷神。此刻,他的眼神里尽是慈祥,兵崽和杏儿是他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吧。
“老伯,相信我,瓦罐坟这种陋习会被消灭的!”阿潜坚定地说道。
“唉,有生之年,我还能瞧见吗?嗯?客人,你也觉得在这里废除一个习俗,并不容易吧。”
“会尽快解决的,很快就会有官方介入。老伯,这件事终归是因古道僵尸而起,您想不想知道昨夜僵尸一事的真相?”阿潜将话锋一转,让赵贵始料未及。
“哦?客人莫非已探得真相?”
“正是,我觉得有必要让老伯知道这一切。”
“好,那你讲讲吧。”
两人再次回到座位上,木屋的门敞开着,阿潜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外面的五谷神。
“根本没有僵尸,一切都是人为,昨夜的事更是如此,伪装成僵尸的目的正是为了偷窃喜郎中的双鱼玉佩,所谓的僵尸,不过是个窃贼。”
“客人说得好,愚蠢的人才会认为有僵尸作祟。”
“双鱼玉佩失窃之事玄之又玄。我起初怀疑喜郎中监守自盗,但玉佩是我亲手放回抽屉里的,而且喜郎中再将抽屉放入药柜之时,我全程看着,因为桌子在药柜侧面,所以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并没有任何取出玉佩的行为。另外,他若想对我上演一出监守自盗的好戏,那在玉佩丢失之后,必然要表现出某种目的,而不是一味的沮丧,或强迫自己看开等等。”
“你竟连喜郎中都怀疑过……”
“所以,若真有这么一个窃贼,他定是藏在了某处。随后我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喜郎中。”阿潜将在一笑堂的推理全部说出。
“客人,乔婉儿那丫头我了解,正直、善良,小孩子们都喜欢找她玩,她也经常帮助杏儿和兵崽。如果她偷走了玉佩,定是有难言之隐。”赵贵听完阿潜的推理,如此说道。
“嗯,我也疑惑婉儿的动机,但这里面有个细节,呃,或者说矛盾之处。”
“什么?”
“我回想起昨夜喜郎中让我辨别药材的场景。当时,我突然发现中药房没了人,惊讶之余看到喜郎中从取药台后面站了起来,手里抱着一只抽屉,原来他蹲下身去取抽屉了,他将这只抽屉放在我旁边;之后,喜郎中又去中药柜的最上排取出一只抽屉,同样装满了中药材,然后放到我的另一侧。请注意,喜来乐第一次取出的抽屉是中药柜最下排的,第二次则是最上排。”
“嗯,对。”赵贵努力地记下。
“之后,喜郎中让我辨别药材,他放下第二只抽屉后就站在那里,没再移动地方,当时我拿起一味药,也没有大幅移动位置,但胳膊肘险些撞到他。这种情况说明一点,喜郎中站在他第二次拿出的药材面前,而我只有拿起这副药材时才有可能撞到他,若去拿另一侧即第一次取来的药材,便不可能险些撞到他,因为我没有大幅的动作。我第一次辨别出的药材是竹茹,也就是说,喜郎中第二次从中药柜最上排取出的药材是竹茹,那么第一次,即最下排取出的药材便是半夏子。”
“嗯。”细节越来越多,赵贵真想找支笔记下。
“我第二次辨别出的药材就是半夏子,并且在里面发现了双鱼玉佩。我们对玉佩探讨一番后,我亲手将玉佩放回了半夏子里。这期间,我清楚地记着喜郎中没有移动过一步,他顺手将一只抽屉抱起放入了中药柜最上排的位置,这个时候他抱起的只能是手边的、离他最近的半夏子。”
“对,可是……”
“老伯也发觉不对了,事后喜郎中发现蜡封被开,也证实了放在最上排的是半夏子,可是昨夜在我辨别药材之前,喜郎中可是从最下面一排取出的半夏子,而最上面一排的应该是竹茹。也就是说,在经过药材辨别之后,装着半夏子的抽屉和装着竹茹的抽屉换了位置。”
“啊,这又能说明什么?”
“可是只有最上面一排,即装着半夏子的抽屉蜡封已开,其他的抽屉均完好无损。”
“这是自然啊,婉儿是一笑堂的人,她自然知道半夏子和玉佩在哪……咦?不对,不对不对!”赵贵忽然想起了什么。
“确实不对,半夏子和竹茹换了位置,半夏子本来的位置应该在最下排,做为一笑堂的内部人员,乔婉儿十分清楚半夏子的位置,她应该直接去最下排寻找,发现里面不是半夏子后才会去其他的抽屉里寻找,根本不可能直接去最上排寻找的。”
“也许……一笑堂的抽屉经常换?或者说那天半夏子和竹茹恰好应该互换。”
“不,一笑堂从没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赵贵继续思索,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激动地说道:
“我明白了!半夏子本就应在上排放着。德福或乔婉儿将两只抽屉放错了位置,将半夏子放在了下排,竹茹放在了上排。但昨夜,喜郎中发现后再次换回,半夏子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所以窃贼直接开启了最上排的抽屉。”
“赵老伯的分析一针见血,但很遗憾,半夏子原本的位置确实在下排。因为喜郎中原本想让我看双鱼玉佩,所以他最先取出了最下排的抽屉。而辨药是他灵机一动,这才又去药柜的上排取出竹茹。而且最上排到最下排的距离较远,德福和婉儿又熟知各药材的位置,如此放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赵贵一脸失望。
“那就是说,一笑堂的内部人员绝对不会最先去最上排寻找,所以窃贼不是一笑堂的人!不是乔婉儿?”
“是的,这是证明乔婉儿清白的第一点。”
“会不会窃贼就是内部人,故意去最上排寻找,让人以为是外部人作案?”
“那他就应该多开几个抽屉,而不是直接就找到玉佩,所以窃贼无暇伪造现场,他直接冲着玉佩去的。”
“嗯,对…你刚才说这是第一点,还有呢?”
“第二点,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它推翻了之前整个推理的前提。”
“唉,我比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脑子,你就说吧,我不想捋了。”
“其实很浅显易懂,首先,‘瓦罐坟--古道--一笑堂--太平观’,这条路线是确实的、唯一的盲点路线,窃贼化装成僵尸也只在这条路线上行动。玉佩被盗之后,我便去古道上调查,此时古道上有两串足迹,一串我是刚进村时留下的,从路灯到一笑堂。另一串则是从瓦罐坟区域到一笑堂,这也是窃贼伪造出的僵尸足迹。说明事发前到事发后,再没有第三人进入古道。”
“嗯。”
“我沿着僵尸足迹调查,险些撞在那棵老槐树上。老槐树上挂着一块木牌,正面和背面各刻着一个节气的名字,据说是辟邪之用,这点老伯很清楚吧。”
“那是当然,驱邪的木牌嘛!”
“当时那块木牌不对劲,本应该是芒种的一面,却被翻到了夏至这一面,这是我在第一次进入古道时就确定过的,我当时离开老槐树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眼,木牌确实被翻在芒种那一面,字体很美丽,反观夏至这一面,字体就很一般。呃,继续,因为是一根绳子穿过木牌顶端挂在树上且紧贴树干,东侧的一半绳子压在西侧的一半绳子之上,所以定是那伪装成僵尸的窃贼在前往中药铺的途中碰到了木牌,导致木牌翻面。”
阿潜暂停推理,他站起身再次来到供台前。赵贵则比划着手势,试图还原木牌翻面时的场景。
“嗯,确实如此,如果你没记错,也不是你翻的面,那只能是窃贼所为。他由瓦罐坟区向一笑堂行进,这是个自东向西的过程,若擦到木牌,木牌也只能是自东向西翻面。”
“古道上有风,但风不足以将紧贴树干的木牌吹翻面,这我是亲眼见过的。”阿潜补充道。
“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个推理的前提是,挂绳是顺着下来的,并没有缠绕,即东半和西半的挂绳谁也没压着谁,很正常、独立、平稳的挂在那里。”
“难道不是吗?”
“不是……说到这里,晚辈实在惭愧,竟然在古道上出现了幻觉。”
“幻觉?”
“嗯,就是我在老槐树前观赏木牌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东西从树干上爬上爬下,当时我正沉迷欣赏那块辟邪木牌,可能因此产生了幻觉。当我感觉东西第一次爬过时,我害怕宝贵的木牌被损坏,便下意识的往左拨动,因为树皮的原因,木牌受到了阻挡,发生了翻转。如此一来,木牌的翻转是自右向左,即自东向西,那么东半挂绳便压在了西半挂绳上。
“之后,我感觉那东西又一次爬来,我便再次向左拨动木牌,同样感觉到了树皮的阻挡。但这次我恢复了理智,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爬过,一切都是幻觉。但我心有余悸,想着尽快离开那棵老槐树,离开前我看了一眼木牌,是美丽的字体,而非粗糙丑陋的字体,所以木牌发生了第二次翻转,回到了芒种那一面。即木牌连续两次向左翻转,挂绳的东半侧两次向西半侧缠绕。到这里,老伯能理解吗?”
“嗯,明白!客人,你可真厉害,能想到这么多。”赵贵佩服道。
“装扮成僵尸的窃贼从瓦罐坟方向而来,即自东向西,与我翻动木牌的方向、挂绳缠绕的方向相同,如果窃贼碰到木牌使之翻转,那应该是挂绳的东半侧第三次向西半侧缠绕,即三次缠绕。但是我在现场看到的却是绳子的东半侧压在西半侧上,只一次。”
“啊!我明白了,那个、那个是……”赵贵太激动,无法准确表达内心所想。
“我之前连续缠绕两次,但玉佩事件之后挂绳只缠绕一次,说明木牌确实被窃贼碰到并发生了翻转。风无法吹乱木牌,那么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木牌反向即自西向东翻转了一次,翻到了夏至那一面。如果窃贼是从瓦罐坟方向而来,怎么会造成与之相反方向翻转?这只能说明窃贼是从一笑堂向瓦罐坟方向而去。”
“这……会不会是窃贼来到木牌前,胳膊不规则抖动,造成了木牌的反向翻转?又或者说窃贼故意反向翻转,让人以为是他从一笑堂向瓦罐坟而去。”
“这两点都不太可能,先说第二点,窃贼若故意如此,便没必要伪装成僵尸的模样,因为僵尸是从瓦罐坟而来,这是古陀村认定的事实,那么窃贼必然遵循此事实来制造僵尸作祟的假象。再说第一点,若是不规则抖动造成木牌反向翻转,那么窃贼必然需要再次大幅移动身体或胳膊,便涉及到停留,要说没注意到木牌翻转有点不太可能,这可是个重要的物证。所以只能是窃贼在顺利前进的情况下,将木牌翻转,即从一笑堂离开,向瓦罐坟而去。”阿潜解释道。
“是这样……诶?还是不对,目击者亲眼看到,僵尸面向一笑堂方向,平抬起的胳膊也朝向那里。足迹!那么长的足迹,足以说明窃贼是从瓦罐坟向一笑堂而去的吧!”
“但目击者看到是路灯下静止的僵尸,即刚刚落地,还未再次起跳的僵尸。然后目击者因为害怕逃掉了,并不知道僵尸接下来的行动。”
“啊?老头子我彻底迷糊了。”
“倒着跳,窃贼从一笑堂的东窗翻出后,在古道上面朝着一笑堂方向倒着跳跃。很可能是在一次跳跃的过程中造成了木牌翻转,但因为恰好跳离木牌附近,手够不到木牌,若再向老槐树方向移动就会留下其他足迹。所以只能放弃,硬着头皮继续倒着跳跃,在路灯下恰好被三位目击者看到。目击者的惊呼声使得窃贼扭脸看向他们,那时候的窃贼一定很慌,若目击者继续这么看,那他跳还是不跳,倒着跳会暴露自己的诡计,正着跳会破坏已成的足迹,但原地不动更会引起目击者的怀疑。但万幸的是目击者都是胆小鬼,迅速便逃走了,而且第一时间也没有去太平观求助,故窃贼顺利离开。”
“从一笑堂到瓦罐坟,走古道的确是最近的路,但路程也不算短,倒着跳不仅速度慢,而且还费体力,窃贼这么做不合理啊!”
“很简单,窃贼提前在‘瓦罐坟--村子边缘’这段路上正跳伪造了足迹,倒着跳的路段只在‘一笑堂--村子边缘’即可,这段古道没有任何人来,村外到瓦罐坟的古道就更不用说了,窃贼可以放心大胆的伪造足迹。当他倒着跳至村子边缘处时,就会看到提前伪造好的足迹,两段足迹完成衔接,他再用力跳出古道,整个计划基本完成。”
“用力跳出古道……之后去了哪里?”赵贵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不知为何,语气中有了一丝胆怯。
“那么根据招魂仪式的时间做出的嫌疑人范围分析就要推倒重来了。目击者在十点三十分看到了窃贼,这时候是僵尸离开的时候,那么犯案的时间就在十点三十分之前。‘太平观--瓦罐坟--古道’依旧是唯一的盲点路线,窃贼只能在此路线上行动,足迹也证明了窃贼只在此路上行动。所以十点三十分之前从太平观离开,并且没有被大道上的人看到的人才是真正的嫌疑人。而乔婉儿在那段时间不在太平观,更没有进入古道,故排除。”
“……”
“檀婆唱完《返魂香》的时候是十点二十分,这时候,喜郎中的徒弟德福离开了,他很有可能从开着的西窗潜入一笑堂,偷走玉佩,再从东窗离开。那么他一定会打开东窗,德福的体格庞大,必须开大才能翻过窗户,那么古本《本草纲目》的书页必定会被吹乱。再加上之前得出的结论,窃贼不是一笑堂的内部人员,所以德福的嫌疑排除。”
“……”
“当时还有一个……呃,不,两个人离开了太平观,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就是兵崽和杏儿。”阿潜说到这里,再次起身,不知这是第几次拜五谷神了。
“兵崽和杏儿,他们怎会知道中药抽屉的位置?又怎会知道玉佩在半夏子里?他们要玉佩作何用?”赵贵虽然想到了两个孩子涉案,但没想到真是这样。
“这便是窃贼的又一个特征,知道半夏子放在了中药柜最上一排,也知道玉佩放在半夏子里。”
“怎么知道的……”
“暂时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兵崽与杏儿正是用您偷来的蓝色长袍与鞋子伪装成僵尸。这俩孩子年龄虽小,但一人骑在另一人的肩膀上就会比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还要高。兵崽身体强壮,自然能撑住杏儿的体重。因为是小朋友,两人可以分别从东窗翻出,这样东窗不会开太大的开度,也不会吹乱书页。之后杏儿骑在兵崽肩膀上,或者兵崽背着杏儿,杏儿只需挺直身板就会显得很高。这时,杏儿穿上蓝色长袍,遮住了两人的身躯,并戴上伪装成僵尸的面具。兵崽则早已穿好鞋子,并系上绳子,开始倒着跳离一笑堂。
“兵崽背着杏儿,或杏儿骑在兵崽肩上,两人从一笑堂的东窗外开始倒着跳。方才老伯说过一个问题,木牌的翻转会不会是因窃贼的胳膊剧烈抖动所致?当推理出是两个儿童合体跳跃时便能很好的解释这个问题。因为兵崽负责跳跃,杏儿负责指路,所以,即使杏儿立刻注意到木牌翻转,也来不及再转回了,因为兵崽一直在前进,他极大可能立刻跳出了下一步,杏儿已经触摸不到木牌,足迹的原因也无法再返回,故只能让木牌保持翻转后的状态,所以不论他们注意到木牌翻转与否,都不太可能再恢复原状。
“他们来到村子边缘后跳离古道,在看到五谷神后,杏儿吹响口哨,黑虎与黑豹闻声赶来,杏儿与兵崽直接从很像悬崖的坡上滑下。为了避免在‘古道边---木屋’的路线上留下足迹,他们在这里提前藏好了木板,由黑虎与黑豹将杏儿与兵崽拉回了木屋,两人真正的足迹并没有留下,只有狗拉车的木板印迹,而这里遍地都是那样的印迹,根本无从分辨是何时留下的。”
“兵崽背着杏儿确实能达到成年人的身高,但是他们是倒跳着离开,这样难保重心不稳吧,一旦杏儿摔下,那整个行动就废了。”赵贵绝不相信是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所为。
“杏儿小巧轻盈,兵崽高大强壮,这样能保证‘僵尸’的底部稳定。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很可能用绳子将彼此的身体绑在了一起,只要杏儿的双臂和兵崽的双腿能活动自如即可。至于绳子,木屋里就有现成的。”阿潜指着椅子靠背上的绳子说道。
“绳子…对了,兵崽要伪造僵尸的足迹,那脚上一定绑着绳子,这样很容易摔倒吧,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还是不可行。”
“但兵崽脚上绑的的单根绳子,他只需留下印记,所以无需将绳子绑太紧,只需在脚掌处固定好就行,即两脚之间余留足够长的绳子,不至于牵扯两脚发力。即便如此,这个方法依旧冒险,所以兵崽选择了一种最稳妥的方法。我观察到整条古道上除我的足迹外,便只有兵崽伪造的‘瓦罐坟-僵尸’足迹,即因为绳子从脚底穿过的原因,足迹的脚掌部位有横向断开的印迹。但这样一来有一点说不通,既然绳子从脚底穿过,即绳子绑住了双脚,那么在兵崽跳跃的时候,两脚之间的空地上多少也会留下绳子的痕迹。但我看到的只有被绳子断开足迹,而足迹之间却是完整的泥土地,绳子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一段。所以说,兵崽并没有用一根绳子绑住自己的双脚,而是用两跟绳子分别缠绕在自己的左右脚上,以此伪造出僵尸足迹,也不会因绳子缠绕双脚而绊倒。”
赵贵惊呆了,他没料到自己的孙子竟能想出如此办法。
“跳离古道,是直接跳下了梯田,兵崽背着杏儿走了这么远,他不会累吗?”赵贵还在努力为自己的后代辩护。
“我们不能因为他不是成年人,就质疑他的体力,这是个刻板印象。更何况两个孩子有着极大的动力,他们势必要带走玉佩,将其埋在最敬畏的五谷神脚下!”
“什么!玉佩在五谷神那里埋着?”
“我想了想,只能埋在那里了。小孩子的目的很单纯,他们偷走玉佩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了玉佩能保护老人不受瓦罐坟习俗的影响。兵崽和杏儿很爱他们的爷爷,生怕他们的爷爷像其他老人一样被送入瓦罐坟内,所以两个小童是在保护老伯您啊。”阿潜沉重地说道。
“唉……就算他们是为了我,也不能去偷东西啊!那可是犯法的,他们还小啊……”赵贵无比心痛。
“还有问题没有解决,刚才您也提起过,兵崽和杏儿是如何得知半夏子及玉佩的具体位置的?那可是喜郎中无意中调换的,连德福和乔婉儿都不知道,在发现蜡封被破坏的时候,喜郎中都不知道抽屉被他无意中调换了。而且在这期间,喜郎中更没有与两个孩子接触,所以不会是他说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装扮僵尸的道具,您只取得了蓝色长袍和鞋子,那么伪装成僵尸的面具,孩子们是从哪得来的?仪式那夜,两个孩子并没有携带长袍,那么长袍又藏在哪里呢?”
“是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老伯,原谅我现在无法回答这两个问题,就让它们成为永久的谜团吧,在五谷神所庇佑的地方。”阿潜说道。
“客人也不知,是吗?”
阿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我不问了,但有一点还是不解。今夜若不是你来做客,杏儿和兵崽的计划可能就无人发现了,那两个孩童年纪虽小,但计划可谓周密,他们为何明知有外人进村,很有可能擅闯古道,但还是要执行计划呢?”
“在这个计划中,足迹的作用非常关键,必须是在晴天下进行,一旦遇上阴雨天,足迹便不能很好保存,还可能在其他地方留下暴露自己的足迹,计划便不能执行。古道那么容易留下足迹,古陀村在前几天一定下过雨吧。”
“正是。”
“昨天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古陀村被美丽的夕阳笼罩,晚霞绵延千里,甚是壮观。我还在杏儿或兵崽的作业本上看到了‘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些关于晚霞和夕阳的诗句,也许是在白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尤其是第一句话:‘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不恰好说明当夜到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吗?如此美丽壮观的晚霞,如此好的机会,更有外人可能会目击,就像两年前的喜郎中一样。想到这里,两个孩子决定执行计划。”
赵贵完全信服了阿潜的推理,其实只要去五谷神像下一挖便知,但自己的罪行也会暴露,刘四海母亲的白骨就埋在那里。兵崽与杏儿一定看到了自己埋骨的过程,所以把蓝色长袍与鞋子给挖出,并将双鱼玉佩埋下,一定是这样,还需要再去证实吗?
“玉佩终要物归原主,请允许我交还于喜郎中,如何?”阿潜恳求道。
“那本来就是喜郎中的东西,我还发愁如何去还呢,客人你能这么说,我感激还来不及。”
“好,那就恕我无礼了。”
阿潜先在木屋内对着供台拜了拜,又来到荒地间拜了五谷神像,接着他观察起附近的土地,找到一块新土集中的地方开始挖掘,没几下就挖出了那枚双鱼玉佩。他与赵贵暂别,再次向村口走去。
在交还玉佩之前,先单独会面一下乔婉儿。阿潜心想道。

捌·巧合
喜来乐睡醒后和德福去了后山,只有那乔婉儿一人待在一笑堂,她看到阿潜回来,急忙去准备茶水和点心。
阿潜继续翻看古本《本草纲目》,当乔婉儿端来茶水和点心后,他直接把双鱼玉佩放在桌子上,乔婉儿吓了一跳。
“玉佩怎么会在您这里?是您找到的吗?”乔婉儿打着哑语比划道。
“是的。”阿潜也懂哑语。
“那太好了,老师知道玉佩失而复得一定很高兴!”
“我也为喜郎中高兴。”
“您是在哪里找到的?是有人偷走了吗?”
“难道你不知道吗?”
阿潜放下手,微笑的看着乔婉儿。乔婉儿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仿佛属于她的时间静止了。
“我一直感到奇怪,喜郎中当时是兴奋过度,导致两只抽屉调换了位置,这是个突发性的行为。当时一笑堂内只有我和喜郎中,而且喜郎中之后一直与我在一起,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当夜辨药之事。从这个角度上讲,我也不知两只抽屉已经调换,而喜郎中在当时也不知道。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竹茹和半夏子调换了。”
阿潜的手势比划得很快,乔婉儿静静地看着,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之后我与喜郎中离开一笑堂,前往太平观。方才已讲过,我一直与喜郎中在一起,他并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此事。那么,根据常理分析,窃贼似乎要满足以下几点:
第一,知道喜郎中收藏了双鱼玉佩。
第二,知道玉佩的作用,即辟邪。
第三,知道喜郎中一直将玉佩放在半夏子里。
第四,知道半夏子在中药柜的最上排,即知道喜郎中调换了抽屉。
“一直以来,我陷入了一个误区,就是过于相信常理,认为窃贼必须同时满足上述四点。但是仔细一想,便能发现,窃贼根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信息,他只需知道一点,即玉佩在中药柜最上排的某个抽屉之中。换言之,窃贼根本不需要具备中草药的常识,就能偷走玉佩。反观,同时满足上述四点的人未必就是窃贼,比如德福和你。
“但喜郎中调换抽屉是突发行为,虽然事后察觉,但当时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将此事说与别人。所以,定是有人通过其他方式知晓了抽屉被调换,这样的人必然要与喜郎中接触。那么昨夜我与喜郎中离开一笑堂后,唯一与喜郎中密切接触的人就是你,乔婉儿。喜郎中临行前抓了一副半夏子,并在一笑堂外交与你。
“我之前曾得出一条结论:一笑堂内部的人会直接打开药柜最下排的抽屉,因为他们知道半夏子的位置。但这条结论是给除你之外的人听的。换抽屉推理的真正意义在于,它证明有人知道了抽屉被换,因为不是当场看到,所以这个人必定熟悉中药柜的抽屉及里面的药材,所以是一笑堂内部的人。我这才想起在一笑堂外与喜郎中碰面的你。”
乔婉儿低下头,脸颊发红,她双手不停地缠绕着衣角,十分羞愧。
“你们要探望的是位老主顾,经常为他抓药,所以你也非常清楚药包里面正是半夏子。于是你得出第一个结论,喜郎中亲自抓了副半夏子。喜郎中个头不高,他将抽屉放在中药柜最上排时需要踩着梯子,但他放回抽屉后并未收走梯子,所以梯子仍放在最上排最右侧的抽屉下,你在我们走出大门还没来得及关门时,透过门缝看到了那只梯子。于是你便得出第二个结论,喜郎中爬上过梯子,是为了最上排最右侧的抽屉,而喜郎中不是为了抓药,是不可能上梯子的,这是你的常识。
“其实喜郎中是为了让我欣赏玉佩,顺便抓好药材,然后放回抽屉。而你却认为装着半夏子的抽屉一早就放在了最上排最右侧,当时你一定很纳闷,喜郎中何时把半夏子从底部换到上排了?但你没有过多纠结,在你的常识里,喜郎中爬上梯子取药,即半夏子在最上排最右侧。你将这个所谓的事实告诉了杏儿与兵崽,可谓说歪打正着。这便是我刚才总结出的理论:窃贼只需要知道具体位置即可,而知道一切的人未必就是窃贼。”
乔婉儿点了点头,依旧不敢直视阿潜。
“昨夜,兵崽与杏儿并未带着蓝色长袍与鞋子,他们离开道馆再回家去拿时间上来不及,只能藏在道观或一笑堂附近。藏在外面也有被发现的危险,也不可能藏在道观里,因为两人是空手离开的。所以只能藏在一笑堂里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的房间,正是你负责藏匿,并将藏处告之二人。”
乔婉儿低下了头。
“你是何时将这条信息告知两个孩子的?”
“我很早便将玉佩的位置告诉了他们,本想偷偷取出玉佩交与杏儿,但他们不想让我直接卷入。正如您所说,发生了突变,当我看到梯子摆在那个地方时非常吃惊,在我的认知里,老师他只有在取药的时候才会摆出梯子,而且梯子正对着最上排最右侧,我便断定那只抽屉里放的正是半夏子。恰好老师让我去村口等待,我看到赵老伯正带着兵崽与杏儿朝村里走来,便趁机传达了信息。赵伯伯不懂哑语,所以他不知道其中含义,但杏儿是能看懂的。”
乔婉儿比划着,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怯懦。
“所以,你觉得半夏子在那只抽屉里,只是因为梯子在正下方,如果找不到,那在其他的抽屉里也是有可能的,只需再找一下即可。从头到尾,你都没想过‘内部人必然先去下面的抽屉寻找’或‘必须一击而中’这些因素,反倒是我想多了。”
阿潜叹了口气,他感慨自己被所谓的“本格推理”影响了太多,现实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会出现一系列的巧合,自己虽然得出了真相,不过也是个巧合。从一开始就局限了思维,这种情况是很可怕的。
“我去向老师承认吧,一切都因我而起,那两个小孩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救爷爷。”乔婉儿比划道。
阿潜摇了摇头,只见他抽出最底部的抽屉,里面正是半夏子,喜郎中早已互换回来。阿潜将玉佩放入里面,合上抽屉。
“事情到此为止,既然僵尸偷走了玉佩,那五谷神也能送回,就让喜郎中这么认为吧!”
乔婉儿甚是感激,她正要表达谢意时,大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喜来乐和德福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哎呦!老弟,婉儿,你们都在啊!”
“是啊,喜郎中,我对婉儿的手艺念念不忘,又来讨吃的了!”
“哈哈哈哈,老弟怎么能是讨呢!哎,瞧我这记性,说了要让老弟带些点心走,竟然忘记让婉儿多做些。罪过,罪过!”
“喜郎中的记性确实耽误不少事啊!哈哈哈哈!”
阿潜大笑道,心领神会的喜来乐也跟着笑起来,乔婉儿当然明白这一切,她再次羞愧地低下头,但嘴角流出甜甜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客人你真是太了解我师父了!您知道他耳朵为什么那么长吗?就是因为总忘记我师娘交待的事,被我师娘给拽的!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德福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顾傻笑道。
这次喜来乐没有和德福废话,直接脱下鞋甩在了德福的大肥屁股上。

太平观恢复宁静,棺材被移到院子的一侧,下葬的日子还未定,这对李家姐弟三人来说是件麻烦事。
“前辈,身体可还好?晚辈来叨扰了。”阿潜跨入正殿,看到了跪在三清像前的檀婆。
“还能动,不劳挂念。”檀婆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是自然,因为檀婆的身体本来就好得很,那些吐出来的血是假的。”阿潜淡淡地说道。
檀婆身子一颤,阿潜的话就像一把匕首一样刺入了她的身体。
“前辈是后山道士的忠实信徒,两年前发生的僵尸事件,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道士是个骗子,众人去寻他时,那道士却不见了,晚辈难以理解,道士去了哪里呢?难道做为忠实信徒的前辈不好奇吗?”
“这有啥可好奇的,法术失灵,没脸见人,换山头了。”
“据晚辈所知,道士只施展了符咒、桃木剑之类的法术,但驱除僵尸的方法很多,一个方法不行就换另一个,这是很多道士的常规做法,他不会不懂吧,所以没必要逃走啊!”
“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他只是爱面子,想着法术一招便灵。”
“但据我所知,他以前也有过一招不灵的情况,但也没逃走啊。”
“你是来找我斗嘴的吗?那恕不奉陪,老婆子很累。”
“前辈言重了,晚辈只是对那后山道士的行为不解,而前辈是道士的信徒,对那道士的了解一定比别人要多,所以特地来打听。”
“嗯,你也看到了,我说不出什么,就算我再是信徒,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他。你信佛,你就一定了解释迦摩尼的心吗?”
“前辈教训的是……那个,晚辈还有个问题,前辈是如何看待两年前的僵尸消失事件的?据我所知,僵尸经古道前往祠堂和太平观方向,但众人去寻找一番,并未发现任何踪迹,于是僵尸就这么神秘的消失了。那天太平观的情况是大门紧锁,而您不在观内,晚辈斗胆问一句,那日您去了哪里?”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说明吗?怎么,你这是在调查我?”
“不敢……好吧,那晚辈就试着对那天的情况分析一下,前辈听着如何?”
檀婆没有说话,她不想理会阿潜,却又无法赶走他。
“既然祠堂没有,更无法翻墙进入太平观,而且几条必经之路也没有见到有僵尸出没,那就说明僵尸确确实实离开了,只是走了一条让人意想不到的道路,即从古道原路返回。当喜郎中被吓跑后,众人还没赶到现场,僵尸立刻掉转身体,向来时的路即瓦罐坟方向跑去。众人赶到后僵尸很可能已经远离村子居住区域,他们再去祠堂和太平观寻找,自然是一场空。前辈您看呢?”
檀婆顿了顿身子,说道: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僵尸是从瓦罐坟一路跳着走来的,若原路返回,那古道上就不仅仅有来时的足迹了吧。”
“可是沿着古道前往瓦罐坟区域的只有赵贵老伯和喜郎中,众人忌讳古道,皆从大路走。换言之,只有赵贵老伯和喜郎中知道僵尸原路返回了,他们也知道了这是有人在作怪,但却因为各自的目的,没有说出来。”
“什么目的?”
“喜郎中想拆掉祠堂,建药房,他虽然不信僵尸,却信风水,所谓不可全信,但不可不信。僵尸这么一闹,祠堂便成为忌讳之地,加之是座废弃祠堂,所以拆掉它再重新建座中药房,村民们一定会支持。至于赵贵老伯,他不仅知道这是人为,还知道是谁干的,从某种角度来讲,他和喜郎中的目的一样,即希望众人相信真有僵尸出没……确切地说,真有僵尸从瓦罐坟区域出没。”
“喜郎中想建药房,他也找我谈过,这我知道。赵贵的用意是什么?老婆子还是不理解。”檀婆的语气逐渐缓和下来。
“赵贵老伯自然是想让村民们惧怕瓦罐坟,从而废除瓦罐坟习俗。”
“你继续说吧。”
“呃,回到众人寻找僵尸的话题。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瓦罐坟区域,包括李家姐弟三人。这个人便卸下装扮僵尸的道具,经过五谷神所在的荒地,从村口悄悄潜回村中,却不料将道具之一的面具遗留在了某个地方,这个面具被他人所得,成为了昨夜的僵尸。”
檀婆沉默。
“随后,这个人回到了她住的地方,完美地避开了众人的视线,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檀婆继续沉默。
“僵尸的脸可以用面具伪造,但喜郎中描述的那双手只能是老人的手,所以,定有一个老人装扮成了僵尸。古陀村现在的情况很恐怖,老人基本上都被下葬了,当时还活着的李家老太太在外地居住,村里仅有的一个陈家老太太目前还没满七十岁,但却瘫痪在床,连下地行走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扮成僵尸跳着前进了。但还有一个老人被所有人忽略了,是因为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也是因为这个人还受着村民们的依赖……这个人就是您,檀婆前辈。”
一丝阳光射进了正殿,檀婆的一头银发闪闪发光,三清像下的她显得格外神圣。
“前辈并无渠道获得瓦罐坟专用的蓝色长袍,故选择白色长袍来替代。其实前辈的目的是伪装成僵尸,只要有合适的装扮即可。赵贵老伯是为了以后被送入瓦罐坟,所以非选蓝色长袍不可。所以在这一系列事件中,蓝色长袍是为了瓦罐坟而用,而伪装僵尸的人,他们得到什么衣服就会穿什么衣服。”
檀婆身子微微一颤,似乎被阿潜的话所触动。
“前辈这么做可以说是为了自保,也可以说和赵贵老伯一样,废除瓦罐坟习俗,毕竟您也是位留守老人,哪天‘法力’失效,也会面临着被村民们送入瓦罐坟的危险。您在仪式上一直在寻找机会‘吐血’,即使没有人打断仪式,之后你也会表现出被僵尸附体但无法驾驭的假象,将您口中的血包咬碎。后山的道士想必就是您请来笼络人心的,好让村民建立其他信仰,放弃罪恶的瓦罐坟习俗。道士的法术失败,村民们对其失去信任,却更相信瓦罐坟内有僵尸了,你深知村民们迷信,仅凭普通说教不能让他们放弃陋习,于是便想出了用新的迷信来取代旧迷信的方法。”
“照你这么说,我无法驾驭上身的僵尸,这也算一种失败,既然失败了,就有着被村民们送入瓦罐坟的可能,你觉得我会如此冒险吗?”
“既然村民们认为你吐血失败,那也就证明他们确信有僵尸从瓦罐坟跑出,这对你来说有生命危险,但却再一次让村民们坚信了有僵尸的存在,这反而是一种成功。”
檀婆一言不发,属于她的时间静止了,仿佛成为了这正殿内的第四座神像。
“前辈放心,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喜郎中和赵贵老伯也一样。晚辈告辞了。”
阿潜深深地鞠了一躬,退出正殿,离开了太平观。此刻,他如释负重,在黑暗之中,善意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仿佛如罪恶一般。但阿潜深信,善意的人只要坚持,便一定能看到光明。

尾·送别
阿潜累坏了,一觉醒来时已至傍晚,夕阳的余晖再次染红了天边,一如昨日来时的样子。尽管喜来乐再三挽留住一夜,但阿潜还是决意离开,他不想再继续叨扰了。顺利地解决了僵尸事件,还结识了很多有趣的人,更有乔婉儿做的美味点心,他心满意足。接下来是古陀村所有相关人士恢复以往秩序的时刻,他这个外人不便继续留在这里。
临行前,阿潜提出一个过分的请求。
“喜郎中,既然僵尸已除,那可否把那双鱼玉佩卖于我?您开价。”
“这……老弟你要这个作何?”喜来乐被阿潜的诚恳搞得不知所措。
“我很喜欢研究历史,尤其是些微不足道的历史。双鱼玉佩有两枚,一枚收藏于伽蓝寺,来历明了。但这一枚却寻不得主人,只知是李良将军的好友,这个人如此隐姓埋名定有原因。还有,玉佩为何又会落入他人之手,千百年来经历了什么?这更值得深究。所以我想花时间研究一番,毕竟我是个闲人嘛!”
“是这样啊,老弟你早说嘛!谈什么买卖,我送给你便是!”喜来乐颇为豪爽。
“真是太感谢了。”阿潜接过玉佩,小心收好。
“这样查起来很难吧,唯一的线索是那个道士,但人已经跑了,檀婆对他了解又不多,老弟你有的查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好了,诸位,我这个闲人要走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招待。也谢谢你……的点心。”阿潜看向乔婉儿,打起哑语,乔婉儿羞红了脸,再次低下头,德福看着这一切只顾傻笑。
“我们去送送阿潜先生!”
几人行至荒地间,看到有三个人正在拜五谷神像,正是赵贵、兵崽和杏儿。这几人相遇后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只是微笑着。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杏儿稚嫩的声音问道。
“是啊,天黑了,我要回家了。以后还会来看你的,等我再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哦!”
“还有我的!我也要!”兵崽喊道。
“当然少不了兵崽的。”阿潜被这两个天真的孩童逗得很开心。
“大哥哥很喜欢夕阳吗?不然不会在来时和回家都乘着夕阳。”杏儿看着天边问道。
“是啊,我很喜欢夕阳,我更喜欢那首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阿潜念得深情,众人听得陶醉,只有他这种四处漂泊的人,读出这首词时才有别一样的感觉吧!他再次回望众人,一脸天真的杏儿与兵崽、在晚霞的映衬下,更加美丽的乔婉儿、只顾傻笑的德福、豪爽大度的喜来乐以及憔悴但幸福的赵贵。这些人虽平凡,但都已深深印在阿潜的脑海中。阿潜无意中看向不远处的梯田,高处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银发随风飘摇,她正注视着这里,注视着阿潜。这下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呢!阿潜心想道。
身后忽传来干净的童声,是那杏儿唱起了《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没过多久,官方介入古陀村的“瓦罐坟事件”,通过法律与道德双管齐下,铲除了这颗毒瘤。告诫世人,陋习不可取!)


得分规则(20)
确定出唯一盲点路线(1)
窗户、过堂风与书页的关系确定窃贼身型(3)
喜来乐调换抽屉,还原出半夏子和竹茹各自的位置(3)
挂绳--木牌推理,得出窃贼倒着跳(3)
通过上述前提(缺一仍直接得出结论者不得分):
排除乔婉儿(1)
排除李海军(1)
排除德福(1)
确定兵崽与杏儿(1)
完善兵崽与杏儿的行动(1)
通过梯子,得出乔婉儿传递抽屉信息(2)
赵贵藏骨诡计 为带走蓝袍和鞋子(2)
两年前的僵尸真相及诡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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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8 00:50:36 | 只看该作者
    这个故事是一个悲剧,年迈的老人因为没有劳动力,最后成为了年轻人的累赘,最后落得活埋的下场,这就是在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悲剧,但是在封建迷信的加持下,却成为了大家的“信仰”,故事挺感人的,也为想办法阻止这些闹剧的人们点赞。
    我理解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古坨村因为位于深山之中,交通极为不方便,村子面积也很小,常住人口并不多,所以在这样闭塞的村落一直流传着瓦罐坟的恐怖习俗。说是为了让后辈有更好的生活,所以不能让老一辈吸取子孙后代的阳寿和福气,必须压制老人。但是又不能直接杀死老人,这样视为不孝,并且弑母自古以来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大家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所以就采取让老人自生自灭的态度,最后的老人都落得凄惨的结果。(太难受了)
    喜来乐自述两年前他来这里之前村里的拉人基本上都死绝了,只剩下赵贵、李家老太太和陈家瘫痪在床的老太太。因为去古坨村的后山采取药材,所以遇到了半年前刚被活埋的刘老太太变成了僵尸的事件,这个应该是那三个老人之前最后一个被活埋的老人,在刘老太太被活埋之前应该就是第一次的僵尸事件。
    这样算下来,僵尸的出现就是第一次的僵尸、刘老太太的僵尸以及李老太太的僵尸三次,除此之外活着的老人就只剩下赵贵和陈家瘫痪的老太太。
    赵贵是个精力比较旺盛的老人,喜欢穿运动服,由于家人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的孩子也在上学,老人对这样的陋习应该是嗤之以鼻的,所以老人策划了第一次的僵尸事件。瓦罐坟的事件也给赵贵带来了深深的影响,毕竟村里的老人越来越少,他也知道这些是无稽之谈,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可能就是躺在瓦罐坟的那个人了,所以他想要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古道连接着瓦罐坟和祠堂,这条路一般在晚上的时候会显得阴森的,并且在芒种的时候,大家都会在梯田那里做农活,赵老头选择这样的时间正好可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一个孩子在那里被狗咬了,村子里一直有三条野狗,很凶,并且不怕人。孩子被咬的满脸血肉模糊,狗在攻击对方的时候会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这样可以一击毙命,所以孩子的脖子上有两个洞,但是在愚昧的村民的嘴里变成了孩子被僵尸咬了。这就是后来赵老头为什么养了狗的原因——避免再有人被疯狗咬伤。
   村民们慌了神,所以去后山找道士解决这件事情,道士按照一系列的流程叫大家不要出门,什么东西可以辟邪什么的一套一套的招呼着。
    大家的“信仰”好像又变了。
    后来喜来乐就来了,在后山采药的时候认识了道士,并且听说了道士驱邪的事件,喜来乐毕竟是从外面来的,并不相信神鬼一说,一下子就看穿了第一次的僵尸事件是怎么回事,并且看中了祠堂的风水,觉得那个位置挺好的,就和道士一起导演了第二次的僵尸事件。僵尸消失之后,去古道的路上一直是喜来乐和赵贵一起的,所以喜来乐告诉赵贵他知道了第一次的僵尸事件是怎么回事,所以希望赵贵能够配合他们,这才有了赵贵亲自下坟的举动。
   第二次的僵尸事件之后,赵贵因为和喜来乐“同流合污”,所以赵贵搬到了村口的地方,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心虚,反正后来表示不想和喜来乐交往。并且后山的道士为了不被村民迁怒,所以在实施了这场戏之后,就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神婆来解决。毕竟神婆是古坨村的村民,她怎么也不可能走出去,神婆就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并且在神婆的引导下,祠堂成为了不详的地方,大家拆除了祠堂,变成了药铺,喜来乐也正好满足了自己。
   原本以为这样的瓦罐坟的事件就不会发生了,但是没想到两年后,当阿潜来之前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件。虽然喜来乐也知道这是违法的事情,报了案,但是警方还没有机会打入这里,所以喜来乐打算故技重施,引起警方注意的同时,希望这样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了。
    这就是第三次僵尸事件的发生,神婆的仪式是晚上11:45开始,僵尸是10:30分,之间间隔了至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足够“僵尸”消失了。在大家的渲染下,事态也足够扩展到最大的程度了。

    故事里面关于僵尸出现的手法,第一次的时候应该是赵贵和道士自己自导自演的,因为古道的位置很偏僻,并且只有一个昏暗的路灯,靠近祠堂的位置有一棵大树。道士就假扮僵尸的样子在古道上蹦走,脚印应该是提前就弄好的,因为古道环境的原因,昏暗,并且村民本来对那条路就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从内心来说就不愿意靠近那条路,所以当看见那边有动静的时候 ,不会认真的去观察,就像喜来乐消失在柜台之后的样子,那只是个障眼法。最后假人消失在祠堂,在古道的右手边是杂草丛生,并且还有矮墙,道士在假扮僵尸之后在 大槐树的附近就往右边的矮墙翻过去。村民找不到了,就觉得僵尸消失了。
   第二次的时候,还是同样的手法,并且看到僵尸的只有喜来乐,所以僵尸什么样的只有喜来乐知道。路上喜来乐一直跟着赵贵,并向赵贵说了自己的想法和第一次的僵尸事件,赵贵才知道他的事情被第三者知晓了,为了隐瞒僵尸事件的真实性,赵贵选择了加入他们,并且在坟场的时候演了一出戏,让大家对僵尸的传说更加的深信不疑。至于坟里的尸体去了哪里?应该是赵贵想办法埋了吧,毕竟被老人被饿死之后只有小孩的大小,赵贵在坟里呆了很久,很有可能是他埋了她,然后不好被掩埋的东西,他藏在了身上,所以出来的时候才会显得四肢僵硬。(当然也不排除演戏的可能)
   第三次的手法基本相同,不过这一次多了几个演员,首先僵尸的体型是成年人的体型,对于一个被打断手脚的老人,又是活活饿死的,这样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有普通成人身高,并且据目击者描述,“僵尸”回了头。所以这次的僵尸应该还是其他人假扮的。目击者是在10:30左右看见的,那时候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应该是:婉儿、德福、李海军,但是李海军应该不会加入这场戏中,一个涉黑的人是不屑这些事情的;德福因为身材过于肥胖,不符合僵尸的样子,所以最后能是婉儿扮演的僵尸。在大家目击僵尸的存在之后,脱下衣服,找机会混入仪式现场。因为天色很晚了,大家站在树荫下都不能发现人的存在,所以婉儿去布置脚印什么的,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神婆的演技也挺好的,特别是吐血的桥段。
   关于双鱼玉佩失踪,喜来乐说了一句话:双鱼玉佩能保护孤独的老人免受瓦罐坟的习俗伤害。双鱼玉佩和大槐树那里的那个法器是一样的存在,都是为了让村民牢记僵尸事件,避免再有老人被活埋,毕竟活埋的老人会变成僵尸。双鱼玉佩,一件事物有两面性,一个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一个生活在阴暗中。在这里的村民是质朴的,但是内心也是黑暗的。所以我觉得双鱼玉佩是喜来乐或者婉儿拿走的,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之后,双鱼玉佩已经没有了它的作用,毕竟村里的老人只剩下赵老头和瘫痪在床的陈老太太了,而且警察很快就会介入这件事情了,以后的古坨村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赵贵也说了一句话,僵尸不是自己想来的。是啊,瓦罐坟的陋习不停,僵尸就会一直出现,村民内心什么时候懂得他们所谓的“信仰”是肮脏的时候,僵尸就不会自己来了。
    神婆最后告诉阿潜和喜来乐,僵尸附体的时候,因为她受到打扰中断了,僵尸也消失了,世间万物,只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皆可在任何形式中相互转化。僵尸也是如此,他可能附身在任何的事物身上,即使被附体了,但是还是和正常人表现的一样。这就像是他们村里一直存在的陋习,这样的陋习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表现出来的和正常人一样,谁也不知道谁的内心是丑恶的。以自己的私欲作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写在最后:这次比赛的三道题中,这道题给我感触挺大的。不管自己答的怎么样,但是故事还是挺感慨的。随着现在社会的变迁,虽然不会出现瓦罐坟的事件,但是不赡养老人的事件频频而出。最后的那个故事我记得我看过结局,那个书生最后还是良心发现了,把自己母亲接回去好好的养老送终。希望世间的老人最后都有个好归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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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9 03:54:0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Blacat 于 2021-8-12 17:34 编辑

三口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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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1 20:31:17 | 只看该作者
Ta说的都队
喜来乐,不用再隐藏两年前的事了,那明显就是你,道士和赵贵三个人的阴谋,你就是为了这个风水宝地,赵贵为了自己以后不进瓦罐坟,道士为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你看到的分明就没有任何东西,或者是就是道士假扮的僵尸,然后道士在进入祠堂后就到了太平观,并且自己到后山上去了。 而你和赵贵,则开始带领村民探索,你明明刚见到过僵尸,但又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敢继续上古道去探索呢?这明显不合理,你一定是知道真相才敢的。赵贵为什么一定要下到墓里去,也是因为他需要把墓里原来的人给埋掉,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下去了这么久,还全身沾满了土上来。而道士离开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或者道士觉得自己确实沾上了点不干净的东西,需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神婆的招魂仪式明显可以看出全都是骗人的,神婆吐血只是她原来在嘴里含了血浆,但这明显说明神婆非常相信道士是有本事的。 或许这个道士真的能看到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之后,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是你的婉儿和李海军同谋的。 为什么僵尸到了一笑堂之后就不见了?因为他变装之后光明正大的去了太平观,而李海军明显就是觉得自己母亲死的很冤枉,需要辟邪,才想偷这个双鱼玉佩的。至于婉儿,她真的是聋哑人吗?如果是的话,她是怎么听到你打喷嚏的声音,并贴心的把窗给关上的呢? 而且既然婉儿平常事情这么细心,她真的会忘记掉锁窗户吗?我觉得不会。所以今晚的事,就是李海军假扮僵尸,从自己家鱼塘走到古道上,随便找了个坟开始装僵尸,一路跳过来,并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榕树上的木牌。能把这个木排给撞的翻面,想必是个力气大的人吧,所以我确定了是李海军。这一切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李海军从婉儿口中得知了双鱼玉佩的事,而他又害怕自己母亲来找自己算账,就偷走了这个,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在太平观这么不尊重自己母亲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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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1 21:55:5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九色鹿 于 2021-8-12 16:35 编辑

喜来乐的遭遇
在喜来乐的回忆中:他都看到了穿着白色的僵尸,还一蹦一蹦的往古道深处跳。
那个时候神婆不在太平馆,道士之后也非常“巧合“地不见了。
很有可能是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人假扮的。然而喜来乐说那个僵尸的胳膊的确像是僵尸的胳膊。
那么有两种可能:
1 是神婆假扮的,那道士已经死了。神婆利用死去的道士的尸体,利用它做假肢。
在祠堂的小道上都有村民守着。想去太平观也必须通过小道。“僵尸“无法离开古道,但是他可以在古道上用类似墙壁的幕布之类的把自己遮挡住,又或者是用了镜子。让大家形成了视觉上的错觉。那如此一来,喜来乐能够在这里开店,神婆也有了权力。
2 喜来乐说谎了。
虽然喜来乐是外来的,但他和道士之前认识且多有交流。有没有出现“僵尸”跳不知道。这个事情就是他俩策划的,神婆可能也参与了。喜来乐并没有看到他所描述的“僵尸“。
但这样做,能给道士什么收益呢?道士为何从此后就失踪了?

至于之前谭大姐所说的‘僵尸‘可能就是道士假扮的。“僵尸”用幕布遮住了身体。趁着村民散了之后悄悄离开。
因此在道士消失后,在男主来之前,再也没有发生过‘古道僵尸’事件。

刘四海老娘“消失”之谜
砖垒得甚是牢固。在大家打开之前,尸体应该还在里面。那么就应该是第一个下去的赵贵施了个障眼法。
“瓦罐坟较深,即使用手电筒,也有光线照不到的死角,只能看到有大量的土漏在了里面。”他可以用漏在里面的土掩盖住尸体。
但他当时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也许是神婆把幕布之类的借给了他。
他不愿见作为医生的喜来乐和德福,也是怕他们看出自己是装的“被鬼附身“。
对于赵贵来说,“尸体消失”是有好处的。毕竟他也是个老人家,他以后也不想这样被人对待。
现今的僵尸
一、谁扮演的僵尸
妇女听见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有规律,就像是有人在跳动。“僵尸”似乎察觉到两位妇女搞出的动静,竟然转过头来。看起来“僵尸“是个活物,是人假扮的。
10:30的时候三个路人甲看到了僵尸。而檀婆、赵贵、喜来乐、二李(非李海军)都在太平观。这几个人没有时间扮演“僵尸”。乔婉儿是个聋哑人,听不到妇女搞出的动静,那应该不是她。
“僵尸”是一般成年人的身高。德福生的高大肥胖,杏儿身高不足。所以应该也不会是他们乔装的。兵崽的身体虽然比一般的孩子大些,他被赵贵要求回去送妹妹的时候已经晚上10:25了,来不及了。
那就只剩下李海军和那个失踪的道士有这个可能。(路人甲不管了)
我认为李海军几乎没有这样的动机,所以很可能是那个失踪的道士做的。那这样的话,道士之前可能是藏起来了,或者有事要离开村庄。
二、脚印
1.如果路口到古道尽头的脚印是在三个路人甲看到“僵尸”之后留下的
从目击到僵尸起,没有人从一笑堂和太平观处沿着其他道路跑出,这表明僵尸只能在古道路段行动。
若僵尸走到古道末端则会被乔婉儿和德福发现。也不能够在古道中间徘徊。那这样的脚印会比较复杂,而不是“一串”。按理说是“插翅难逃了”。可是却没有发现“僵尸”。因此这个脚印并非是之后留下的。
2.如果路口到古道尽头的脚印是有人提前伪造的
脚印是“僵尸”先前踩好的。“僵尸”踩下脚印的时候,身上用黑布之类的遮住了。等到全部踩完了,他又回到幸福胡同的那个路口把布脱下,等待路人发现那么“芒种”的牌子也是提前被“僵尸”翻过来的。

“僵尸”被路人看到后实际上是从幸福胡同溜走了。发现“僵尸“的路人被吓跑了,没有注意僵尸之后的动向。这就给了“僵尸”溜走的机会。
玉佩丢失
玉佩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而既知道玉佩又知道抽屉的位置的可能只有三个人:
喜来乐、乔婉儿、德福。
乔婉儿或者德福虽然有时间拿走玉佩,由于大门关闭且东窗外古道上没有其他人足迹,他们就只能通过西窗进出。这样拿走玉佩也不知道应该藏在哪。
如果是喜来乐的话,他在蜡封后没有时间在之后拿走玉佩。但是呢,他可以趁着男主不注意把抽屉调换位置。然后回来的时候,先打开上面的抽屉。(贼喊捉贼)
动机
“它能保护孤独的老人免受瓦罐坟习俗的伤害啊……”喜来乐说关于玉佩的这个用处是道士告诉他的。
虽然“驱鬼”是道士的职责,道士却没有很好的履行,因为道士真正想做的是破除瓦罐坟的风俗。他作为“道士”的消失,和作为“僵尸”的出现都是为了让村民对僵尸有所忌惮。
喜来乐也是如此,他的目的和道士是相同的:为了瓦罐坟(恶俗)消失!
他配合道士说谎,本以为祠堂(迷信)消失,医学(科学)兴起,谁知道这些村民仍然恶毒!于是之后设计让玉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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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2 03:57:4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BK_岚宇 于 2021-8-12 10:29 编辑

一.喜郎中的遭遇

1.最早出现的“僵尸”
原文1:事情发生在某天的深夜,有位村民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人在本村古道上一蹦一跳地前进,这装扮根本不像现代的人啊!
原文2:此人身穿深蓝色长袍,长袍上点缀着些许梅花图案。
原文3:这位神婆是后山道士的忠实信徒。
推测:神婆和道士是同伙,最早出现的僵尸可能是神婆扮演的。
原文4:一名孩童倒在血泊里抽搐着,满脸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脖颈处有一个很深的洞,正冒着血。
原文5:抬头一看,竟有两只黄狗和一只白狗朝自己冲来。
推测:孩童是被疯狗咬的。
原文6:因僵尸喜阴惧阳,故所有村民在太阳落山之后不得外出,家家配上桃木剑及各类符咒以供辟邪之用。
推测:道士的目的是不让村民在太阳落山后出门。

2.喜郎中遇见的是什么?
原文1:喜来乐还没来得及叫出那个名字,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了路灯之下,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双臂向前伸直,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停留在喜来乐眼前。
推测:村里看到的僵尸都是蓝色长袍,但喜郎中看到的是白色长袍,怀疑喜郎中自导自演,因为他是外村人,只知道大致传言,不知道具体僵尸的衣着等。
原文2:因为瓦罐坟的尸体会被绳子绑住双脚,如果它们能走动的话就只能跳着前进,有一根绳子从脚掌处绑住双脚,所以足迹看上去像断开一样。
原文3:断开的脚印啊!
原文4:加之本村与外世隔绝,外面的新思想很难融入本村。
推测:村里人基本穿的都是布鞋,并且与外世隔绝,所以怀疑断开的脚印其实是皮鞋造成的,而村民不知道有皮鞋这玩意儿……
原文5:道士的消失和喜郎中看到的僵尸,二者定有关联。
原文6:实不相瞒,在入驻古陀村之前,我就经常去后山了,正是在那时候结识了道士。
原文7:正是如此,神婆交待,祠堂是不能留了,它是招来僵尸的根源,必须拆掉。节气木牌还要继续挂,至少要满三年。祠堂虽然拆掉,但那里不可空着,否则会破坏村子的风水,所以必须再盖上一座新的建筑,但盖什么建筑,村里人一直定不下来。
原文8:从风水学上来讲,这个位置的确是块风水宝地,而且离去后山的道路也不远,很是方便。
推测:喜郎中为了要祠堂这块风水宝地,于是与道士和神婆联合起来欺骗村民,而道士在之前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直接离开了。

3.喜郎中要这块地的目的
原文1:“我看过的,没有专门这样的记载,倒是有用尸体身上的某些东西用药,这个确有记载。放到医学发达的今天,确实不可思议。”
原文2:“正是,古道的一头可直达药铺,但另一头却很漫长,一直通向……”“瓦罐坟?”
原文3:而且后山有着取之不尽的药材,在这里开铺子,再合适不过了。
原文4:复古的取药台后面便是有着许多抽屉的中药柜,但所有抽屉上并未标注药材的名称。
推测:首先这块地方便去后山取药材,其次这里的环境满足喜郎中晚上偷偷从瓦罐坟里偷尸体用药的目的。

4.赵贵的遭遇
原文1:僵尸可是自己不想来的,和道士做法没有关系!
原文2:对啊,我可亲眼……
原文3:“我说是我,那就是我,谁也别抢!”赵贵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从李海军的手中夺过了手电筒,然后紧了紧宽松的运动服,平稳地潜入坟墓中,其身手之敏捷一点都不像个六十五岁的老人。
原文4:“啊!什么东西啊!”赵贵发出一声惨叫,很快便没了声音。
原文5:但有人不信赵贵所言,便亲自下去看了看,证实的确没有人。
推测:赵贵知道所谓的“僵尸”到底是什么,也知道刘老太的坟里没人,所以抢着第一个下去假装遇到了僵尸。这个所谓的“僵尸”很可能是某个没有死的老人,在晚上偷跑出来吃东西。
原文6:过了好几个月,赵贵的身体才恢复正常,但村民们都说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不愿见我和德福。
推测:赵贵可能是知道了喜郎中偷尸体的事情。

综上:喜郎中的遭遇应该是与神婆串通后的自导自演,为了得到祠堂这块宝地。


二.现今僵尸事件
现今僵尸事件发生时,不在太平观的人包括:
时间点为十点二十五分:檀婆唱毕后,时间刚好卡在十点二十分。约莫五分钟后,檀婆再次出现,她换回了原先的深蓝色梅花长袍,并摘下了五老冠。
兵崽和杏儿离开:兵崽虽年幼,但胆子很大,也生得壮实,个头也大,比起同龄人看上去要大个两三岁。他拉着杏儿离开了太平观。
福离开:“我也得走了,有点害怕啊,那棺材里发出阵阵臭味,我是待不下去了!”德福抱怨道。
婉儿等到现场发生骚乱才到:“婉儿姑娘也来了。”阿潜打起招呼,但乔婉儿没给阿潜回应,像是没有看到阿潜一般,只是将刚才抓好的中药给喜来乐看了看。
见到僵尸的时间为十点三十分:曹小刚见到僵尸时不小心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屏幕恰好摔亮,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十点三十分。
兵崽、杏儿、德福都是从太平观往村口方向走,而婉儿是从村口往太平观方向走:喜来乐将那包药交与她,并打了手势,阿潜看出哑语,这是让乔婉儿去村口等着。
所以今天的僵尸事件,实际是乔婉儿装扮的。

另外关于乔婉儿是不是聋哑人:
原文:阵阵凉风袭来,喜来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乔婉儿忙去把东廊的窗户关上了,前屋顿时没有了凉意。
结论:乔婉儿听到喜郎中打喷嚏才去关窗,所以她并不是聋哑人。

为什么要制造这次的僵尸事件
原文1:喜来乐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今年刚满五十岁,于两年前来到古陀村,依托后山上丰富的药材,开了一家中药铺。
原文2:这……当地都是三年,呃,李家是个例外,因为他们又把尸体挖出来了嘛,所以直接入祖坟,不必再等三年。
猜测:三年要迁坟,会导致村民发现尸体被偷的情况,所以喜郎中想办法制造假的僵尸事件,好让村民以为尸体变成了僵尸离开了,甚至可能导致自己的中药铺开不下去,从而得以脱身


三.双鱼玉佩被盗
原文1:东西二廊的尽头各有一扇窗,每天清早,乔婉儿都会打开这两扇窗进行通风,保证前屋空气清新。
原文2:其实是乔婉儿嫌这前屋憋闷,她将东西二廊的窗户打开了。
原文3:过堂风阵阵袭来,在这初夏夜,好不凉爽。喜来乐将古本《本草纲目》翻到了“镜子”那页,风吹着又翻过几页。
结论:东西两边的过堂风可以将《本草纲目》吹翻页
原文4:阵阵凉风袭来,喜来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乔婉儿忙去把东廊的窗户关上了,前屋顿时没有了凉意。
原文5:阿潜注视着桌上的古本《本草纲目》,刚才被自己翻到了“半夏子”这一页。
结论:只有一边的风是不足以将《本草纲目》吹翻页
原文6:桌上还放着古本《本草纲目》,“半夏子”的那一页赫然入目,似乎在告诉着二人,一切如旧。
原文7: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竟忘了锁窗,而且那西窗还敞开着!东窗还是婉儿早些时候关上的,并没有上锁。
原文8:门锁完好,钥匙只有喜来乐拥有,所以窃贼只能从窗户进入。
结论:东窗没有被人打开过,窃贼只可能从西窗进入。
窃贼可能人选:喜郎中、福德、乔婉儿

1.双鱼玉佩丢失时的情况:
原文:只有最上排最右侧那只抽屉的蜡封被损坏,其他的都完好,而且蜡封材料被锁起,钥匙只有喜来乐拥有,不存在破坏后再次封上的可能。
2.喜郎中当窃贼的可能性:
原文1:因为拿出的是最底部的抽屉,所以蹲下了身子,并被取药台全部遮挡,阿潜第一时间没有看到。
原文2:只听见有搬东西的声音,过了会儿,喜来乐又从药柜最上排抱出一只抽屉来到《本草纲目》的另一侧放下。
原文3:喜来乐顺手抓了副里面的药材,然后抱起抽屉,爬上梯子,放入最上排最右侧的位置。
原文4:喜来乐不忍打扰,便抱着另一个抽屉放入最下排的位置里。
原文5:取药台再次遮挡住了喜来乐的身躯,阿潜恰好结束沉思,抬头一看,那喜来乐似又不见了。
推测:喜郎中完全可以在抓药的时候,将双鱼玉佩偷偷从半夏子的抽屉替换到竹茹的抽屉内。
3.福德当窃贼的可能性:
原文1:男性员工叫德福,也是喜来乐唯一的徒弟,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高大肥胖,近三百斤的体重,难以想象这是个潜心学医的人。
原文2:原来她将头伸向窗外看着什么,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此时,窗户的开度虽小,但恰好能通过她的身躯。
结论:德福的体重不支持他从窗户外翻进屋内。
4.喜郎中丢失玉佩后的反常举动:
原文:“报警?老弟,你别说笑了,我不会报警的,只是丢了一块玉佩而已,其他贵重物品皆完好,我何必费那力气呢?”喜来乐一副无奈状。
推测:选择不报警,很可能是怕警察在下面的抽屉内找到玉佩。

综上,双鱼玉佩没有被盗,被喜郎中藏在了下层的抽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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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叶雪 于 2021-8-12 13:35 编辑

僵尸之谜瓦罐坟在本地存在很久,人们对此深信不疑,短时间内难以消除,加之本村与外世隔绝,外面的新思想很难融入本村,讲道理是没用的。如果利用村民迷信的心理,有可能达到效果,一些有识之士为了废除这个习俗,设计了冤死的老人会变成僵尸来吓唬村民的计划,制造足迹的脚掌部位有横向断开的印迹很容易,再加上目击者就行。
赵贵:认为僵尸可是自己不想来的,和道士做法没有关系;说明对僵尸来源是了解的
喜来乐:认为瓦罐坟是惨无人道的习俗。当阿潜提出药铺的建立和古道僵尸有关联时喜来乐惊出一身汗,险些被点心给噎住。
赵贵是不想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喜来乐则是医者仁心,两人都想让这种习俗中断。
驱除僵尸的方法很多,道士们一个方法行不通会再换另一种方法,而不是直接跑路,且道士分文未取也不会是怕丢了面子或怕被人质疑骗钱,而道士和喜来乐又有深交,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第一次僵尸事件这次僵尸只有喜来乐看见并说出特征,可以自导自演,只要制作出脚印即可
当喜来乐大喊的时候,赵贵则主动带领大家寻找,当然找不到踪迹。
而到墓地挖墓时,赵贵主动要求替换平时不屑一顾的李海军下瓦罐坟下去后用泥土掩埋尸体,制造出尸体化身僵尸的假象。瓦罐坟狭窄,在里面费力挖土也造成了赵贵四肢僵硬,正好装成中邪。同时医生也故意问死者儿子他母亲的样子以印证僵尸就是她,两人配合让村民深信不疑。
道士则离开道观,营造僵尸非常厉害,无法压制只能逃离的假象
然而他们的计划并没有起到效果,赵贵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对道士颇有不满。在神婆的建议下要造一个新的建筑,喜来乐顺水推舟住了下来,等待下一次机会。
僵尸事件不是随时可以搞出来的,要制造的前提是村子里有老人去世。但村子里老人已经很少了,所以两年间,喜来乐赵贵一直没有机会。这几天李家的老人去世,又有了机会,在招魂那天他们实施了第二次事件

第二次僵尸事件
这次目击者确实看见了“僵尸”。
僵尸可以由人假扮,消失才是关键。虽然目击者看见僵尸面对的方向是西面,脚印足尖也朝向中药铺方向,但是“僵尸”的真正路线是往东,即从祠堂后退着去往瓦罐坟方向证据就是木牌。阿潜之前经过的时候,木牌两次向左因为树皮凹凸不平阻挡翻转过来,后来发现僵尸经过后,查看木牌,是向左翻转的状态,所以证明僵尸是向木牌左侧(东)前进的。古道紧邻犹如悬崖边一样的梯田上,只要借助其他人的帮忙登上梯田,进入荒地,就从古道消失了
足迹最终在一处完好的坟墓前消失,也证明僵尸和李家老太太无关,因为老太太的尸体被挖出,坟墓不会完好。
僵尸扮演者是当时(10:30)不在道观的人。有兵崽,杏儿,德福,婉儿。德福高大肥胖,乔婉儿娇小玲珑,而僵尸为一般成年人的身高,两人都不符合。兵崽,杏儿虽然是孩子,但壮实,个头也大的兵崽驮着杏儿可以达到这个效果。跟着两人离开道观德福的任务是协助他们登上梯田回家。
婉儿则是在僵尸事件差不多时间悄然进入正殿,看到喜来乐后欣然一笑。将刚才抓好的中药给喜来乐看了看。喜来乐解释是自己忘了送药。但喜来乐把药交给婉儿的时候打的手势是让乔婉儿去村口等着(阿潜会哑语是喜来乐无法预知的),显然不同。婉儿应该是来告知行动完成。


双鱼玉佩消失

门锁完好,钥匙只有喜来乐拥有,阿潜看着他开门,只能从窗户进入。西边窗开着,如果两边窗打开会有风,书页会翻动。阿潜去道观前《本草纲目》翻到了“半夏子”这一页,回来时还是同一页,西面窗开着,说明通往古道的东窗没开过。
要能拿走双鱼玉佩,不但需要知道玉佩在半夏子抽屉,还要识得柜子里的各类药材,以及药材所在的抽屉位置(抽屉上并未标注药材的名称)只有药铺的3人能做到。
西窗恰好能通过婉儿的身躯,德福是不可能通过的。
但玉佩质地一般不像为了钱财;传说有辟邪作用但芒种到夏至时节需要将玉佩放入半夏子中掩盖才可做辟邪之用也不会这时候拿走;如果为了保护孤独的老人免受瓦罐坟习俗的伤害,村里的老人只有赵贵和陈家一个老太太,和乔婉儿也无关;婉儿完全没有拿走玉佩的动机
再看玉佩的前一次出现情况:搬两个抽屉过来,而且还是费力的从最底部特意找了个和半夏子很相似的药材,如果只是为了介绍双鱼玉佩并无必要
阿潜其实根本分不清两种药材,辨别时候是翻着本草纲目对照辨识的,辨识的时候对半夏子都不太确定,过后就更不清楚了,特别是把玉佩放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想别的事,很可能放错。
即使没放错,喜来乐拿走抽屉放回的时候阿潜还在沉思中,嘴角不时地抹过一丝微笑,不可能注意喜来乐的动作,喜来乐放上面抽屉(半夏子)的时候顺手抓了副里面的药材,而放下面的抽屉取药台会遮挡住喜来乐,所以他有机会转移玉佩。
抽屉蜡封则是喜来乐自己进行,半夏子的抽屉只封抽屉底部边缘的位置,且距离阿潜最远(《本草纲目》在西侧桌上,抽屉在药柜最上排最右侧的位置)原来是不是封好阿潜并不知道
玉佩并未失窃,是藏在另一个抽屉里了。


[发帖际遇]: 叶雪购买了诡殇社刊《推理之名》杂志,花费4 枚推币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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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2 14:58: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金燃 于 2021-8-12 18:54 编辑

队名:不想努力了
队员:sherlock-9930、人生真是寂寞如血啊、金燃

首先两年前的那个僵尸案,僵尸并没有穿深蓝色长袍,而是白色长袍,这点就很奇怪了,即使是刘老太太诈尸,也肯定是深蓝色长袍,虽然首先把诈尸给排除了,那个僵尸肯定不是她,而是伪装的,连刘老太太左脸的那颗痣都模仿了,说明这个人就算想让别人认为是刘老太太诈尸,但是他没有穿深蓝色长袍,只有可能是他没有,蓝色长袍和鞋子在本村一个专门的地方购买,老人不会自己去购买,购买人是老人的后代。如果这个扮演僵尸的人是个老人的话,那他当然没办法搞到这套衣服,第一次扮演僵尸的很有可能是赵贵,僵尸消失的方法就是僵尸并没有通过祠堂以及太平观,所有人都只是从弄堂尽头看到僵尸的侧面,僵尸只需要爬上槐树,树干向北侧倾斜,而北边正好有座矮墙,僵尸只需要从槐树上跳到北边矮墙,然后把道具放在一边混入人群即可,扮演僵尸需要不少的体力,赵贵有好几件运动装,说明他一直运动,所以力气大身手敏捷也是很正常的。
赵贵进入刘老太太的坟墓里肯定看到了东西,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可能他不想让别人发现里面的东西,刘老太太肯定早就已经死了,赵贵上来的时候运动服上全是土,说明赵贵在挖什么东西,很有可能赵贵把刘老太太的尸体又埋在了土里,所以后来下去从村民也没有看到,赵贵那么做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厌恶瓦罐坟的习俗,这也是他讨厌道士的原因,而道士的消失也是因为如此,他可能觉得这种习俗远比僵尸可怕,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而道士如果仅仅因为喜乐来分享中草药知识就给喜乐来玉佩,不太可能,而是喜乐来答应了道士什么要求。
   李家姐弟两年前鱼塘经营好的时候把母亲送到亲戚家,生意落魄了就把母亲给埋了,这种做法无异于谋杀,所以肯定有人不同意这种做法,想要破坏仪式现场,但是赵贵的身体肯定已经不能继续演僵尸了,仪式当天喜乐来吩咐婉儿把药带到村口,应该就是给赵贵的药,媒婆仪式的时候嘴里含的东西应该就是血包,配合仪式失败,喜乐来应该也是假意配合,或许双鱼玉佩的失踪也是计划好的事情,在双鱼玉佩失踪之前,最后动梯子的时候应该就是他上去把双鱼玉佩放回原处,之后按理说梯子应该还在原处,想要拿双鱼玉佩只需要爬上梯子就行了,题目里说了喜乐来用蜡封封住底部的时候不需要用梯子,说明最上面一层只比正常拿抽屉的时候高一点点,如果把梯子放在正下方,很明显有人知道这梯子之前是拿最上面的东西的,而梯子不在原来的位置,说明了这个拿走双鱼玉佩的人根本不需要梯子,梯子反而挡住了他的视野,那么拿走双鱼玉佩的人就是他的徒弟了,德福生得高大肥胖,所以他可以直接破坏蜡封,把玉佩拿走,第二次的僵尸也有可能是他扮演的,不过以他的身躯。想要爬上槐树不太可能,而是直接翻了窗来到一笑堂,然后顺走了玉佩,伪造了僵尸偷玉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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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2 15:02:4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题作答
队伍:取名都不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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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2 15:03:4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FortNeu 于 2021-8-12 16:29 编辑

答案见附件,作者辛苦,赛委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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