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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的死角
(红字勘误一处) 写题时所听歌曲:《talking》 文/暗月 潇潇雨歇
序幕、菅本裕也的独白 菅本裕也本不想动手的——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虽然在公司里被百般打压,但他此前压根没有想过杀人。 但那个女人的计划,给了菅本动手的勇气。警方应该做梦都想不到吧,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呵呵,是时候送你下黄泉了!菅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他扔掉手中的烟头,并狠狠地踩了上去……
第一幕、千叶警察本部的调查 “什么啊,真是累死人。”御手洗奎因揉揉发麻的脖子,从审讯室里慢慢走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没有办法,这个案子嫌疑点确实挺多……”御手洗被身边突如其来的应答声吓一跳。他扭过头看去——原来是新调任到千叶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菊池宸。 “是菊池君啊。”御手洗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对此案有什么想法吗?” “有肯定是有,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只见菊池宸沉吟片刻,回答道,“嫌疑人们都有各自的不在场证明,这案子或许比看上去要复杂些啊!” “是吗?或许如此吧。”御手洗耸耸肩,敷衍地应了一句。随后他捋起袖子,瞥了眼自己的手表,又抬起头来,“好像现在才19:20,不算很晚。菊池君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不如一起吃一顿如何?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哦。” “哈哈,我也正有此意!”
12月30日——也就是周五——早晨7时49分,千叶县警察本部接到在A社区的公寓大楼中发现尸体的报案。报案人是受害者的交往对象关口雅子,她声称自己因12月29日晚上迟迟联系不上死者而心下生疑,便于12月30日前往死者家查看,结果发现死者家所在的14层走廊上遍地血迹,血泊中赫然便是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死者。 警方接到报警后随即到达现场,并在公寓14楼的死者家门外发现了俯卧在地的男尸。经查明,死者是日本某知名香水企业K公司的市场销售部经理,名为宫部秀吉,男,现年40岁,身高176公分。经法医解剖后,警方初步推测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在12月29日下午15:50-17:30之间,死因是失血过多;死者死前意识清醒,体内也没检测出有安眠药或麻醉剂的残留。死者背部及侧腹受到利刃多次捅伤,由此可以判断凶手是从后方袭击的死者。根据走廊上的血迹分布情况,可以断定尸体未被移动过,14楼的走廊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从现场状况不难推出,凶手早已埋伏在死者家门外很大的鞋柜旁边,在死者锁好门走出来、经过鞋柜边的一瞬间从阴影里蹿出,用手中的利刃杀害死者并最终逃逸。 根据调查,宫部秀吉生前相当敬业,每天早上都会在7点之前到达公司,离开公司一定是22点后;他在工作日几乎没有翘班过,即使是双休日有时也会因事频繁去往公司,一旦忙起工作来甚至可能连女友的电话都不接。但案发当天的星期四本该是工作时间,他却独自在家里休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K公司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到年底,业务员在提交完年度业务报表后,就可以休假到明年;而宫部秀吉身为市场销售部的经理,自然要等所有业务员都提交完业务报表并审核完毕后才能休假,在过去几年往往都要忙到最后一天。但是今年很意外地,12月28日下午,市场销售部副经理菅本裕也就已收齐所有业务员的年度业务报表。于是死者赶在28日晚就已把全部的业务报表整理审核完毕,这样他在当年剩下的几天里便可以不用再去公司、在家休息了。
“菊池君。现在对嫌疑人的讯问也都告一段落了,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在点完菜品后,御手洗刻意压低了声音,盯着菊池的眼睛问道。 虽然菊池仅从地方署被调任到千叶警察本部不久,但他在各案子中发表的意见都相当具有建设性。且他看待案子角度独特犀利,与本部里很多保守派刑警截然相反,因此御手洗格外重视他对此案的看法。为防止菊池的思路过早地被局里那些思想顽固者否定掉,御手洗这才在审讯刚结束便立即单独约他出来一同进餐,好及时听取他的意见。 “死者身上的财物没有被翻乱,说明本案并非单纯的谋财害命,而更有可能是谋划周全的蓄意杀人;凶手能准确找到死者家地址,并在鞋柜后进行蹲伏,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死者的熟人……” “这些简单的结论我们也都早已知道,你不必再作赘述。正因为上述几点,我们才会寻找和死者有矛盾的人进行审讯,不是么?”御手洗听到一半,便不耐烦地打断了菊池如同汇报案情一样的公式化发言。他想听到的可不是此般陈词滥调。 “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唔……见解倒是有那么些,不过大概算不上独到吧!”只见菊池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不如我们就一个个分析过去吧!先从一号嫌疑人,也就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关口雅子开始。” 本案的第一名嫌疑人——关口雅子,是一名年仅27岁的年轻女性。她在千叶的一家保险公司当业务员,由于业务能力精湛,年纪轻轻便爬到了公司中层的职位;当然,这或许和她美丽的外貌有关——她天生一副精致的瓜子脸,面容姣好,165公分的身高再配上玲珑有致的身材,令男人很难不动心。 或许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得以成为宫部秀吉这一大龄单身贵族的交往对象吧!御手洗如是想道。 “虽然关口雅子是死者的交往对象,看上去似乎情感和睦,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她是绝对具备杀害死者的动机的。”菊池宸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的父亲关口百盛,十年前就是间接被宫部秀吉逼得上吊自杀的。” 关口百盛曾是一家小型香水公司J公司的社长,他虽不具备把业务做大的能力,但经营倒也还算顺利。直到十年前,J公司业务越来越少,老客户的迅速流失令公司资金运转不顺,竟直接陷入了破产清算的境地。关口百盛因此深受打击,一蹶不振,随后便患上抑郁症,没过多久就上吊自杀了。而抢走关口百盛一众老客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案的宫部秀吉。他以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与关口百盛的众多老客户签下大额订单,以此达到打压对手公司的目的。事实上,他的这一行为也成功奏效:J公司因此破产,关口百盛自杀,而J公司的老客户自然大都成了K公司的客户。 “宫部秀吉曾用营销手段间接逼死关口雅子的父亲,我想关口雅子本人恐怕也对此事心知肚明。正因如此,她和宫部秀吉的交往令我相当在意。与自己的杀父仇人成为情人,关口雅子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吗?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爱过宫部秀吉,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近死者并将其杀害?”菊池分析道。 “我觉得这倒无可厚非,也许她接近宫部秀吉只是为了钱呢?毕竟‘人能忘记杀父之仇,却忘不了被抢的钱’。”御手洗说着,不禁引用了句马基雅维利的名言。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凭她的相貌,傍上一些有钱的花花公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偏偏找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宫部秀吉?反正我觉得至少她与死者交往这一行为肯定是别有用心的。”菊池说着,眉头不禁紧锁起来,“但是她的不在场证明太过于牢靠了。 “根据关口雅子的证词,她从12月24日、也就是上周六开始,就一直在冲绳度假,直到案发当日下午14:30才抵达千叶县并回家。接着,她于15:00前往美甲沙龙去做了美甲,一直待到16:30才离开;在此期间的15:24时,她给死者打了一通电话,在得知死者临时在家休息后,便约死者傍晚17:00左右出去共进晚餐。而后,她于16:40出现在与死者约定好的餐厅里,并再度给死者拨打一通电话,可惜无人接听。此后,她便一直在餐厅里等候死者,直到晚上18:00,期间又拨打过好几次死者的电话,但同样都无人应答。她以为死者临时又有工作要忙,当晚便没再联系。直到第二天早上死者仍没有音讯,关口雅子这才赶赴死者的公寓一探究竟,结果便发现了尸体。 “上述她的所有证词都得到了证实。12月24日至12月29日,她在冲绳的行程得到了旅馆工作人员的确认;12月29日下午15:30-16:30,美甲沙龙的工作人员证明了她一直在店里,并且中间没有离开过;而她16:40-18:00的不在场证明也被那家餐厅的服务员所证实。” “也就是说,在案发时间段内,关口雅子只有在16:30-16:40这段时间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御手洗喃喃道。 “是的。从美甲沙龙到那家餐厅的确需要大概十分钟的车程。而若从美甲沙龙前去死者家杀害死者再赶往餐厅,十分钟是绝对不够的。”菊池肯定地说道,“所以从作案时间角度来讲,关口雅子必不可能是杀害死者的凶手。” “的确如此……”御手洗感慨道。 “不过,就算关口雅子不是凶手,她的证词也告诉了我们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我们或许可以进一步缩小死者的死亡时间。” “哦?是由什么判断的呢?” “是关口雅子和死者的约定。她是约死者17:00左右出门吃饭吧?从现场情况来看,大鞋柜旁的视野盲区是仅仅针对死者家门口而言的,从电梯处看一定会暴露无遗,因此基本可以肯定死者是出门时遇害的,而并非进门遇害。在尸体外套的口袋里,我们找到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刻有‘宫部秀吉 to 关口雅子 2016.12.25’字样的项链。这大概就是死者为关口雅子准备的圣诞礼物,由于雅子之前一直在冲绳度假而未能及时送出。从这条项链大概能看出来,死者出门的确是赴约进餐的。 “这样的话,死者出门的时间便可以从关口雅子和他约定的进餐时间推出。从死者家到那家餐厅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所以死者大概是在16:20-16:45左右出门的吧!” “也有可能是死者错过了约定时间,出门时间偏晚呢?” “不,从这么多位嫌疑人的证词中看出,死者是个守时的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忘记和女友约好的进餐时间;虽然他是一个工作狂,但案发之时他手头已无任何未完成的工作,不存在误点的理由。” “那死者难道不能提前出发去餐厅吗?” “这也不行。”菊池缓慢摇头道,“你还记得关口雅子与死者约定好去的那家餐厅吗?” “嗯,是B餐厅啊,这在千叶也算是一家很受欢迎的高档餐厅了吧,据说想去那吃饭的话还得提前三四天就预约好用餐人数和时间段呢!”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你可能不知道一点,这家餐厅的营业时间仅覆盖中餐和晚餐时间段。每天下午,B餐厅最早开始营业的时间是16:30。所以,死者绝对不可能提早出发前往那家餐厅!”菊池肯定地说道。 “原来如此。”御手洗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右手轻抚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的确,这些线索或许可以缩小死者的死亡推定时间……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暂时差不多就这些了。”菊池说着,瞥见一旁的服务员端着几盘菜朝自己和御手洗快步走来,“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位嫌疑人:菅本裕也。” 本案的第二名嫌疑人——菅本裕也,现年27岁,身高167公分,属于男性中较为矮小那一类人。他在K公司担任市场销售部副经理一职,是宫部秀吉的下属。菅本能在如此年轻之时便爬到这样一个高位上,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优秀、能力有多强,仅仅是由于他是K公司董事长的外甥而已。宫部秀吉虽平日在公司里对待同事和下属们都很和气,但却独和走后门的菅本过不去,时常因为办事不利而当众责骂他。虽然菅本常讨好他,但他似乎很看不起菅本,在工作之外也几乎没主动与其有过来往。菅本虽然明里不说,但心里积怨颇深,多次在醉酒后扬言想要杀死宫部秀吉。 然而,菅本在案发时间内也拥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在案发当天下午的16:10-17:20之间,他都被证实在自家附近的一家超市里购物,据说是在为晚上的派对准备物资。经警方确认,超市的监控拍下了他下午16:10时进入、以及17:20离开的画面,并且期间一直在超市中完全没有离开过。从该超市到案发现场需要不少于30分钟车程,所以根据目前调查结果,菅本裕也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被直接排除。 “说到菅本裕也,”菊池执起筷子,说道,“在四位嫌疑人中,我倒是格外在意这位年轻人呢!虽然他看起来跟胆小的软脚虾一样,但我反而觉得他是几位嫌疑人中最值得怀疑的一位。” “嗯……这片鱼肉味道真不错。”御手洗咽下嘴里的鱼肉,兀自喃喃赞赏道。随后,他又抬起头来,望向菊池,“可是菅本裕也的不在场证明也堪称完美,几乎没有瑕疵。” “如你所言,从客观条件上看,他的不在场证明确实完美,我从中还找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菊池也夹起一片被御手洗大加赞赏的鱼肉,一边答道,“但是从心理层面上讲,我却觉得他非常值得怀疑。” “哦?这该怎么说?”御手洗不禁眯起眼睛。 “你仔细回忆回忆我们当时审讯的情况。询问不在场证明时,我们问的是他案发当天傍晚在哪、干什么吧?” “的确如此。” “但他一开始的回答却有些答非所问。他说自己案发当晚从19:00开始就在一直在和很多朋友们一起开派对,直到次日的凌晨。我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依然如此。” “嗯……似乎是这样的情况。”御手洗咽下一口菜,再次附和道,“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直到后来我明确指出了推定的死亡时间段,他这才像刚听懂一样支支吾吾开始回答我们的问题,脸上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事实上,他一开始也没法完全说明白自己到底在哪,直到后来我们去调查了超市的监控才使他的不在场证明最终成立。” “是啊。一般人都会如此吧!倘若你突然问某人在某时间段内的行程,倘若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时想不起也很正常啊。”御手洗耸耸肩,脸上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的确,他若是回答地太精准迅速,我觉得也值得怀疑,就像是有备而来。”菊池说着,顿了顿,“但他的反应也很奇怪。就像是那种,笃定了凶杀案是在12月29日的晚上而非傍晚发生的一样。” “唔,这么说起来的确有一定道理。仔细回想一下,一开始菅本的状态就好像是知道我们会问他12月29日晚上在干嘛一样……”御手洗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也就是说,你觉得他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在死者的死亡时间上动了手脚?” “这倒说不好,仅凭这点信息还什么都证明不了。但直觉告诉我菅本裕也和这个案子一定脱不了干系……”菊池摇摇头说道,“关于死亡时间的问题等回去我们问问法医再下判断也不迟,他还有一点也很值得怀疑。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了解到,他案发前一周的周四就以家里有事为由为案发当周的周一、也就是12月26日那天请了一整天假吗?”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御手洗随口应道。 “但后来我们打电话到他大阪的父母家去,那边却说菅本裕也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很明显,他在请假的时候说谎了,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死者是周四遇害的,和周一发生的事应该没什么联系吧?兴许只是他有别的难言之隐呢?”御手洗反驳道,同时夹起一块肉。 “确实,我也看不出这有什么直接关联。可能只是我多想了,毕竟我讨厌满口谎言的人。”菊池点点头道,“那先不提他了,说说第三位嫌疑人,被害人的弟弟,宫部良吉。” 宫部良吉,现年28岁,是被害者宫部秀吉的亲生弟弟。与努力读书、靠高学历以及强大业务能力成功跻身上流社会的哥哥不同,宫部良吉在世人眼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务正业者”。他自幼便不喜学习,对摇滚乐倒是情有独钟。在未能成功考上大学后,宫部良吉便和几位死党组建了一支乐队,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音乐中去。但经过近十年的打拼,宫部良吉却一直没能搞出名堂来,因此便陷入了生活拮据的境地。良吉的父母亲在世时,还能为他其提供一定的经济支持;而在三年前父母去世后,良吉便只能靠偶尔为小酒吧、夜店唱歌得到的微薄报酬养活自己,境况也便愈加窘迫。虽然身为哥哥的宫部秀吉拥有不小一笔资产,但他对弟弟的不务正业颇为厌恶,因此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主动和良吉断绝了联系,扬言直到弟弟放弃搞音乐为止都不会再资助他一分钱。但宫部秀吉到目前仍单身未婚,膝下也无子女,若是死亡自然是由唯一的弟弟宫部良吉继承其遗产。因此,虽与哥哥已许久未联系,但生活几已走投无路的宫部良吉依然具备一定的杀人动机。 “宫部良吉称案发当天下午,他一直在合租的公寓中休息,直到傍晚17:00才出门前往附近的一家小酒吧准备晚上的工作。和他合租的室友名叫王营,是一名中国籍的中年浪人厨师,他案发当日下午一直待在合租的公寓中,所以能证明宫部良吉的确直到五点前都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过。王与宫部良吉在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交情,自然也没必要替他作伪证;而他俩合租的小套间位于公寓五楼,宫部良吉也不可能通过窗户悄悄爬出去赶到案发现场犯案。从宫部良吉位于山梨县的公寓到千叶县的案发现场至少也要80分钟的车程,所以他是来不及赶过去杀害死者的,其不在场证明也能成立。”菊池宸分析道。 “是的。并且真要说起来,宫部良吉的杀人动机就很牵强。明明只要放弃音乐就可以得到哥哥的资助,为何一定要选择杀人这一下下策呢?”御手洗咽下嘴里的食物,接腔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他不舍得抛弃自己的梦想吧!”菊池说着,脸上却写满不以为然的表情,“现下有些年轻人,有点自己的个性也很正常。虽然从时间上讲,他的确无法成为本案的杀人凶手就是了。” “那我们进入第四个嫌疑人,神川佑介。” 神川佑介,现年46岁,身高180公分,是日本另一香水企业L公司的董事长。L公司曾是与K公司齐名的日本香水龙头企业,但一年前一则关于L公司部分产品存在可能危及人类健康的丑闻爆出,致使L公司股价大幅下跌。而这一切都是宫部秀吉在幕后推动导致的。他花钱雇人去调查L公司的产品质量,没想到竟有此意外收获,于是便又雇佣了新闻记者将其公之于众,终使L公司一蹶不振,在K公司面前失去竞争力。本来神川对作为竞争对手的宫部秀吉一向尊敬有加,但在这件事之后,两人彻底交恶,而神川亦对宫部怀恨在心。 “在四个嫌疑人里,我觉得他是最不可能亲手杀害死者的一位。”菊池宸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平日里一般都只在横滨周围走动,除去偶尔出差的时候,他也几乎很少造访千叶。跑到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找到死者的地址将其杀害,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另外,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是最难破解的。案发当天下午14:00开始,他一直待在横滨的一家私人会所里与几位朋友喝茶聊天、共进晚餐,期间几乎没有离席过,这点无论是会所的服务员、还是他的朋友们都可以证明,直到将近20:00。况且从那家会所到死者家最少也需要五十多分钟,他根本匀不出任何杀人的时间。” “的确如此。而且身为上流社会精英人士的他虽对死者恨之入骨,但也没必要冒着失去自己地位和财产这样巨大的风险去亲手杀人,除非……”御手洗说着,顿了顿,又夹起一块肉,“除非他选择雇凶杀人。” “嗯,雇凶杀人的可能性不能忽略。”菊池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其实这么说来,其余三位嫌疑人也都存在雇凶杀人的可能性:虽然菅本裕也和关口雅子的财力没有神川佑介那么雄厚,但也不至于负担不起;而宫本良吉也即将继承死者的大量遗产,此后便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付雇凶的佣金。倘若要把四个人的通讯记录、银行转账记录悉数查一遍,可得费好大功夫啊!”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我们的工作就是,决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御手洗说着,将面前碗中的菜品一扫而空。
第二幕、东京警视厅的烦恼 现在是12月31日,2016年最后一天的晚上16:00。警视厅其他课系的同事们几乎都已下班回家,而摆在搜查一课的浅井潇和绫辻一萌面前的,却是桩已将近一个礼拜却迟迟没有进展的悬案。
12月26日上午,东京警视厅接到报案,报案人称在新宿X小区3号楼1单元402室内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警方随即出动抵达案发现场,发现了倒在玄关处、抱头蜷缩在地的死者。死者名为成田幸夫,现年49岁,是东京Y会计师事务所的总经理。经法医解剖,可以确定死因为钝器击打头部后造成的颅骨粉碎性骨折和颅内出血,死亡时间为12月26日——也就是周一的早上9:00-10:00之间。
“我们再从头梳理一遍案情。”浅井潇说着,用笔敲了敲面前的卷宗,“12月26日中午,我们接到报案电话,报案人是——” “死者对门的邻居,辻村太太。她当天上午11:20买完菜回家准备做午餐时看到死者家大门虚掩着没有关紧,想上去好意提醒一下,结果却没想到发现了倒在玄关处的死者,于是便匆忙报警。”绫辻一萌接腔道,“辻村一家刚搬来这座公寓不久,与死者也没什么交集,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经过对现场痕迹鉴定,我们可以确认死者家的玄关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再加上死者的几处伤口全都集中在额部,那么我们不难想象死者是在开门后便遭到凶手猛烈击打从而丧命。这一点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这和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也是吻合的。”绫辻摇摇头,“9:00-10:00之间,3号楼大门处的监控只于9:32拍到一名可疑人士穿着快递员制服、手上捧着一个大包裹走进1单元;而在16分钟后的9:48,这名可疑的快递员又走了出来,此时他的手中已经空空如也。而我们在案发现场尸体旁同样发现一个形似快递包裹的大箱子,里面装有一个大铁锤;经伤口比对,可确定该铁锤就是造成死者前额伤口的凶器。” “凶手伪装成快递员进入死者所在的公寓楼、从包裹中取出铁锤、骗得死者开门后,用手中的铁锤将其击杀,随后丢下包裹虚掩门扉,匆忙逃离现场,是这样吧?”浅井潇说着,一边开始在面前的白纸上写起字来,“如此一来,案发推定时间也可以被进一步缩小为9:32-9:48之间。” “你还漏了一个环节。凶手在离开前动了死者的钱包,其中所有现金、证件、票据等物品皆被凶手拿走。”绫辻不慌不忙地补充道。 “哦对,忘了这茬。凶手在将死者的钱包洗劫一空后,又将钱包丢在了尸体旁;由于凶手作案时戴着手套,我们在凶器和钱包上都没能提取出有效指纹。是这样吧?”浅井说着,瞥见一旁的绫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小萌,你觉得这是一桩入室抢劫案吗?” “不是。如果是入室抢劫的盗贼,恐怕很难仅满足于死者钱包里的些许财产。住在这样高档小区里的一般都是有钱人,钱包里这点钱和他们真正的资产比起来可谓是凤毛麟角,假如凶手真是为了钱财的话他不太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既然凶手都已经骗得死者开门了,为什么不再去室内洗劫一圈呢?这显然是不合理的。”绫辻分析道。 “嗯,恐怕将钱包洗劫一空仅仅是凶手的障眼法,为了让人误以为动机是谋财害命,从而掩盖自己真正的作案目的。” 浅井嘴上说着话,手上的笔却一直没停下来过,“这么看上去,凶手八成是死者的熟人。死者平日里待人和善,对待自己的朋友和员工都很不错;他虽财力可观,但为人大方不吝啬,几乎不会在金钱上和他人产生什么纠纷。如此一来,动机八成……” “和感情方面的问题有关吧。死者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好美色,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吧。”绫辻接过话茬,打趣地说道。 一边在和科搜研第一法医科的君岛筱墨交往,一边又和一课的新人、自己的徒弟折原钰眉来眼去,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太好美色?浅井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绫辻。 “嗯……”浅井敷衍地应和道,一边从手边的档案袋里拿出一份翻了不知多少遍的资料,“那么这样嫌疑人的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基本确定在四个人里了。死者的妻子成田贵美、死者的下属远山丽子、还有死者曾经的下属东川由纪子及其男友早间和人。” 成田贵美,47岁,一位身高155公分的娇小女性,是东京一名普通的律师。虽然名义上她还是死者的妻子,但是由于死者经常在外寻风流的恶习,二人的感情早已降至冰点。两年前左右,成田贵美便开始了与死者分居的生活,而两人的婚姻也因此变得有名无实。虽然二人已无夫妻之实,但由于还未办理法律上的离婚手续,再加上二人膝下并无子女,因此倘若死者去世,遗产会尽数归成田贵美所有,这也使得她有了杀人的动机。 远山丽子,24岁,是Y会计师事务所的一名普通会计。162的身高、精致的脸庞配上性感的身材,令不少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自然也是引起了成田幸夫的注意。远山丽子于2015年初入职Y会计师事务所,到现在已有将近两年时间,但从2016年年初开始,她便一直受到死者的性骚扰,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在此般压迫之下,她倘若杀害死者也便不足为奇了。 东川由纪子,28岁,一年多之前便从Y会计师事务所离职,现在与男友早间和人一起在目黑区经营着一家小咖啡厅。由于姣好的相貌,她在Y会计师事务所任职的2年多里也饱受成田幸夫的骚扰。最后,她由于难以忍受而选择主动辞职,还因此患上轻度抑郁症;她的男友早间和人在知道此事后,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扬言要杀死死者,还曾多次给死者家里寄过恐吓信。虽然东川由纪子辞职已一年有余,但这对情侣对死者的恨意却似乎依旧不减,因此也具备杀人的动机。 “嫌疑人范围真的没法再扩大了吗?”绫辻对着面前印有四人资料的纸,不禁抱怨道,“这样一个老色鬼,真的只有四个人想杀他?” 浅井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死者在其他方面的人品没有问题,所以与之结仇的人也并不多。还有小萌,麻烦你对死者尊重点。” 你不也是老色鬼?其实这才是浅井真正想说的。 “可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啊!”绫辻双手一摊,脸上写满无奈,“买凶杀人的可能性查过了吗?” “嗯,四人的银行账户都没有什么异常的转账记录。”浅井潇回答道。 “那如果找不出新嫌疑人的话,我们今晚的讨论岂不是等于又回到了原点?” 诚如绫辻所言,四位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都相当清楚,几乎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四名嫌疑人均声称案发当日的9:00-10:00之间,他们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没有离开过。由于案发当日的周一是工作日,所以不在场证明考究起来意外地轻松,警方没怎么费时间便找到了不少证人证实四人所言均非虚。所有嫌疑人看上去都不可能犯案,案件因此陷入僵局。 “话说,死者为什么周一早上会在家里休息呢?”绫辻突兀的问话打断了会议室短暂的沉寂。 “你没看资料吗?我记得在他们事务所几名员工的证词中有提到。”浅井回答道,手开始啪嗒啪嗒地翻动起资料来,“找到了。12月25日、也就是周日,Y会计师事务所在新宿的一家C餐厅举办年终聚餐……” “12月25日举办年终聚餐?” “据说每年时间都不一样,今年好像是刻意挑的圣诞夜。”浅井说着,耸了耸肩,“在12月25日事务所的聚餐中,成田幸夫因不胜酒力而提前离席。根据员工的证词,成田幸夫的酒量较差,在往年的聚餐中也偶尔会发生喝高了提前离席的情况,而第二天也会因为宿醉无法到岗。死者案发当日的上午在家休息,恐怕也是因为宿醉吧。” “原来如此……”绫辻说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不觉得如此一来,这四位嫌疑人倒更值得怀疑了?” “什么?”浅井疑惑地问道。绫辻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令他有些茫然。 “你看啊,死者周一上午因为宿醉在家休息。可是杀害死者的机会不仅仅这一天有吧?事实上在周一这样一个工作日的工作时间内杀人,是很容易引起怀疑的,除非……”绫辻顿了顿,继续说道,“凶手就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方便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需要重新仔细调查一遍四名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了。唉,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就怎么也绕不开不在场证明啊!”浅井说着,把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背上,露出一副疲惫的神态。
幕间、菅本裕也的疑惑 菅本裕也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警方不去调查他12月29日晚上去干了什么,反而对他当天下午的行踪问个不停。幸好当时去的那家超市有监控、使得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得以成立,否则恐怕定会受到警方的怀疑。 难道是警方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这也不应该啊,现在科技手段如此发达,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如果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没问题的话,那难不成……菅本裕也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缭绕的烟雾逐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一颗凶恶的狼头。 难道是那个女人出卖了我?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全身而退?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上菅本裕也的胸口……
第三幕、千叶警察本部的案情梳理 2017年1月1日,千叶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会议室内,御手洗奎因和菊池宸二人皆身着正装,出席了宫部秀吉遇害案的搜查会议。 “那么,我们开始吧。”首席的中年男子环顾了房间一周后,点点头宣布道。他叫降谷绛人,是千叶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暴力犯罪三系的系长;由于其凶悍的长相、不怎么浓密的头发,再加上其经常性催促下属们提高办事效率的习惯,刑警们经常会在背后戏称他为“包工头”。 “关于案子前期的一些调查结果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详细的资料也已经整理出来放在各位手边的档案袋里了。现在,还请各位依次汇报一下自己所负责部分的新进展。” “那就从我们先开始吧。”降谷警部左侧的男子说道。他是吉原平藏,和一旁的川上燐共同负责去死者所在的社区调查有关线索。 “根据我们的调查,应部分业主‘保护隐私’的要求,A社区内并未安装监控,因此根据监控录像获取关于凶手信息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此外,A社区虽然有门禁系统,但仅在每日晚上十点至早上七点之间投入使用。这段时间内进出社区的访客需要登记,其余时间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案发当天早上七点前以及晚上十一点后,都没有访客进出小区的记录。” A社区内的公寓多为高档住宅楼。除去不少正常住户,还有一些有钱有权者会选择将婚外情对象安置在这个社区的公寓里。所谓“保护隐私”云云,大概只是那些人为防止自己搞婚外情被监控拍到留下视频证据吧!御手洗如是想道。 “死者所居住的公寓楼共有14层,每层有三个套间。案发现场位于顶楼——也就是14楼的走廊上。该楼层本还有两户人家,但在半年前左右均因故先后搬走,套间也都一直闲置着、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自然也便无人能提供证词;而社区内其他楼层住户也均表示在案发时间内,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更没有目睹什么可疑的人士进出。所以,我们在死者所在的社区走访了一圈,却几乎等于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原来死者所在的楼层只有他一人居住,难怪尸体这么晚才被发现……算这凶手运气好。”降谷警部低声嘟囔了一句。 “此外,我们还顺带去查了一下死者家的用电记录,发现案发当天宫部秀吉家白天大部分时间段的用电量都相对较高,直到下午16:34时才发现有一个骤然降低的过程。宫部秀吉家大门的钥匙仅由他自己持有,甚至连关口雅子都没有,且大门的防盗锁难以私配钥匙,因此理论上仅有死者本人能打开自家的家门。根据上述信息,我们推测死者在家时可能一直开着空调,在出门前把空调关联,这才造成16:34时用电量的骤降。所以,死者恐怕就是在16:34这个时间点前后出门的。” 和菊池宸的猜测基本吻合。御手洗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好的,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见吉原摇头回应,降谷警部继续说道,“那么下一位,浅田刑事。” 坐在警部右侧的一位年轻女性闻声站了起来。她与黑田铃茂组成搭档,负责和鉴识课的对接工作。她们是三系里唯二的女刑警。 “根据我们的搜查要求,鉴识课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现在将由我将得到的结果汇报给大家。”浅田说着,将手中的资料分发给了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在确认所有人都拿到资料之后,她继续说道,“在a的死亡现场,除去尸体第一发现人关口雅子留下的鞋印,鉴识课还采集到了两种鞋印,疑似都是案件相关者留下的。第一种是女性的鞋印,鞋码为37.5码;该鞋印破坏了现场血迹原有的痕迹,表明鞋印的主人于血液未干时便在现场出入,基本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凶手;鉴识课还在大鞋柜旁采集到了一些残缺的带土脚印,经过鉴定,确认与尸体旁的女鞋鞋印相同,因此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曾在鞋柜旁蹲伏过。第二种是男性的鞋印,鞋码为40码;该鞋印是在干涸的血迹表面提取到的,说明留下此鞋印的人至少是血迹凝固后才造访的案发现场。” “这个男鞋印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侦查员在疏忽之中留下、或是我们抵达案发现场之前其他围观群众留下的?”降谷警部发问道。 “绝无可能。”浅田缓缓摇头道,“该男鞋鞋印在相当靠近尸体的位置也有留下,根据关口雅子的证词,在她发现尸体后没有任何人靠近过现场,更遑论走到如此深入的位置了。此外,40码的鞋印偏小,我们的男性侦查员中没有一个人的鞋是这个尺码的。” “由于案发现场的楼层是顶楼、且目前仅有死者一人居住,所以能经过案发现场的人一定是来找死者、和死者有关的人。这么说来,那个男鞋的主人也一定是死者的熟人。他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他先关口雅子一步发现了尸体,却为何没有报警?”菊池低声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来,凶手恐怕就是鞋码为37.5码的女性,而这个鞋码40的男性或许就是本案的帮凶。”一名年轻刑警冒冒失失地下判断道。闻言,降谷警部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小辰,谁允许你如此草率地妄下结论的?”降谷警部训斥着那位刑警——冷川辰也,“现场留下的鞋印尺寸不一定就是当事人的真实鞋码,也有可能是凶手为混淆视听而故意伪造的,鞋子的男女款式、尺码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其次,留下脚印也不代表一定是帮凶。虽然我们知道一定有这样一位男性先于关口雅子发现了死者的尸体,但他究竟在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们不得而知。” “顺带一提,四位嫌疑人中,只有菅本裕也的鞋码为40码、与现场留下的男鞋印的码数吻合,其余两位男性嫌疑人的鞋码都比其要大好几号,均达到了43号;另外,唯一的女性嫌疑人关口雅子的鞋码是39码,与血泊里的脚印也对不上。”浅田补充道。随后,她顿了顿,又发问,“对于这一点,还有哪位有疑问吗? “好的,那我们进入下一点。”见无人提出异议,浅田便继续说了下去,“鉴识课在案发现场没有提取到可疑的指纹,推测凶手是戴着手套作案的。” “有没有查过电梯按钮?”降谷警部发问道,“这或许是凶手最容易疏忽的地方。” “嗯,电梯按钮同样也查了。在14楼电梯的外侧按钮上和电梯内侧1楼的按钮上,鉴识员都发现了可疑的暗红色污渍,经比对后发现这是死者的血。但是在按钮上却没发现可疑的指纹。我们推测凶手在进电梯时可能还戴着作案时的手套,在摁完按钮之后才摘下。” “这凶手还真是小心谨慎啊……”降谷警部喃喃道。 “鉴识课还在死者衣领的后颈处发现了一处显眼的紫色口红印;口红印处的领口还有微量血迹,应该是凶手将插入死者背部的刀子拔出来时溅上去的。经过鉴识课检验,血迹后于口红印沾上去,这说明死者是先沾上口红印而后背部被刺,所以我们推测该口红印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恐怕是凶手在刺杀死者时由于用力过猛不慎和其发生接触,嘴唇蹭到了死者颈部领口,因此留下了口红的印记。” “这么说来凶手很可能是女性?那么关口雅子的嫌疑倒提升不少。”不知是谁嘟囔道。 “很遗憾,关口雅子不太可能是在死者后颈留下口红印的人。”浅田说着,将手中的资料翻了一个面,“根据后续对口红成分的检验,我们发现这是D公司的限量新款紫丁香色口红,仅在去年圣诞节当天于关东地区的部分门店发售。而那时候关口雅子已被证实在冲绳度假,她绝无可能买到这支口红。” “可能性还是有的,比如说她在度假之前委托别人帮她代买口红,回到千叶后的几个小时内直接取到口红并涂上,随后再赶赴现场杀人。”降谷警部补充道,“只是如果关口雅子是凶手的话,时间安排也未免太紧凑了,她完全没必要在杀人前特意去取新买的限量款口红;更何况,她的不在场证明不会因此得到任何改变,若想证明关口雅子是凶手,我们必须破解她的不在场证明。”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使用了某种诡计,干扰了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菊池发问道。 “不太可能。根据科搜研那边传来的报告,尸温、尸斑、尸僵、蛋白质变化、角膜浑浊度、胃肠内容物等多方面指标均将死亡时间指向案发当天下午的3:50-5:30之间,死亡推定时间也充分考虑了案发当时走廊和外界的温度差,该推定时间理论上是绝对精确的;死者在受刀伤后几分钟内便宣告死亡,不存在凶手刺伤死者后逃离现场令其缓慢流血致死的情况。况且,案发现场没有尸体被移动的痕迹;而在楼道这样一个公共区域内,也很难对尸体进行冷冻或者加热处理。”降谷警部回答道。 “是这样吗……”菊池嘟囔着,一副无法释然的表情。他对菅本裕也审讯时露出的诡异表现一直耿耿于怀。 “那么我们回到正题。接下来是御手洗警部补,他和菊池宸警部补负责的是对死者人际关系的进一步调查工作。”降谷警部说着,一边朝御手洗方向点头示意。 “我先来说明一下我们在死者人际关系方面得到的一些线索。”御手洗站起身来,“根据我们对死者在案发前两天内通话记录的调查,28日时,和死者有联系的都只是一些客户;而案发的29日,除去关口雅子下午的几通电话外,死者只和菅本裕也在上午有过联系。” “菅本裕也?他不是和死者交情不好吗,为什么要找死者?”降谷警部问道,眼神里闪出凌厉的目光。 “根据菅本裕也本人的证词,死者此前常去的健身房已于12月中旬倒闭,而他在案发前一个多礼拜前给死者推荐了自己常去的健身房,并提前为死者预约好12月29日晚八点的时间。案发当日上午他打电话联系死者就是为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件事。我们随后联系了菅本裕也提到的那家健身房,查到了菅本裕也以宫部秀吉名义做的预约记录,他的证词因此得到确认。” “嗯……勉强可以接受吧。”降谷警部点点头,“奎因,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嗯,算是吧。”御手洗说着,将几日前他和菊池宸在吃饭时得出的结论简短复述了一遍,“我们觉得实在没有办法忽视雇凶杀人的可能性,于是便在这方面也做了一些调查。” “结果如何?”降谷警部问道。 “这个假设无法成立。”御手洗摇头道,“我和菊池去查了四名嫌疑人的银行账号,发现近一个月内都没有可疑的转账记录;此外,我们还去粗略调查了他们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联系人,发现除菅本裕也外,其他人都没有异常。为保险起见,我们还顺带查了一下死者的银行账户交易记录和社交软件联系人,同样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菅本裕也?怎么又是他。”降谷警部低声嘟囔道,“菅本裕也有什么问题?” “我们在菅本裕也的通讯记录里查到从半年前开始,他就频繁和一个陌生号码联系,社交软件的联系人里也有一个非常可疑的账号;顺着该线索查下去,我们却没有获得任何进一步的线索,说明这个号码以及社交软件账号很可能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但是经过对菅本裕也的走访调查,我们觉得号码的主人恐怕和案件无关。” “为什么?” “根据菅本裕也所居住社区大门口保安的证词,从半年前左右开始,菅本裕也身边便开始出现一位陌生女子,二人举止十分亲密,疑似是情侣。该女性身材高挑,没比菅本裕也矮多少,化着很浓的烟熏妆,而且戴着口罩,所以保安很难看清她的脸。从2016年8月份开始,她每周六都会和菅本裕也挽着胳膊进入小区,在这期间从没间断过,直到案发前的那个周六、也就是12月24日开始,那个女子才再也没出现在过菅本裕也身边,二人疑似分手。 “保安的证词随后在菅本裕也的多位邻居口中得到证实。而这名女子出现和消失在菅本裕也身边的时间也基本与我们从通话记录、社交软件上得到的信息吻合。由此看来,我们查到的大概仅仅是菅本裕也和他前女友的联络记录而已,并非什么雇凶杀人;而且最关键的是,菅本裕也的资产动账记录完全没有异常。”御手洗说着,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 “什么雇凶杀人,我看一开始就不该考虑这种可能性,在这上面做文章简直是浪费时间。”一旁的老刑警土门言耶抱怨道。他就是御手洗此前所言“思想顽固者”的典型代表。 “老土,话可不能这么说。”降谷警部打圆场道,“奎因他们的调查起码排除了本案的一种可能性,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 “各小组的汇报基本都已结束。关于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大家务必侧重于深入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目前四位嫌疑人都拥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我们必须找出新的嫌疑人来推动破案的进程。另外,死者后颈衣领上紫色的口红印或许会成为案件的突破口,请各位务必不要把这一点对外公布。以上,解散。”降谷警部以一席书面性十足的话为这次搜查会议作结。
第四幕、东京警视厅的进展 “都说几遍了,我们这边的判断不可能出错。死者一定是在12月26日早上的9:00-10:00之间被害的,这点不可能改变。”君岛筱墨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单薄的身板散发着一股威严,“我们是通过尸温、尸斑、尸僵、蛋白质变化、角膜浑浊度、胃肠内容物多方面判断的。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来解剖试试。”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质疑你的判断有误,可是……如果死亡时间确实是那个时间段,那所有嫌疑人都拥有不在场证明了啊。”绫辻一萌无奈地解释道。 “查明不在场证明是你们的事,找出凶手也是你们的事,这我怎么帮得了你?”君岛板着面孔说道,“我手头还有别的工作,上班时间别来打扰我,有事回家再说。”话音刚落,绫辻便被推出了她的办公室。 “我就说吧,不要在你女朋友的专业领域里挑战她。”见绫辻碰了一鼻子灰,浅井潇调侃道,“还是安心继续调查吧,要相信科搜研这边的水平。这样的尸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很少会出现失误的。” “我没有质疑他们的水平。只是我觉得,凶手或许可能用什么方法误导了他们的判断。”绫辻辩解道,“不然这些不在场证明,难道我们要放着不管吗?” “在仅仅十六分钟的时间内既要上楼完成杀人又要干扰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可谓困难重重;凶手若用打开空调或者使用冰块等方式改变室内温度,由于其在杀人后未返回现场,必定无法处理在现场留下的痕迹,那就一定会被我们发现端倪。然而我们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浅井说着,咽了口唾沫,“更何况,不仅仅是死亡推定时间,连监控录像都拍到了凶手出入大楼的身影,这总不能是伪造的吧?难道你想说那个可疑的快递员不是凶手?” “哦对,凶手穿的是Z物流公司的快递员制服吧。我记得你好像昨天派人去Z物流公司那边过,有查出什么东西吗?”绫辻问道。 “嗯,昨天小鹄去过了。”浅井口中的小鹄名为白川鹄,是一名新人刑警,“Z物流公司那边回复说,案发当天没有派往死者所在公寓楼的快递,所以监控里穿着Z公司制服的可疑人士并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另外,由于Z公司的快递员制服在市面上也有售卖,所以从服装的入手渠道很难查出线索。” “这样啊。那么监控录像呢?这方面还能再进一步查出什么来吗?” “我之前已经派你徒弟折原钰去调查过,得到的回复是:由于监控录像画面像素太低,仅能拍到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人影,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况且凶手的鸭舌帽帽檐压得特别低,完全看不清脸,甚至就连性别都难以分辨。” “身高之类的总能大致估算出来吧?”绫辻发出追问。 “嗯,大概是169公分左右。而成田贵美身高155公分,远山丽子的身高是162,东川由纪子的身高是173,早间和人身高是182公分,四个人的身高都和画面中的人有一定差距。况且凶手只需要使用增高鞋垫、或者刻意佝偻着背或不伸直膝盖,就可以随意改变监控所拍到的自己的身高,所以从监控中推测出来的身高数据……” 浅井话音未落,手机铃声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打开手机,发现来电者是御手洗奎因。 “怎么是这家伙……”浅井潇低声嘟囔道,“上班时间打电话来,千叶县警察本部真有这么闲吗?” “喂,我是浅井潇。现在我手头还有个案子,有什么事吗?”浅井潇接起了电话。 “你好啊,潇潇。”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不是我们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大忙人吗?忙得都没时间谈恋爱、一直单身了。” “你好烦啊。有什么正事吗?”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浅井潇在心里吐槽道。 “嗯。我这边有个案子,在你们东京警视厅的辖区内有个嫌疑人需要传唤。我可能下午会过来你们这边一趟,你们方便吗?” “东京的嫌疑人?这好办,你把名字和个人信息发来,我们给你安排审讯室。”浅井潇爽快利落地回答道。 “好的。她的名字是远山丽子,其他信息我稍后邮件发你。” “远山丽子……远山丽子?” 浅井潇的瞳孔急剧收缩。或许案件的转折点要来了。他下意识地想道。
“我这里有点乱哈,你随意就好。”浅井潇说着,将一杯刚泡好的速溶咖啡递给身边的御手洗奎因,“远山丽子是怎么和你们那边的案子扯上关系的?” “哦,谢谢。”御手洗接过咖啡道,“是这样的。我们那件案子因为一些原因,在原有的嫌疑人范围中迟迟没法得到进展。于是便扩大了嫌疑人范围。我们那边有个嫌疑人叫关口雅子,她的父亲关口百盛是被死者逼死的;而我们今天才得到消息,关口百盛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女,就是远山丽子。远山丽子的母亲远山南曾经是关口百盛的情人,但在她怀孕之后关口百盛却离开了她。虽然远山丽子和关口百盛几乎一面都没见过,但毕竟关口百盛是她的生父、她也有可能从某种渠道听说过关口百盛被死者逼死的消息,所以在新一轮的搜查中,远山丽子也被列入了我们的嫌疑人名单。” “迟迟没得到进展?是嫌疑人都拥有不在场证明吗?”浅井随口问道,一边双手捧起了桌上另一杯咖啡。 “嗯。在案发时间段内,一开始的四名嫌疑人都拥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不可能赶到案发现场犯案。甚至就连新一轮扩展的几名可能存在动机的嫌疑人,也几乎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就剩远山丽子没问了。”御手洗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浅井捧着咖啡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脑海中成型。 “怎么了?”御手洗注意到浅井不自然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浅井说着,将咖啡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只是我们这边有个案子,远山丽子也被列入了嫌疑人范围。我中午的时候已经让联络员打电话通知过,她会在两点左右过来,到时候等她来了再问吧。” “你们这边的案子她也是嫌疑人?”御手洗眼里闪出一丝怀疑,“该不会两起案子……” “说不好,说不好。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浅井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咖啡。
第五幕、远山丽子的死亡 “这个人不来审讯肯定是有问题的。”御手洗奎因说着,坐进了绫辻一萌的白色丰田轿车中,“她现在同时是两个案子的嫌疑人,却没在约定时间接受传唤,肯定是心虚了。” “现在还什么都说不好。”浅井潇地语气里隐隐透出一股担忧,“先去看看再说吧。小萌,开车。” “我好歹也是个警部补,怎么弄得跟司机一样。”绫辻一萌坐在驾驶座上嘟囔着,一边开始倒车出库。 “那你是想请你亲爱的系长开车,还是想请远道而来的御手洗君开车?” “哟,好大的官架子啊。”绫辻又吐槽了一句,脸上写满无奈。
现在是2017年1月1日,下午14:50,远山丽子还迟迟未在东京警视厅现身。不耐烦的绫辻让接线员再度拨打远山丽子的电话,却被告知被拨叫的号码已关机。心道不妙的浅井忙拉上绫辻和御手洗赶往远山丽子所住的公寓,打算一探究竟。 三人驱车来到了远山丽子所在的公寓,在敲门无果后,他们叫来大楼的管理员破门而入了。在公寓的卧室里,素颜的远山丽子身穿睡衣仰卧在自己的床上,脖子上绑着一根绳子。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旁放着一盒空了大包的香烟,旁边还孤零零立着一支口红。那支口红是D公司去年发售的紫丁香色限定款,全日本仅有两万支,绫辻圣诞节当天连夜给君岛买过,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浅井潇一个箭步冲上去,探了探远山丽子的鼻息,面色凝重。 “已经没救了。”浅井潇戴上衣袋里早已备好的橡胶手套,在简单检查尸体后,低声说道,“已经出现尸斑和尸僵现象,粗略估计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小时以上了。” “脖子上有吉川线,是他杀。”浅井潇如是判断道,“小萌,打电话叫系里增派点人手过来。”
“死者的死亡时间不会晚于中午12点。详细的报告等回去具体解剖完再给你。”君岛筱墨在对死者进行初步检查后,转向绫辻一萌道。 “好的。”绫辻点点头,“话说你手头不是还有别的尸体要解剖,怎么有时间到案发现场来了,君岛大法医?”看样子他还对早上被赶出办公室一事依旧耿耿于怀。 “切,要你管。”君岛转过身去说道。她的语调毫无波动,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 “死亡原因是什么?”浅井潇开口问道,打破了微妙的气氛。御手洗奎因在一旁暗叹难怪此人单身至今。 “颈动脉受压迫导致的大脑缺血缺氧。通俗点来说就是窒息,这点你们恐怕也看得出来,是找我求证一下的吧?”君岛转过身来说道,“凶器应该就是脖子上的绳子错不了。” “不晚于12点,不应该吧。”浅井嘟囔道,“12点左右她还接了我们打过去的电话呢。” “那恐怕就是凶手接的。你可别学旁边那个憨批质疑我的业务能力啊。” “我?憨批?”绫辻指着自己,一脸疑惑。然而他的话却遭到了浅井与君岛二人的无视。
1月2日晚,浅井潇在办公室里等来了远山丽子案初步的调查报告。彼时的御手洗奎因已赶回千叶县警察本部,浅井只得把报告的电子版用邮件传了过去。 “凶手疑似是戴着手套作案的,案发现场的很多地方——从玄关的鞋柜到客厅的茶几、化妆台再到卧室的床、床头柜以及床头柜上的烟盒、烟灰缸、口红等,都留下了手套触摸的痕迹,却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指纹。看样子凶手相当小心谨慎啊!”浅井潇盯着报告,喃喃道,“烟灰缸被刻意清理过,在厕所的水槽内侧检测出些许烟灰,但没有找到烟蒂。死者有抽烟的习惯吗?” “绝无可能。”绫辻一萌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回答道,“死者家的邻居老夫妇瓜岛厄里和瓜岛夜一与死者关系很好,我之前带小钰去问过一次,据说死者有严重的烟草过敏,一碰到就会咳嗽不止,抽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卧室里发现的那包烟绝对不可能是她的。” “那恐怕那包烟就是凶手落下的。凶手还特意把烟蒂带走了,是怕我们从上面检测出唾液吗?啧啧,真是煞费苦心。”浅井摇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嘲讽的意味。 “对了,死者隔壁的瓜岛老夫妇还说了些什么吗?什么细节都行。” “嗯……他们说死者心地特别善良,就像子女一样照顾着他们,平时生活也特规律,讲个人卫生,不用的东西就会收好放起来,房间也很整洁干净……嗯,关于死者性格方面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还有,据说一个多月前瓜岛夜一婆婆因突然中风而住院的时候,由于瓜岛厄里老先生在外地出差抽不开身,还是远山丽子整个周末两天夜以继日、寸步不离地在医院守着,就跟亲生子女一样对婆婆给以无微不至的关照。唉,因为远山丽子的死讯,老夫妇俩别提有多伤心了,哭得眼睛都肿了。”绫辻瘫在椅背上回答道,看上去情绪有点低落。 “老夫妇俩提到过死者的人际关系方面之类的事情吗?” “有一点吧。听说死者没谈男朋友,很少带其他男性回家,和工作上的同事往来也不多,拜访过死者家的大多都是一些亲戚。老夫妇俩还一度想撮合死者和瓜岛厄里的侄子,可惜死者似乎并不感兴趣。” “恐怕在这件事情上,是瓜岛老夫妇有所不知了。死者应该有一个男友。”浅井潇翻着资料,说道。 “嗯?怎么回事?”绫辻突然坐直起身,学着浅井打开面前的资料,“我听瓜岛老夫妇说得挺肯定的啊,难道是他们出错了?” “你翻到最后一页。”浅井说道,“鉴识员从死者的鞋柜角落处发现了一双男士皮鞋,由于皮鞋材质的特殊性,因此无法从上面提取出凶手的指纹;此外,在死者家附近的一家情人旅馆中,我们的刑警还查到了死者的开房记录。大概从两年前开始,死者便频繁光顾这家情人旅馆,大概一个月一两次左右的频率。由于每次都是死者到前台登记的,所以前台的小姐很轻易便记住了死者的脸;至于与死者开房的对象,由于几乎从没露过脸,因此前台的小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查到每次房间登记簿上写的另一个名字都是……” “‘原抱一庵’。这个名字好奇怪啊,真的是个真名吗?”绫辻接腔道。 “肯定不是。这是1900年《日本人》上一篇名为‘新阴阳博士’的译文的译者名。”浅井说道,“这篇译文后来更通俗的名字为,《血字的研究》。” “看样子远山丽子的开房对象是一个不不折不扣的福尔摩斯迷啊。”绫辻笑着说道,“不是都说‘不挂出名牌的人都是心中有鬼的家伙’吗?[1]很难不令人怀疑那个人和远山丽子的死有关系啊!话说,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真的是凶手吗?” “根据君岛的尸检报告,死者死于11:00-11:50之间,而我们传唤死者的时候已经是12:00左右了。我也问过我们前台的联络员,他说由于对方是压着声音说话的,所以听不出来是谁,甚至连性别都分不清。接电话的人肯定不可能是死者,那恐怕就是在清理作案现场的凶手。” “有录音吗?如果有的话或许可以保留下来,做个声纹分析什么的。” “恐怕没有录下来,不过就算有录音也用不到了。我们是时候和这些破事做个了结了。”浅井潇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知道吗?御手洗昨晚已经把千叶那边那个案子的资料全发给我了。看完之后,我觉得我知道了。” “远山丽子案的真相?” “三个案子全部的真相。”浅井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那里面饱含着的感情,是他对真相的执着与渴望。 (谜题篇到此结束)
幕末、给读者的挑战信 很久没写日系推理了。一上来就是将近两万的篇幅,实在有点吃不消,仓促之间行文节奏可能略有失控,还望众读者多多海涵。这恐怕是作者有史以来写过的最为简单的大赛谜题。 言归正传,谜题篇中的线索均已归位,作者在此向所有读者发起挑战,诚邀大家解开全部的真相,与浅井潇一同分享触及真相的那缕兴奋。 如文中部分警察制度、地名等元素与日本现实有所出入,以文章设定为准。 潇潇雨歇
[1]出自古典部系列小说第五部《两个人距离的概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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