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格局》作者：君墨

有翼之暗

这年冬天，天气格外地冷。北风呼呼地刮，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前一天刚下过大雪，这样一来，室外基本就是“白沙漫天”，能见度很低。
切司坐在壁炉旁，盖着小毯子，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怀里抱着一本刚刚从书店淘来的书。看书看累了便嘬一小口咖啡，闭上眼睛小憩一下。嗯，好不容易放个假，当然要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这样悠闲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怎么了？”切司的下属给他打来了电话。
“老大，B区发生凶杀案，手法极其残忍，具体情况还希望您能亲自过来看一下。”
切司毫不犹豫，询问了具体位置便匆匆赶过去。

这样的天气果然会阻碍人的视线。由于漫天的白沙，切司的视线受阻，走错了路还没发现以至于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以后。

一下车切司就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下意识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穿过警戒线来到炎曦身边。
正专心于整理口供的炎曦并没有发现切司，他便去找了阳光。此时的阳光正现在雪地中闭眼想着什么。切司注意到她的身边没有脚印。
“案子如何？”切司拍了下阳光的肩膀后问道。
“嗯？！呀！切司你来了。不好意思啊，你放假期间又把你叫回来了。”在表达过自己的歉意之后，阳光便开始向切司描述他们刚到这里时现场的情况。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今早九点二十分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我们便立刻赶了过来。我们刚到这里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直到报案人告诉我们尸体埋在雪地里我们才注意到。可是尸体不完整，目前为止我们发现，死者的尸体似乎都是经过凶手特殊处理的……”
“嗯？特殊处理？”切司打断了阳光，提出了他的疑问。
“没错，尸体总共被分尸成六块，分别是：头，躯干，双臂和双腿。每个尸块的处理方法都不同。就比如，头部有很多的伤口，经法医鉴定是用水果刀在死者死后造成的。”
“那其他部位呢？”
“其他部位？我看看。”阳光打开自己的背包，找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清楚地罗列了目前的各种线索。
“死者的左臂，是在院子的靠东的墙角下发现的，它上面缠着很粗的麻绳。左腿在东南角，被水泡过，发现的时候已经结冰了。右腿在西南角，被火烧过。右臂在院子的西面，被埋在土里。而躯干，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嗯。因为还在下雪，我们怕大面积地寻找会破坏现场。”
“那死者的身份呢？确定了吗？”
“死者名叫楠楠，一名家庭主妇，是报案人的姐姐，今天他们说好了要来这里谈什么事。”
“目前的嫌疑人呢？”
“有两人。死者的弟弟诚，无业游民，因为家庭富裕便挥霍财产。另一个是死者的丈夫溯离。诚先前因为继承财产的问题和死者有过过节，而溯离开了一家很大的公司，但是最近经济萧条，他的公司业务也不怎么样，一次和死者吵架的过程中还威胁死者要用她的死来让自己的公司好起来。而据目前我们对溯离的了解，他似乎很相信风水这一说。”
切司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时炎曦赶了过来。
“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看你在忙，就没说。口供整理好了？”
“嗯。你看看吧。”
以下是口供内容：
“姓名？”
“诚。我是楠楠的弟弟。”
“听说你今天是来找死者谈事的，要谈什么？”
“只是关于财产继承问题。”
“我听人说因为财产问题，你甚至和你姐姐大打出手是吗？”
“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关于你的姐夫溯离，你了解多少？”
“他？不就是一个公司的大老板吗？不过我听人说，他能有这么多钱，都是因为他养小鬼。他啊，特别相信风水，什么事都要过问一个名叫深田的风水先生。”

“姓名。”
“溯离。”
“职业。”
“商人。和死者是夫妻。”
“死者死时你在哪里？”
“在深田大师家里。”
“在他家干什么？”
“帮我做法，让我的生意能更好。”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和你的妻子认识吗？”
“我跟他就是偶然在路边认识的，前几天他还说我家最近会有大灾，果然，今天楠楠被人杀了。他说如果我在家我也会被杀。他和楠楠只有一面之缘啊。怎么，你们怀疑他？”

“我们已经把这个叫做深田的大师叫过来了，你要亲自去问他些什么吗？”炎曦接过切司递给他的文件夹问道。
“嗯，去看看。”切司思考了片刻，交代了阳光一些事便跟了过去。

“我早就知道此人必有血光之灾，只可惜她不听我的才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现在这个正在摇头叹气的秃顶中年大叔正是深田。
“似乎你早就知道楠楠会出事。”炎曦不屑道，而切司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只是在听。
“我前几日帮她算过一卦，她是阴时出生的，而且命犯黄龙，近日又是黄龙通天之时，怎可能不会出事。唉，若是她听我的今日闭门不出，也不会招此大祸。”说罢还摸摸他的山羊胡，一脸懊悔。
“你和死者是怎么认识的？”
“几日前我与溯离一同到他家中查看风水格局，便遇到了楠楠，也就是在那天给她算了卦。”
“你最近见过死者吗？”炎曦在本子上记了些东西，问道。
“没有。”
炎曦还想在问些什么，却被切司打断了。
“勘察过现场之后，我发现死者的死法有些特殊，你能否帮忙看看？”
炎曦觉得切司的做法有些不妥，便想阻止他，在他耳边提醒他道：“他也是嫌疑人，这样告诉他真的好吗？”
切司摇了摇头，道：“无妨。”
说着，便递给深田一个文件夹。
深田看过之后，摸摸自己的山羊胡，略微思考之后说道：“凶手是想要聚财。”
“聚财？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杀人能聚财的。”炎曦表示无法理解。
“那你能找到躯干在哪里吗？”切司看着深田的眼睛问道。
“根据风水学来讲，躯干是人体的中心，凶手为了迎合这一点，也一定会将躯干放在这些尸块的连线中心。”
听罢，炎曦立刻叫人去院子里找到尸块的连线中心，果不其然，在院子的正中央找到了躯干，上面没有任何伤痕。
“小伙子，给你提个醒。”深田意味深长地看着切司。
“死者的死法之中包括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施于死者，有利于聚财。”
切司低头想了想，嘱咐人将所有嫌疑人带到警车上便又回到现场。

阳光还在现场搜寻着什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切司在屋子里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嗯……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灰烬。”
“能确认成分吗？”
“我要回警局一趟才行。”说罢，阳光抓起自己的工具箱便冲了出去，坐车回了警局。
切司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步，观察着。突然他发现地面上有淡淡的滴落状血迹，他跟着血迹走到浴室门前，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也全都被鲜血染红。看样子这里就是分尸的现场。
切司愣了一愣，忍住想要吐的冲动，走了进去。
切司捂着鼻子观察着，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发现在浴室的门后有一个小小的象牙坠，他带上手套捡了起来，放进了证物袋里。
切司关上浴室的门，原路返回站在院子里，盯着雪地出了神。
“老大，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案了。”炎曦突然跑过来说道。
“嗯？怎么说？”切司一挑眉，问道。
“你看啊，我们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溯离，而且他也有动机，那就说明，凶手就是他。”炎曦说得十分肯定。
“那你能告诉我，证据在哪？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明怎么破？”
炎曦被问倒了，想了好久想不出答案。
“啊……肯定能找到的。”他在替自己打圆场。
切司无奈地看着炎曦，心想：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下属……

还没等切司感慨完，阳光就打来了电话：“现场发现的灰烬是普通的黄纸，不过还检验出有朱砂的成分。”
“好，我知道了。”
由于切司开了免提，炎曦也听到阳光说了什么。
“哈哈，看，这不就是证据吗？黄纸加朱砂，这不就是黄符吗，然而在这个家里，只有溯离才有黄符。”
“深田也来过，有可能是他放在这里的。”切司反驳道。
“可是……”还未等炎曦说完，切司就打断他。
“好了，我们去问问嫌疑人一些事。”说罢便自顾自地上了警车。
炎曦自然不想在外面受冻，也跟着上去了。

上车之后，切司直奔主题，拿着象牙坠问道：“这个，是谁的？”
诚立刻答到：“这是我姐夫的！我见他带过！”
“是我的没错，可是它早就丢了，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在分尸现场。”
“怎么会在那里？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诬陷我！”说着溯离便揪着诚的领子要揍他，被众人拦下了。
“罪过……咳咳。”深田拿出手绢捂着嘴巴，却在拿下手绢的那一刻被切司看到上面的血迹。
切司在炎曦耳边耳语几句，炎曦便下了车赶忙离开。

“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我有权拘留你们48小时。”说着便让驾驶位上的警员开车回了警局。

切司在办公室里坐着，闭眼想着今天的一切，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直到炎曦打过电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如何？”切司抢先问道。
“老大你也真是神了，和你猜的一模一样。”
切司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自言自语道：“呵，解决了。”
他叫上阳光，将三个嫌疑人带到一间会议室，开始终结这个案子。

“我不废话，直接告诉你们，现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溯离。”
“你说什么！不是我杀的！”溯离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又被身后的警员强行按了回去。
“我还没说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然而这些线索都是人为布置的。真正的凶手，就是深田。”切司故意顿了下，看着深田。然而深田并不在乎，耸了耸肩。
切司接着道：“首先，深田以做法为由将溯离叫到自己家中，所谓的做法，恐怕是你给他喂了安眠药吧。然后趁他昏睡的时间你来到溯离的家中，杀死了楠楠，并分尸将尸块放在各个方位，等到雪下大了，将脚印埋没，便成了现在的现场。”
深田冷笑一声，问道：“你这么说，可否有证据？”
“当然有。我在死者家中发现的象牙坠。”
“那又能证明什么？上面有我的指纹？可笑，那本来就是我送给溯离的。”
“不是有你的指纹，而是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指纹，我刚刚找鉴定科的人鉴定过了，这上面被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切司停下，看着深田，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脸色横叉了些。
“还有，我让炎曦去你的家中搜查，发现了一个人偶，上面有楠楠的名字，而且我们还发现一本书和一张化验单。书很奇特啊，竟然是教人如何延年益寿，其中就有一个方法是说将一个人的寿命延续到自己身上。然而化验单是说你得了肺癌，活不了几日了。而且你也提过，楠楠是阴时所生，这和书中所写相符，所以你便根据书中的方法杀了她来帮你自己延年益寿对不对？”
“哼，说了这么多，不还都是你的猜想？证据呢？”
“证据？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灰烬，经鉴定那是黄符燃烧后留下的。”
“那又如何？溯离也有黄符。”
“那你知不知道现场的摄像头全程拍下了你行凶的过程？”
“摄像头？”
“溯离一直怀疑楠楠出轨，便在家中装了摄像头，没想到竟然把你的行凶过程拍了下来，呵，真是很讽刺啊。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听到这里，深田彻底泄了气：“不必了……人是我杀的。”
“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溯离冲他吼道。
“因为我想活下去，我不甘心就这么因为癌症死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切司和阳光，只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人性的悲哀。
窗外的雪，打在玻璃上，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就好像恶魔的怒吼，像是要把人吞噬了一般。然而人性，在这大自然的面前，是多么渺小卑微和不堪。

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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