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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大赛] 【第十届诡殇推理谜题大赛】第一题《时间转换器》作者:逃生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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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大神推理作者家族之瑰四周年纪念章诡殇元老猴年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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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 19: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题作答截止时间为2024年2月5日19:00,大家可以在此时间内参与答题与提交答案,请勿超时,超时自动取消答案有效性。作答直接回复本帖即可,附上作答成员名单。本帖已设置匿名回复和回复隐藏,仅作者本人可见。一经发现私自转载泄露,将进行追责,祝答题愉快。

时间转换器

1

   馕丁炒肉    6元
        2元
   手抓牛饭    4元
   手抓羊饭    4元
    ……

“咦……”
蔡徐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墙上的大红菜单,浓重的墙灰并不能掩盖其粗糙的塑料感。在大红菜单下方,一扇木门摇摇欲坠,门前的柜台斑驳不堪,上面的小票和圆珠笔散落得到处都是。
“打扰一下,这里真的是【时间转换器】吗?”
蔡徐潇尽量表现得语气平和。文不对题的副本虽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次是最离谱的。
一个戴织帽的瘦高男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串白汽:“什么时间转换器,分明是垃圾处理站吧!”他的话让这个本就不美的夜晚,更加雪上加霜,蔡徐潇仿佛已经闻到了垃圾场的扑鼻臭气。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抓住蔡徐潇的后颈。
“吸血鬼!”
这个声音是……
蔡徐潇猛地回头,差点和那人撞在一起。
蓝白运动服,飘扬的鞋带,飞舞的袖子,一跳一跳的齐耳短发,和一双兴奋得闪着光的大眼睛。
“你是……你是之前那个女巫!
“没错,正是在下!哇——你不涂油彩的时候,还有点小帅哩!”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跑开,片刻后又“牵”来两个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那种“牵”。
“介绍一下,这是姐姐和姐夫。”
“说了多少遍,不是姐夫啦!”被牵来的女子立即甩开了她的手。
女子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微卷的棕色长发伏在肩头,让胸口的钻石项链和唇上的山楂色口红显得更加夺目。
“准姐夫总行了吧……”女巫不满地撅着嘴,用嘴唇轻触自己的手指,随即毫无征兆地指向蔡徐潇“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那个打败美杜莎的人!”
……打败美杜莎的其实不是我啊,蔡徐潇暗自想道。
“久仰了,”被牵来的男子微笑着伸出了手,“我叫赵群,请多指教。”
蔡徐潇下意识地握上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这双温润、纤滑、骨节分明的大手,来自他高挑、白皙的主人。赵群飘开的蓝衬衫里露出一件整洁的白T恤,方形镜片下的眼睛,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依旧清澈明亮。蔡徐潇无缘无故地想到一句话:君子如水,不饮自醉。
“哇哦!是富有意义的握手呢!”女巫兴奋地跳了一下,“跟我们结盟吧!我们三个贼厉害!”
蔡徐潇尴尬地抿了抿嘴,怎么会有人当众结盟呀!一旁的高个织帽男和肥胖大婶纷纷侧目于此。
“有多厉害?”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循声望去,一个瘦到干瘪的女子站在那里,单麻花辫,粉T恤,一双圆眼镜像两只手电筒般反着光,脚下还倒着一个、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巨大登山包。
“你是谁啊,也想加入我们?”女巫问道。
女子轻笑了一声,斜眼看着女巫说道。
“我的名字你们或有耳闻,我就是阿隆佐·邱奇。”
蔡徐潇感到前额被电了一下。阿隆佐·邱奇!那不是隆佐的全名吗。这个女人……
“你不可能是阿隆佐!”蔡徐潇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女子皱了一下眉,顿了一秒。
“怎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阿隆佐是……”
蔡徐潇似乎在寻找一个漂亮的词汇,就在他搜肠刮肚之际,赵群接上了他的话。
“我想吸血鬼的意思是,因为‘阿隆佐’是《圣经》中亚伯拉罕男仆‘埃利泽’的西班牙语变体,所以一般作男名吧。”
女阿隆佐微微咬了咬牙:“有点意思。”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正要展开唇齿攻势,那位肥胖大婶却突然挡在二人之间。
“打断一下,我是玩家体验委员会的大佬。我准备投诉这个副本内容与名称不符,你们要一起投诉吗?”
她的话瞬间把几人拉回到副本里。
“必须投诉!分明是垃圾场嘛!”个子最高的织帽男又开始抱怨了。
此话不假。环顾四周,破破烂烂的小菜单,忽明忽暗的小吊灯,吱嘎吱嘎的小地板,右手边还有一个,摸一下、手就不能要了的扶手楼梯。
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还是先看一下吧!像这种菜馆,一般都特别特别好吃!”女巫不合时宜地说道。
织帽男诧异地看着她,如同发现了一种新奇的物种。
“可以问一下是为什么吗,姐们儿?”
女巫居然一板一眼地答道:“如果店面长成这样,菜不是特别好吃的话,它早就倒闭了。”
蔡徐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已经倒闭了呢。
“哦对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进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8人本……”胖婶气鼓鼓地说着。她竖起肉乎乎的手指,依次在蔡徐潇、女巫、女巫姐姐、赵群、织帽男、阿隆佐的头上点了一下。
“好啊好啊,连人都要给我少一个!真好啊!看我不告死这个作者!”
突然她的话停住了,怒容僵在脸上,看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蔡徐潇这才发现,织帽男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太太,身高只到织帽男的肚子,乍看过去,还以为没这个人。
老太太嘟囔了一句:“真蹭了吗这是。”
“对不起,老人家,对不起,对不起!”胖婶连忙道歉。
女巫却兴奋地喊了起来:“好耶!冒险者集结完毕!时间转换器,出发出发出发!”
众人朝着女巫招手的方向看去。
由于身后的菜馆大门被卷帘门锁住了。眼前的通路只有3条:右手边挂着“由此上楼”的破烂楼梯;中间拐角写着“厕所”的幽深黑洞;和最左边柜台正后方那扇摇摇欲坠的小木门。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
女巫“灵动”的手指最终停在了“厕所”门牌上。
“啊哈!是卫生间!每一个成功菜馆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卫生间!”
众人同时沉默了。在蔡徐潇的脑海中,无数臭气正像怨魂一般,从拐角之后的黑暗里涌出。
蔡徐潇抢先上前,一把推开了小木门。
“咳咳!听我说,这种关着的门往往更有探索价值!”
蔡徐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的,但那都不重要了:这是一次真正的英雄之举,把大家从“粪坑洗脚”的惨剧中拯救了出来。
然而,英雄的正义感只持续了一瞬间。
小木门后,是一个彻底漆黑的房间,比咸鱼浓十倍的气味从门后溢出来。
女巫大喊:“是曲径通幽的后厨!”

2

蔡徐潇咬牙扫视了一眼众人。
女巫欢快地推搡着他,其他事不关己的人都是一副“祝你好运”的表情,他只得迈开沉甸甸的步伐,战战兢兢地摸进那片黑暗。
所幸,电灯开关就在门边,昏黄的白织灯泡闪烁着点亮了。开裂的菜板、全是铁锈的水龙头,架子上完全变成黑色的菜叶,墙脚边两个窄口的大缸:其实,没有想象中糟糕。
蔡徐潇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返回——
下一秒,他却吓呆了。
门外7人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胸口上下翻飞,好像要长出东西来。女巫的短发甩得像驱蝇器;胖婶的头点得像啄木鸟;阿隆佐的嘴像电钻一般剧烈震动,发出高昂刺耳的蜂鸣。
“嘶——啊!”蔡徐潇大叫一声,仓皇地撞在水池边缘,脊梁骨的疼痛让他全身一震。
怎么回事?!
他在原地僵了一会,门外的人摇晃地也没那么剧烈了,但他们开始疯狂地转向彼此,脖子像蚯蚓一样灵活,他们还是人吗?
终于,蔡徐潇鼓足勇气,跨越门洞,正当他满腹狐疑时,所有人却突然变回正常。
“你没事吧,有什么不舒服吗。”女巫姐姐说。
“发、发生什么事了?”蔡徐潇的眼皮和心脏都在狂跳。
女巫抓起他的胳膊,转动他的手腕。
“吓死我们了,你刚才像个生锈的假人,还以为你被附身了呢!”
附身?!蔡徐潇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下蒙住了,却听阿隆佐轻笑了一声。
“还没明白吗,诸位,是时间啊。”
说完,阿隆佐麻花辫一甩,大步流星地走进门洞。门洞上好像有个看不见的肥皂泡,她的身体刚一穿过,就像掉进了某种神奇的缓冲液里,变得颤颤巍巍。她徐徐迈上两步,右脚蹬地,向左转身,手臂保持平衡,花了一会功夫,才勉强转过身体。
“时间流速不同!”赵群说道。
阿隆佐并没有回话,她慢慢将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一寸一寸地抬高手臂,把手机举到众人面前,上面是秒表的页面。
蔡徐潇也打开了手机上的秒表。
果然!阿隆佐的手机走的很慢,众人一齐数了起来。
“1,2,3,4……”
7!是7秒钟!阿隆佐的手机每过1秒,外面就会逝去整整7秒。
众人又反复试了几次,似乎是精准的7秒。
可是,为什么是7秒呢,难道是……
蔡徐潇和赵群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门外众人。
“是人数吗?!”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门外恰好是7个人。
赵群也走入了门的另一边,外面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女巫都不说话了。
“1,2,3!”
变了!变成3秒钟了!
7:1,6:2。
“是人数的比例!”蔡徐潇答道。
赵群正要回来,却被阿隆佐拉住,她缓缓地将手机探出来。
随着手机的探出,它与蔡徐潇手机的时间差从3:1,变成了2:1。当它被完全探出到众人一侧,两个手机的走速则完全相同了。
“时间流速正比于房间内的人数,而边界上的物体,则根据其在两边的比例决定。不过如此而已。”阿隆佐返回后总结道。
“好耶!是科幻!”女巫兴奋地喊叫着。
胖婶撇了撇嘴:“鸡窝里面玩科幻——‘鸡犬升天’是吧?”
众人都兴奋起来,彼此交谈着。只有那个老婆婆呆呆地站在原地,挤着肿眼泡的眼睛,她看上去既不懂“流速”、也不懂“正比”。
赵群走到婆婆身边,微微弯下腰,打了一个招呼,似乎想要开启一段关于时间与科学的美妙谈话。然而婆婆并不领情,她毫不犹豫地白了赵群一眼,飞速地走开了。
随着女巫欢呼雀跃的带领,众人一起走进后厨。除了那扇进入的小木门,后厨还有另外两扇门:正前方的门敞开着,露出楼梯一角;右手边还有一扇铁门,门锁上插着钥匙。
女巫转动钥匙。灶台、水池、菜板,另一套厨具的摆设映入眼帘,铁门后面是另一个厨房。
胖婶笑着哼了一声:“两个厨房?呵呵,现在连猪圈也要两室一厅——‘楼市泡沫化’是吧?”
“不是啦!”女巫解释道,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里面那个有炉子、灶台的是厨房,外面这个一般叫冷菜间,这样是为了生熟分开!”
蔡徐潇开始怀疑这家店是女巫开的,她行走在这里,就像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自如。众人测量了几个房间的时间流速,与之前结论一致,总是正比于房间内的人数。
女巫锁上了厨房的铁门,一边玩着叮当作响的钥匙,一边带众人勇往直前。冷菜间相连的另一个房间要宽敞许多,楼梯下歪歪斜斜地摆着两个泛黄的床垫。不得不说,这床垫既“通透”又“开明”,弹簧与棉花都对众人“坦诚相见”,屋顶的缆线灯泡更是“落落大方”,直接落到了地上。
胖大婶和织帽男纷纷捏起了鼻子。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堆满了各种杂物:两个四门冰柜,七八桶植物油,几十袋面粉,一个便携小暖炉,还有五筐罗在一起的可口可乐空玻璃瓶。
女巫把冰柜门一一打开,欣慰地看着那些冻肉。蔡徐潇有理由相信,她是被那些肉的“考古价值所吸引了。


众人将这个放床垫与杂物的房间,命名为“仓储与员工休息区”。
在这个房间的另一角,还开着一扇木质小门,门上的木把手因潮湿而蜷曲变形。众人毫无防备地拉开门,每个人都被正宗的厕所味熏了一脸。斑驳如泥浆的水泥地面上,一个朴素的小马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牢牢地保守着自己肚中的“猛料”。
“啧啧啧,茅坑还开两扇门——容易‘前后夹鸡’啊!”大婶咯咯地笑着。
众人从厕所的另一扇门走回前台,顺着“由此上楼”的木楼梯向二楼走去。
木楼梯“嘎吱嘎吱”地回应着这群“蹬鼻子上脸”的客人们,大家只好一个一个走上去。倒数第二个的赵群弯腰示意让老婆婆先上,后者不仅不感谢,从他身边走过时,又白了他一眼。
“嚯!这是……”蔡徐潇看着二楼不自觉地发出惊叹。
本该用于客人就餐的二楼,显得格外空旷,瓷砖的地上一张桌子都没有,凳子只有零星几个,有间隔地排成一排。由近及远,分别是一个、二个、三个和四个,每个凳子都整整齐齐地落在一块瓷砖上。
“一个桌子都没有,咋吃饭呀?”织帽男问。
“难道是遭贼了!”女巫猜测。
胖大婶吟吟地笑道:“这地方也能遭贼?那岂不是采花大盗进猪圈——‘硬着头皮上’啊。”
走在前面的女巫好像被绊了一下,动作突然变慢,她缓缓回头,嘴中吐出一句比中年男人还低沉的声音:“快——来——呀?”
众人这才发现,空旷的二楼也有两条“时间分界线”,一条位于四联凳与三联凳之间,一条位于二联凳与独凳之间。他们横着将二楼分成了三个长方形。二楼的两个楼梯口,经测试,也是时间的边界。
为什么要在中间横着放两个时间边界呢,蔡徐潇坐在凳子上默默思考着。
二层的凳子是石制、圆柱状的,用手一推出奇的沉。
女巫发现其中一个石凳脚下压着一张纸,一行娟秀的字迹露了出来。

再见了人生

“遗书?!”众人大惊,连忙抬起石凳,那是一封信。

再见了人生
中第一次
不成功的追梦
好想回到那时
回到那个
和学长开的餐厅
策划:tbcs
脚本:tbcs
美工:tbcs
测试:tbcs

原来是游戏作者的彩蛋吗,蔡徐潇长舒了一口气。
“好感动!”女巫的眼中发出了光,“好希望她和学长的店永远开下去!”
这时,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女声。

3

“各位玩家你们好,很高兴你们来到我制作的关卡。抱歉我们的‘牛羊屋’有些年久失修,我很想修缮它,但我的编程和美术不太好,弄了几次都没有搞定。以下是这个关卡的规则,请仔细听好~”

八人本【时间转换器】规则:
1、每个房间的时间流速,正比于房间内的存活人数。
2间边界上的人或物不会因时间流速差而分离、变形,他们的形状和质量保持不变。这是由本副本的底层代码决定的,优先级高于一切。
3、系统安排了一名玩家担任凶手,凶手每杀害1名其他玩家,奖励30分;凶手自杀或非凶手行凶,属于禁止行为,会被通报并淘汰
4、系统为凶手提供了无声手枪、激光瞄准器,和一瓶毒药毒药为肉毒毒素膏体,无色无味,口服后3分钟致命,但不能承受90°C以上的高温。
5、游戏限时8小时。玩家在游戏中经历8小时后,意识和身体都将被弹出。在此期间,凶手被其他玩家成功推理出,则失去全部奖励积分,第一位成功缉凶的玩家获得100分。

“规则介绍完毕,下面就祝各位好运啦!……,好想跟你们一起玩,这样就能想起他了吧……”
女声的播报结束了。
“哇……声音好好听的小姐姐!好感人啊…… ”
女巫总能被某些“纯真的小美好”打动,织帽男却并不领情,他指着天花板得意地笑着。
“哈,你这环境还好意思开店,活该倒闭好吧!”
女巫听言火冒三丈,要不是被赵群拉住,顷刻间就要把织帽男腿给啃断。
“都停一下!”阿隆佐打断了二人,“我们现在要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凶手吗——他现在就在我们当中,对吧。”
众人都被她的话震住了,因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蔡徐潇眼珠溜溜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捕捉他们微小的神情;女巫姐姐捋着自己的长发,悠闲地望着四周,像是在等一杯卡布奇诺;织帽男斜靠在墙边,表情僵硬地看着地面;胖婶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抱着大腿,想必在构思新的歇后语;老太太一直瞪着赵群,后者则抱以和善的微笑。
“凶手什么的、在你们里面,反正不是我——”女巫喊道。
“不要多嘴!”阿隆佐打断了她,“凶手现在正在盘算怎么下手,所以有些工作必须做在前面。你们在这里等一下。”说完她转身下楼。
女巫生气地撅了撅嘴,众人集中坐在中间的二联和三联凳上,以便更清楚地交流,织帽男和蔡徐潇则站在一旁。
一会功夫后,阿隆佐拎着那个有她身体一半大的登山包出现了。她把登山包扔在地上,从中拿出一个小猫咪笔记本和一个明黄色橡胶铅笔袋,又从笔袋中掏出了几支小黄鸭铅笔。
“每个房间时间流速不一样,我想原作者是希望凶手采用一些时刻表诡计。所以为了防止他这么做,我要求你们全程记录自己穿过每个时间边界的时间点,精确到秒。有手机的人用手机记,没手机就从我这里领手表和纸笔。”
“看把她能的……”女巫小声嘟囔着。
“我再强调一遍,”阿隆佐自顾自地说道,“时间记录的准度非常重要,请我们非凶手的人,彼此诚实;还有,禁止独自行动,非要独自行动前,必须向我打招呼。”
胖婶撇了撇嘴:“哎呦,上厕所还要打招呼——难道是‘出使报告’?”
一旁的织帽男听了,吟吟地笑着。
阿隆佐并未理会,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下面我需要一些人,和我一起,从员工区开始,依次检查每个房间是否存在密道或是暗格,测量每一条时间边界,确认每一处墙壁是否完好,那么……”
“别、别、别,别看我!”女巫喊道,她赶紧掏出手机,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妈呀!都9点了,这里还怪冷的,我去给你们做点夜宵吧!”
赵群温和地打断了她:“夜宵就不必了吧,凶手还有一瓶肉毒毒素没地方用呢。”
“肉嘟嘟素?”女巫问道。
“是肉毒毒素,规则里说的毒药,”阿隆佐答道,“再说了,在这种地方做饭,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女巫听罢抱起了手臂:“谁说做不了,看不起我是吧!你们要是担心下毒,我就叫几个人相互监督;做好的东西,再由我吃第一口,这总行了吧?”
女巫掐着腰,摆出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那么,想加入我们厨房战队的是……”
女巫撅着嘴,扫视着人群。看到姐姐微微点了点头,她又将期待的眼神投向慵懒的胖婶和一旁伫立的蔡徐潇
胖婶哼了一声:“太天真了,小妹妹!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这里一口东西的!”
女巫火冒三丈:“死肥婆,你求我也不给你吃!”
最终,女巫气鼓鼓地带着姐姐、蔡徐潇、和老太婆来到一楼厨房。蔡徐潇觉得,和他们一起,总比阿隆佐那边好。织帽男和赵群则被阿隆佐收入麾下。那位大婶则深谙“拒绝的智慧”,她两腿一蹬,往四联凳上一躺,任凭谁也拉不动她。

“话说,咱们真的要用这些‘化石’来做饭吗?”
蔡徐潇指着那些“包浆”与“成色”都颇为不俗的冻肉问道。
“面粉和油盐肯定能用,肉让姐姐来挑,我们先发面吧!”大厨如是说道。
女巫撸起袖子,并不算高的她麻利地扛起一袋面粉,倒进不锈钢盆里。蔡徐潇牢牢地盯着面粉盆,一刻也不敢移开。一旁的女巫姐姐闻了一下冰柜,微微捂了一下嘴。
众人一起进驻厨房。女巫娴熟地调节酵母的比例,用婆婆烧好的水兑出适宜的水,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一边揉打面团,动作丝滑而飘逸,她像是一位钢琴大师,茶余饭后随便弹上一手。
“这是要做什么?”蔡徐潇问。
“先做一道头盘!怎么,今天想吃法式还是意式?”女巫反问他,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减慢。
蔡徐潇苦笑了一声:“没有中餐这个选项吗,我在老师家顿顿都是西餐。”
“我也想吃中餐了。”女巫姐姐附和道。
“姐姐这段时间口味也变了呢。那就做成包子吧!”女巫瞥见了墙上写的“烤包子”,“去帮我找个擀面杖来!”
蔡徐潇迟疑着,不知要不要离开。
“怎么,你这么想学?”
蔡徐潇摇了摇头:“不是要帮你盯着肉毒吗……”
女巫和姐姐对视了一眼,两姐妹一起笑了:“规则说毒药不耐热,等出锅了再盯不就行了。”
蔡徐潇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转身打开厨房的一个个抽屉,寻找擀面杖。不知是不是餐馆倒闭许久的缘故,厨具和餐具都少得可怜,翻遍了各处也只找到一根很迷你的擀面杖。
“能用!”女巫答道,她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粗着嗓子说道,“咳咳,高端的厨师,往往只需要简单的厨具!”
蔡徐潇将擀面杖放在厨房最大的菜板上。婆婆已经把燃气炉的火生了起来,女巫姐姐把挑出的肉放在炉子上化冻,厨房开始飘荡起袅袅的蒸汽,浓郁的咸鱼味中混入了一抹淡淡的甜,大概是面与肉的香吧。蔡徐潇感到全身上下都暖和起来。
“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面了!
女巫欢快地洗着手,水花飞溅,额顶的短发因汗结成了柳。她姐姐隔着灶台喊她去休息,女巫却撅着嘴,依依不舍地检查着每一块肉。
“你们觉得谁像凶手?”蔡徐潇忍不住问道,作为厨房里最闲的人,他的思绪早就不在烹饪上了。
“反正不在我们厨房战队里!”女巫哈哈大笑。
正在清洗抹布的女巫姐姐也跟着微笑起来。这时,老太太说话了。
“那个人。”
三人同时看向婆婆。她棕黄色的脸皱得像一块卤豆腐干,在橙红色的火光中显得沟壑纵横,鬓边两缕白丝像鱼鳃般,随炉膛的热气微微飘动,她的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哪个人?”蔡徐潇问道。
婆婆没有回答,她撑着墙,蹒跚着站了起来,用手在眼眶上比了两个圈,然后做出一个微笑。
“你说赵群?为什么!”
她又坐了回去,一摇一摆的,好像随时要跌倒。
过一小会,才默默吐出两个字。
“挂相。”

4

女巫去休息了,蔡徐潇和女巫姐姐出门寻找一个合适的餐桌。他们并不担心把婆婆单独留在厨房。厨房的门只要关闭就会自己锁上了,钥匙也在婆婆手里。
冷菜间的桌子虽然大,但有浓重的膻味,他们只能选择前台的柜台,当然,这需要更多的清洁。
“你妹妹很有才华嘛。”蔡徐潇讪笑着,把小票和圆珠笔一股脑地扔进垃圾桶。
“次女当然会自由一些。不过,她平时也不像今天这样,这个副本某种意义上来说,恰好满足了她的情结吧。”
“情结?”
女巫姐姐叹了口气,眨动着长长的睫毛,似在回忆。
“她也曾离家开过餐馆啊。”
“哈,那结果呢?”蔡徐潇追问。
“结果……自然是本金被我扣了。不过我没告诉爸妈。”她想了一会,又说道,“等到下一次,等她18岁之后,我这个姐姐就不会再拦了。”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故事啊,蔡徐潇津津有味地听着。
他们已经清空了柜台的杂物,再用水擦个百八十遍,就能一尘不染了吧。
“哗啦——”
厕所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怪响,紧接着是越来越多、接连不断的骚动:嚎叫声、跑动声和各种细碎的杂音。
蔡徐潇和女巫姐姐火速对视了一眼。
凶手动手了?
可凶手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难道是枪战!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蔡徐潇一把将女巫姐姐拉到柜台下方。
“唔……呃。”突然的下蹲让她差点吐出来。
“嘘!”蔡徐潇示意她不要出声。
两人挤在柜台与封闭的店门之间,远处传来更多听不清的杂音。
蔡徐潇咬了咬牙,飞速起身,“啪”的一声,关掉了前台的灯。
随着一声轻响,小吊灯闪烁着熄灭了,房间沉入一片黑暗。
蔡徐潇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
冷菜间的木门下缘传来一线黄光,拐角处的厕所方向是看不透的黑暗,只有右手边的楼梯口洒下明亮的白光。四周全是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蔡徐潇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手机屏幕。
22:03。

    *

“是谁!!!”阿隆佐大声喊叫着。
织帽男流着泪,拼命摇头。
“别去!可能不止一发子弹!”赵群拉住了阿隆佐的脚踝。
阿隆佐踢开他的手,狠狠地跺了一下,咬牙切齿地看着厕所的门。
“什么东西砸了?”女巫从楼梯拐角探出头来,楼下的储藏室刚刚传来剧烈的碎裂声。
“哎呀!!!”女巫大叫道。她看见织帽男倒在厕所门前,死死地捂着肚子,鲜艳的红色迅速晕染了他的T恤。赵群和阿隆佐一个伏在织帽男身边,一个愤怒地跺着脚。
“真没看见?!”阿隆佐又问了一遍,这答案丝毫不能让她满意。
织帽男哭得更凶了,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疼、的声音。
原本堆在墙边的可乐瓶碎了一筐,满地都是水晶般的碎片。
女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阿隆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来得真巧,你去哪了?”
“我刚上楼啊!这里怎么了!”
阿隆佐侧目看着她:“这里怎么了?没长眼睛吗你!有人被杀了!!!”
女巫难以置信地看着地面。
地上淌了好多血,织帽男倒在血泊里。赵群刚用他的织帽填充了腹部的弹孔,又用T恤的布条围腰缠了几圈,但热乎乎、带着腥臭味的血还在渗出。
织帽男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他通红的眼睛还在流泪,却也只会微微地颤动了。
“保持呼吸,大哥,保持呼吸!”赵群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腮部。
“疼、疼、疼——!”织帽男哭道。
   
[/table]

阿隆佐才不会管他的哀求,她指着女巫喊道:“你,在这看着。”又对赵群说道:“你跟我,把他抬到二楼。”
“你会挪死他的!”赵群说道。
阿隆佐听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死了就直接验尸啊!你把他留在玻璃碴子里有用吗?还是说我不挪,他就能撑过8个小时?”
赵群的鼻腔发出嘶的一声,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女巫呆呆地站在一旁,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倒在这么多血里,姐夫和一个大姐姐激烈地争吵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终于,赵群在织帽男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鲜血一滴,一滴,一滴地,向木楼梯生长上去,在拐角、扶手和梯沿的位置,绽开出一朵朵娇艳的玫瑰。
人类热腾腾的血液并不能滋养植物的躯体,就如同植物冷冰冰的尸骸无法升华人类的灵魂。
阿隆佐和赵群抬着高个男子,消失在楼梯上。
女巫站在一地的水晶碎片里,急促地呼吸着。
她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胖大婶蹒跚着出现在楼梯口,一摇一摆地走了下来。
“别紧张、小姑娘!眼镜女让我们找你姐姐,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女巫看了她好几眼,才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厨房。”
大婶点了点头,走进了冷菜间。她刚一进去,赵群的身影就从楼梯口显现出来。
赵群显然听到了女巫和大婶的对话,他在女巫耳边小声说道。
“凶手刚一开枪我就看到你了,我能证明的清白。但这个大妈可不一定,我们得看着她。”
女巫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就像是先加盐再加醋一样,万事万物都要遵循相应的顺序。
很快,胖大婶悻悻地从冷菜间回来了,对自己的无功而返感到懊恼:厨房的铁门锁着,她在冷菜间也没看到任何人。
赵群对此没说什么,只是让女巫和大婶一起去二楼,把阿隆佐换下来,自己则守在一楼的员工区。
赵群小心翼翼地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楼梯顶部。
这么小的一间餐厅,他们能去哪呢?

5

蔡徐潇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蜷缩在柜台和卷帘门之间,他必须时刻挺直后背,才能容纳自己的双腿。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冷菜间、厕所和楼梯口,这样的状态已经不知持续多久了。
突然,耳膜被一阵缓慢的敲门声唤醒,紧接着从冷菜间传来的是一声“有人吗”。
这句问话似是出自嗓音尖锐的男人,但听着却又诡异万分,每个音都像是被故意拖长了一般。
蔡徐潇不禁一愣,转念便明白这声音应是由女人所发出,只是因为自己这边的人数两倍于冷菜间,因此时间流逝速度也是那边的两倍。当此人的声音传过来时,就好比被0.5倍速慢放了的音频一般,自然比原声要低沉、缓慢许多,于是就变成了自己耳中那缓慢诡异的男声。
一旁的女巫姐姐紧张地呼吸着,两人都小心翼翼地听着。
他们似乎听到厨房门轴转动的声音,过了一段时间,又安静下来。
正当蔡徐潇松下一口气时,冷菜间与前台之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影摸索着走进来。随着“啪”的一声,吊灯起,粉T恤的阿隆佐站在那里,左右张望着,慢慢朝二人藏身的位置走来。
“嘿!”蔡徐潇从柜台后站起身来。
阿隆佐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瞪着他。
“出什么事了。”蔡徐潇问道。
阿隆佐上下打量着柜台后的两个人。
“你俩在这干嘛?!有人被杀了!”
“谁?”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跟我来。”阿隆佐带他们向厕所走去。她一边和两人保持距离,一边四处查看。
穿过厕所,员工区的景象让蔡徐潇倒吸一口凉气。墙边的玻璃瓶碎了一半,地上的玻璃茬混合着腥臭的血,形成大片的血污。赵群正小心翼翼地立在玻璃碎片的边缘。
“找到他们了?”
阿隆佐点了点头,四人一起爬上二楼。蔡徐潇越看越怕,地上的血迹居然一路延伸上了楼梯,被踩成褐色的脚印。
女巫和胖婶坐在中间的三联凳子上。见到姐姐,女巫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转为忧虑,她指着地面说:“他好像,他好像已经……”
蔡徐潇这才注意到,楼梯口的血迹还在延伸,从独凳和二联凳旁经过,最终停在三联凳旁的墙脚下。
织帽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隆佐俯身查看片刻,只说出两个字——“死了。”
她的语气就像是“吃了”或者“来了”。蔡徐潇震惊地看着她。
“抱歉,我来说明一下情况,”赵群说道,“我、阿隆佐和这位大哥当时在检查员工区,在我们准备进厕所检查的时候,凶手藏在厕所里,一枪就射中了他。从他身体穿出的子弹,经偏折后,击碎了那些玻璃瓶。”
“那凶手呢?”蔡徐潇问道。
凶手?”阿隆佐扶了一下眼镜,“难道不应该问你吗?他往前台跑了,没看见吗你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
“发生骚乱前我们就在前台了,”女巫姐姐吸了一口气,尽力表现地镇定,“你来之前没有第二个人去过。”
“凶手的身影,看不出高矮胖瘦吗?”蔡徐潇问道,他意识到,这里的几个人,身高和体型差异都很大。
赵群摇了摇头:“凶手夺门而出,我们冲上去的时候,只看到厕所北门‘啪’的一声摔在墙上。厕所和门后,一个人都没有。”
夺门而出……蔡徐潇默默地想道,如果凶手埋伏在厕所里,织帽男进入厕所的时候被击中,那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和凶手打上一个照面。
“死者是当场毙命吗,他也没有认出凶手?”
“这个……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可能是被突然的袭击影响了感知?我也不知道。”赵群叹了一口气,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不明白,”女巫打断道,“枪击发生后,员工区一直有人看守,姐姐和吸血鬼则一直在前台。那个凶手是谁?他怎么可能从我们的前后包围中,消失了呢?”
消失?蔡徐潇的心悬了起来。他闭上眼,在眼前快速回忆事发的过程,即使熄了灯,他仍然可以确定没有人进出过前台。
“二楼的情况如何?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吗?”阿隆佐看向女巫。
“没有,实际上我刚上来,姐夫可以证明!”她突然转向胖大婶,“阿姨,你也可以证明对吧!我坐在单独的凳子上哪也没去、楼下响的时候才坐了一分钟不到,你还记得吧,阿姨?”
胖婶撇了撇嘴,微微伸了个懒腰,对帮女巫作证毫无兴趣。
“我没看到有什么人慌慌张张地上来。不过,如果想知道凶手是谁的话,这不明摆着吗?”
胖大婶微笑着看了一眼人群。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立即意识到,算上死者,这里只有7个人。
“老太婆不见了!”蔡徐潇大喊。
蔡徐潇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厨房里,他和女巫姐姐把钥匙留给婆婆之后就离开了。
众人紧随女巫来到楼下。如同胖婶和阿隆佐检查时看到的一样,厨房门紧锁着。
“3,2,1——!”
“乓”的一声,铁门被赵群和蔡徐潇合力撞开了。
“嘶——”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婆婆俯身趴在炉火前的地上,暗红色的血从后脑钻出,染血的擀面杖滚落在一旁,血污中还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走进一看,是厨房的钥匙。
“密室杀人!”女巫率先喊出了那个词。
蔡徐潇赶紧打断了她:“不一定,我记得这个厨房门可以自己锁上,如果是行凶后随手关门的话,并不能算密室。反倒是凶手从前后监视的厕所中消失,那才是一个‘密室’。”
众人一时沉默,所有人都微微瞪大了眼睛。南有女巫、赵群,北有蔡徐潇和女巫姐姐,凶手竟真的从那个小小厕所中不翼而飞了。
女巫突然跑到厨房西侧的墙壁,用力拍打起来。
“是穿墙术!凶手用了穿墙术!从厕所外的走廊穿进厨房,因为被婆婆看到所以痛下杀手!”
……漂亮!
从第一案的手法,到第二案的动机,女巫完美地串联了两起案件的关系。果然,厨师总能漂亮地解决厨房里的一切麻烦。
众人看着被拍得“啪啪”作响的墙壁。作为回应,一片结着污块的墙皮脱落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可能。蔡徐潇一边苦笑一边想着,被人从两侧监视的凶手,难道真能穿墙不成。
两侧监视……两侧监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并不久远记忆,开始“攻击”着他。
几周前,在副本【图灵测试】里也有一个类似的密室,两侧出口都有人监视的房间中发生的密室杀人事件。
对啊……凶手也许并不需要穿墙遁地。前台这边听到骚动,与阿隆佐那边凶手夺门而出,真的是同一个时间点吗。
别忘了这个副本的主题——
是时间啊!



6

蔡徐潇立即要来了众人记录的时间线,坐在冷菜间的“冷板凳”上,用阿隆佐特供的小黄鸭铅笔演算起来。
由于杀人事件的影响,众人的时间记录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失,但将他们整合在一起,却足以织出整个事件的全貌了。

[table]
蔡徐潇
20:52进厨房,进前台,和阿隆佐上楼

姐姐
20:58进厨房,22:05进前台22:30和阿隆佐上楼

女巫
20:58进厨房,22:01从厨房进员工区,上楼不到1分钟后下楼,和胖婶上楼

赵群
20:56进员工区,21:55袭击,抬织帽男上楼,下楼,和阿隆佐上楼

阿隆佐
20:00:00游戏开始,20:55:48进员工区,21:54:23枪击22:02抬尸体上楼,22:16:03下楼进员工区,22:18:24进前台发现蔡徐潇和女巫姐姐,22:23:59从员工区上楼

织帽男
20:59进员工区,被抬到二楼

大婶
下楼遇女巫,去冷菜间找人,和女巫上楼

婆婆
进厨房

蔡徐潇一眼就看到了最重要的两条记录:赵群21:55在手机上备注的“袭击”和阿隆佐在21:54:23备注的“枪击”——这应该就是死者中枪的时间了。
两人的记录吻合,这个时间应该是可信的,而女巫姐姐记录的她和蔡徐潇进入前台的时间却是22:05。
果然,蔡徐潇听到的骚动远远晚于开枪的时间。
21:55到22:05,中间有长达10分钟的时间窗口,凶手完全可以逃脱,他只需要从厕所北门“夺门而出”,然后再大摇大摆地逃上二楼就可以了。
可是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推迟了他们听到骚动的时间呢?
不对!
蔡徐潇发现了另一处蹊跷,他明明是与女巫姐妹一起进入的厨房,可为什么他进入厨房的时间是20:52,而他们记录的时间则是20:58。
自己的记录怎么早了6分钟。
对了!
是时间流速不同!
游戏一开始,蔡徐潇单独进入冷菜间,消耗了一些时间,如此一来,他的时间就比所有人慢了。
同理,阿隆佐、赵群声称他们与织帽男同时进入员工区开始搜查,但记录上却比织帽男早4分钟左右,这应该也是他们在试验阶段,进入冷菜间、离开众人的缘故。
蔡徐潇记得他在关闭前台电灯后,偷偷点亮了手机,那时是22:03。那个时间与骚动非常接近,几乎可以肯定骚动发生于22:02左右,那么这个时间与阿隆佐、赵群记录的21:55是同一个时间吗?
蔡徐潇开始揉搓自己的太阳穴,冷菜间昏暗的电灯,把草稿纸照得晦暗不堪。凳子传来的凉意,自下而上地侵蚀,屁股感受的冰冷如同赤裸着坐在雪地上。对面的厨房里,人们辗转忙碌着,婆婆的尸体已经被他们抬出去了。
蔡徐潇用力眨了眨眼睛,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证:22:02<>=21:55<>

两个时间后的脚标,代表时间的参考对象。蔡徐潇想了想,又在等式的最后,加了一个问号。
由于蔡徐潇与女巫姐姐进入厨房后行动一致,所以他们之间时差不变,蔡徐潇总是比姐姐早6分钟,所以:

22:02<>=22:08<>(听到骚动)

又由于女巫在离开厨房前,与姐姐行动一致,他们的时间相同,所以:

22:01<>=22:01<> (女巫离开厨房去往员工区)

没错,就是这样,蔡徐潇暗自想道。接下来,试着把所有时间换算到姐姐的时间轴上。其中女巫上楼不足1分钟,有赵群为证,所以忽略。

姐:20:58去厨房22:01女巫去员工区22:05和去前台22:08听到骚动

这样一来,只需要标出姐姐每两个时刻之间的间隔和人数,然后再对应到阿隆佐和赵群的时间轴上。



由时间流速正比于人数,易得x=47.25y=5.33z=6
最后,只要把这三个时间加到20:56上,就能求出蔡徐潇听到骚动时,赵群的时间。
蔡徐潇紧张地计算着,最后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那个结果的出现。

=21:54:35<>

四舍五入后完全一致!
蔡徐潇反复验算了几次,结果不变。看来凶手并没有使用时间差诡计。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期待用三个数字的简单相加,就能解出凶手的诡计吗。
时间计算的结果说明,蔡徐潇与赵群是同时听到袭击的,厕所的南北两侧同时为凶手张开了一张网。
那凶手是如何从包围中消失的呢。
难道他通过伪造时间,从而影响蔡徐潇的计算吗。
既然凶手只有一个,那彼此印证的阿隆佐和赵群,他们提供的21:55就是可信的;女巫姐姐全程在自己的视野内,不可能行凶,她提供的22:05也不会有假。
难道是女巫提供的22:01有问题?或者说她离开厨房后并没有径直去往员工区,而是从前台绕到厕所北门,开了那一枪吗。
这个想法让他后背一寒。一双刚刚和完面的、带着麦香与青春活力的、少女的手,也能稳稳地开出那一枪,是吗。
可是,赵群说枪击刚一发生,女巫就下来了。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厨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她真的有某种料理之外的“魔法”吗。
……
“啊啊——!!”
蔡徐潇的后背猛地撞在洗碗池上,火辣辣的痛感迅速从脊椎传遍全身。
“至于吓成这样吗!”女巫抱着手臂忿忿地说道。
“你、你的出现……有亿点点突然。”蔡徐潇心虚地回答道。
“哼!”女巫故作姿态地哼了一声,“看你一胳膊鸡皮疙瘩,还想喊你进来呢!你鬼鬼祟祟的,在想什么呢?”
蔡徐潇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
“我在想,凶手是用怎样的方法做到的呢?”
这句话,既是疑问,也是试探。女巫黑黑的眼眸里,只要泛起哪怕一丝波澜,就会被他尽收眼底。
女巫没有回答,她一把抢过蔡徐潇手中的铅笔,尖尖的笔尖突然转向他。
蔡徐潇猛地向后一缩,却听女巫哈哈大笑。
“凶手在你的笔芯里下了毒,把你大脑都搞秀逗了!!!哈哈哈哈哈!!!”
蔡徐潇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女巫把小黄鸭铅笔“吧唧”一扔,拉起蔡徐潇的手臂,不由分说,就把他拽进了厨房。
女巫把他“牵”到金属炉子前,暖洋洋的炉火一照,全身上下都暖起来了。
“……活过来了。”
蔡徐潇翻来覆去地烤着自己的手掌,再捂热自己冰凉的脸颊。被冻僵的身体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燥热,蔡徐潇在炉子前颤抖着,似乎要跳起舞来。
厨房的地面上,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婆婆曾经在的地方,除了颜色有略深外,别无区别。女巫姐姐先前解冻的肉,翻倒在地上,也许是婆婆遇袭时弄倒的。女巫和好的面团,在远处的桌子上,没有被殃及。
“你怎么不做饭了,魔法小厨娘?”蔡徐潇半开玩笑地问道。
女巫撅着嘴,低头说道。
“他们说擀面杖是凶器,给没收了……而且,面也发过头了,吃起来很硬的。”
“硬到,能当凶器吗?哈哈。”
女巫愣愣地看着面团的不锈钢盆,突然大叫道。
“对啊!可以做那个。”
她自顾自地说起来。
“咳咳!居家旅行之必备美食、杀人灭口之不二凶器、法兰西军队的最强武装、欧罗巴大陆上最硬的脊梁!就是那个——”
“法棍面包?”蔡徐潇看着她揉成长条的面团,试探性地问道。
“可是,你没必要非得做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女巫用胳膊抹了一下额角:“说到底,我是为这里感到可惜……好想让牛羊屋,再接待一次她的客人啊。”
蔡徐潇隐约猜到会这么说,但他还是委婉地劝解道:“勉强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不关的餐馆啊。”
女巫停下来,伸出一只手,透过自己指尖的缝隙,看着炉火的光。
“所以,餐馆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蔡徐潇反问道。
与其说,他在问餐馆的意义,不如说,他想知道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能说出什么意义。
“餐馆,因市民阶层的分化而出现,也因那个阶层的衰落而消失啊。”
这个答案,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会这么说?”
女巫并没有回答,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蔡徐潇摇了摇头。
女巫自顾自地回答道:“牛羊屋的菜式虽是新疆菜系,烤炉用的却是燃气炉,而非地炉;冷菜间大缸的开口不适合盛装麦,而更适合腌制酸菜——这里,是东三省啊。”
“你的意思是……”
“我和姐姐略有区别,我不是生来、就是什么禄海制药的千金。我在北方的小城长大,重工业的兴衰,人潮的来去,这些我都经历了……
“灶火烧不红人们的生活,是人们的生活烧红了灶火啊。”

7

二楼的布局,和之前并无变化。
十只凳子,以一、二、三、四,一字排开,胖婶坐在中间的三联凳上,刷着手机。织帽男的遗体倒在她身后的墙根处,阿隆佐的大包倒在一边。只不过这一次,四联凳旁边的墙角,多了婆婆的遗体。
她面朝墙壁,侧躺着。深色的血迹从楼梯口一路蔓延到她倒下的脑袋上,赫红的血液穿透头顶的白发,像一只被箭矢贯穿的雪雕。
蔡徐潇仔细地看了看伤口,伤口在后脑靠近头顶的位置凶手应该是从背后偷袭,而且比婆婆身高更高。但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比她高很多。
房间的中央,又传来一阵阵急促高昂的声音。阿隆佐抱着那个小猫咪笔记本,反复盘问着女巫姐姐。
蔡徐潇拖着疲惫的身体,向他们走过去,穿越时间边界后,声音立即变得清晰起来。
“……我当然能看清,我确定没有人。”女巫姐姐的声音,掷地有声。
“可是你当时的右侧,应该是被他挡住的,对吧?在黑暗之中……”
“那也不影响。我说了,我确定。”
两人你来我往,都互不相让。
蔡徐潇径直走到他们脚下,织帽男的尸体处。
织帽男平静地躺在那里,脸上看不出血色,黑红色血迹勾勒成的河,向二联凳和独凳那边的楼梯口流去。
蔡徐潇掰开他肚子上的手,血已经不再流出了,它们结在被撕的不成形的黑T恤上,淤血和肉块依次翻出,鼓鼓地、堵住了那个可怕的洞。
“没有别的可疑之处了?”阿隆佐问道。
“要说可疑……”女巫姐姐答道,她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蔡徐潇“他倒是蛮可疑的。”
蔡徐潇惊讶地抬头看去。女巫姐姐大步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伤口不在最危险的地方,可他这么快就死了,不可疑吗?”
阿隆佐微微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
女巫姐姐紧咬不放:“谁把他挪上来的?为什么要在止血不充分的时候移动他!”
“我让搬的,”阿隆佐插着腰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蔡徐潇看到女巫姐姐的长发在微微颤抖。
“嘶……我会建议你,不懂医学就不要指挥救人的事。”
阿隆佐笑道:“你的意思是,应该把他留在玻璃碴子里。我们一边扎着脚,一边等着被凶手突突是吗?哦,你可真会提建议啊。哈、哈哈哈哈。死了就直接验尸啊!怎么?他还有别的用吗?”
阿隆佐突然收起笑意,用手指着蔡徐潇和女巫姐姐。
“你们这些人,不听指挥,单独行动!凶手凶手看不见,线索线索讲不出来!连他妈个时间都记不好!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用吗?!”
女巫姐姐站起身,把头发撩到耳后,微微眯起眼睛,嘴巴上却还保持着微笑。
“是啊,是啊。谜弈镇的魔术师牌,阿隆佐大人。我也是久闻大名了,该说荣幸,还是不幸啊。像我们这样的平民,怎么会有资格帮您呢。我送您一句话——”
女巫姐姐长发一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说完,她便快步消失在楼梯口。
阿隆佐微微挑了挑嘴角,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问完了,先走了。”
“你不验尸吗?”蔡徐潇指着织帽男和婆婆问道。
“验过了。”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四联凳那边的另一个楼梯口走去。
蔡徐潇瞥了一眼身后玩手机的胖婶,起身向楼梯口追赶,等她完全走下楼梯,才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自称‘阿隆佐’?”
“我就是啊。”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蔡徐潇清了清嗓子,努力克制自己:“你当然不是,你为什么要冒充‘阿隆佐’!”
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麻花辫在脑后摆动着,一只手靠在柜台上,慢慢转过脸来。
“我……”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停顿了一会,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每次推出凶手,大家都不听我的。我想,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让所有人信服吧……”
她缓缓地吐出这一串话,原本白皙的脸颊,被前台昏暗的灯,照得面黄肌瘦。
“信服真的来自名望本身吗,难道不是来自名望背后的能力和态度吗?”
阿隆佐突然从圆眼镜下,怒视着蔡徐潇
“我有能力啊!我他妈有能力啊!但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人听我的!”
蔡徐潇深吸了一口气。
“你只有要尊重别人,才能被人尊重;你能理解别人,才能被人理解;你先要看到别人的价值,你的价值才能被人看到。信服是靠你自己赢来的。”
她的身体完全靠在了柜台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非常简单。不要再假托‘阿隆佐’之名了。从下一个副本开始,试着让自己的名字,也变得有名吧。”
蔡徐潇转身向厕所走廊走去,走到门前时又回头补了一句。
“告诉你件事,我蹲在前台的时候,有一个人敲过厨房的门,听动静很可能还进去了。”
“这种线索为什么刚才不说!”阿隆佐问道。
蔡徐潇在心里哼了一声:以你的态度,谁愿告诉你啊。

8

穿过厕所,走进员工区,那里的景象又变得不同了。
一地的玻璃碎片不见了,血迹变浅了许多,木楼梯也变得清爽无比,血迹和积灰同时不见了。
女巫坐在泛黄的床垫上,一蹦一蹦地摇摆着身体。
“呦,女巫师,你怎么不在厨房啊?
女巫看到蔡徐潇,笑着张开手掌。那双手掌红一块白一块,手指缝隙里还带着面粉。
“这么辛苦,揉面揉的?还是说,地也是你收拾的。”
女巫咧着嘴,摇了摇头:“厨房和这里的地都是他们打扫的!姐姐、姐夫和胖女人他们!本大厨只负责料理哦!”
蔡徐潇突然想起了什么。
“厨房的锁不是被撞坏了吗,你把食物留在里面,安全吗?”
女巫笑着答道:“姐夫在帮我烤呀!”
“赵-群?”蔡徐潇尽量克制住语气中的猜忌。
“放心啦!我和他通过身份的!”女巫一跃跳起来,抓起了几个垫子和那个便携小暖炉,“帮我把这些拿上去,你们稍坐一会,大餐即刻就来!”
蔡徐潇把三个坐垫摆在地上,让他们和三联凳围成一圈,再把暖炉放在中间。如此一来,一个简易的“篝火晚会”现场就布置完工了。
阿隆佐和女巫姐姐先后走上二楼,她们都选择了坐垫,一左一右地坐在蔡徐潇两旁。大家都这么谦让,一定不是因为胖大婶把三联凳全占满了吧。
蔡徐潇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1:38了。
胖大婶不时地嘟囔着,发着牢骚。
“副本不要通宵、不要通宵、不要通宵,反映了这么多次,硬是不改……
“这啥环境呀这!猪圈里过夜——‘梦里不知身是客’是吧。”
蔡徐潇身边的两人,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女巫姐姐神情自若地坐在那里,如同坐在卡夫卡广场的中央,维也纳的街头音乐在她耳边飘荡。阿隆佐则抱着她随身的小猫咪笔记本,翻来翻去,每一页都画满了示意图,边边角角的地方全是算式。
蔡徐潇偷瞟了几眼她的笔记本,不得不说,她的字比真正的隆佐,工整不少。
“你其实不会验尸,对吧?”蔡徐潇在她耳边问道。
阿隆佐支支吾吾地看着他。蔡徐潇显然是通过某种高深的读心手段了解到的,一定不是因为两具尸体的外观都过于完整。
“两个人的死因都很清楚,验不验尸,无所谓吧。”阿隆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蔡徐潇之所以这样调侃,当然是因为,隆佐是个著名的“验尸狂魔”。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我有他同款的大道具包!”她指着地上的登山包小声说道。“听说阿隆佐·邱奇先生,总是携带几百种道具,他的包一定比这个还大吧!”
蔡徐潇苦笑了一声。她一定不知道,隆佐都是“恶意征用徒弟们的道具栏的。
“对了,我的验尸可不比阿隆佐先生差,给你露一手!”
她瞳孔中白光一闪,手上立刻多了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这是,”蔡徐潇好奇地接过那本书,按照封面上的竖排文字念了起来,“‘洗-冤-集-录’?”
伴随着书被触碰,一行紫色的文字浮现在空中。

【洗冤集录】:“悍生者权,替死者言”。使用后可以获得当前副本所有死者的死亡信息。剩余可用次数:2/3。

“你这分明是道具。”
阿隆佐没有回答,她将线装书托在右手上,左手掌心向下置于空中。
“悍生者权,替死者言!”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右手掌心的书突然爆出一记强烈白光,引得胖大婶叫骂了一声。白光过后,她的手上多了两张黄色的纸,都是竖排繁体的铅字。

苗维辰,死亡原因为枕骨遭受棒状物打击的钝器伤,致脑干出血,进而引发中枢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死亡于3446秒前。

李彦英,死亡原因为上腹部遭受手枪近距离射击的枪弹创,致肝脏严重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死亡于7111秒前 。

“……精确到秒,什么法医神器!”蔡徐潇感叹道。
阿隆佐刚露出一个微笑,又转为叹气:“再精确也没用啊,这个副本时间流速不统一,你们的时间记录又不完整,不能靠这个推凶啊。”
此话不假。蔡徐潇拿过阿隆佐的笔记本翻看起来,众人约有一半的行动,没有记录时间。
这么想来,游戏是从8点开始的,到凌晨4点前就要给出推理了,现在还剩两个多小时,可他们还毫无头绪。蔡徐潇逐渐开始理解阿隆佐,说实话,这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在认真查案,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
“当当当当!我宣布——”
只听“乓”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烤碟几乎是从天而降,落在了四人中央,热腾腾的气浪和香喷喷的小麦味随之袭来。女巫手舞足蹈地喊叫着,赵群则戴着厚手套在一旁微笑。
“历时两个小时倾情打造!由牛羊屋冠名、本厨师领衔制作的——‘法兰西之傲’,正式出炉!”
接下来又是那一套居家旅行的宣传语,女巫甚至可以一边说词,一边给自己哼奥斯卡颁奖曲。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就是个法棍吗……”
胖大婶这句话简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蔡徐潇仿佛听到女巫心中炸起了一道惊雷。
“爱吃不吃,谢谢!”女巫没好气地说着,随手递给蔡徐潇一把刚洗过的银色餐刀,从中间,随便切
按照女巫之前的约定,要由她来吃第一口。蔡徐潇接过餐刀,小心翼翼地开始切割。
新出炉的法棍,还带着十足的热度。蔡徐潇不得不频繁更换抓握的位置,才能勉强按住它。长条状的面包上表面,覆盖着一层坚硬的棕色外壳,就像是甲壳类动物的壳,一边切一边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女巫咀嚼着吃下了蔡徐潇随机切取的小片,面包看上去十分烫口,在女巫嘴里滚来滚去才被吞下。
“呼!还可以,基本合格!”
等待3分钟,女巫无恙。剩下的法棍便由蔡徐潇一分为六,被众人一抢而空。胖大婶更是一拿到就“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蔡徐潇托起热腾腾的法棍,捂着自己的脸颊和嘴唇。麦香中带着一股蛋黄的气味,截面上布满了丰富的气孔。轻轻咬一口,“呲啦”一下,酥脆和香醇就席卷了舌尖。贫寒之中简单的温暖,怎么不算是人间美味呢?
蔡徐潇看了一眼时间,刚好2点整。
女巫和赵群在三联凳坐下,胖大婶则去那边的四联凳上,躺了下来。众人一边吹着手上的食物,一边听女巫唱法国民谣《朋友至上》,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沉浸在快活的空气里。当然,除了阿隆佐。她焦头烂额地算着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推出凶手,蔡徐潇甚至能听到她的心声: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用吗?
众人又度过了一段载歌载舞的时光,阿隆佐突然问赵群。
“面包烤完之后,你离开过厨房?”
她正核对到一条,赵群离开厨房和女巫姐姐聊天的记录。
“对,但我们是在冷菜间聊的。”赵群解释道。
阿隆佐点了点头,拿铅笔记录着。
系统提供的肉毒经烘烤会失效,阿隆佐大概是担心凶手趁面包出炉后,再将肉毒下入其中吧。不过,厨房只有一扇门,只要赵群和女巫姐姐堵在冷菜间,便不会有其他人能够进去了。
厨房只有一扇门……
一扇门……
……
吗?
“等一下!面包别吃!”蔡徐潇大喊道。
他突然有一个奇异的想法。
如果真如女巫所言,凶手有某种从厕所北侧走廊【穿墙】进入厨房的手段,那这些面包中,也有被下毒的可能。
众人惊异地举起手上的面包残片,都已经被啃地七七八八了。
“你们、都没事吧?”
众人不知所谓地看着他,胖大婶也动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凶手怎么可能会【穿墙】呢。
突然,胖大婶的脸诡异地扭了一下,双下巴带动脑袋歪向一侧,手机从粗手指中滑出。
蔡徐潇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只手机,没有落到地上——
它停止在了空中。

时间流速正比于存活人数。

蔡徐潇的脑中飞速闪过了这条规则。
由于三联凳与四联凳被时间边界分隔,那么手机静止在空中,就意味着——胖大婶所在的空间,已经没有活人了。

9

“你们都别动!”阿隆佐冲了上去。
众人并不听她的话,一拥而上,围在大婶身体两侧。
“已经死了。”阿隆佐宣布道。
众人皆惊。
蔡徐潇发现大婶的面包不见了。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3:33。
“死-因……是-那个毒吗?”因为时间边界的分隔,赵群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女巫姐姐俯下身,打开胖婶的嘴巴,用手扇闻了一下。
“肉毒的死状一般表现为窒息,不太好确定。”
“对了!用道具!”蔡徐潇对阿隆佐喊道。
阿隆佐明显迟疑了一下,【洗冤集录】只剩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了。
但她还是拿了出来。
“悍生者权,替死者言。”
阿隆佐手掌一翻,随着白光一闪,她掌心的古籍炸成万千颗粒子,像烟灰一般飘散在空中。
闪耀过后,手上多了两张印满铅字的书页。

苗维辰,死亡原因为枕骨遭受棒状物打击的钝器伤,致脑干出血,进而引发中枢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死亡于3629秒前。

李彦英,死亡原因为上腹部遭受手枪近距离射击的枪弹创,致肝脏严重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死亡于11147秒前 。

“怎么还是这两个人,”蔡徐潇问道,“这大婶呢?”
阿隆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道具栏里只返回了这两张纸!”
“难道……是因为-毒-药-特-殊?”赵群问道,他正从胖大婶的腿上找到一粒面包渣。
“有可能!”女巫姐姐答道,“也许游戏提供的毒药,不能被检验出来。这么说来,现实中的手枪,即使加了消音器,也会发出100分贝左右的声音,并不存在这个关卡提供的【无声手枪】。”
完全无声的手枪,对应完全无痕的毒药吗……
蔡徐潇迷茫地想着,可即使这样,还是一筹莫展。
虽然系统给凶手提供了特殊的枪支和毒药,但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凶手如何开枪和如何下毒的问题。
手枪虽然无声,但子弹经织帽男的身体偏折后,击中了玻璃瓶,发出连环的碎裂声,这是不可能掩盖的。凶手不可能令蔡徐潇和女巫姐姐搞错枪击的时间,而他们在枪击前后全程监视,却没有看到仓皇逃出的凶手。
另一方面,阿隆佐与赵群、赵群与女巫,三人两两为证,没有作案机会。织帽男、老婆婆和胖大婶,则是三名死者。由于凶手自杀或非凶手行凶会被通报并淘汰,如果他们是凶手,游戏应该结束了才对。
按照规则,枪杀织帽男、棒杀老婆婆、毒杀胖大婶的,必须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
“啪”的一声,胖大婶的手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阿隆佐捡起手机,又是“啪”的一声,手机再次被她摔在地上。
众人纷纷看向她。
阿隆佐看着手机,痴痴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做到的吗……”
她忽然挺起胸膛,志得意满地环视着众人。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他就在我们当中。”

挑战读者:案件所需的全部线索均已给出,读者可在此略做思考,下一章即开始解答。
Q1:结尾处大婶所在的空间既然时间静止,为什么众人可以走进去?
A:不重要,如果感到纠结,请参考黑洞悖论的解。

Q2:游戏中存在能【穿墙】的道具吗?
A:游戏中不存在谜题篇中没有提及的道具,也无需考虑金手指、黑客攻击、游戏掉线等。

Q3:游戏中的餐厅有秘密通道吗?可以破坏吗?可以出去吗?
A:没有密道,墙和地板耐热、防震、隔音、不可破坏。餐厅中所有的时间边界不可破坏或移动。餐厅外是虚无,不可离开餐厅。

Q4:阿隆佐将手机跨越时间边界,手机的时间从3:1变为2:1再变为1:1,说明什么?
A:说明边界上物体的时间流速是一个整体,其流速按其在两侧的质量比做加权平均决定,人也同样。这可以解释,站在两侧流速不同的边界上的人,为什么不会当场暴毙。

Q5:游戏限时8小时是谁的8小时?
A:是每个人自己的8小时。

Q6: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手法是什么?
A:凶手是8人中的一位,没有同谋;非凶手的玩家都在真诚合作,没有人有私心。凶手的动机是游戏积分。凶手使用了某些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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