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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字勘误)
无穷无尽的黑暗会吸引亡路的罪人,走向深渊。
——题记
博喻中学是永和市最好的高中,经过层层选拔的学生们最后终于进入心怡的学校。本以为这会是美好高中生活的开始,但事实往往并不尽人意……
傍晚时分,学校抹上了柔和的色彩,略显昏暗。走读的学生们基本都离开了学校,而住宿的学生们都在安静地自习。学校不复白日的喧嚣,虽已然傍晚,天气却非常闷热,让人头昏眼花,再加上并没有安装空调,学生们越学越烦躁。为避免住校生们遇到什么紧急事件,学校除舍管之外,每天会派两位教师在学校看着。如果学生们有事的话可以随时去找他们,位置就在办公楼一楼。不过大家的心理都是一样的: 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特意去找老师解决,所以平常基本没什么人去。
但今天办公室却有人“光临”了。只见一个女孩子坐在椅子上面对着老师,正小口小口抿着开水,眼眶微红,呼吸不太平稳。坐在她对面的就是今天的值日老师江晖,他此时也不懂该说什么,本来自己好好地坐在办公室玩手机,突然就有一个女孩子跑进来,脸颊上还带着泪珠,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负责范围内的十六班班长林初颜。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等她先休息会,平复平复心情再问。
十分钟之后,江晖再次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因为这次考试没考好受打击了?那也不能太着急,放平心态,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行。你呀,就是受挫能力太弱,这点不好,你说……”林初颜只是默默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晖就只能一直自言自语地分析着。
“老师,我……” 又过了一会儿,林初颜显然平静了许多,又许是忍不了江晖的唠叨,开口打断道, “我有点事想说。”
江晖突然被打断,不禁愣了一下:“哦哦,你说。”
还没等林初颜斟酌好语句,就又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是十五班的一位男同学刘俞。他急忙忙地说:“老师,不好……不好了,我刚刚在后山发现有人瘫倒在地上,我过去叫了叫他,发现他……他死了!”刘俞喘着粗气。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不对,先叫救护车然后报警。” 江晖有点手忙脚乱,“这样,林初颜你马上打120和110,然后留在这等。我跟刘俞先去看看了解下情况。”
林初颜连忙应和。刘俞走到林初颜旁边,用手捋捋林初颜衣服上乱七八糟的褶皱,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撩到脑后,一股清香飘了出来,刘俞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给她擦去眼泪,随即又把手帕放进她的口袋:“脸都花了,擦擦吧。别害怕,没事的,等警察吧。”林初颜有一瞬间的愣神,冰冰凉凉的触感也让她一下子冷静了许多,说完,刘俞和江晖便急急忙忙地跑出办公室了……
警察接到报案后,只花了十分钟左右便赶到了现场,刘俞和江晖则站在尸体旁边,两人脸上满是惊恐。警察马上对现场进行了调查——受害者名叫萧渊深,是高二十六班的学生,现已确认死亡。最初发现受害者尸体的时间为5月15日18点27分,死亡原因为窒息,脖子上有绳子的勒痕和被利器划伤的痕迹,伤口略深,却不致命,同时在其头部发现了被击打过的痕迹。死者的面部不仅呈现出因窒息产生的黑紫色,仔细观察还能从中看出一种非常憔悴的感觉。死者虽然有一米八刚过的身高,体重却估摸着只有120斤左右,相当瘦削。
据了解,死者在距离自习课结束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也就是17点20分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通过尸体表征判断已经死亡超过半个小时了。所以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在17点20到18点之间,暂时还没有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等法医详细检验过后,也许会有新的线索。
“尸体上有搏斗过的迹象,这肯定是他杀,赶紧通知校方封锁学校,寻找嫌疑人吧,” 张警官吩咐完下属后,又对江晖说道, “麻烦你们配合警方办案,我现在要去你们学校保卫科调查,看看能不能从监控中找出点线索。”
张警官身边的一名警员撑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没觉得有点不对劲吗?仔细看看尸体附近的地面,死者的身上有几处较深的伤口,应该会留有不少的血迹,但现在情况截然相反,而且我们没有找到相应的作案工具。此处后山虽然偏僻,也并非罕有人迹,凶手有时间从容地清理完全部痕迹吗?我觉得凶手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刚刚我仔细观察了地面,有轻微的疑似被拖拉过的痕迹,所以我怀疑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很有可能是被抛尸在此。警官,我申请调查整个学校。”
张警官对他投出一抹赞许的目光,认同了他的观点。于是他分出一拨人去寻找第一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而自己和剩下的几名警员则去查看监控,期望有所突破。江晖他们作为发现人,也需要一起跟随协同办案。
遗憾的是,后山位置比较偏僻,也没有重要的设施,所以并没有专门安装监控。通往后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从操场过去;另一条则是从办公楼穿过去。但从办公楼这条路过去的话,路线也是固定的,恰巧会经过江晖他们值班的办公室。江晖提供证词说他肯定在那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从办公楼这边经过,不过暂时还无法排除其撒谎的可能性。警员们找不到证据,只好再转而调查操场方面的监控,那条路的尽头就是后山。每天下午的放学时间是五点,许多人会选择走后门出去,这样就会路过后山附近,调查起来范围就太大了。警官推测凶手下手的时间应该会避开人流,于是他们从五点半开始,主要筛选了五个人,分别如下:
17:32 余汶汶进入
17:36 罗云鹏进入
17:40 原伍进入
17:45 张轩和杨茹絮进入
17:48 孙韩进入
18:12 余汶汶出来
虽然操场去后山的路只有一条,但中途经过宿舍楼、教学楼、实验楼,所以并不能单从监控判断他们到底去了哪。
“现在线索不够,这些有可能去过后山的都是嫌疑人,你们去把他们叫来。” 张警官吩咐道。
一位警员跑了过来——他正是刚刚提出“现场有疑点”的吴惜:“警官!实验楼的一间教室里发现了情况,我们检测出了大量的血液反应,推测那里很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实验楼?”一位警员突然插嘴说,“听说刚才接警中心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声称这个学校的实验楼里有问题,本来想进一步询问,对方却立即挂断了电话,声音像是经过了伪装分辨不出男女,原本以为是淘气学生的恶作剧,没想到真有问题啊。”
张警官皱起了眉头,拍拍吴惜的肩,随即匆匆向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到了实验楼,张警官发现有一位少年正在和他们的警员争辩。
“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我只是来做个实验你们就把我当成嫌疑人了?实验楼本来就对学生开放,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不对吗?”
“情况特殊,麻烦你配合。”
眼前的这位少年名叫萧如深,是高二十五班的一名学生。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警察们认真的态度,只好点头答应。
吴惜向张警官解释这学生是刚刚他们在实验楼遇见的,他自己说是刚刚在这做实验,突然发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警员们想向他打听些情况,于是便强留下了他。
“总之先去看看你们发现的那个实验室吧。”
实验室内部略显破旧,根据萧如深的描述,当初这间实验室因为不重要而没有翻新,后来基本就被荒废了。不过偶尔也会有人为了安静来这里学习,做一些实验。因为这里比较破,管理上也就比其他的实验室更松散,钥匙也比较好拿到手。反观其他实验室的钥匙,基本都会被老师们提前交给高三的学长们让他们做复习之用。
实验室的窗帘一大半散落在地上,原先纯白的窗帘布满灰尘,一大块的血迹醒目地印在上面,周遭还有挣扎过的痕迹。
“报告警官,刚刚收到检验科的报告,血迹的血型与死者相符。地上有许多碎玻璃片和一些仪器,应该是发生肢体冲突碰到了玻璃器材。我们从一块碎片上检测到了血液反应,也许曾被擦试过,没有留下指纹。在实验室的水池里也检测出了血液反应,可能是凶手在那里洗过什么东西。在附近的垃圾桶有发现一张纸条,写的是 ‘有事找,急,老地方见。’与本案或许有些关联。”
实验室有很多玻璃片可以作为利器划伤死者,周围也有杂物间存放工具。杂物间角落有一条绳子随便地堆放在角落,经过对比检验,可以知道这就是造成死者脖子勒痕的物品。绳子上仅有死者的指纹,应该是挣扎的时候留下的,并且整条绳子上没有断裂或破损的痕迹。看现场情况像是临时起意杀人,很可能是被害人和凶手发生矛盾后,凶手一气之下杀了被害人后并转移了尸体。
“窗户上的血迹离地大概180cm,推测为死者后脑勺的伤口所致。这说明死者遇袭时应该是站立状态,而且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这位同学,你既然说你刚刚在这做实验,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
萧如深答道:“这是一楼,我在三楼的教室,能注意到什么?况且我做实验的时候不喜被打扰,会把门关上。不过我中途出去过一趟,有听到底下传来一些动静,具体的太远没听清。”
警察又仔细地搜查了一遍,除了地上拖拉的痕迹,没什么其他发现,他们调查死者的手机,没有最近的通话及短信记录,确定没有人曾通过手机约死者出来,现在先回警局去审问嫌疑人。
警局
会议室非常的安静,对于这些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这个现实明显太过沉重。但也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哟,这谁呀,” 孙韩讽刺地说, “不是转学还一直往我们学校跑的原同学吗?诶话说我就一直很奇怪,你之前和那谁不是关系一直很好。但我怎么听说高二之后你们就没什么联系了呢?有点奇怪呀,不会这事儿也是你做的吧?”
原伍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孙韩看他这副样子,心生不满便继续出言讽刺,不知是有心或是无意,孙韩甚至出言冒犯死者。这时候旁边几人都坐不住了,余汶汶和杨茹絮想反抗却又忌惮孙韩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原伍猛地站起,怒视着孙韩。
原伍比孙韩矮了一个头,气势上就弱了。孙韩双手环胸:“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矮。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吗?”说完用力推了他一下,原伍被推倒在地,有东西掉落在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原伍正打算捡起,孙韩却踩住了它,自上而下蔑视着原伍。原伍气急败坏地冲他挥拳,无奈被推门而入的警员所制止。
警官们经过询问,收集到了以下资料:
萧如深:死者同父异母的兄弟,成绩优异,是高二十五班的学生。与死者的关系不好,具体原因不知。声称案发的时候独自在实验室做实验,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遭受了这种事,只是在出去的时候有听到一些轻微的动静。在知道死者已故时,神情没什么变化。
余汶汶:高二十六班的一名女生,是林初颜的闺蜜,与死者没有过节,还曾有过爱慕之情,向死者表白过,但被拒绝。此后就一直找死者闹事。在告知她案件时,她略显激动,害怕地靠着林初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据她描述,她那个时候本来是想去找老师请教问题,但后面想想觉得就算了,然后便从后门离开了。学校的后门没安监控,便也无从证实。
原伍:高一时与死者是极好的朋友。高二转学之后与死者关恶化,原因未知。但据听说高二下半学期经常回来找死者,但每次都闹翻。案发当天回了这所学校,没人知道原因,无不在场证明。
罗云鹏:死者的好兄弟,在高二十班。由于考试没发挥好,导致落入普通班,而死者却在重点班这件事让他愤愤不平。几度与死者闹翻,嫉妒死者所拥有的一切。在他的上衣发现了干了的血迹他说他那个时候刚刚打完球,然后准备回宿舍,却没想到路上摔了一跤。手臂和腿都蹭破了,回去的时候还来不及换衣服就被叫来了。他的身上确实有摔伤的痕迹。宿管证实他在18:18回到了宿舍。
张轩:学校老师,高二二班班主任,性别男。与死者没有明显过节,只是认识死者。声称下午放学后遇到学生杨茹絮,给她讲解了一些问题,然后一起从小道过去,出后门开车回家。因为独身一人居住,并无证明。
杨茹絮:高二二班一位女学生,时间线与张轩相吻合。在宿舍楼便与张轩告别,回到宿舍,无人证实。与死者是普通同学,对死者有仰慕之情。
孙韩:高二十班。死者曾经同学,男性。一直看不惯死者,据周围人说他特别针对死者,仗着家里势力大,在学校很是嚣张。以他为首的小混混是出了名的恶霸。
嫌疑人基本资料已经整理完了,张警官无奈地叹了口气:“线索太少了,真是棘手。在学校也不好大规模调查,能瞒就瞒。高三的孩子们也快要高考了,这时候传出这种事,影响太大。今天先到这,都是学生,不好留太迟。将所有资料收集完带回局里,一个小时后会议室集中。”
……
“我回来了,” 萧如深放下书包,走进客厅,餐桌上是丰富的菜肴,却异常的冷清,除保洁阿姨外没有别人。
“怕是都去警察局了吧。”萧如深想道,冲做饭阿姨打了个招呼后便上了楼回房间。他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照片上是个非常俏丽的女子。过了一会儿,他又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楼下传来哭声,萧如深沉默了一会,电脑发出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然后转身下了楼。
“我苦命的儿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只见一名妇女情绪激动地嚎啕大哭。旁边的中年男人拍肩表示安慰,眼眶也有微红。这位妇女便是死者的母亲陈钰,男人是她的先生,萧渊深和萧如深的父亲萧景。
“你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相信警察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萧如深看着眼前父母恩爱的画面,默不作声。
“如深,今天这事……你清楚吗?” 萧景问。
萧如深摇摇头,不多作理会,径自走到饭桌前坐下。一夜,屋子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和哭声,令人无眠。
隔天清晨,萧如深便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吵醒,走下楼意外地看到张警官,萧景面色凝重。
“萧先生,虽然现在可能不适合对您说这些,但还是要请您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萧景默许。
“我们在令郎的尸体中检测出长期吸食毒品的痕迹。请问这件事您是否知情?”
萧景一脸震惊:“警官,我儿子他一直都很乖巧,无论在校还是在家表现都非常好,怎么可能会吸毒呢!”陈警官见状忙安抚着他的情绪,表明这事存疑,无论有什么其他原因,都需要他们先配合调查工作——搜查这个屋子。
搜查的时候,萧景一家三口全部在客厅等候,周围有警务人员看着。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张警官拿着几袋白色粉末走下楼:“解释一下吧,萧如深同学,这是在你房间发现的。”
萧如深低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我早就知道萧渊深在吸毒了。但我这位哥哥可是父亲的宝贝呢,这不,为避免事情暴露我就一直没说。”陈钰听了这话大跳起来,问萧如深是不是没安好心?随后她有词不达意地胡乱说了一堆,没人能理解,但听意思似乎就是觉得是萧如深搞的鬼。而萧如深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旁边。
“重组家庭?看来家庭关系不是很和睦啊。你们先别吵了,你们现在谁都没有证据。萧先生,我们现在怀疑毒品与您有些关系,您先不要激动。请允许我们查看您的通讯交易记录。”语毕,萧景只能答应,随即打开电脑,交给了警务人员检查。不一会,结果传来:在电脑里警方发现有一个不知名的联系人,每隔一长段时间就会给他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收到了吗?”“收到回复。”不过萧景没回,所以他一口咬死自己并不知道这些,自己基本不用这个网站。另外,还有一位名叫“吴医生”的人给他发了一份检测报告,时间显示就在最近几天,是关于一位女人的。萧景证明这是自己的前妻,不过已病逝。
尽管萧景再怎么说,也免不了去警察局一趟,一家三口都被带走了。分别审问,他们还是各自坚持先前的话。“啊,这个案子,麻烦。”张警官用手掩面叹息。正当他苦恼时,又传开一个不幸的消息……
“不要围观了,都回去上课。”
张警官赶到的时候,现场已被看热闹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几位老师正试图维持秩序。
“无关人员全部让开,不然都是嫌疑人!” 张警官的声音比老师有魄力的多,学生们逐渐散开,在它的中心出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刘俞,男,博喻中学高二十五班。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从我们身旁的这栋教学楼坠楼而死。初步推测死亡时间为五月十六日二十点到二十三点之间。” 一位警员将手中初步调查表递给张警官。
“坠楼,天台吗?”张警官抬头往上看,皱了皱眉头,“走,我们上去看看。”
天台地方不大,仅能容纳下50个人左右。天台的四个方向的正下方都有一个平台,长九尺宽三尺,平台离天台高度大约五尺五左右,台子向内倾斜了20度左右,应该为了是避免跌落。根据同学们的描述,这个天台平时来的人不多,一个原因是因为天台并不安全,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死了很多人,大家都怀疑是不是风水不好。博喻中学是附近的重点中学,学生压力常年居高不下,而这个天台就成了学生们自杀的“风水宝地”,基本上每年都有学生在这里跳楼身亡。张警官走到对应死者落下的位置,用手扶着栏杆,微微探出身子往下看。
“这个学校安全措施做得太差。我大概一米八多,这栏杆才到我腰,死者目测比我还高一点。吴惜啊,我考考你,你觉得这件案子是他杀自杀还是意外。”
“他杀吧。” 吴惜说完便被张警官爆敲了一下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怎么能随便判断呢?而且这个地方有人稍微一推就会掉下去。”
“就是说死者还有可能是意外跌落或被人推落?”吴惜凑过来试了试,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危险了。”
“是的,死者目测比我还高一点,无论是哪种情况可能性都很大。“ 张警官离开栏杆,天台因为昨夜的大雨地面上还有些潮湿,栏杆前倒扣着一台手机。张警官戴上手套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机上的边角处还有些油渍。张警官嫌弃地抖掉上面的雨水交给身后鉴证科的警员让他拿去调查。
“张警官!” 一位警员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张警官没有回应,正趴在栏杆上目光盯着正下方——死者坠落的地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里有位女同学说她昨天晚上看到死者跳楼了!”
这时张警官才缓缓抬起了头, 感觉到身后有人,他转过了身,只见眼前站着一位面露胆怯的女生:“你昨晚看到了什么?”
“我……我,我昨天晚上从宿舍楼好像看到了他跳了下去。” 这位女同学可能被吓到了,说话有点结巴。
张警官往那女生身后望去,看到了一栋楼:“这栋?你可以具体描述一下那时候的场景吗?”
“就是昨天晚上,天一直很阴沉。我复习的时候外面开始刮风下雨,我便起身去关窗,然后就看到有个人背对着我,趴在栏杆上,然后一眨眼就不见了!”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下了楼呢?为什么你就觉得他是跳下去了?”
“不可能啊,时间差那么短,跑过去的话不现实。还有我现在仔细想想,他那时候就站在栏杆前,一条腿已经跨出去了。太可怕了,没想到刚转学过来就碰到这种事。” 说完这女生掩面哭泣起来。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刚开始下雨的时候。”
“看清脸了吗?”
“那个人是背对着我的,没看到脸。早知道是自杀,我当时就应该去找老师。”女生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张警官皱起眉头,随即命令别人把她带下去。
“警官,感觉这位同学不似在作假。”
“嗯,应该是真的,但这学校的安全意识是真的差,有人目击竟没人报警。目前我们也找不到任何关于谋杀的证据。若真如他所说……” 张警官顿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去问他周围的同学朋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自杀的倾向或是有什么异常。我倒是有一个猜测,但是……罢了,没有证据,什么都说不准。还有,你再去调查一下,问下门卫他们一般几点锁门,死者这大晚上的还能出现在天台,有点离谱啊。”
在跟同学们交流中,他们了解到刘俞性格开朗,虽然脾气比较暴躁,但应该不至于遭人恨或惹上了什么人家境良好,成绩居于中上游,平常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完全不像是心里有藏着什么事或是想不开。询问的过程中有意外收获: 因为一些原因,许多同学晚上会选择在教学楼 (A)中自习,而在昨天晚上,有人说有听到一声尖叫。
“我昨天自习的时候有听到声音,挺多人都听到了吧,就在另一栋教学楼那个方向,好些人还好奇地去外面看。难不成就是那个坠楼的男生发出来的?太可怕了吧。警官,这到底是谋杀还是想不开啊。” 有些胆大的同学凑过来缠着警员们问。
周围人对这话都表示赞同:“对对,我也听到了。叫的那么惨,不会真的是有人害的吧,那就太恐怖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也不一定吧,任谁掉下去都会害怕,我感觉我们学校应该没那么变态的人,会不会是压力太大了?唉,我昨天晚上听到的时候也有去外面看,没发现什么动静,然后突然又下起雨来便没有久留。现在想起来,要是那时候能过去一探究竟,不知道还有没有抢救的可能。”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你们真的听见了?”张警官看着眼前几张不嫌事大的脸非常头疼。
“听见惨叫的时候没有下雨啊。”几个同学都愣住了。
去调查另一件事的人员也有了结果。掌管钥匙的是一位阿姨,按照她的说法,她每天清校之后便会去巡视各个地方。其实学校很多地方是不上锁的,因为同学们学习都习惯东跑西跑,比如花园、篮球场之类的地方学习,但总归不太安全,还不如开放教学楼。所以一般上教学楼A的大门是不上锁的,会让学生们去里面的阶梯教室自习,而且为了方便管理,平常的教室晚上是不开放的,再加上这栋教学楼的监控在几年前就坏了,也一直没人关心去修,所以都会锁门。而教学楼B基本不锁,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说,一般都没有学生会去,便也不怕出什么意外。阿姨说她昨天照例锁好教学楼A各教室之后便回自己后门旁边的小屋子待着。之后下了雨,因为这几天宿管不在,她就想着去提醒一下孩子们注意收衣服之类的事,等她到宿舍的时候,她也听到了那声叫声,是从另一栋楼传来的,她怕学生们出了什么意外,在门口张望了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不再关心。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死者只是最后跳楼时过于害怕尖叫的,为什么时间对不上,莫非是下定决心之前的痛苦哀嚎?线索在张警官的脑中全部搅在一起。这场看似简单的案件却因为零散的证言变得诡异离奇起来。
张警官等人又打算去死者的班级看看,经过高二十五班,也就是刘俞所在的班级,里面人声嘈杂,教室里围成了个圈,好像在讨论刘俞的事。张警官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很快有人注意到他们,迅速地散开来,都噤了声,只剩下轻微的抽泣。
“你们在看什么?” 有眼尖的警员发现有一名学生把什么东西往背后藏了藏,“带出来。”那学生犹豫了一会,还是给他了。只是一台手机,重要的是屏幕上的信息或者可以称它为遗书:
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老师的栽培和对我很好的同学们,我做了错事,我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我不想牵扯到其他人,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我已了结我最后的心愿,大家再见了。
消息的内容不长,言简意赅,张警官看了之后思考了一会:“这个你们都收到了”
“嗯,今天早上看到的,还怪吓人的。警官,他真的是自杀吗?”
张警官沉默了一会,没有做出回复:“这信你们去检验一下,还有跟刘俞比较熟的几个同学麻烦出来一下。”
……
“刘俞吗?我们高一时同学。关系嘛,还可以吧,他性格开朗,人又长得还行,跟谁都玩的不错。对那遗书的看法?哦哦,你问那个心愿啊,我不太清楚,要我说他这人平常也没什么特别伟大的志向。那我仔细想想……对了,他暗恋他女神林初颜好久了,会不会很她有关。他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林同学,特别喜欢,上了高二可能因为不同班了叭。交集没那么密切。不过每天放学都急匆匆地离开,我觉得可能又是去缠着人家了。林初颜的话,她人也挺好的,不过被追那么久了,也没什么表示,大家都看的出来,她对刘俞没意思,拒绝所有示好的行为,也不和他有什么亲密举动。就刘俞锲而不舍。林初颜有没有可能害他?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林初颜挺好一女孩子的,况且刘俞对她一直挺好,她杀他,图啥呢?”
“有没有其它异常的地方?“张警官继续询问道
“其他的?啊,对了,林初颜的手帕今天被放在了我们的讲台上!”
“林初颜和你们又不是同一个班的,为什么她的手帕会在你们讲台上?”
“我怎么知道,不过能摸到女神的手帕,这辈子值了!”
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张警官对这件看起来与案件无关的事件充满了兴趣。
“林初颜。” 张警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吩咐人把林初颜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警局
林初颜坐在张警官对面,双手不安地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看上去非常紧张:“警官,你叫我来是因为刘俞的事吗?”
“相信你也知道一些,我就不多说了。那天晚上,刘俞有没有找过你?听他同学们说今天你的手帕出现在刘俞教室讲台上,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的,但我也不知道手帕为什么会出现在刘俞班啊,昨晚他跟我表明心意了。回家后我就找不到手帕了,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教师讲台上。” 林初颜低头,有泪珠从脸上滑落,“我是一直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他自杀不会是因为我吧?怎么办啊……他昨晚把我约出去说要跟我谈一些事我就去了。大半夜的我也挺害怕的。大概是九点多把我叫出去,我们谈了一会后,他就有跟我袒露心意,我那时脑袋也有点混乱,再加上我也不喜欢他,就拒绝了。没说的很过分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语毕,她便哭了起来。
这时,有人传来消息: 是刘俞本人的手机,上面找出一些信息,那则遗言确实是用这部手机发出去无疑,而且手机上只有刘俞的指纹。张警官查看了下林初颜的手机,在九点二十分的时候,有收到一则消息,和她所说的一样是约她到天台谈:“初颜,现在方便来一下天台吗?我有点事想说。”“好,马上。”从林初颜家到学校大概十五分钟的车程。
“他约你出去是谈什么事?”
林初颜沉默了一会,几次欲言又止:“对不起,我不能说。”
张警官也没再勉强,派人送她回去之后,又去拜访了刘俞家。
和萧渊深家里一样,刘俞家也被悲伤环绕了。
刘俞是家里独子,失去唯一孩子的刘俞父母近乎崩溃。“警官,我儿他真的是自杀吗?不可能啊,他明明……他明明是那么好一孩子。”
“我们对此感到抱歉,但从暂有的线索来看,令郎应该是自杀。” 张警官暗暗握紧了拳头,这对父母随后露出的样子让他非常难受,“我们希望能调查一下死者的房间,打扰到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刘俞的房间是很清新的蓝色,布置简约也很整齐。房间内有一些动漫手办和几把吉他。在他的桌上,有一个本子放在桌上,翻开——这是刘俞的日记。
内容:
2017.9.1: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高中生了,为将来三年的生活真是充满期待。今天交到了好多朋友,渊深好优秀啊,有点羡慕,但也挺想跟他做朋友的。渊深,如深,这两个人难不成是有什么关系不成?但感觉如深太暗沉了。班级有个叫林初颜的女孩子,长得真好看,感觉喜欢上她了。
2017.9.2: 孙韩那群人也太坏了吧,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好。林初颜真的好可爱,决定了,我要追她。
……
2018.9.1: 好烦啊,居然没跟初颜分到一个班。但隔壁班应该也还可以,初颜那么优秀,我也得努力才行。
……
2019.3.26: 感觉最近出了好多怪事啊,一向年级第一的萧渊深成绩居然直线下降,初颜最近也不太好,总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
2019.5.15: 为什么我感觉有人跟着我,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日记在就到这一天结束,后面一页被撕了,应该是5月16日的。张警官来来去去把这本日记看了几遍,感觉脑中的一个谜团解开了。
回忆:
“大家好,我叫萧渊深,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班长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请多多关照。” 一抹笑意浮现在讲台上少年的脸上。焕发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有问题。” 下面开始有人起哄道,“班长的身高、体重,最重要的——有没有女朋友?”
萧渊深也不恼,仍是笑眯眯地说:“身高185体重60公斤,女朋友嘛……没有,不过你们也别想了”班级又哄动起来。
余汶汶一脸花痴地看着他:“初颜,你看你看,好帅啊。”林初颜点了点头,但反应并没有很激烈:“还好吧,不过我觉得他挺优秀的,嗯,成为朋友应该挺不错。”
孙韩等人或是嫉妒,一脸不屑,罪恶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种下。而至始至终,有一个人始终没有抬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走,打球去。” 萧渊深拍了拍原伍的肩膀。原伍抬头笑了一下,回绝了。
萧渊深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原伍拉了起来,在他的头上比了比。“你这才170出头吧,打球有利于长高哦,真的不去?”原伍轻踹了他一脚,又重新坐下来写作业。萧渊深作罢,与罗云鹏走了出去,一位女生看到便也跟了出去。
余汶汶拉了拉林初颜让她看:“杨茹絮怎么也出去了,不会吧……”林初颜拿笔敲了敲她的头让她不要多想。林初颜现在和萧渊深算是很好的朋友,虽然也有人私底下议论他们是一对。不过林初颜和萧渊深内心坦荡,并不在意。
原伍高二要转去别的学校了,班级里几个和他玩的比较好的把他约了出去,办了一个聚会。有人哭了,也有人用笑容掩饰悲伤。“兄弟,走了之后可别忘了我们。”原伍冲说的人露出了笑容。之后原伍走到萧渊深身边:“哎,我要走了。不过别担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再送你个礼物吧。”说完,眼眶微红,把一个小礼品递给了他。萧渊深颇有感触,用力抱了他一下,无需多言。
林初颜走到萧渊深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哎?话说你这戴的什么,还挺好看。谁送的?真有眼光。”说完正打算去摸萧渊深脖子上的东西,却在伸出去的时候被打掉了。余汶汶看着他们两亲密的互动,神色变得晦暗。
孙韩最近越来越看不惯萧渊深了,经常会找他麻烦。萧渊深能避则避,虽然他并不惧怕孙韩家,但孙韩平常拉帮结派,手下很多人,非要打起来,终归会吃亏。
“你们发现没有啊,感觉萧渊深最近跟孙韩他们走挺近的” 有人提出了疑惑。正在做作业的林初颜听到这话抬起了头,想了一会然后皱起了眉头,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萧如深趴在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他的笔。走廊上,萧渊深正辞别孙韩准备走会班级,却突然撞见了原伍。萧渊深一时愣住了——他们的关系恶化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知道。萧渊深没想到原伍居然回来找他。原伍眼神犀利地盯着萧渊深,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僵持了一会,原伍向他走了过去,重新看向他,眼神里却充满了不解,很快地原伍又低下了头,用力推了萧渊深一下。萧渊深差点跌倒在地,又是无言。
……
?
警局里:
“手帕上是不是有…?嗯,和我想的一样,这案子破了,都来会议室集合。”张警官挂了电话抓住了路过的吴惜:“走了,案子破了。”
“什么?你已经知道真相了?恭喜啊”吴惜惊了。他回头看向张警官却没有在他脸上捕捉到丝毫破案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和些许不易察觉的怒火。
“杀人无论披上多么正当的理由,依旧是不可饶恕的行为,杀死自己也一样。”张警官叹了口气朝会议室走去。
谜题部分到此结束了,所有线索已给出,现在就请各位读者们来推出这两件案子的真相和题目中存在的点吧。萧渊深死亡的真相是什么?这堆人中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原伍为什么突然对萧渊深转变态度?刘俞真的是自杀吗?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
注:
1.此为学校的示意图,图中用更浅颜色圈起来的(也就是没写字的)为障碍物。
2.本文设定,毒品限制比较宽松,不会很难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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