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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题包含鬼怪内容,但一切案件均是人为!人为!人为!时代背景架空,关于鬼怪的东西也是我根据听说到的故事编出来的,请各位读者以文中设定为准!以文中设定为准!以文中设定为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谜题篇
【一】
月黑风高。
昏暗的树林中,万物俱寂,唢呐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尤为突兀。似乎是为掩盖某种求救声,原本欢快的曲调越发高昂,细听上去,这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凄厉的哭喊。
天上的乌云多了起来,狂风刮起,刮得屋子里的帘子四处作乱,似是有鬼魅在与它共舞。
“一拜天地——”老人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与此同时,一把纸钱洒向空中。
女孩哭喊的声音被人声淹没。她挣扎着,却被人按着头磕在地上,再起来时,额头上已出现血渍。
“不……不要!放开我!”眼泪顺着女孩的脸流下。她试图挣脱那些人的束缚,却再次被按着磕头。
风越刮越大,那声音像是鬼怪的嘶吼,豆大的雨滴开始逐渐落下。
“二拜高堂——”又一把纸钱撒下。
挂着大红花的公鸡“咕咕”叫了两声,眼睛里倒映着女孩的模样。
趁他们不注意,女孩挣脱开了桎梏,迈开腿往门外跑,在她刚摸到木门框时又被人抓住了。她拼命抓住门框,原本就脆弱的门框上留下一排排抓痕。碎木屑划伤了女孩的指尖,在抓痕中留下血渍。
她还是被抓了回去。
暴雨已至,电闪雷鸣。
“夫妻对拜——”落在门外的纸钱已经被雨水打湿。
两个人压着女孩的胳膊,其中一个人按着她的头和公鸡对拜。
“礼成——”
人群簇拥着女孩往里屋走去。越往里,女孩哭得越厉害,待众人停下时,女孩发现她面前赫然是一副棺材,里面的人脸色发青,穿着新郎的衣服——他的身边还留着一个人的空位。
她似乎预感到什么,拼命摇着头,脚步往后退,但还是被人推着往前走,最终被塞进棺材里。
“不!”她还流着血的指尖在棺材内留下血指印,双脚往上蹬着试图逃脱。
棺材一点点合上,最后的光也被黑暗侵蚀,女孩的哭声也完全被掩盖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外面的人开始用钉子把棺材盖钉牢,锤子敲在钉子上,一下,一下……
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在棺材中挣扎的女孩最终也没了力气,凄凉的声音发下她这一生中最狠毒的诅咒:“我恨你们!我要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雨渐渐变小,最后只留下了树叶往下滴落的雨水。人们抬着木棺,蹚着水洼,将木棺放进早已挖好的墓中,仅剩不多的空隙被土填满。
天完全放晴了。
女孩存在过的痕迹也被这场大雨抹去了,唯有那还沾着血的划痕、厅堂中的血渍、里屋地面上留下的脚印向外界倾吐这女孩的怨与恨。
她愿吗?
她不愿啊。
【二】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忍冬是也!”少年身着宽大的布袍,身上背着个布包,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的布上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忍冬?”梦辰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说道,“用药做名字,嗯,有意思。”
忍冬咧着嘴傻笑了一会儿,把竹竿上的布仔细叠好收在布包里,斜着身子撑着竹竿说道:“还未请教二位?”
梦辰清了清嗓子,抱拳回道:“小可梦辰,人称萌半仙,与你,可算是同行。”
听到这个,忍冬赶紧站直身子,抱拳回礼,笑道:“诶哟,那我可得尊称一声前辈了。前辈好!”
“不敢不敢。”梦辰轻轻摆着手,谦虚道。
忍冬凑近了梦辰,指着站在一旁的一位女子在他耳边轻声问着:“前辈,这位呢?”
梦辰眨眨眼睛,坏心眼儿地想逗逗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着:“她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绝命毒师可曾听过?”
忍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问题:“听过,据说此人有千般变化,极擅易容,杀人只用毒,并且从未失手,据说到现在都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呢。”
“嘿嘿,那你可开眼界了。我告诉你啊,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忍冬瞪大眼睛,捂着嘴巴看向那女子,甚至还后退一小步,生怕自己的小命一不留神就没了。
梦辰看到他这个样子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嗯?”女子总算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放下手里的小玩意儿,从老婆婆的摊子前走回茶摊,坐到梦辰对面。
忍冬看她走过来吓得躲到梦辰身后,低着头,眼睛时不时往她那里瞟一眼。
在女子疑惑的目光中,梦辰总算是笑够了,抓着忍冬的胳膊把他按在另外一张凳子上,跟女子介绍了他:“呐,我认识的新朋友,叫忍冬。”
“初次见面。”女子微微颔首,就当打过招呼了。
“嘿……嘿嘿……你,你好啊……”忍冬哆哆嗦嗦地打了招呼。
梦辰笑着拍了拍忍冬的后背,指着女子说道:“我逗你玩的啦,她叫君墨,只是个小药师,可不是什么绝命毒师。”
尽管梦辰这么说了,忍冬还是放不下心,凑到梦辰面前小声问着:“真的不是吗?”
“不——是——”梦辰拖长声音说着,端起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口茶。
忍冬总算放下了心,长呼一口气,瘫在桌子上,眼神望向君墨身后的小路。
“走吗?”君墨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询问梦辰的意见。
“嗯,走吧,忍冬要不要一起?”梦辰向忍冬发出邀请。
“我?可以吗!”忍冬十分激动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随手整理了衣冠小跑到梦辰身边,跟着二人出了镇子,往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走。
“咦,还没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忍冬跑到梦辰身前,倒着走面向他,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走到哪儿算哪儿呗。”梦辰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拿着折扇的手轻轻敲着自己的胸口,随意回答着。
“云游四海?”
“算是吧。”
忍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三】
三人顺着树林的小路走着,眼前出现了不少孤坟。忍冬在自己的布包里翻了翻,拿出一些香,点燃了,一一插在孤坟的前面,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梦辰见君墨一直盯着忍冬看,好像是在观察他的行为,转着扇子给她解释:“我们从孤坟前过,算是借了他们的路,要给买路钱的。”
君墨听罢,点点头。
忍冬也听到梦辰的话,最后一座孤坟拜过之后溜到梦辰身边,笑嘻嘻地说着:“不愧是前辈,这都知道。”
梦辰笑笑,手里的折扇轻轻敲在忍冬的脑门上,笑道:“我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对得起我萌半仙的称号。”
“嘿嘿嘿,也对哦。”忍冬傻笑着,摆弄着竹竿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在山丘的最高处也有一座坟墓,不过看上去可不像是孤坟。坟墓正在几人的必经之路上,便顺路过去看了看。
“夫陆云,妻……诶?妻这里没有名字诶。”忍冬弯腰站在墓碑前,念出上面的字。
[size=38.1111px]“可能是妻子还未过世吧,诶呀想那么多干啥,又不关我们什么事。”虽然嘴里这样说,梦辰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细细观察起来。
这附近还有几座类似的坟墓,看上去可不像普通百姓能建造得起的。上午他们在镇子里闲逛的时候倒是发现这里住着几户富商,许是他们的吧。
“土是新翻过的,最近刚下葬吗?”梦辰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这边忍冬也拿出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拜了拜,插进墓碑前的香炉里。一回头,发现梦辰还沉浸在他的思考中,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最后打个响指,还在梦辰耳边大声喊着:“前辈!你干嘛呢!”
梦辰被他吓一跳,揉着自己的耳朵不满地说着:“你干嘛!”
“我这不是看你发呆吗,寻思着喊你一嗓子。”忍冬被他吼了之后显得很委屈,低着头揪着衣角小声嘟囔着。
梦辰无奈地叹口气,边揉耳朵边往君墨的方向走,打算让她看看有没有聋的可能。
忍冬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阵杀气,侧身躲过对方的攻击后刚想还手,却见那人已被制服。
梦辰手中向来无刀剑,出手的只能是另外一人。
忍冬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竹竿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君墨手上,此刻正架在那人脖子上。
“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挖坟偷尸体!你们知不知道这会遭天谴的啊!”男子哆嗦着手指着面前的三人,瞪大了眼睛望向那块墓碑。
听到这话,梦辰笑出声,蹲到男子面前支着头说道:“大叔,您可真是错怪我们了,哪儿有人偷尸体大白天偷的啊,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或许是梦辰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让男子放下了戒备,他再次细细打量起几人。
君墨也收回竹竿,还给了忍冬。
男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但还是有些许防备。他向后退了一小步,眼神不断在几人身上游移,问着:“你们……真是过路的?”
“是的。”梦辰上下打量了男子几眼,向前一步走到他面前,噙着笑看他又退后一小步,笑道:“大叔您别怕,我们是游玩四方的行人,您看这天色已晚,这附近又偏僻难行,不知前方可有客栈借与我们投宿?”
男子看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这四周荒凉,别说是客栈,就连这里的村民都只有他们二十几家。他叹口气,对三人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来我家里暂住一宿。”
“诶?真的吗?”忍冬也不愿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风餐露宿,既然男子提出来了为什么不同意呢?
男子点点头,转身走在前面,边走边说:“我姓文,叫我文谦就行。”
“文大叔,您为什么会以为我们是偷尸体的贼啊?”梦辰跟在文谦身后,四处看着环境,顺便做下了标记,以防不测。
他的这一行为并未被文谦发现。走在前面的男人听到这个问题,无奈地从腰上的包裹里拿出一杆旱烟,磕了几下里面的烟草,又塞进去一些新的,点燃后,猛抽一口,才缓缓说道:“也别怪我误会你们,两三年前我们这里偏偏开始丢尸体。怕是有什么畜生从山上出来偷尸体吃,村民们商量好了轮流每天来这里看看,我在这儿转悠四五天了都没啥事儿,今儿倒是让我碰上你们了。”
“丢尸体?”君墨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快走了几步到文谦身后,却又有些距离,想仔细听听这些事。
文谦点了头,又抽了口旱烟,慢慢吐出烟雾,望着夕阳说着:“唉,是啊,而且奇怪得很嘞,你说那些畜生咋就那么精,专挑些年轻女孩子的尸体,有得病死的,也有掉水里淹死的,真是造孽哟。”
“啊?那她们的尸体有没有找回来啊?”忍冬扛着竹竿走在最后,往前探着头,认真听着文谦的话。
“没啊,骨头都没剩下,就找着点儿衣服碎片,也是可怜了这些丫头,死了都不得安宁。”说着,文谦把抽完的旱烟往鞋底上磕几下,收回到包裹里。
“恕我冒昧,总共丢了多少尸体?”梦辰的折扇已经打开,轻轻给自己扇着风,这是他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
文谦想了一会儿,嘴里嘟囔着什么,随后说道:“好像四五具的样子。”
“……也不少了啊,她们的家人得多难过。”忍冬不停地惋惜着,明明还在大好年华,却因为意外离世,死后还被从墓里挖出来,何其可怜。
“您怎么知道尸体是被山上的畜生偷走的?”君墨此时已经和文谦并肩走着。
“这个……”文谦皱着眉,看得出是在努力想着什么,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们也是猜的,主要是哪儿有人闲着没事儿偷尸体啊。”
文谦突然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冲三人挥挥手,几人凑到一起,听他低声说着:“不过我听说啊,还有一种可能,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是山神要娶亲了,所以才让动物们来找年轻女孩儿,看上哪家的女儿便从地府把她的灵魂带回来。”
【四】
三人跟着文谦来到了一家用篱笆围着的屋子前,仔细一看四周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些类似的房子,应该就是文谦口中所述的“村子”了。
在他们进入这里的时候,原本坐在家门口玩闹的孩子们都被家里人抱了回去。村民们纷纷关上房门,躲在窗后的阴影里警惕地盯着这三个外来客。
顿时,面前的道路一片寂静。
在文谦的指引下,三人坐到了一张木桌前,梦辰细细打量着屋内的布置——很整洁,这是他的第一想法。所有东西都很干净,而且看上去很精巧,与梦辰根据文谦的形象想象出的有些出入。
“来,喝点茶。”在梦辰观察屋子的时候,文谦已经拎了壶茶过来,又取出三只小茶杯,给他们每人续上满满一杯茶。
茶香四溢,忍冬忍不住多抽了几下鼻子,轻轻端起茶杯尝过一口之后不禁夸赞道:“好茶!”之后一饮而尽。
“确实是好茶。”梦辰在品过之后也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住地点头称赞。
文谦笑了两声,将茶壶放在桌上,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着:“我昨儿在山里打了只野兔,今儿刚好你们赶上了,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诶,那感情好,谢谢文大叔!”忍冬抱着杯子傻笑着,双脚在桌子下晃来晃去,看上去开心极了。他伸手拿起茶壶,将里面所剩不多的茶倒进自己的杯子,恰好满满一小杯。
梦辰注意到君墨一直盯着手里的茶杯看,好奇她在看什么,便也凑了过去:“不过就是梅花嘛,怎么看得那么入迷。”
君墨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便将空茶杯搁到了茶壶旁。
晚饭时间,文谦家里很少会来客人,今日他也高兴,把自己珍藏很久的酒酿拿出来给他们每人倒了些。
“来来来,都别客气。”文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君墨示意她并不喝酒,但也不好扫大家的兴,另取只杯子倒了些茶也喝干净了。
忍冬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竟有些昏昏沉沉的,红着脸扶着桌子边缘就要倒下去。
“忍冬这酒量不行啊,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喝酒可怎么行。”文谦大笑着,又往忍冬的酒杯里续了点。
梦辰见忍冬还要去拿酒杯,干脆一手拿过他的酒杯,另一只手偷偷在桌子下面掐忍冬一把,笑道:“忍冬年纪小,这杯还是我来代他喝吧。”说罢,便一口喝光了酒杯中的酒。
不过说实话,这酒确实不错。
“哈哈,好,那就看在忍冬还小的份儿上就算了,很久没人能陪我喝酒了,咱俩今天不醉不归!”文谦抱着酒坛,嫌小酒杯不过瘾,直接去厨房拿了两个碗来。
梦辰见这架势也有点慌,忙按住文谦倒酒的手,解释道:“文大叔,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
文谦这才一拍大腿想起他们只是在他家借住一晚,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惋惜着:“诶呀,可惜了可惜了。”
梦辰为自己躲过一劫长出一口气,不经意间看到君墨盯着大开的门外看着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梦辰看到了一只猫,一只野猫。
野猫也在和君墨对视。
是只黑白相间的猫,脸上刚好被一条线分开,左右一黑一白,细看上去,倒像是阴阳。
梦辰眯着眼睛看了它一会儿,那野猫似乎是感受到了梦辰的视线,也盯着他看,随后跳到黑暗的草丛里不见了。
忍冬刚刚被梦辰掐了一下清醒不少,揉着眼睛看着文谦一个人喝下将近一坛的酒,挠挠头发,口齿不清地说道:“文大叔,您少喝点儿啊。”
君墨皱着眉从文谦手里夺过酒坛,放到离他比较远的位置,问道:“文大叔是有什么心事吗?从下午起感觉就有些闷闷不乐的。”
文谦因为喝了不少酒,脸上已经涨红了,他这会儿只感觉头脑有些发懵,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出神。
“文大叔,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说嘛,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对吧?”梦辰倒了些温水递给了文谦。
文谦将水一饮而尽之后,去到院子里洗了把脸,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回来的时候顺手把门锁好了。
“这刚天黑不久啊,怎么就锁门了?”忍冬捧着君墨给他的小碗,里面还剩半碗温水。
“不瞒你们说。”文谦又警惕地从窗户往外看了几眼,确认没有情况之后才继续往下说:“知道我为啥让你们来我家住不?”
“看样子有别的原因。”梦辰又打开了他的扇子扇呀扇的。
文谦点了头,夹了一筷子兔肉,但是这肉在嘴里却索然无味的。艰难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他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着:“我不是跟你们说我们这里丢尸体吗,说实话,我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啊?”忍冬抱着胳膊趴在桌上,脸上还有点红红的。
“其实一开始还好,只是……应该是去年开始吧。”文谦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嗒嗒”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屋子里,三人静静地听他讲接下来的故事。
“原先我们村的人口可比现在多了去了,五年前这里闹瘟疫,死了不少人,那个时候好多人都跑到镇子上求医,都被赶回来了,只能等死。我儿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没的,他娘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说着,文谦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停了一会儿。
“后来官府就把这里封锁了,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可奇怪的是,没一年,这瘟疫自己就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就剩下我们这一群老弱妇孺相依为命。”
“那丢尸体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君墨拿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的,脑子里想着事情,最后也没吃下去多少。
文谦拿出旱烟点了起来,猛抽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眼睛盯着跳动的烛火,心思飘到了遥远的过去:“尸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丢的。最开始我也以为是被山里的动物叼了去,可后来觉得不对劲,那么多的尸体,偏偏只丢女孩儿的,后来村里的老人又说是山神娶亲,让动物来找新娘。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这种说法多少带了点迷信的意思。”忍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
“我自己悄悄在那附近蹲点过,发现那些女孩的尸体是被人带走的,就想跟着他们,谁知道半路跟丢了,后来我再蹲点就没再看到过了。”文谦拿着旱烟吸了几口,在桌脚磕了两下。
“然后呢?”
“然后,我说的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村子里开始有人意外死亡,都是女孩,她们的尸体也不见了,现在大家都不敢让自家闺女独自出门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谦捏着手指算了算,说:“大概一年前吧,总共有四个女孩儿意外去世。”
梦辰和君墨对视一眼。
“也是从那时起,村子里还有镇子上开始闹鬼了。”
“闹鬼?”忍冬和梦辰同时出了声。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树影摇曳,还有细碎的枝条和树叶打在建筑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骇人。风从窗子的缝隙吹进来,吹得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熄灭的迹象。
梦辰赶紧用手护住了将要熄灭的烛火,眼神不经意间往外一瞥,似是有个身影映在了窗上——满脸的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也只是一瞬,他也不确定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文谦背对窗户坐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握着旱烟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变了味儿:“尤其是在晚上,会像现在这样,还会出现女人的哭声……”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那样,外面真的传来了凄厉的哭声,像是海底腐烂的淤泥,没有生机,鼻息间似乎还萦绕着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树木被风刮得沙沙作响,与这哭声杂糅在一起,似是有无数厉鬼在倾吐他们的怨气。
“诶,你怎么哭了?”忍冬见君墨脸上满是泪水,还以为是被吓到了,把自己的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着:“别怕,我保护你!”
君墨也是在忍冬说起之后才发觉,她伸手摸了摸脸,看到自己的指尖上沾满泪水,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说着:“不是我啊……”接着用袖口擦干净了眼泪,可它还是止不住地流。
好难受,好想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几下,闷闷的不痛快,可这明明不是她愿意的啊,究竟是为什么……
屋外似乎平静了下来,文谦起身稍微收拾了下桌面,把门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说道:“明天你们就赶紧走吧,你们不该留在这儿。”
“不。”梦辰转起他的折扇,拒绝了文谦的请求,迎着他不解的目光说道:“我三人对鬼怪略有研究,兴许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文谦抵着门,眼神变得很复杂,向前半步,作势就要跪下,梦辰赶紧上前把他扶起。
“谢谢……谢谢你们。”
“这没什么,应该的。”
【五】
晚上,梦辰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文谦今晚将给他们的故事。
这个时候屋外已经平静了下来,从梦辰的角度,抬头便可以看到半掩在云中的月亮。
“唉。”梦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看着身边睡得正熟的忍冬,帮他掖了掖被子,随后下床,出了门。
时间已经不早了,月光撒在院子里,照亮了一片空地,梦辰站在院子中间伸了个懒腰,本想着在外面待会儿就回去睡觉,谁知听到了动静,回头一看,笑了:“你怎么也没睡啊?”
君墨小心翼翼地关好屋门,对着梦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四处找了找,在今晚猫消失的地方又看到了它。
“喵。”猫往二人的方向走近了些,坐在地上舔着爪子。
君墨的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梦辰见她把手摊开,喂给了猫。
“你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喂猫?”梦辰也蹲在猫的面前,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很奇怪,这猫很亲人。
“是谁家跑丢的猫吗?”梦辰一边撸着猫一边自言自语着。
君墨把它抱在怀里,猫的尾巴扫过君墨的左脸。
“救我!”一个声音响在君墨的脑海里。
梦辰见君墨被吓到了,看看那只猫,问道:“怎么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传达给她。
君墨赶紧闭上眼睛,看到的画面或许这一辈子她都忘不了。
绝望的气息笼罩着她。
她来到了一条街道上,但是这里没有行人,只有她自己。
似乎闻到一股饭香。
从路的两边分别来了两支队伍,一边是迎亲队伍,一边是送葬队伍。
一红一白,红白双煞。
两个队伍像是没有看到对方似的,直直地往前走着。
君墨站在两个队伍将要撞上的位置不知所措。
他们没有停下,红色和白色交织在一起,送葬的队伍撒着纸钱,迎亲的队伍吹着唢呐。
有风肆意地吹来,风沙迷了眼睛,君墨揉眼的时候,觉得她四周的环境变了——她坐在了轿子里,身下,便是送葬的棺材。
现实中的君墨很不对劲,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那只猫还安安静静地待在她怀里,盯着她,看着她颤抖的样子“喵”了一声。
梦辰看着她这副样子,皱着眉,手捏剑指在她的后脑和额头拍了一下,见她猛地清醒过来,问道:“看到什么了?”
君墨心有余悸地四处看看,喘着气,扶着额头蹲在地上,缓了很久。
梦辰很有耐心,他把猫抱在自己怀里挠着它的下巴,等了一会儿,才听君墨将她看到的东西全数说出。
【六】
阴媒师,能见生死,通鬼神。冤魂聚集之地,便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话虽这么说,阴媒师却不能直接见到鬼魂,一般都会有某种“桥梁”的存在,或者,称之为“媒介”会更合适些。
而历代的阴媒师,都被称为“君墨”。
“也就是说……”梦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撸猫,猫猫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而后听他接着说道:“这只猫有可能是想跟你传达刚刚的那些事?”
君墨却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止,可能要我们去查。再说,你不觉得这里很古怪吗?”
梦辰细细回忆着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种种细节,默默地点点头。
他们当初会来这里也不全是巧合,一是因为身为阴媒师的君墨感受到这里的怨气;二是……就像君墨所说,这里有古怪。
“今天文大叔讲故事的时候,天气不是突然变得很差吗。”梦辰回忆着他看到的那个身影,摸着自己的下巴,顺手捏住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的猫尾巴,盯着它转来转去的小耳朵。
“嗯,怎么了?”
“那个时候我好像看到窗外有点东西。”
“东西?”
“像是人影,不过我看得也不太真切。”
猫咪突然从梦辰怀里跳出,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走几步还不忘回头冲两人叫一声,好像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二人对视一眼,跟上了猫咪的步伐。
猫咪带着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外表看上去和文谦家十分相似,只是明显更破旧些。
梦辰先在院子里观察了一番,或许是天太黑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再去看看门前的锁,看上去并不是很结实,应该很好打开。
“怎么打开呢……”梦辰托着下巴,眼神一一扫过院子里的各个物件,希望可以找到能开锁的东西。
君墨见他发愣,上前看了看那把锁,问道:“可以撬开的吧。”
“可以是可以,问题是没有撬锁用的东西。”梦辰有些头疼,早知道就借文大叔的绣花针一用了。
“我有。”说着,君墨翻了翻包裹,拿出一包银针,抽出一根递给梦辰。
梦辰有些惊讶,接过银针看了一会儿,问她:“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个?”
君墨把其他的针仔细收好又放回包裹里,解释道:“不止是我,和药沾边的人基本都会带着,这是习惯。”
梦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在门前鼓捣了一会儿,门开了。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很整洁,看得出屋主人是很用心在打理这个家的,桌上的陶土制花瓶中插着新鲜的花,卧室的梳妆镜前还散落着几支发簪,都是手工木制的,上面还刻着字。只不过似乎制作发簪的人手工并不是很好,做得歪歪扭扭的,上面刻的字也有些磨平了,不过可以看得出,这个字写得确实是有些一言难尽。
“余生。”梦辰拿起发簪轻声念出上面的字。
“像是定情信物。”君墨随意翻看了一下桌上的其他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
猫咪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君墨脚边亲昵地蹭着,她蹲下去抱起猫咪的时候,在卧室的床铺那边看到了一些残像。
“你又看到什么了?”梦辰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也盯着床铺去看,试图在上面寻找线索。
这次君墨脸上的表情更像是疑惑,她抱着猫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理清楚了刚刚那段残像,组织好语言,说道:“那个女孩应该是这里的屋主吧,我所看到的就是有个媒婆样子的人走进来和她聊了什么,不过应该没谈拢,这之后过了有一两天的样子,两个人突然闯进来把她带走了,但是我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间呢?”
“好像是晚上……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君墨挠着猫咪的下巴,皱着眉,突然“啊”了一声,补充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余珊珊。”
“余珊珊?”梦辰低头,眼神落在那支发簪上,伸手拿起它,拇指轻轻摩擦着上面的两个字。
“喵~”猫咪用小脑袋蹭着君墨的下巴,痒痒的。
“谁?!”梦辰回头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人影,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赶忙跑了出去,梦辰去追,但是出了院子之后不见附近有任何身影。
“跑得真快。”梦辰用扇子敲了一下掌心,轻轻摇着头觉得可惜,又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在确认没有其他线索之后把门锁好,招呼君墨和猫咪回去了。
他们从文谦那里听说了村子里有人暴毙的事情。
“听说死得老惨了,那人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啊!”文谦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叹气,在呷了口茶之后继续说着:“我觉着,这事儿跟女鬼脱不开干系,准是她干的!”
“是不是,还两说,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梦辰放下手中的筷子,把嘴里最后一口粥咽下,说道。
三人按照文谦的指引走到了一处房屋前,其实根本都不用指引,看着人往那边跑跟着去就对了,这样的小村子里鲜少发生凶杀案,村民们此时都放下手头的活儿计赶来凑热闹呢。来的路上也都听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谈论这个案子,而且越说越离谱。
“这里的房子都大同小异的……”忍冬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了一眼屋子,挠着头发小声嘟囔。
此时的屋子已经被衙役围了起来,村民们也只能站在外面垫脚往里看了。
文谦因为家中还有些琐事没做完,便没跟来。
【七】
“看不清啊,这可怎么办啊……”忍冬站在人群的最外面,即便是找了块石头垫脚也看不清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猫咪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从树杈跳到君墨的肩膀上,舔舔爪子,用脑袋蹭蹭君墨的脸颊。
“呀,好可爱的猫猫啊!”忍冬忍不住伸手挠挠它的脑袋。
小家伙很享受忍冬的抚摸,“咕噜咕噜”地哼唧着。
梦辰也站在柳树旁的一块石头上踮着脚往人群中央看,恍惚间,似乎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他勾唇一笑,从石头上跳下,注意着那人的动向,终于在他到一旁休息时和他搭上了话:“许久未见,不知潇潇近日如何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万俟潇往嘴里塞馒头的手顿住了,缓缓抬头一看,嚯,老熟人嘛,立刻起身与他攀谈起来:“诶呀,梦辰啊,这么久没见了可想死你了!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是去游山玩水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梦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还在逗猫的忍冬和君墨,解释道:“路上结识了两位朋友,四处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
“哦,这样啊,那你们有地方住吗,这地方可不好找客栈啊。”万俟潇咬了口馒头,口齿不清地说着。
“别担心,我们暂时借住在一位大叔那里。”梦辰说着,又向万俟潇身边踏出半步,声音放低了,指着出事的屋子问道:“这……什么情况?”
万俟潇顺着他指的位置看着,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块馒头丢进嘴里,拍了拍手,叉着腰说道:“死人了,但是说实话,这案子估计悬。”
“哦?此话怎讲?”
万俟潇眼睛往房屋那边瞟了一眼,又四下确认过无人监听之后,冲梦辰摆摆手,二人凑近了些,小声说着:“我们刚赶到这里的时候一群人堵在院子门口,但是还好,这群村民胆儿小,没敢推门儿进去。”
“这么说来,死者的尸体是在屋子里咯?”梦辰的扇子扇起的小风把他原本散落在胸前的头发吹了起来,随着扇子的节奏上下浮动,看着倒是有趣。
万俟潇点了头,抹了抹因为缺水而有些干燥的嘴唇,随手摘了片柳树叶叼在嘴里,说道:“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屋子是从里面锁上的,大人为了不让我们再破坏现场,就让我们从上面的烟囱那里用绳子把他送了进去,我们都守在院子里不让这些村民们再进来。”
“那大人现在还在里面?”
“嗯,大人说想一个人观察现场,这是大人的习惯。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发现。”
“潇潇,我有个不情之请。”梦辰扇子一收,轻轻拍着自己掌心,笑道。
“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这件案子我也想参与进来。”见万俟潇想拒绝,梦辰首先开口堵住了他的话,“你先听我说。”
随后,他便把文谦讲给他们的故事还有昨晚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万俟潇。恰巧此时君墨和忍冬也走了过来,梦辰便顺带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提到的阴媒师君墨。”
君墨对着万俟潇微微颔首,就当打过招呼了。
猫猫也“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万俟潇笑着跟两人一猫点了点头,搓着手思考刚刚梦辰提出的要求,咬着下唇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手,说道:“行吧,我去跟大人说一说,如果真的与鬼怪有关恐怕真得你们出马。”
此时,张晨打开了无门,双手揣着抱在一起踱步走出,万俟潇见状,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只见张晨的眼神往梦辰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对上了梦辰似笑非笑的眼神,沉思了几秒,道:“先把他们带过来。”
万俟潇冲梦辰摆摆手,三人拨开人群走到最前,站在张晨的面前。
例行的礼节结束后,张晨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几人。
“你们真能见鬼通神?”这语气中满满的不信任。
梦辰低头轻笑两声,反问道:“朝廷官员又怎会信这些?”
听到这话,张晨无奈地叹口气,交代其他衙役去做一些关于死者身份确认之类的琐事,随后对梦辰等人招招手,带着他们进了屋。
“不是我信鬼神。”张晨背对着几人无奈地说着:“实在是近期这些事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是否真的存在鬼神。”
“此话怎讲?”
张晨为搬着尸体出去的衙役们让开了路,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将尸体一排放好,盯着尸体的衣裳,说着:“近一年来我们县衙接到关于鬼怪作乱的案子不下数十起,村民们都说有鬼,我原本不信,可我去查的时候又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不禁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思路有问题。”
他顿了一下,又说回这起案件:“刚才我在这屋里细细寻过了,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窗户上钉着木板,看上去是死者自己钉的,把窗户堵了个严严实实,就留下点缝,尸体被发现还是有村民来找死者的时候敲门没人应,就从里屋那边的窗户缝往里看,看到了尸体,这才跑去衙门报案,这些木板我试过了,掰不下来。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出口了。”
“诶,不对啊,您不是从烟囱进来的吗,从那里出去也可以吧。”猫猫不知何时跑到了忍冬怀里,他一边撸着猫一边问着。
张晨却摇了摇头,带他们走到烟囱下,指着那条脏兮兮的通道说着:“我下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上面有任何痕迹,你看,只有我留下的那些脚印和手印。”
梦辰跟着张晨的指示从烟囱下探头进去,过真如他所说,除了张晨留下的痕迹,其他地方根本没有线索表明有人从这里进出。
“那就是说,这是个完整的密室。”梦辰的扇子在手里转了两圈。
“是的。”
“诶你干什么!尸体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外面传来了衙役的呵斥声。
几人还以为是谁那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死尸,定睛一看,君墨正被那衙役抓着手腕,就快把她直接锁回衙门了。
“别别别!”万俟潇也算是和君墨认识,赶紧上前按住衙役准备拔刀的手,站在两人之间把他们隔开。
“什么事如此吵闹?”张晨这几日没休息好,现下又发生了案子,可是头疼的紧呢。
还未等衙役开口,梦辰便先行解释道:“大人,这是我的朋友,对尸体颇有研究,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想着去检查尸体,未经大人同意,还请大人见谅。”
张晨用右手揉着酸痛的头,叹了口气,道:“无妨,发现什么了?”
君墨蹲到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身边,细细地辨认了他的样貌,随后又对这两具尸体进行了其他的检查,起身说道:“粗略判断,他们身上的伤口像是互相造成的,但是并不多,直接的死亡原因应该是被吓死的。”
“互相造成?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自相残杀呢?”
“鬼怪无法直接杀人,便利用幻觉让他们看到自身最为恐惧的东西,而人在面对恐惧时会出现愤怒的情绪,他们大概是把对方当成了内心的恐惧。”梦辰扇着扇子,眼睛盯着那两具尸体。
听到这儿,似乎更是印证了之前所述鬼怪作祟之说,张晨很是无奈,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这两个人……”君墨低头看向脚下的尸体,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怎么了?”猫咪跑到了忍冬的脑袋上,尾巴在他脖子附近一扫一扫的有点痒。
“我在残像里看到的那两个人,就是他们。”
【八】
梦辰跟他们解释了昨晚君墨看到的残像。
“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有人遇害?”忍冬抓住在他脖子里作乱尾巴,将猫咪抱在怀里,一脸忧虑。
君墨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
“如果真是那女孩儿的鬼魂,恐怕不止这几人。”梦辰走到尸体身边,检查一番他们身上的衣物,在中间那人的口袋里,翻出一大袋钱财。
梦辰将钱袋交予张晨。
张晨惦着钱袋,若有所思,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问道:“他们是谁?”
底下的村民从刚才起细小的讨论声就没断过,只听有位老婆婆说:“这俩人啥时候回来的?”
万俟潇抓住机会,走到老婆婆面前,放轻了声音,弯着腰问道:“婆婆,您认识他们吗?”
老婆婆手里还抱着孩子,听到万俟潇这么问,往外探头看了看,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这不就是俺村儿的王亮跟马六吗?俺记得他们去镇子上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
“你个老婆子记性不好,不前几天就回来了么。”旁边一位杵着拐杖的老爷子翻个白眼说道。
“诶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两天咋没见着珊珊啊?”
“珊珊?”万俟潇往前凑近一步,仔细问道:“你们说的珊珊是谁啊?”
老婆婆用眼神指给了万俟潇方向,一边哄着怀里哭闹孩童一边说道:“就住那边的余珊珊啊。”
“余珊珊?”张晨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望向村子的一角。他注意到君墨和梦辰之间的对视,便顺口问道:“看样子你们认识。”
“算不上认识。”梦辰说道:“她便是残像里的那位女子。”
猫咪叫了一声,跳到地上抖了抖毛,伸了个懒腰,随后凑在张晨脚边蹭着。
“这只猫很亲人呢。”忍冬蹲在地上,从包裹里拿出一块肉干逗着猫咪。
张晨看着那只猫,眼神中闪过一些不易被察觉的情绪,笑道:“许是谁家跑丢的吧。”
剩下的关于尸体的任务就交给万俟潇他们去做了,张晨带着三人再次细细勘察起这间房屋。
正如君墨多说的,屋里有打斗的痕迹,但大多集中在里屋,还有就是有一条从里屋延伸到门口的拖痕,根据张晨所述,应该是其中一位死者爬过来的时候留下的,其中还参杂着血迹。
忍冬站在桌旁拿起罩在烛台上的灯罩,上面还剩半截熄灭的蜡烛。他咂了咂嘴,把灯罩放回了原位。
茶已经凉了,壶里还剩不到半壶的量,两个茶杯在桌子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好在没有摔到地下。大概在打翻之前杯子里的茶水便已被喝干净了,桌上并没有留下水渍。君墨仔细检查了壶里剩的不到半壶的茶水,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她盯着梅花图案的茶壶和茶杯陷入了沉思。
“最初看到尸体的时候,一个在里屋角落,一个在门口。”张晨指着他所说的那两个位置,几人在那附近细细搜寻了,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个……那谁!”张晨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冲着门外摆摆手。
万俟潇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小跑进来,看他苦恼的样子凑在他身边轻声说着:“万俟潇,大人。”
张晨点了点头,问道:“这间屋子是谁的?”
万俟潇想了想,答道:“回大人,据村民所述,是死者王亮的。”
“王亮?”
“是的,这两位死者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万俟潇说着,指着外面的两具已经用布蒙好的尸体说道:“中间那具是马六,他旁边那个就是王亮,他们都在镇上的陆家做事。”
“陆家?”梦辰似乎对这个陆家产生了一些兴趣。
万俟潇点头,叹了口气,道:“陆家代代经商,也算是一方富豪了,只可惜啊,他们家人丁不旺,好不容易有了个少爷也是个病秧子。”
忍冬挠着头发,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张晨向君墨询问了几个问题:“你说你在残像里还看到一个人,他是谁?”
君墨摇着头,说道:“只知道是个媒婆样子的人,剩下的,我也不清楚。”
“那余珊珊被带到哪里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君墨还是难以回答,她也只看到在那间屋子里发生的一个片段,她能做的,就是把看到的东西记下来。
张晨揉着眉心,深呼吸一口,又问了她一个问题:“那如果你看到她的模样,能认出来吗?”
“这没问题。”
“那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从村子里开始查,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到她们,趁凶手还没下手,先把她保护起来。如果凶手真的出现了,到时候得麻烦二位将凶手绳之以法了。”张晨抱拳对梦辰和忍冬说着。
他是个极其认真负责的好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即便是鬼怪杀人,他也不能放任那东西继续危害人间。
梦辰笑着点头,用扇子轻轻敲着手心,道:“分内之事。”
他们运气很好,那位媒婆也是村中的村民,大家都叫她周大娘。她已经连续几日闭门不出,面色看着很不好。即便是现在躲在床上,屋里满是官府的人,她也不停地从窗户往外看,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全身发抖。
猫猫在见到婆婆的时候,嘴里开始发出低吼,耳朵立起来,“嗷呜嗷呜”地叫着,身上的毛也炸开了。
周大娘看到那只猫,仿佛看到怪物一样,叫着让他们把猫扔出去。
忍冬嘟着嘴,一边安抚猫猫一边走到屋子外面的墙角蹲下,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猫小声嘟囔着:“你也不喜欢她对不对,反正我看她面相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是吃了枪药还是怎么地,干嘛对你这么凶。”
猫猫卧在忍冬的腿上,好像是听懂他的话,伸着脑袋去蹭他的手心,还舔了舔。忍冬忍不住笑了出来,揉揉它的脑袋,道:“刚刚出来的时候前辈让我在门口守着,那我们就在这儿坐着,我还不想进去呢,哼!”
“喵~”猫咪应了声,随着忍冬的指挥在夕阳的余晖中奔跑跳跃。
【九】
张晨先让衙役们将那两具尸体带回了衙门,他带着万俟潇守在这里,看看今晚那周大娘口中的“女鬼”会不会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君墨怕大家饿肚子,便借了周大娘家的厨房给几人熬了些粥。当她端着一小碗热粥和馒头走到周大娘的屋子门口时,张晨正握着周大娘的手说着什么,听内容应该是在安慰她之类的,他见君墨进来,便起身给她让了位置,去外面喝粥了。
“婆婆,您介不介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坐在周大娘的床沿边,用手帕擦掉了她沾在嘴角的米粒。
周大娘几天没能好好吃过饭了,很快便吃光了馒头,一碗米粥也见了底,她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打量了一会儿面前这个女孩,又看看坐在外屋木桌前时不时往这边看的几人,手里还紧紧抓着佛珠,昏花的眼睛瞥了眼漆黑的窗外,有树影映在窗上,她指着窗外,面色惊恐,道:“有……有鬼……”
“鬼?什么鬼?”君墨疑惑,回头去看,什么都没发现,又打开窗看看外面,只看到了刚吃完米粥把一部分剩余喂给猫猫的忍冬,两人还打了声招呼。
“她每天晚上都来……但是从来都没进来,大师说这佛珠可以救……咳咳!”周大娘突然咳嗽起来,扶着床沿对着床下干呕。
“怎么回事?”外屋的三人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万俟潇见状去外面的茶壶里倒了些热水递到周大娘手边。
屋外忽然刮起了风,还响起一阵阵女人的哭声。
周大娘听到这个声音,手中的小碗摔在地上,碎了。她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嘴里念叨着什么经文,紧闭双眼。
几人赶紧把周大娘围了个严严实实,梦辰交代了几句,把屋门锁好叫着在院子里发呆的人:“忍冬!”
“啊?在!”忍冬回头看看猫咪跑丢的草丛,犹豫一番,还是跑到了梦辰身边,道:“前辈,这哭声又出现了!”
梦辰点了点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但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他忍不住去揉,却听忍冬一声惊呼,睁开眼后顺着忍冬指着的方向去看,在昏暗的树下看清了那晚的身影。
一袭红装漫天,本应是情比金坚、举案齐眉,现如今那嫁衣却破烂不堪、鲜血如柱。一滴一滴,红色的血染红了女子脚下的那块地面,她缓缓向前踏步,走一步,沿路便留下鲜血。她从树下走出,二人总算得以看清她的面貌——并不像是忍冬想像的那样可怖,她的脸上很干净,很美的女孩,除了从她眼里流出的血泪。
她哭着,哭诉着,周围的树也都开始沙沙作响,就和那晚一样,她有无尽的怨恨想要告诉他们。
女孩头上的步摇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混杂着风声,像是有无数冤魂肆意倾吐她们的怨念。
一声叹息唤回忍冬飘至久远往事的心绪,他一个激灵回过神,胸口剧烈地上下伏动,擦干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不可以,不可以哭。”
梦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用袖口抹抹发红的眼睛,掐诀稳住心神,走到女孩身前,向她伸出了手。
在屋中的君墨捂着胸口,靠着床蹲下,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她面前的地面上:“怎么回事……我好难受……”
“诶,你怎么了?”万俟潇见状,有些担心,本想出门去问问梦辰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出去前又交代绝对不能离开,便也作罢,接过张晨给他的手帕递到她手里,轻声安慰着。
张晨也关心了几句,但他深知此时不能掉以轻心,握着拳耐心观察着。
那哭声更甚,窗外树影摇曳,周大娘眼睛眯着缝看了一眼,看到窗上的人影后“嗷”地一嗓子昏过去,倒在了床边。
“大娘!”张晨和万俟潇听到声响赶紧跑过去扶她,君墨扒着床沿,本想起身帮忙检查,但浑身脱力,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为不给他们再添麻烦,她只得待在原地。
待一切归于平静,梦辰推门而入,忍冬跟在他身后关好门,眼睛直勾勾盯着被褥,像是要把里面的人看穿了。
君墨撑着床沿站起身,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看着梦辰手里的小瓷瓶,大概明白了什么,听到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解决了?”
梦辰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走到床铺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周大娘已经没了气息。
“这……”万俟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明明就守在这里,怎么会……
张晨皱着眉叹口气,揉揉自己的眉心:“唉……工作量又增加了。”
君墨上前检查了周大娘的尸体,给出了一个众人意料之外的结论:“像是吓死的。”
“又是这样。”忍冬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将头扭到一边去。
君墨把几个男人赶到外屋,在里屋仔仔细细检查了周大娘的尸体,根本没有发现身上有任何伤口或破口,这具尸体告诉她的所有信息几乎与王亮和马六的尸体一致。她从包裹里拿出银针细细验了一下,取出来的时候发现银针慢慢变黑了。
她把检查的结果如实告诉了外面的几人。
“能再具体些吗?”张晨双手撑着桌面,咬了咬牙,问着。
君墨摇了摇头,道:“条件有限,剩下的我也无法判断。”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检查了周大娘使用过的碗,这碗她随手放在了周大娘的床边,又拿来了其他人的碗,发现只有周大娘的那个有点奇怪的味道,不过味道很淡,不凑近闻是闻不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忍冬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没有毒的小碗,翻来覆去地看着,又看看另外的几个,没有什么不同啊。
梦辰右手握着扇子,左手拿着小瓷瓶,右手食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眼睛盯着小瓷瓶出神,思虑许久,食指搁置在了桌子上。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众人都有些不适应,纷纷抬头看向梦辰。只见他去厨房烧了些水,给每人都倒了些,说着:“各位,我想,我们可以来详细说说这个案子了。”
Fin.
请还原事件真相。(20分)
作者有话说:
麻烦看到这里的读者再回到文章开头去看看那段红色加粗的文字,条件已经给出,麻烦读者不要把你们现实中的所见所闻加到这道题目的设定上,我已经设定好了!!!!!再重申一遍,请以文章设定为准!!!!!(作者求生欲都这么满了麻烦你们认真读读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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