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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谜篇)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惶然盯着老爷爷的脸,一时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组织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疑问。
“这几天的事,爷爷略有耳闻。说起来,当年爷爷和你师父也算是有缘,但爷爷的臭脾气实在不适合参究佛法大意,便蒙你师父宽容收留,且在本寺打杂为生,哪知结果却没能见到你师父生前最后一面。阿弥陀佛。
“其实,早在七天之前,你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就已经把师父的遗体送来了,让我代为看守。”
“什么?七天之前!?”我不禁愕然。
“是呀,孩子,难道你没有觉察到事情有些反常吗?既然有异邦僧人来道场挑战,大师兄和二师兄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师父呢?师父的闭关当真有这道场一众僧人的福泽那般重要吗?
原文:“家师正在闭关,若无要事,不得轻易打扰……”
根据后文来看,这一场挑战不能说不重要,大师兄和二师兄当然有责任和义务冒着风险去找师父。(1分)
“所以呀,”老爷爷接着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大师兄和二师兄其实找过师父了,让人遗憾的是……师父已经无法做出回应。哎,你的师父,因为病重,早在闭关之前,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或许他也早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所预感,但已经力不从心,所以才会说出那句话呢。”
原文: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师父,经常会咳嗽,似乎打坐的时间也没以前那么久了,平日里接待重要香客等相关事宜,也逐渐由大师兄代劳。
表明师父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连打坐也颇有困难。甚至从在老爷爷房间发现的师父遗体也能间接证明,师父是在比试之前圆寂的,否则保持了长久的坐禅姿势,又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尸体没理由不会僵硬,最终也不可能还原成吉祥卧的状态(2分)。
换句话说:师父是自然死亡,在大师兄和二师兄向师父禀告异邦怪僧闯入的事件时,他已经圆寂了(2分)。
【以上第1问分值】
那句话?
我猛然睁开眼,这才有些明白师父那句话的含义——
原文:
“大师兄最像师父啦。”
当时我理解错了,我也从来没有仔细去比对,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发觉,大师兄的面容和师父的也极其相似!(1分)
“喔,看样子你明白啦?我想或许是因为你师父比较苍老的缘故,又生着病,所以很少有人将他的形容和大师兄年轻的面孔作过比对。其实,说真的,大师兄和师父,哪里仅仅是面容比较像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二师兄还是发觉了这一事实。”
原文:
“办法也不是没有……”是二师兄的声音,“师父也曾经说过……所以,只要大师兄你……我想就……”
嘭!
我的心中一凛,不知道房内突发的巨响代表了什么。
“那怎么可以!?”大师兄的声音忽然拔高,“师父的教诲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于是,我想应当是这样的。基于师父已然圆寂的事实,二师兄不得不向大师兄提出要大师兄假冒师父和异邦僧人比试的请求(1分),然而你们的大师兄当时言辞拒绝了二师兄!他秉持着师父的教诲,性格又何尝不和师父相似呢?别看他平日里似乎很是圆滑的样子,他藏在骨子里的,还是你们师父那般坚毅而又赤诚的心啊!
“就是这样一颗心,在那个深夜面临了严峻的考验,我想,你的大师兄彼时一定经受着热火熬油般的痛苦挣扎吧。他不愿意欺骗,又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异邦怪僧肆意猖狂,他该怎么办?孩子,你说呢?”
原文:
“什么!?你是说……” 是二师兄的声音。
“嘘!”但大师兄很快截断了二师兄的话头,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意味深长地朝外看了很久,躲在暗处的我生怕被他发现还没回去睡觉。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气也不敢出,大师兄房内不停摇曳的灯火似乎牵着我不安的心。
好久好久,风才渐渐止息。
“弟子……明白了。”
二师兄总算再次开口,不同于刚才,此刻他的话音缓慢而沙哑。
“阿弥陀佛。道一,是你在外面吗?进来吧。”倒是大师兄率先开口,原来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我在偷听啊。
我犹豫片刻,走上台阶,推开房门。
“大师兄,怎么啦,是不是师父他……”我总算按捺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
“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大师兄直截了当地问。
“没、没听全。大师兄,对不起。”我耷拉着脑袋。
“道一,道一。”大师兄细细呢喃着我的名字,似乎在琢磨其中的深意,良久才又道:“阿一,你过来,来呀。”
原本我还以为大师兄要惩罚我偷听的行为,哪里知道他和师父一样,也喜欢莫名其妙地摸我的脑袋。
“阿一,好孩子,大师兄要走啦。”
“嗯?什么?为什么!?大师兄你要去哪!?”
“无处去。”大师兄闭上了眼,很奇怪,他居然哭了。
我忧心忡忡地离开大师兄,还没来得及缓解一番心情,就看到远处似乎有一抹熟悉人影。
好像是二师兄,他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为什么他还没有离开大师兄房外的小院?
大师兄没有对“我”透露师父已经圆寂的消息,从中也不难判断出这是大师兄在死前与“我”告别。文中没有提到其他人的迹象,而通过描写得知,二师兄应该是得到了某些大师兄准备自尽的暗示,但又基于无可奈何的心态,所以在最后告别大师兄的时候,声音才会缓慢而沙哑。而且在“我”离开时,二师兄还一直等在庭院,不构成进入室内杀死大师兄的条件。其实,他只是在等大师兄自杀。
另外,在二师兄知道大师兄准备自尽之后,依旧可以从中判断出他心中的遗憾和不忍。所以他也不忍心主动去杀死大师兄,更没有动机去杀一个准备自杀的人。 (只要合理排除二师兄嫌疑,得2分)。
大师兄自尽。(3分)
动机:他不愿背负欺骗的罪孽,但又迫不得已,所以最终选择自杀,方便二师兄对自己进行改扮,假冒师父,以度过“比试”难关。(2分)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在宣布大师兄“外出云游”的次日早晨,殿里香炉中的香灰少掉了一大半,那应当是被二师兄他们用来给大师兄的尸体止血用的(1分),以防途中途留下可疑的血迹,而所谓的“师父尸体”被发现时,那把匕首一直留在二师兄身上,用以混淆视听,所以二师兄无法用类似绷带的东西给大师兄包扎。
甚至在写到大师兄被乌鸦啄食后的场景时,也没有类似“鲜血淋漓”的描述,更可间接证明大师兄被送到高台上之前,就已经死了。
由于二师兄一直在旁,所以他能及时把大师兄的尸体调整成坐禅的样子。
接下来,整个事件的脉络就变得更加清晰。应该是乔装上出现了失误,我才会有“师父”的胡子变得更苍白(1分)的错觉;又应该是为了掩盖尸体的气味,所以“师父”的身上才会散发出芳香。我暗骂自己的愚蠢,在我隔了几排师兄的距离,仍旧顺利闻到香味的时候,居然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劲——难道香味会有如此浓郁吗?很显然是有人出于某种原因刻意为之啊(1分)。
原文:
在层层叠叠的光头的遮挡中,我还是望见了师父。
师父端坐在蒲团上,身上盖着厚重的僧袍,用以抵御冬日的严寒。往日听到我的呼唤,他总会慈祥和蔼地回应我,可今天却始终闭着眼,严苛保持着坐禅的姿势。师父周身还隐隐带着一股芳香,那香味和大殿的三柱线香有所不同,兴许是二师兄他们为了给师父驱邪护持而特地准备的。
师父,要平安呀。
我闭上眼,脑海里的师父依旧对我慈祥地笑着,只是他的胡子更加苍白了。
于是,就这样,在二师兄和为数不多的知情僧人的协助下,他们把早已圆寂,并且假冒的师父,于众目睽睽之下,送上了高台。
“可是——”我猛然抬头,目光恰好迎上老爷爷浑浊的双眸。
“是啊,孩子,你现在应该觉得奇怪了,大师兄中途还回过自己的房间‘偷’东西呢!可是,那天夜晚,你真的有明确看到大师兄吗(1分)?
“他们实行的这整个计划,其中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你呀。他们知道你与师父、大师兄的感情,就连大师兄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那晚和二师兄商量对策时,觉察到你在外偷听,才会刻意做些动作来干扰你。”
“为什么?如果他们不想让我听到,直接把我赶回去就可以了啊。”
老爷爷缓缓摇头:“这样会显得更加可疑了,也会间接加重二师兄的嫌疑。还有,大师兄想再最后看你一眼啊,他知道事情难以解决,也预感到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想应当如此。亦或者大师兄直到和二师兄讨论到中途,才明确觉察到你在外偷听也未可知。”
原文:
“嘘!”但大师兄很快截断了二师兄的话头,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意味深长地朝外看了很久,躲在暗处的我生怕被他发现还没回去睡觉。
不过大师兄只是掩上了窗:“我们应当如何是好?难道就……即便是以实情相告,恐怕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吧。”
他们在房间里来回不停的走动,加上时不时刮过的夜风,使我不能完整听到他们的对话,尽管我竭尽全力竖起了耳朵。
“办法也不是没有……”是二师兄的声音,“师父也曾经说过……所以,只要大师兄你……我想就……”
嘭!
我的心中一凛,不知道房内突发的巨响代表了什么。
大师兄故意关窗,对话时他也故意带着二师兄来回走,为的就是干扰“我”偷听,甚至于在二师兄说到关键时刻,大师兄还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以转移我的注意。
原文:
“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大师兄直截了当地问。
“没、没听全。大师兄,对不起。”我耷拉着脑袋。
“道一,道一。”大师兄细细呢喃着我的名字,似乎在琢磨其中的深意,良久才又道:“阿一,你过来,来呀。”
在得知“我”没有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师兄似乎放心了些。
重复“我”法号的时候,大师兄其实是在思索该怎么和“我”说。
二师兄当然也了解我和大师兄、师父的感情,他怕我知道这些事实,在整个禅七、比试过程中显露出让人怀疑的举动与痕迹,从而破坏了他们精心构筑的大局,于是——
剩下的问题就都说得通了。
大师兄早已圆寂了,根本不可能再回来,而我在那晚也没有明确看到大师兄的脸。恐怕我能够从大殿追着身影出去,而不被僧值发现,也是二师兄的安排吧?
总之,那个中途回寺的大师兄是假冒的(1分),次日二师兄手上的伤和那一番说辞,也是给我们看的表演(1分),好让我们(主要是我)主观上真的以为大师兄还活着,并且偷了东西逃了出去,好让最后“师父死亡事件”没有丝毫破绽,继而成功把难题抛给那些可恶的怪僧。
【以上第2问分值】
听完老爷爷对我娓娓道来的推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这所谓的“真相”,似乎如影随形的头痛也跟着慢慢袭来。
师父曾说,“一切唯心所造”,难道,真的只是我的心出了差错?
“真相”仅仅是“真相”,没有对,亦没有错,只是心将它分别了。
是这样吗?
可如果不是,谁又还有更好的办法来捍卫这片道场呢?
可佛门子弟又为什么要在意这一片所谓的道场?哪里又不是道场?二师兄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完全出于“泽被苍生”的宗旨?
我不明白,我很疑惑。
“爷爷,爷爷?”
我骇然发觉,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还在咕嘟冒泡的药罐子和师父的遗体,哪里还有爷爷的身影?
“孩子,你快走吧。”
正疑惑间,爷爷的声音渺渺传来,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似乎就在我的耳边。
“爷爷也是时候该离开了,记住,不要把爷爷的话告诉别人呀。记住。”
“爷爷!?”我追着跑出房外,却只看到层层叠叠的翠绿。在绿色的深处,有几个小点正缓慢移动着。
是一群人朝山上走来的身影,应该是二师兄他们回来了吧?
等待我们的,会是怎样的结局呢?我记得县令大人是在我寺受过戒的居士,他会“帮”我们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
望着庭院里随风簌簌摇曳的柏树,我闭上眼,顿觉身体轻飘飘的,仿这尘世所有的一切,随时都会消散。还是,它们其实从来都没有存在呢?
只有庭前的柏树,依旧在轻轻摇晃着。
总评:A+
评语:1.逻辑上没有问题,解谜切入点较多,确保了答案的严谨性
2.语言水平太高,超出审稿人能力范围,评价系统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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