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黯默剧》 作者：子喻

子喻

本案选自子喻小说《夕末下的病城》第一案<隐蔽窒息·校园黯默剧>

楔子

冬季的天气总不是那么的怡人，该冷还是挺冷的，年末这几月的时间里，温度下降地特别慢。有的人敏感，天一凉就裹上了羽绒和秋裤，而那些对温度迟钝的人，一个喷嚏也是一种提醒。所以，冬天大多数时候，人们喜欢待在温热的空间里，当然，拒绝了冷空气，空间就会显得闷热。
如果这种闷达到了一定的条件的话——
某个大都市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密闭空间里，一颗尚未衰老的年轻的心脏，已然节拍渐缓。它无法分辨周围漆黑的环境会是什么地方，空气是否会越来越稀薄，它只是觉得特别累，只想躺在地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最终，这一天，有一个人，被一双冷酷而无情的黑手，轻松推进了鬼门关，再也不能清醒过来。凶手自得其乐，因为没有人会怀疑这起近乎完美的谋杀犯罪事实，居然出自自己之手；至少，它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有些人天生就不会被虚假的外衣所迷惑，他们只是好奇，什么才是真实可信的。

“其实所谓的完美犯罪，无非主要有三个不可知因素，即不可知犯罪对象、犯罪者和事件本身……”陆阳从藏蓝色呢子卫衣左兜里,掏出一小本随身带着的灰色笔记本，在喝完一瓶啤酒后振振有词地翻页念叨。“老哥，才一瓶你就醉了呀，要不我们回去了！”陆茜紧挨着哥哥，夺走他手中的啤酒瓶，放回吧台上。“……妹，没看见吗，我正在讲课呢，你怎么能把我的酒拿走了……”“行啦，看来你真的喝多了，今天才星期天，连我都知道讲课是在明天，而且全世界也只有你才能把啤酒和推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联系起来。”
陆阳傻笑了一会儿，头歪朝一边:“嗯？不对吗？啤酒含有5%左右的酒精，能抑制大脑对外界冗余信息作出反应，并能刺激大脑皮层产生多巴胺，这是作推理不可或缺的有利化学激素……”
陆茜冷冷地说道：“呵呵，哥，你还真牛，喝醉了还能这么有逻辑，以前可真是小看你了。”
“那是当然。”
方梦瑶坐在陆阳的右边，挎着陆阳的胳膊：“小陆茜，你是不知道呀，其实陆阳的酒量好着呢，他可是一点都没醉喔！”“嘻嘻，还是梦瑶了解我呀！”陆阳笑着伸手就去拿吧台上的啤酒瓶。“嫂子，你这么惯着他可不好！”
“……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你的酒量不错，”方梦瑶用手轻轻挪开了酒瓶，远离陆阳的手指，“不过等一下是你开车，一会儿还得送陆茜呢，酒呢就不能再喝啦！”
陆茜听完就笑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开车，叫赵俊凯、孙金城他们来一趟不就好了？”
  方梦瑶掏出手机，翻了翻记录:“……赵俊凯说是要来的，结果关机了一整天都联系不上。而孙金城吧，如果不是推理社有课程和特大活动，那家伙一般都在泡学妹，”她指指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长发齐肩的女生，忽然轻声细语道，“哎，我可听说了，最近他和那位新来的学妹在一起耶！她好像……是叫顾馨蕾吧，人家是物理系学霸呀！”
  “那么，老蒋呢，可以请他来开车。”
  “听季默说，今年迎新晚会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蒋鑫他是播音专业，又是学生会宣传部主管舞台音乐的，估计这会儿在忙晚会彩排的事。”
“季默……是谁？”陆阳低头擦着镜片。“你真的一瓶就倒了？季默就是那个整天戴着帽子的女生，个头矮矮的，戴眼镜……”
“噢，知道了，想起来了……”陆阳看了看台面，“那么……这里是十二瓶，而我才喝了半瓶。”
方梦瑶摆弄着自己柔顺齐肩的秀发，姿态高雅地说道:“放心，剩下的，姐妹儿帮你搞定！”刚说完，她就一口气将几个杯子喝干，陆阳眼睁睁看着酒瓶一只一只地空了。
“推理社今年好不容易才有个聚餐活动，怎么中午吃火锅都没见司徒来，他是不是又有什么私事？”很明显，陆阳今晚的问题不仅多，还有点烦人。
“亏你还玩推理，你就不知道司徒楠是魏梓琳的前任吗？你居然还请了他们两个一起来聚会吃饭，洛升能来吃饭都是很给你面子了。”
“哟，这新闻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也就你们女生传的快，”陆阳看了看手表，指针显示，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问道，“那洛升总该来喝酒吧，他平时挺喜欢来酒吧的。”“听梓琳说，洛升吃过饭以后有些不舒服，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这样啊。那么魏大美女本人呢？”
方梦瑶左顾右盼：“……咦？刚才还说要一起来的，这会儿又不见了，我猜八成是陪洛升去了。哎，你说，洛升是不是帅过司徒好几倍，个子又高，他爸又有钱，梓琳看上他也是人之常情嘛！——怎么突然发现你喝多了连推理都不会了，而且你管那么多也没有用。”
“切，人之常情？我除了高，家里也不算有钱，那你当初看上我又是因为什么？”“嘻嘻，这不一样，你会推理，又是建筑专业的大学霸，说不定以后当个世界一流建筑师，钱途光明呀！”
“哥，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陆茜终于插上话，拉着哥哥准备离开酒吧。方梦瑶说:“小陆茜，你才高一，等你成年就什么都知道啦！”
“那我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别贫了，既然要走，那我五点半送你回学校，然后记得乖乖地做作业。”陆阳对妹妹说道。

完美案件之所以完美，是因为它碰巧躲开了发现真实的双眼，等到它被揭露的那一天，完美之名即刻烟消云散，同时而来的，还有一个唏嘘不已的黑白默剧。


（本节完）

子喻

第一幕 骚动

“那么，先说说你之前的经过，你和范保安是怎么认识的？”
“又被你说中了！我和范保安确实才认识，不过这事情说起来真的有点长。”
“可以慢慢说。”
“其实一开始是这样的……”




24小时前。
21日晚20:46分。


  冷空气已经在室外周旋了一个星期，天空任然不见阳光，渐渐地，雨水在城市里蔓延，侵入所有街角巷弄里，路面几个月来的积尘被一扫而尽。
  虽然不比室外温暖多少，即使缺少中央空调供暖的条件和双层楼座设计的席厅，精彩纷呈的节目表演，嘈杂动感的背景配乐，加之橘红、乳黄色的暖色调泛光灯，对于观众来说也有一定升温效果。剧院里上下两楼座无虚席，集结了大一各个院系的学生前来，一同观赏今年年末由校学生会主办的迎新生晚会。学长们都说，今年的晚会是学校历届晚会当中最好看的，人最多的，因此也是他们最期待的。而要我说，不过是因为今年的节目中来了大一的优质学妹，颜值好，节目自然就好，一大批学长被吸引来，人自然就多。
或许每年每届都如此。
“林雨溪，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最想穿越去哪个朝代呢？”
“嗯……我最想去宋朝！”
“宋朝是吗，有没有什么理由呢，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因为宋朝是中国古代商品经济、科学创新、文化教育相对高度繁荣的时代，国家重视经济发展，人均生产值很高，老百姓的生活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宋朝人似乎很流行写词，我就是喜欢那种古风古韵的感觉！”
“嗯，是的，说得很好，其实我个人也是蛮喜欢的。哎，对了，既然你喜欢古风古韵的感觉，那你想不想见见古人的服装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然想啊！”
“那么接下来的节目，就是由艺术系汉服社的学长学姐们带来的古风古韵、美轮美奂的汉服秀表演，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同学们掌声欢迎！”
两位男女主持人报幕之后退隐了舞台，接着一些身材高挑的帅哥和美女们，身着不同颜色、式样的古代服饰，伴着琵琶和古筝的清幽声乐，乘着如梦境般缭绕的多彩云雾，简直像极了神仙由天宫下凡，从舞台后幕两侧步姿袅娜的徐徐展现在观众面前。
“哇！”
“好美。”
“快看快看，第二个是可妮，你的女神！”
“……哪儿呀？噢！看见了看见了！”
台上的女模特，尤其是那些长相俏丽、身姿绰约的女神们，跟随丝竹声乐朝着观众席迎面款款而来时，充满挑逗意味的口哨音和赞美声也如海潮一般地在观众席哗然响起，手机拍照的快门声响个不停。台下许多男生的目光，就像舞台高架上的顶灯光那样，紧紧跟随着女模特们的步伐，而逆灯光变幻着的不同色彩，也映射着剧院里每个人不一样的心情。
而就在此时，一个微弱的杂音突然从身后一排座位传来，刺破了鼓膜。
“唉呀，这和服老好看了！”
其实这个声音在此之前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从晚会开始时之后，他就一直在我身后喋喋不休，令人生厌，我都无法想象坐在他旁边的同学是如何忍受的。
我侧过脸去，反正我是受不了了:“这位同学，这是汉服。”
他愣了一下:“你给我扯犊子呢，和服汉服我会不知道？我告你，汉服就是旗袍，这些服装服饰都从日本那儿借鉴的，不懂别搁哪儿装！”
“旗袍只是古代传统服饰的其中一种，汉服才是汉民族的正装，从古代秦汉时期开始就有的……”
“瞎掰吧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是你见识短好吧！”
我和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干扰了周围人。在他右手边的女生见形势不好赶紧劝他:“好好看节目，甭管人家了。”
本以为他会注意收敛，没想到他最后还来一句:“请你以后把素质抬高一点，真不觉得害臊！”
舞台上，模特们衣冠楚楚，整齐有序地游徘徊在云雾之间，气氛很是和谐。
我略有情绪地转身一看，才发现这个男生——低发际平头中短发，酒红色蓝白条纹长袖毛衣，身材高大魁梧，肤色较深。我笑了笑，轻声对他讲:“同学，不好意思，这真不是日本的服装，当然，这不是常识，你不懂也是正常的……”
只记得话还没说完，我的头发便被狠狠地揪住，然后整个人从座椅后翻滚下来，天空和地面旋转九十度，水泥地面重重地砸向我的后背和臀部。脑子懵了几秒，而后感知了半天持久的疼痛。
在我愤怒地站起来之前，后头那男生一直在啰嗦个不停。之后，周围的人怎么也劝不住，观众席第六排和第五排的两个男生就发生了激烈的打架事件，舞台上进行的走秀表演和背景音乐也因本来安静的剧院发生不小的动静而暂停了。剧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我们两个人身上，看见我们在地上扭成一团。
“住手，别打了！”坐他身旁的女生想控制住他，结果被他一手推开，倒在地上，她难过地站起来离开了剧院。
  “我跟你赌那小子输，十块钱！”“我给你二十块！”
  “打！打！打！……”
几分钟后，靠近后门的三个女生向剧院保安室跑去反映了情况，保安们才陆续从席位两旁过道跑过来，阻止了这起煞景的打架事件。两名当事人被带到剧院门口保安室之后，节目才得以继续进行。对某些学生来说，今年的晚会确实比往年的更加精彩。


“你们两个，站好！叫什么名字，哪个院系哪个班的！哦对了，把学生证掏出来！”保安队长像是抓住了体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一样，声色俱厉地审判着我和另一个男生。
“卫智，建筑学院建筑系，建筑0802班。”
“龙霖，电科学院信息工程系，信息0801班。”
“……卫智，不是我说你，就你个小身板，又没人家魁梧，还敢跟人家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惹事，说，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他无知，还不懂得尊重别人。”我瞅了他一眼，他的头埋地更低，安静地像只绵羊。
“哎哟，那你打架就是尊重人了？！”
  
  窗外小雨渐渐变得冰凉，夹杂着新生的雪花，一起飞旋翻转，在地面的积水上溅起一层灰雾。
“本来我也不想和范保安纠缠，谁让他逮着一个发泄不满情绪的机会。”
“你是怎么解决的？”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是他儿子打来的，听语气像是初中生，说是晚上在外过夜不回家，他听了之后生气到快把手机都砸了。还好他和儿子通电话时，我留意到电话那头背景环境好像有呼叫网管的语音，然后询问了范队长关于他儿子的一些状况，我就大约推理出他儿子，估计叫范杰吧，应该就在南浦区聚西路的普艾达网城。”
“事实？”
“没错，他联系了他媳妇，把他儿子从网吧带回家后，觉得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就提前从剧院保安室出来了。”
“不错。再后来如何？”
“再后来？再后来的一切，就都是你知道的情况。”




23小时前。
21日晚21:39分。
  
我刚刚离开保安室门口，正准备回宿舍的时候，一个女生穿着红色短礼裙急匆匆地赶来保安室要人。
“叔叔，你们快跟我来吧！好像是死人了！”
  听到关键词之后，我又兴奋地重新返回保安室。
从门口看到，这个女生正是今晚舞台上主持阵容之一，林雨溪。回忆到打架之前的场景，她在舞台上作自我介绍时说，她是传媒学院新闻系播音主持专业的，而她本人近看比远处看更美。看到她穿着过膝的红色抹胸短礼裙，纤细的双臂和双腿冻得惨白，我反应过来，今晚剧院的后台其实也不温暖。
我走到她的面前:“你别急，说清楚在哪里？”
“在……哎呀忘了！你们快跟我来就是了！”
我、龙霖和三个保安紧紧随着林雨溪，离开剧院前厅，经过观众席，绕过舞台和帷幕，借助几盏昏暗的白炽灯，我们顺着狭窄的走廊望见尽头有一个敞着门的漆黑的房间。房间门外蹲着一位学长，他一只手正在使用放大镜观察地面，另一只手握着录音笔，口里还不停念叨: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晚上21点37分，距离陆淞大学08级新生晚会结束过去26分钟。发现尸体的地点位于陆淞大学剧院储物间，储物间所处的位置在幕后演员通道尽头，储物间两侧分别紧挨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和女更衣室，女更衣室旁边不远是男更衣室、化妆间、服装间、演员休息室。储物间面积不到三平方米，室内高约两米……”
发现我们赶到，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入外衣口袋里。他身穿藏蓝色高领卫衣，差不多有一米八的个子。他用那躲在无框镜片后的冷俊鹰眼观察了我们好一会儿，却只对着保安队长范志雄说:“你好，范叔，又见面了。晚上九点半我来剧院归还上个星期从储物间借走的小提琴，找林雨溪借了钥匙就来开门，紧接着就发现了这具尸体。”
一提到尸体，我们几个人就往门口凑进去瞧了瞧，尸体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呈平躺姿势，而暗黑的小房间里，除了外露的白晃晃的人脸和手，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见我准备掏手机，学长抵着我的胳膊说:“如果你要用手机拍摄或者照明，那么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你想报警，那么也不必了，警方四分钟后就赶到。”
“你谁啊？”我身后的龙霖莫名其妙地问了他一句，而他没有任何理睬，这弄得龙霖更加莫名其妙。
范志雄疑惑地问:“你借的小提琴编号是多少？哪天借的，谁证明？”“四号。上个星期找剧院器材管理办公室的江老师登记的，而剧院保安室和学生管理员都有钥匙使用登记，这周的学生管理员轮到林雨溪，她能证明。”学长说完看了看林雨溪。
林雨溪说:“是是，我能证明他借了钥匙就来开门，然后我们两个人都看到了尸体！”
“没什么，不要怕，我们不过是履行一下职责。唉，有学生死在这里，我们保安队没有做好，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我今天还带头值班，第一个就有责任。”范志雄掀起保安帽，用手挠挠头发，看着储物间的铁门，满脸无奈。
21:45分，普东区刑侦二支队和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来到剧院，封锁了储物间现场，很快地展开调查工作。警方来的时候没有鸣笛，估计是考虑到案发现场的时间和环境，避免人多嘴杂的喧嚣和热闹。
“感谢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辛苦了，警察同志。”
  等我完成笔录之后，再看看周围，却只发现林雨溪一个人孤单独去的背影。而那位神秘的学长已经消失不见，他就像风一样，来去无踪，无法捉摸。


（本节完）

子喻

22小时前。
21日晚22:04分。
  
“……你是叫卫智吧……嗯……那啥……先前喝了点小酒，脑子是蒙的，有点冲动了，居然和你干了一架，你别往心里去啊……”龙霖见我离开了剧院，跟着我跑过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抬头看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挡着我的路了。”
“唉呀妈呀，对不起啦，我这个人就是说不得……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看，才几分钟我们就熟悉了！”
“是一个小时。”
“是是，看来我的酒还没醒，你有啥好法子没？”——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他要是不先道歉的话，这事我就不翻篇了:“去把季默约出来吧，你才是应该和她好好道歉，毕竟她被你逼急了，晚会也没看完就离开了。”
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他觉得很吃惊:“季默？你……你俩认识啊？”“你不和我打架我还真不认识。”听我这么说，他当然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他女朋友的，“其实我做的，是一些推理:
“第一，我在听到你评论汉服的时候，转过身观察过你们两个人，服装虽有不同，不过她的手机挂件和你的手链都属于满族特色的佩饰，八成的相似度算是很高的，而你的手放在她的名牌包上，她也不在意，这就明显可以推理出你们二人关系不一般，而且她皮肤洁白，你身材魁梧高大，可能都是来自东北。听你们的方言相似度很高，毕竟服装风格还不够搭配和统一，可以大致得出一个结论——也许她是你刚认识几个月的女朋友……”
“够准！我是开学军训后两星期追到她的！”龙霖很是惊讶。
“呃，我还没说完呢……第二，因为刚才在保安室听到你是信息安全专业，而晚会座次是有顺序的，建筑学专业之后是医学院的学生，于是我推理你女朋友是学医的。既然你们所学专业不挨边，于是我想你们就只有东北老乡这一个交集，然后刚才在储物间做笔录时我用手机上网查看学校东北老乡群，发现了你和一个沈阳女生的入群时间都是10月4日这天，而且都是满族，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们可能就已经认识了，那么到现在就是至少三个月。至于你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是否最近才在一起，这个只需看你们还没使用情侣头像、没穿统一风格的情侣装就知道了。”
“厉害啊，看你这推理的，怎一个牛字了得！我要是知道咱们学校来了个福尔摩斯，我才不会跟你过不去呢！我突然觉得推理蛮有意思的，我也想学学，你啥时候教教我呗！”
“当然，没问题！推理又不是侦探的权利，每个人都可以玩推理。”过了图书馆，我们没有回宿舍，而是右拐出了校门，龙霖为了道歉请我吃夜宵，而他女朋友已经在校门口烧烤摊等着我们。“那不对啊，你又是咋知道她名字的呢？”
“其实我有医学院的大一新生名册，所以可以用排除筛选法。全医学院四个系11个班级共计347人，排除不是东北籍贯的还有35人，排除不是满族的同学还有11人，排除不是城市户口的还有4人。你是班长，我猜她也是学生干部，于是就找到了临床0801班的团支书——季默。”
龙霖提问：“城市户口咋看出来的？”我不好意思小声答道：“她有名牌皮包，这显然只有城里家庭才消受得起……”我说完之后，龙霖也小声靠近我说：“那你推理错了。她老家是农村的，她们是拆迁户，所以有钱……”
我摸摸耳朵，憨笑起来：“哎呀，推理总会出错的嘛！”
“你就是卫智？”一个头戴黑色贝雷帽的女生从旁边静悄悄地走上前来，突然拍了拍我的左肩，吓了我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季默微笑着，淡淡然说道:“我是团支书，之前认识学生会组织部的一个大三的学姐，她有一份本届建筑班花名册，我好奇看过，上面有你的名字和照片。”我惊叹道:“好强大的记忆力啊，好歹也是两个班级的人数啊！”龙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可以玩推理，我媳妇儿好歹也读过许许多多古今中外的侦探小说，推理能力那也是杠杠的！”
“是吗，挺不错呀，难得碰到一个同道中人，以后有时间多多交流！对了，你的推理是看侦探小说学习到的吧？”
季默扶了扶眼睛，谦虚说道:“嗯，还行吧，纯属兴趣。”




（本节完）

十年诡殇

沙发

子喻

第二幕·华生

早上7点钟左右，艰难地从暖热的被窝里拔出来，顶着如针刺骨的北风，在去教学楼的途中习惯地买了一块烧饼。这个时候半边天微亮，路灯还在一旁为脚下寸地死寂默默地站岗。
“老卫，你知道古建博物馆在哪里吗？”
“博物馆？你怎么突然对历史感兴趣了？”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地址再推理？”
“在浦海区，过了外咀，靠近民航路方向。”我发现他似乎很在意时间，这才知道了:“你是和上个星期在酒吧遇上的叶子文约会吧！”
李昕伟傻笑着点点头:“其实不是约会啦。大后天就是她的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这才提前去博物馆考察地形！对，上课的时候帮我签个到！”“哦，这样啊，那她应该是历史系或者对历史感兴趣，……”话没说完，李昕伟就不见踪影。
建筑史课上，江老师在投影屏幕前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坐在后排的马慧佳小声地叫我:“卫智，你比较聪明，帮我看个题目好不好！”接着，他递过来一张纸。纸上除了一个题目，其他什么也没有——某个公司里共有二十四个员工，他们轮职排班，但唯独第五个休息。请说出其中的中国籍员工？
“这是什么？”我转身悄悄问她。
“哦，这是推理文学社的考题，当初社团有认识的学长把我弄进去，可是昨天酒吧聚会的时候听说那学长已经退社了，现在没人帮我，所以我就来麻烦你啦！”
“如果我帮了你，我不就是帮你作弊了吗！”
“别啊，你可以间接地，或者悄悄地提示我，这个不算直接告诉我对吧，到时候我通过了，我也可以把你介绍进来，到时候有什么活动可以一起加学分啊！”
“这题我不会，你找别人吧。”
“不嘛，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大学就是这么现实，人人都在为那几个学分努力。不过，起码比社会好一些。
“这位同学，请你起立，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坐下。”江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座位前，用指节响亮地敲了敲桌面。“ 刚才课堂上说的，列举出柯布西耶三个建筑作品？”
马慧佳悄悄地收起纸条。
还好昨晚睡觉前预习了一会儿:“嗯……萨伏伊别墅、马赛公寓、朗香教堂。”
然而江老师似乎对这个问题和答案都不太满意，于是又问了一个看似不错的问题:“ 那么考夫曼别墅是哪位大师的代表作？”
“老师，”我直接坐下，“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坐下回答，可以吗？”我说完，其他同学唏嘘了半天。江老师当然脸色不太好:“……以后别讲小话，注意听课。”

“——我对你上课的经过不感兴趣，讲讲你在现场发现的线索。”
我说：“哦，好的，回到正题。”

8小时前。
22日午12:50分。


从学生食堂里走出来，大多数人都往宿舍楼那边走，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我独自前往发生了命案的剧院。
剧院两侧停车场都没有停警车，我猜测他们指派一两名警员看守现场，其他人回局里了。我从剧院侧门进入演员通道，悄悄地走向储物间，门口封了一条格外醒目的蓝白警戒线，上面的“POLICE”陌生而又熟悉。封条前置了一把剧院的休息椅，封条后的房间铁板门是未关闭状态。
大概是吃饭去了。我心里想。
怀着侥幸地心理，我轻轻的拉开警戒带，绕开椅子，潜入开间狭隘的储物间，为了保密关上了门。由于储物间里没有灯，我便打开随身携带的电筒，借着电筒灯光，我发现房间深处堆满各种舞台道具、乐器、设备和其他杂物，比较熟悉的是长鼓和话剧社演出时断了腿的金属折叠椅。整体来看，这像是剧院无意抛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灰色空间，而这起命案的发生，打扰了它长久微不足道的存在，使它诞生出一种责任和义务。
  室内正中央空白的水泥地面上，白色粉笔勾勒出一个平躺着的人形的痕迹固定线，而尸体应该是被警方带离了。我掏出随身卷尺，试着量了量死者身高，估计有一米七五。
我在屋子里观察了一圈，电筒照过所有角落，了解到储物间没有窗子和通风口，铁门是这里的唯一出入口，地板和墙面都没有发现血液痕迹和打斗痕迹，只在靠近出口的地面上，发现了半枚泥土左脚鞋印，无法测量长短。没有更多线索。
“奇怪，线索那么少，还是一间密室？”
就在这时，铁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推开。“干什么的？！”没等我说完，他拉起警戒带，把我带了出去，上了手铐。我注意到他的肩章，两星，一级警员。“姓名，年龄，什么专业？”
“同志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进来看看，不是凶手！”
“看来那个学生提醒地不错，像你这种类型的凶手就可能会重返现场，既然你被我逮住，劳烦走一趟吧！”
“我……”
  
7小时前。
22日午13:55分。


……普东区公安分局审讯室里，我坐在两个警官的正对面，旁边架设一台已经关闭的录像机，晃眼的灯光任然灼烧在我的面前。
“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违法行为，而且严重影响我们警方办案。”
“我知道，自己好奇心泛滥，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哦不对，是第五十条的规定 ，擅自闯入了公安机关设置的警戒区……”
警官略显吃惊，可还是严肃地压低了眉毛:“记得还挺熟，看来平时你对破案也感兴趣。”两个警官对视着说了悄悄话，其中一个轻微点了点头，“看你动机单纯，态度端正，就给你个警告的处罚！下次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法律条例怎么写，你应该是清楚的。毕竟这可是现实当中的凶杀案，不是儿戏，不是读几本侦探小说就可以推理出来的。”
“是，以后不敢了。”
“目前本案还在侦破当中，还没有到对学校和社会公开的阶段，你要注意对案件相关信息保密，比如死者姓名、专业班级等。当然了，如果了解到对我们侦破案件有用的情况，请你随时联系我们。”
“这没问题！”

——“这么说的话，你肯定是知道一些死者的情况了。”
“没错，警方在审讯室里问我的话，无意中透露了很多案件的关键信息给我，既然你是侦探，了解这些内容也不是为了造谣和八卦，我就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很好。说吧。”
“那名同学好像姓赵，21岁，死因还不知道，死亡的时间大概是昨天下午，专业好像是……”
“赵俊凯，电子科技学院信息工程系通信0701班，学号20071204129，出生日期是1987年7月5日，籍贯青海青川县，手机号码是14032795657。他是去年加入并通过考核的，是我们推理文学社的成员。”
“——啊？！他是你们社的一员！”


（接下文）

子喻

3小时前。
22日晚18:22分。


  我从初中以来一直对一些未解事件，特别是越复杂、越疑难的案子尤为感兴趣。对我来说，解决一起纷繁的事情带来的成就感，比解决一道压轴数学题还要多。这种对复杂事件的推理和解决，成了我对思考问题上瘾的解药。
而要查这件案子，既然不清楚死者具体情况，那就先问问发现尸体的人，兴许他们能提供一些信息。而昨天晚上是林雨溪和一个学长最先发现尸体，林雨溪晚上有自习就约在明天中午，现在就先找这位侦探学长。我这样想着，一口气来到了推理文学社的租借教室，基础部综合楼606。
笃、笃、笃。“是谁？”一个学长开了门。
教室里的前两三排座位上，坐着大约十几名学长和学姐们，这气氛看起来似乎此时正在上课。唯一站在讲台上手里还捧着书的，就是昨天出现在现场并发现尸体的那个学长。他放下手里握着的白色粉笔，拍了拍手指和卫衣沾上的粉笔灰，眼神和昨天一样，犀利地对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遍又一遍透析和扫描。
“你好同学，请问你找哪位呀？”台下一个戴白框眼镜的胖胖的男生问我。
“我找……”还没等我说完，台上那个学长突然回答:“你找的人是我吧，卫智。”
“你……你怎么看出……我的……”我吃惊的表情还没上脸，耳边便传来一阵“语音播报声”。
“你想说的是，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对吧。昨天晚上，林雨溪和我提起你和另一个叫龙霖的同学打架的事，于是离开之前我询问过范志雄保安，又从学院组织部了解到你的基本信息——姓卫名智，男，汉族，生日5月4日，籍贯昱南省阳明市，陆大建筑学院建筑学系建筑08届2班宣传委员，学号20080501204，在8月的军训汇报会获得最佳标兵荣誉称号，最近当上系宣传部副部长。”
  “这……”
  “你进门的时候轻微喘气，左脚裤腿卷起说明进门前系过鞋带，头发较凌乱，不过衣领被整理过，这些现象说明你是一口气跑上六楼，不是有急事就是有重要的事；你脸色看上去比昨天苍白憔悴，眼镜片比昨天脏了一些，但是衣兜里应该是有一包纸巾，鞋子没脏多少，如果不是外出做兼职跑腿就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很有可能连晚饭也没吃；现在是下午6点半，如果下了课才来有点晚了，从你的疲惫表情看出，应该是下午做了什么麻烦的事情耽误了时间，而且你们专业下午还有英语课。鉴于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可能的情况无非两种，一种就是你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故念念不忘，今天下午去了现场，然后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得知一些线索之后，想来找我了解一些案件情况，并且希望能和我一起调查。以上我的这番描述，应该没错吧。”
就像发报机一样，滴滴答答、有条不紊的节奏，发出来的却都是准确无误的真实情报。这类似对我行程和心理活动的复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丝毫不差，精彩绝伦，我是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亲耳所闻，我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强大推理能力的人，胜过我十倍丝毫不夸张。听到这里，我都差一些忍不住要伸出鼓掌的双手。“额……没错……是的，完全正确！那么，敢问第二种情况是什么？”
“第二种情况就是，你在来这里之前寻找并询问过林雨溪，了解到一定线索就没有去案发现场就直接去了公安局。显然从你的刚才的反应，这个可能的情况可以排除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军医，见到了一位咨询侦探。
“你先别吃惊，你就不想对大家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似乎洞察了我的一切。正好我也在他面前，或者说在推理文学社的各位学长学姐面前小露一手:“也是在昨天，你和保安队长范志雄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你只有头发、肩膀和后背有被雨水淋湿的痕迹，裤腿和皮鞋上啤酒的印迹多于雨水的痕迹，这说明你那时从学校外某个酒吧乘坐交通工具回来；我的同班同学马慧佳，她也是你们推理社成员，我从她的新浪博客上了解到你们社团的博客，昨天下午这个博客发了一个酒吧的图片和文字说明，图片上的吧台背景有个黑白救生圈，博客文章里有一个关于社团聚会的描述，于是可以确定是学校附近约的海盗船酒吧。下午我从公安局回校的时候，顺道去过那个酒吧，核实了推理社昨天在海盗船酒吧聚会的事实，并且其中一个调酒师对你所穿的藏蓝色卫衣有印象，他指出了你的座位在图片显示座位的3点钟方向，这证明了你也曾经去过海盗船酒吧。于是我就问过马慧佳，查找到了社团租借的教室，然后就找到了这里。不过没想到的是，您居然是社长！”
  我听到台下有人悄悄讨论我这还不差的推理。
“看来你还可以。不过首先我得对你进行了解。”学长准备递给我什么，我走了过去，接住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
  趁着西印度群岛的猎犬刚刚离开，沿着海岸线可以找到通往一个未知海域的阳光。
“学长，这是……”没想到，他没等我说完，收拾完书包，径直朝门外走去。离开门口前，转身对着台下同学们说道:“硬汉派和完美犯罪讲义就到这里，下周开始讲社会派支派和密室设计及原理讲义。下课。”
我被丢在教室里。疑惑地询问其它人:“同学，谁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一位被他们称呼瑶姐的学姐告诉我:“他叫陆阳，不过我们一般称他为探长，因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件，只要他亲自出马，案子必能水落石出！上次有个老师的钱包被偷了，他查了几家银行，不到半小时就追回来了！”
“这么厉害？！”
“是啊，关于他推理的故事知道的人可多啦，他可是我们推理文学社的大明星，是我们陆大的传奇人物噢！”
  如此这般，怎能不多讨教。
随大家离开教室之后，我从口袋里翻出那张字条。


（接下文）

子喻

7分钟前。
22日晚20:55分。

距离大学正门约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条狭长的商业街叫新柏巷，巷子第105号是一家门口排着花篮的酒吧，看样子才开业不久，酒吧的名字叫海盗船。这里也就是昨天推理文学社聚会所在的地方。顺着弦窗看过去的24号桌，我找到了已等候多时的陆阳学长。
“本以为你不会来了。”陆阳似是而非地嘲笑一句，但可以看出来，他对我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请坐。”
原来，他给我的字条，是个预告信函:
  一、西印度群岛，位于加勒比海，容易联想到海盗船这个的意象，于是确定是海盗船酒吧；
  二、刚刚离开的猎犬，暗示戌时刚过，亥时刚到，也就是晚上9点整；
  三、沿着海岸线，意思指沿着窗子边找人，未知海域的阳光，就是指陆阳他自己，大概也指案件。
“怎么样，我的推理还可以吧！”
“既然能找到，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陆阳微微地笑了笑，然后不一会儿又变作严肃脸，“你想喝点什么？这家酒吧有一款鸡尾酒叫红色漩涡，听说还不错，我请你，你要不要品尝？”
“哦，谢谢，不用了，一般在进行推理的时候我是不喝酒的！”
  “那我一个人喝。”陆阳一只手举着啤酒瓶，一只手端起倒满的酒杯送到嘴边，“你对这起案件那么感兴趣，想必上大学前破过几个小案子，而那些案子里还没有人命案。”
  “被你说中了，上中学时，就破过一个学校财务室的盗窃案，正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我的逻辑分析力比别人要强一些。”我看着他笑了笑，“嘻嘻，当然除了你之外。”
  陆阳依旧面无表情，右手又送了一口:“……问我之前，我得先问问你。”
  “问什么？”
  “那么，先说说你之前的经过，你和范保安是怎么认识的？”
“又被你说中了！我和范保安确实才认识，不过这事情说起来真的有点长。”

  ……不知不觉，酒吧窗外飘着的几点毛毛细雨，不一会儿掺杂了些过了冬至的雪花，狭窄巷道的湿滑路面，积水倒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为年末寒冷气候的迟临表示歉意，而酒吧里本来不热的气温也开始越来越刺骨。
  酒吧舞台的吉他歌手又唱过好几首悲欢离合的歌，这些歌曲无一不是充满悲情的咏叹调，似乎是作曲人特意为这一次学校剧院杀人事件而特别创作和谱写的。几分苦恼之后，又是几分哀痛；几分哀痛过后，又是几分离愁。

  “——啊？！是你们社的一员！”
  “这算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消息。一开始我注意到死者是赵俊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想到他之所以没来聚会，原因居然是已经被人杀害了。”
  “第一个消息？意思是说，你还有第二个？”
  “身为一个热爱侦探推理的推理文学社社长，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现了一具的尸体，怎么可能放着尸体不去观察研究？”
  “那么你一定知道死因和死亡时间了，对吗！”
  “从死者赵俊凯的背部的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大概是下午7点左右，死者全身没有明显外伤，全身遍布紫绀，嘴唇和指甲青紫色，推理死于呼吸衰竭。”
  “窒息？”
  “储物间不到三平方米，高不过两米，这样一个六立方米的空间，如果室内空气不流通，人在里面就容易缺氧窒息。”陆阳学长喝了一口接着说，“昨天晚上，我来剧院归还上个星期借用的小提琴，当晚林雨溪给了我储物间钥匙，我开门之后，发现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这一切还好林雨溪也看到了，要不然昨晚做笔录的时间更长。”
“门之前是上了锁的？”
“对，锁着的。所以这是一起储物间密室杀人案。”我终于见到陆阳皱起眉头。
  “这么说来，赵俊凯之前有可能被凶手用大剂量的迷药迷倒，然后凶手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人放入狭小的储物间里，再把铁门锁上，等赵俊凯在封闭空间里不断呼吸，消耗室内氧气，当含量低于一定程度时，赵俊凯就因为严重缺氧而死亡，直到有人拿到钥匙打开门发现尸体并证明房间上了锁，这样就真的形成了一个密室！”
  “也许就是这样。”
  “昨天听你说，钥匙归林雨溪一个人管理？”
“由于期末剧院活动多，学校安排校文艺部和宣传部分管剧院钥匙。范保安说，凡是借用剧院的储藏室、声光控制室都是要用学生证登记的，只有在《剧院使用情况登记表》登记了才给钥匙，没有钥匙打不开储藏室的铁门。按照这个逻辑，学生管理员也要在表上登记使用者。我经过保安队同意，查看了登记表，发现一些使用情况。”说着，陆阳掏出手机，调出相册，翻了几张登记表的照片给我看:
上午:7点保安刘越开剧院侧门、演员后门，7点32分文艺部林雨溪开服装间、女更衣室并关闭服装间，8点文艺部金莱开男更衣室并关闭，8点10分蒋鑫开声光控制室，9点蒋鑫开储物间并关闭，11点可妮开演员休息室，11点45分可妮开服装间，12点10分林雨溪关闭所有，12点半刘越关剧院侧门。
下午:2点金莱开侧门，2点10分林雨溪开服装间并关闭，2点13分司琴开储物间并关闭，2点20分蒋鑫开声光控制室，3点15分孟佳琪开储物间，5点蒋鑫关闭储物间，6点刘越关侧门，6点可妮开女更衣室、服装间、化妆间，6点20分金莱开男更衣室、演员休息室，7点范志雄开剧院正门，9点20分林雨溪关闭所有，9点37分林雨溪开储物间。
  基本上，是校学生会文艺部和宣传部的学生。我问：“登记表上可以看出，蒋鑫是最后一个使用储物间的人，我想你应该调查过它了吧？”陆阳说：“它也是我们社的成员，它说自己有一个不在场证明，并且你要清楚，如果它是凶手，他不会登记自己的名字。”
“既然剧院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弄进储藏室，而且还不被人发现，凶手是怎么做到的？”我看着这些照片，脑海里浮现出凶手可能的作案画面。“这些就要等到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再作推理。”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明天再说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宿舍楼十一点就锁门了。”
  “是的，那你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思考。”
  我迟疑了几秒:“你不住学校？”“是的。我表叔罗雪松是富康宾馆的经理，上大学后我就住在宾馆里，所以不要以为我天天开房间。”
  “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会多想，那明天见！”

（本节完）

子喻

第三幕·初会

飞雪与雨水互相牵绊，破碎在柏油马路的积水中，有些汽车飞驰而过，一旁行人被溅湿半身，向着远去的司机谩骂不停。这和谐的画面自从入了秋，雨水渐多之后，屡见不鲜，早已麻木。
趁着星期二这一整天都没有课，我争取利用每分钟时间调查这起事件，这才一大早就打着伞，如约来到新柏巷104号，酒吧旁边的一家休闲咖啡厅。
  “昨天我想了一宿，发现有些疑点想问问你。”我端起杯子，呡了一口卡布奇诺，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食欲不振，感觉有点涩苦。“前天上午你在哪里？为什么晚上想起来归还小提琴？”
  “你在怀疑我？”
  “我在排除你。”
  陆阳双手交叉覆在桌面上，望着玻璃窗外，思考了一会儿:“我本以为你的推理还不错，原来不过如此。”说完他拿出手机，打开他本人的腾讯博客，“前天上午我去国际会展中心参观冬季大学生科技展。这是我的一篇三百五十字参观游记，附加五张二号馆展览图片。”
  我双手接过手机，细细查看。五张图片上展现的场景人山人海，背景有“大学生科技展”字样的LED显示屏，博客发布时间是21日早上9点左右。
  “陆淞国际会展中心在浦海区外咀路口，你觉得远在学校九公里之外的我会跑回来杀害我们社团的成员吗，就算我有作案时间，我的作案条件和动机又是什么？”
  “不好意思啊，正因为你认识死者，我才多了解一下！而且我还没有关注你的微博，不知者无过嘛！”就在这时，我手中陆阳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一下，应该是收到短信的提示音。低头一瞧，我看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的发信人居然是赵俊凯——陆洋，我郑重给你一个警告，关于赵俊凯的案子不要插手，否则后果自负！黑衣人。
  我还没读完，陆阳插在风衣口袋的双手立马抽出来，把手机抢了回去，仔细看过之后，赶紧拨打这个死者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陆阳一脸迷惑地和我对视着，然后目光游离到外景。也许他和我一样，想到前天晚上，凶手把死者手机带离现场的画面。
  窗外雨不再下了，彻底开始落着雪花。
  “首先，你的名字被打错了，而赵俊凯的名字没错，说明它肯定不认识你，不是推理社成员，朋友圈限制在赵俊凯周围，说不定就是赵俊凯的同班同学。”我刚推理完，陆阳接了过去:“它用黑衣人这个词作为自己的代号，说明它喜欢神秘，独来独往，性格内向，年纪不大，并且还是个自大狂。”“它查到你的电话号码，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发完短信马上关机，字数不多但是表达清楚，说明它具有一定反侦查意识，平时推理能力应该不差。它使用郑重、关于这两个词，并且使用给某人警告，而不是警告某人的语法，说明它语文水平不差，内向但是很会表达。”“它知道发生了这个案件，并且知道我在关注，一定非常了解案件原委，不是去过现场就是有人告诉它，或者，案件的缔造者就是它本人！”
他一句，我一句，把一条简短的信息分析完毕。
  “那么，综合来看，它一定和这个案子密切相关，你一定要抓住这条线索！”陆阳非常同意我给他的建议。而这时，陆阳的手机又响了，一个未知电话打了进来。“等会儿！”我拦着他，低声示意，“要特别注意它的语气和声调，最好留意一下背景，这些可以推理出它的体貌特征！对了，免提，按免提！”
  然而失望的是，这并不是凶手的电话，是普东区公安局刑警队打来的。
  “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和你刚才对我的一样，要我去局里，排除嫌疑。”

  冬日里学校的公园既幽静又清闲，没有夏日那般成对的暧昧身影，除了冰冷的空气陪着湖心那座亭，还有一个人正在高声朗诵古文。
  看见林雨溪早已等候多时，我羞愧地加快了步伐。
  “你来的真早！我还以为你和其他女生一样呢，约好十二点四十五分来，结果一点才到。”和晚会不一样，今天林雨溪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加长裙配灰色丝袜，既保暖又显身材，还应了白茫茫的冬景，很会搭配。
  林雨溪插好书签，合上书本:“那我还以为你和其他男生一样呢，约好四十五来，结果提前了半个多小时。”见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低头笑了笑:“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认真！”
  我面对着她坐下:“昨天本来就想找你，可惜你有晚自习，所以才安排在今天。我来主要是向你询问那起命案，因为你也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一听到聊案子，她马上就不开心:“你怎么和警察一个样，一来就问死人的事，我又不认识那个同学！”
  “哦，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聊这个就算了，那我不打扰了。”我刚起身假装准备离开，林雨溪忙劝:“哎，怎么走啦，我又没说什么……看你这么在意，那你问吧，不过抓紧时间，下午我还有课噢！”
  “谢谢配合，”我注意到她手中捧着一本书《营造法式释义》，封脊贴有学校图书馆的黄色的标签，而据我所知，黄色的标签一般是建筑类的书籍。“……你喜欢建筑学？”“……呃？”我指指书本，她才反应过来，“哦，这个呀，只是练习一下文言文的朗读而已，准备下学期考普通话的证书。”
  “这样啊，我言归正传吧。问题一，上个星期的钥匙是归谁管？”“嗯……按照文艺部的名单，在我之前的，好像是金莱。”
  “金莱是谁？”
  “就是晚会上和我一起主持的那个小帅哥呀！他是艺术学院设计系产品08班的，也是学校记者站站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自我介绍说来自延边，少数民族节目表演之际还参与跳过柔美的长鼓舞。
  “你知道谁有文艺部的名单？”“部长司琴那里有。”
  “好的。问题二，前天上午都有谁去过剧院，有没有去了但是没有排练的，或者你认为偷懒的？”
  “哇，这个等我想想……很多人……都是学生会的，我、金莱、蒋鑫、可妮……噢，可妮和宋唐雯静是汉服社的。要说没有排练的倒是有一些，不过都在台下观众席候着，要过场、走位的只要拿名册来说一声名字马上就应了，应该没有去了闲着的。”
  “也就是说，彩排的时候没有人离开……可妮是谁？”
  “汉服社社长呀！你可能不了解她是大四表演系舞蹈班的学姐，但是不能不知道她是艺术学院里出来的大校花！难道你没听说过网上传说的陆大的汉服女神么？”
  “原来如此……”回想起晚会时看到的情景，当可妮上台走秀时，观众席的反应可比欢迎校长热烈多了。说实话，可妮的颜值不比当红的女明星差，尤其是化了妆、穿了汉服之后，五官、脸型、身材、长腿、各个部位完全极致到无法比对，弄不清人美的特点是肤白还是高挑，是匀称还是气质，简直无懈可击，或许这就是她唯一的缺点。可能多年以后她能成为一个高度知名的女星，受万众瞩目、崇拜、爱戴。“……难怪晚会有那么多男生叫她女神。”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林雨溪又生气了，虽然很喜欢看她生起气来可爱的样子，“你怎么全问别人的事，能不能问问我的！”
  “哦……你有男朋友没？”林雨溪呆了一会儿，抿着嘴唇，微笑着点点头。“他是……？”林雨溪坏笑地注视我，小声地凑过来: “我刚才告诉你啦。”
  我回想了一下。“哦，是他啊，难怪你们一起排练和演出。”
  “嗯，是的，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这可是个秘密，天知道，地知道，你我知道，就是别人不能知道。因为和可妮在一起，既有安全感又有……”
  “等等！谁？可妮？！”
  “是呀，是可妮姐，怎么啦？”
  “……呃，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课呢，好像来不及了，我就先走了……”颤抖的话音刚落，我就撒腿逃离了湖心亭。“哎！等等我，一起回去嘛！”

（接下文）

子喻

下午，雪下的有些大，行道周边的植物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膜，天空还是昏涩，恐怕只有来年才能见到阳光，在此之前，一切都是皑皑的灰芒。
我沿着前往教学楼的路，驻足在这个发生了惨案的剧院前的小广场上。想起前天晚上的经过，任然历历在目。剧院面积不小，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演员通道的小门，现在因为出了命案已经锁上了，剧院背后是一小片开阔的广场，隔广场对面那头是图书馆以及学生食堂。剧院两侧有停车场和自行车棚，再外边就是一排松树林。
  剧院离教学楼有一定距离，而剧院平常就没什么人，有活动时才热闹一些，学校又只有正门口才有监控探头，看来要找到目击者不是很容易。我心里想。
这时，两个汉服社的女同学从剧院里走出来，从她们表情可以猜测，她们刚才被正在接受剧院里警方的调查。我一时冲动，上前拦住她们:“……请问警察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你是哪个？”其中一个踏着高跟鞋的女生问。
  “哦，抱歉，我叫卫智……我在剧院外看见两辆警车，而你们又出现这里，猜想你们是不是被警察叫来问话的，如果正如我所说，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案子的情况？”
  那个女生面色亲和，微微笑着说道:“……噢！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在晚会上打架的人吧！那时正好到我走秀，结果被你一闹，连音乐都停了！”
  听语气和话中的内容就猜到，她叫宋唐雯静。我记得马慧佳提起过，她除了在推理文学社，还经常出没校文艺部、汉服社、话剧社以及其他社团和校组织，可以说社交非常广泛，朋友很多，毫不夸张地说，她可以只通过两层关系就认识整个陆大所有的人。她身高中等偏下，面容和善甜美，乌发及腰，配着发箍上粉蓝色的蝴蝶结，给人似雪水般清新纯洁的视觉审美享受，不过总让我有一些不美好的联想，兴许是她的妆容过于清纯的缘故。
  “同学，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晚上发生了什么，然后那天白天我们都在为晚会排练，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可以找汉服社的社长可妮，彩排时她练习地少，也许能发现什么。或者文艺部部长司琴，她是晚会的总导演，可能知道你想找的线索！”后来知道，旁边这位女生叫孟佳琪，是校宣传部副部长，也是宋唐雯静的好朋友，身高和长相虽不出彩，那贤淑、谦逊的性格却胜过她这位朋友好几倍。
  告别两位女生，我独自步入剧院，走近储物间，发现警方已经把所有杂物从房间里清理出来，当然包括见过的折叠椅，而两名警员在房间里用电子仪器测算各种数据，剧院外围还有一些警员在忙着搜寻线索。
  “但凡有点物证一定会全部精力追查，目前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毫无头绪。”
  “嗨你好呀，你是卫智吗？”我正准备离开剧院，一个胖胖的男生气喘吁吁地从外边跑过来，“我叫司徒楠，是你的破案小助手，你可以叫我楠楠！”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推理社的那个胖胖的男生，那天找陆阳时注意到了他，他个头中等，体态臃肥，却耳目清秀，戴着白框大眼镜，声调略高，穿着一身粉白和浅绿色的衣裤，虽是个男生，可是总觉得——缺了什么。“助手？什么助手？”“探长说你是一个人在查案子，我想你肯定需要一个帮手呀，所以我就来帮你的忙了呀！”“帮忙？帮什么忙？”“帮的忙就是……哎哟不要闹了啦！说正题嘛，咱们下一步从哪里查起呢，是剧院还是凯凯的宿舍呀？”
  “就从……从……那你就从死者在他们班上的关系人查起吧。”
  “呀哈，算你问对人了，那不用查的，你问我就好了啦。”
  “……问你？”
  “人家别的可能不太会，不过像八卦这种推理能力那是一针（申）见血（雪）的啦！”
  ——人家？八卦是推理能力？一身溅血？
  我懵了几秒，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毁坏的思路:“……你知道……哦，对了，赵俊凯的朋友、仇敌、舍友，他们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哎哟，就这些呀。首先他是通信0701班的，宿舍是D栋的317号，他的舍友是孟凡辉、沈家豪。听说他学习中等，不太优秀也不太差的，奇怪的是居然每次都可以申请到乙等奖学金，仇人嘛我没怎么听说，不过听说播音班的韩秋月和他好过一段时间，当然现在他们分了，不过我又听说，现在韩秋月正和金莱好着呢，估计凯凯不喜欢播音小王子，虽然金莱以前和宋唐……”
  “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其他人的事情就不用过分熟悉了。想不到你知道的八卦还挺多的，那么接下来，不用我说怎么做了吧，既然你是推理社的，相信什么都很清楚。”
  “了解！就是问问他们这些人不在场的证明嘛！”
  “聪明……”夸了一句，他喜形于色，捂着嘴离开。
可总算摆脱了他。

  阴天里没有暮色，太阳也不知几时落下的，能判断入夜的，唯有楼里提前通明的灯亮，灯亮了，那么夜晚算是来临了。才从食堂走出来，往宿舍区走了一小截，就听到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打开屏幕一看，陆阳来电。
  “喂，什么情况陆学长？”
  “先说说我从警局了解的情况。法医在尸体血液和肝脏里检测到苯二氮卓类化学药物成分，是安定之类的药物，浓度较低，根据药物半衰期和残留情况警方因此推测死者大概死于下午2点至3点，但是案发尸检时，大队长根据尸斑沉淀和肝温所判断的死亡时间是下午5点到6点，这两个时间很明显是有矛盾的，所以警方暂时无法准确估计死亡时间，期望在现场找出更多线索。”
  原来如此，难怪警察找过那么多人问话，还在案发现场周围全力以赴地搜寻，想必是发现了这个暂时无解的矛盾。
  “不论警方有没有发现新线索，我们现在需要召集推理社成员贡献推理智慧，一起来协助警察破案，十分钟之后，综合楼606见。”话音刚落，我赶忙调头，朝漆黑的教学区跑去。


（本节完）

子喻

第四幕·探究

  综合楼606室，漆黑的教学区唯一的亮着灯的教室，转过墙角，一眼便见到。
  陆阳给了我一份社员名单，安排我先站在门口。我借着室内发出的灯光，惊喜地发现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也在名单里，虽是意料之外，不过想到她那出色的记忆力和推理能力，推理社有她在也在情理之中。
  陆阳站在讲台上，双手交叉在胸口的姿势，如同昨天下午一样:“司徒楠联系不上，董云她们班晚上去法院做团日活动，除了他们两人，大家都到齐了。临时召集大家来教室里，是想和大家宣布两个消息，一个好事，一个坏事。你们先听哪一个？”
  前排一位翘着二郎腿的帅哥，抹了抹喷过发胶的头发:“二选一？这可不像你陆探长平时的风格，想必可能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至于程度还不清楚。瑶姐，你怎么看，是丢东西还是找人？”那位学姐接过话，从名单上得知她叫方梦瑶:“如果是丢贵重东西，探长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如果是找人，不会在大晚上把我们找来。我想应该是两件紧急又重要的事，是吗陆阳？”“咳咳，”魏梓琳一只手拄着侧颈，一只手翻着考古学课本，“可是又与一起未解的案例有关呀，不会又是逸夫楼所谓的闹鬼事件吧？”
  洛升，大二，财经学院金融专业，他左手戴着价格不菲的名牌手表，却用苹果手机查看时间，可见他的家景应该很富有，不过看他性格时而冷静沉稳，时而活泼可爱，似乎无所谓“富二代”这个标签；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万晶地产的CEO洛鹏达的大儿子。方梦瑶，建筑学院土木工程系造价0601班的伪学霸，与陆阳关系暧昧，猜测可能是陆阳的女友。魏梓琳，后来听说是人文学院历史系考古0701班的班花，身材比例良好，戴着眼镜，平时身边总带着笔记本，学习成绩应该不错，她既然坐在洛升座位旁边，想必二人关系不一般。
  “还是先说坏消息吧。——赵俊凯死了。”陆阳淡淡冒出一句。
  “啊？！”“什么？”“怎么会这样！”大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时间教室里众说纷纭，胡思乱想。
  “请安静，”陆阳待大家停止喧嚣，便示意我走进教室，站在讲台，“好消息是，为了尽快找到杀害赵俊凯的凶手，推理文学社新增一位厉害的侦探，他叫卫智，你们都见过的。”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此处应该会有掌声，想到他们刚刚接受了一个悲痛的事实，并且注意到季默和马慧佳她们惊喜的表情，心里才多少有一点安慰。“那么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推理和探讨关于老赵遇害的事，不管讨论结果如何，也算是对我们社的老朋友一点小小的慰藉。推理归推理，一些规矩希望继续遵守，案子不要对外宣传和造谣。”
  “我先问，老赵是不是周末聚会那天……出事的……”王岳明问道，他是大三的学长，和魏梓琳一样学考古专业，他左手腕串着的星月菩提和颈下的翡翠饰品显示了本人喜欢古玩。陆阳没有回答，而是示意让我来讲解案情。我清了清嗓子:“死者名叫赵俊凯，男，今年21岁，大二，是信息工程系通信0701班的同学，于去年9月加入陆淞大学推理文学社。”
  “请你别浪费时间好不好，然后要多说点我们不知道的，这样才有助于我们推理，可不可以？”宋唐雯静坐在前排，一边用笔记本打字一边这样说道。她似乎对我心存芥蒂，我却不知道到底自己哪里惹了她。其实宋唐雯静的自傲是有原因的，我也是后来听司徒楠说才知道，如今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她，从小就喜欢诗经和词赋，2004年已经在国风华文论坛发表了网络小说，她那类似于文言文的叙事风格和多视角的情节形式在言情小说中别具一格。我还记得我的初中同学宋扬，在读过她的处女作《末夜未央》之后，便很快被她俘虏，成为她的忠实粉丝。论知名度，她的笔名“三生彼岸花”的点击量超过了可妮，据说她现在拥有超过三万的粉丝数量，而她被网友奉为“古文言情才女”。
  不过我在陆大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正在为创作《镜花既殁，水月离殇》而殚精竭虑——那小说后来被称为中国第一部言情推理小说，亦是她真正的成名作。
  “……死者于12月21日晚9点在剧院储物间被林雨溪和陆阳一同发现。当晚7点至9点，剧院进行迎新生晚会，案发现场位于后台走廊尽头，人少，灯光昏暗，不容易被察觉。目击者陆阳因归还租借小提琴，向上周轮值钥匙的学生管理员林雨溪借用钥匙，进而发现尸体，在此之前，储物间呈紧锁的封闭状态，门是房间的唯一进出口。”
  “请你描述一下案发现场和尸体体位情况，谢谢。”蒋鑫抱着手问道，他是大四播音专业的学长。“现场堆放许多道具和杂物，尸体位于房间正中央，呈仰卧平躺状。”
  “那个房间有多大啊？”物理系的顾馨蕾放下手中的笔和计算器，拿出眼镜布擦了擦镜片，似乎准备好进行一系列复杂计算。“面积较小，不到三平米，高不过两米，差不多两个更衣室的大小，而且里面还堆了很多东西。”
  “死因和死亡时间有没有查明，卫智？”季默问。“死因据陆阳观察，极有可能是窒息。时间的话，警方也没调查清楚，目前只知道是当天下午。”
  “窒息？如果真是他杀，那么最后的使用者就很可疑了。请问有没有那天储物间的使用记录？”魏梓琳提醒了我，我就把手机里剧院钥匙登记表的照片传给大家看。
  “我觉得先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很重要，”方梦瑶说，“案发现场形同密室，那么最后使用储物间的人应该是凶手，看一下谁最后借过房间钥匙吧。”“没用的。”洛升转身告诉她，“警方肯定想到这点了，可是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说明警方该查的都查过了，那表已经没用了。”蒋鑫冷静地讲道:“不一定，目前我们不知道那些借过钥匙的人的不在场证明，所有人都不能放弃怀疑，当然，包括我在内。”
  “我也认为先确定死亡时间是当务之急，”顾馨蕾低头又忙碌地计算出一个结果，“那么根据我的计算，死者很有可能死于下午2点至3点左右。”
  “你是如何判断的？”旁边的马慧佳问她。
  “假设最后借用储物间的人不是凶手，并且死者生前被凶手用药物致昏不醒，那么凶手一定在最后借房间的人关门之后才把死者带入储物间，然后锁上房间，造成密室假象，根据房间内部容积得知氧气总含量，再结合人体每小时呼吸氧气量，大致推算出只要在里面呆上6个小时足可以窒息死亡。”
  “等等，6个小时？我怎么算的是3个小时。”季默低头看看自己的演算，“你是不是没有考虑到二氧化碳占空气的比率？当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高于10%，人体就受不了了。”顾馨蕾叫到:“怎么能那么算呢，氧气比二氧化碳所占空气的比例大，应该先算氧气的含量。更何况人体本来需要的就是氧气，关二氧化碳什么事呀！” “……可是窒息不只是氧气含量减少才导致的，二氧化碳浓度增大也会促使呼吸频率加快，并且窒息的病理也包括体内二氧化碳分压，所以明显应该先计算二氧化碳含量！”
  她们两个不小心吵了起来，孙金城感觉到自己身为大四学长，应该帮忙劝道:“你们两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是物理系的学习委员，一个是临床医学的团支书，都是学霸，都是站在自己的专业角度来推理……”
  季默:“孙金城，你不能因为你们俩好着就忽略她的错误。”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不能简单计算其中一个物理量，毕竟它们都处在同一个封闭空间里，含量是相对的，变化也是相对的，这个问题一定要从宏观的角度来计算。”哲学系的孙金城给她们换了一种推理问题的思维方式，同时也间接提醒了我。
“突然发现物理没学好……真丢死人……”顾馨蕾碎碎念叨。
  案情的推理慢慢变成一道物理生物题的讨论，并且直到临走前大家都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最后还是孙金城和宋唐雯静共同提出了一个最终解决办法——与其计算和建模，分析数据和指标，还不如在储物间里亲自做一个模拟实验。“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王岳明说。“对对，实验才是寻找真相的最佳途径。”孙金城如此同意地说道。
  这个办法虽然耗费时间，但是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案，并且第二天联系区刑警队之后，在顶着“限期”破案的压力下，他们也就同意了。

QQ上，21:16分。
银座的金鱼:你的嫌疑解除了吗
  挪威森林:你有问题就问吧
  银座的金鱼:案发那天，推理文学社都去哪些地方聚会了
  挪威森林:中午我们在经开新区世纪城的白小鸭火锅店吃饭，下午1点去海盗船酒吧（图片1:白小鸭火锅店）（图片2:推理社成员在火锅店门口的集体照——陆阳、方梦瑶、马慧佳、季默、顾馨蕾、王岳明、洛升、魏梓琳）
  银座的金鱼:既然很远，一定有车吧
  挪威森林:只有一辆，是借我叔叔的，坐五个，其他人只能坐11号地铁到城西站
  银座的金鱼:有没有人没去参加聚会的，或者下午不去酒吧的？
  挪威森林:（图片3:洛升与魏梓琳在火锅前喝交杯酒，旁边还有王岳明、马慧佳）（图片4:王岳明低头吃饭，右手筷子中夹着一块牛肉）（图片5:魏梓琳用手遮挡吃货般的表情，旁边季默在看手表）（图片6:酒吧里方梦瑶与一个女孩碰杯）
  银座的金鱼:最后图片里的方梦瑶旁边的女生是谁？
  挪威森林:她是我妹妹陆茜，在陆坪区陆大附中读高二
  银座的金鱼:好可爱
  挪威森林:是的
银座的金鱼:我问过马慧佳了，她说蒋鑫、孙金城、季默、宋唐雯静，他们下午都没有去酒吧，看看有没有漏的
挪威森林:还有司徒楠、洛升和魏梓琳，司徒电话打不通，洛升肚子不舒服，魏梓琳陪洛升回学校。另外蒋鑫和宋唐雯静确定下午一直在剧院里，季默下午有团日活动
银座的金鱼:嗯，知道了

  21:30分
  银座的金鱼:请问你是可妮吗？
银座的金鱼:你好，我叫卫智
  银座的金鱼:加你为好友是想向你了解星期天晚会彩排的事，这关系到一件命案！
  爱妮一万年:是这样吗？我正好明天下午没事，你到A栋公寓楼下找我，到了再联系～（笑脸）
  银座的金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