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便携暖炉中的火焰燃尽了,寒冷从房间的每一寸缝隙,侵袭进来。 五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赵群的视线放得很低,方形镜片下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已经了无生气。 女巫稍微有些不安,她不时盯着每个人看来看去,用手托着下巴,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女巫姐姐轻轻理了理耳后的长发,即使吃过面包,她的口红依旧色泽鲜亮,蔡徐潇也说不出色号,只觉得像山楂色吧。 凶手到底是谁呢,蔡徐潇并不知道答案。 “真的不是穿墙术吗!”女巫焦躁地说着,“开枪后消失、进密室杀人、进厨房下毒,都能解决啊!”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这么认为。”阿隆佐说道。她脸上洋溢着十足的笑容,声音如同加了扩音器,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丰沛十足。 其他四人都在等待似地看着她,她仔细地欣赏了每一个人的表情,才终于开始了推理 “各位,一切推理,都需要假设。我想给出的假设是,凶手是一个有谋略且周密的人。 “其一,在李彦英被枪杀案中,凶手能从南北两侧监视的走廊上凭空消失,制造出‘不可能犯罪’的表象,所以凶手有一定的谋略能力;其二,凶手三度杀人,但他编造的时间记录,却与其他人总是吻合,没有出现任何数学上的纰漏,所以凶手是一个周密的人。对这个假设,各位有什么异议吗?” 众人摇了摇头,并无异议。 “可这个假设有什么价值呢,”赵群问道,“我们难道不是要回答,凶手怎么在枪击案中‘凭空消失’的吗?” 阿隆佐笑道:“大有价值。因为我们一旦建立了这个假设,就会立即发现三个矛盾。 “其一、伏击的地点。李彦英、赵群和我,我们三人从员工区开始依次检查整个餐馆,这是我们八人都知道的安排。也就是说,凶手选择埋伏在与员工区一门之隔的厕所,他所遭遇的大概率是我们三个人,事实也正是如此。那么请问,与其伏击成群结队的三个人中的一个,为什么不选择伏击落单的人呢?” 阿隆佐看了一眼女巫和胖婶,特地补充了一句:“难道你们一个个、落单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女巫咬紧了嘴唇,但没有说话,她并不能反驳阿隆佐的观点。 “其二,逃跑的动作。各位的穿着打扮都如此光鲜,想来应该很少需要夺门而出、仓皇逃窜吧,呵呵呵。” 阿隆佐对女巫姐姐笑了笑。 “不过,你们可以想象一下。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你正穿过一扇门,想要逃离身后的追击,你更倾向于把身后的门关上,还是打开呢? “我想绝大多数人,会倾向于关上吧。这不但可以阻挡追击者的视线,从而隐藏自己的身份,也能耽搁追击者的时间。可是,案发现场凶手夺门而出时,却选择将门打开、撞在墙壁上,而不是关上。这又是为什么呢?” 蔡徐潇点了点头,他确实记得,在赵群的描述中,厕所北门是“啪”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最后是其三,瞄准的位置。我们中有一些朋友,对医学颇有建树,曾好心地提醒我,凶手射击的位置不算特别危险。我虽然不如这位朋友博学,但我起码也知道,射击肚子,肯定是不如射击头或者心脏的。那么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不选择射击更致命的位置呢?他难道就不怕死者存活,而把他认出来吗?” 女巫打断道:“也可能是手残啊,他想射要害,也未必能射中。” 阿隆佐哈哈大笑:“哦,是这样吗?但是我们都知道,枪击发生在李彦英即将进入厕所的时候,也就是说李彦英当时在门边,与凶手不到一米之遥。凶手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用手枪射击,却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你觉得可信吗?退一万步讲,我们充满爱心的牛羊屋小老板,不是还贴心地给凶手准备了一个激光瞄准器吗。” 女巫生气地涨红了脸。 蔡徐潇说道:“凶手之所以射击不致命的肚子,会不会是为了让穿出的子弹故意命中玻璃瓶!” “No,No,No~”阿隆佐竖起一根手指,愉悦地在空中摇摆着。 “聪明的帅哥,可不要忘记现场的情况哦。那枚子弹可是在李彦英的身体里,发生‘偏折’后才射中玻璃瓶的。连偏折都计算得出来,这弹道学的造诣,会不会太深了呀?” 蔡徐潇不得不点了点头,好像确实说不过去。 “综上,我们发现了矛盾。凶手选择伏击成群结队的玩家,而不是等待他们落单时下手,显得毫无谋略;凶手在射击时没有选择致命的位置、在逃跑时为追击者留了一扇打开的门,显得很不周密。 “所以,矛盾出现——” 阿隆佐在空中比了一个手势:“一个有谋略且周密的凶手,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第一案中,表现得既无谋略也不周密呢?” “等一下,你这些分析有什么价值吗,我们要破解的关键,不是诡计吗?”赵群问道。 阿隆佐笑得更加开心,她活在愉快的气息里,空气中到处都是阳光、鸟鸣与怒放的鲜花。 “很多人认为,逻辑与诡计是两个互不相交的平面,我也认同这个观点。逻辑的平面,无论怎样延长,也无法与诡计相交。因为诡计,本质上是一种‘逻辑之外的东西’。只使用逻辑的能力,永远无法抵达诡计那边。唯一能带我们从逻辑平面‘跃迁’进诡计平面的东西,是想象力。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逻辑平面上的分析毫无价值,因为那座‘想象力之桥’所连接的位置,往往是逻辑平面中,矛盾丛生的地方。先有逻辑分析,才会发现矛盾,有矛盾才有想象。” 阿隆佐笑眯眯地扶了扶眼镜。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要开始想象了~ “让我们再复习一下凶手的三个矛盾。对于凶手不选择伏击落单的目标,你们也许可以辩解,说凶手不方便袭击大婶、不能预判女巫的落单;对于凶手不选择关门而选择开门,你们也许可以辩解,说这是逃跑时下意识的行为。这都无伤大雅。但这第三点矛盾,凶手不选择射击要害,你们要怎么解释呢?” 蔡徐潇看了一眼远处躺着的织帽男,他的手还掩在自己的肚子上。 “是不忍心下手吗?好像不是,用擀面杖的时候也没见他心慈手软……是怕子弹的弹道暴露身高吗?好像也不是,人趴在马桶上,身高也没多少差别……唔,到底是什么呢……”女巫喃喃地说道。 阿隆佐满意地笑了,没有比现在更爽的时候了。 “如果各位想要继续在逻辑平面上‘滑行’一会,我们来做一个穷举吧~请问,一个人不做某事的原因,可以分为几种情况? 众人陷入了沉思。 “这要怎么举啊……”女巫问道。 阿隆佐笑了笑,特别看了一眼女巫的姐姐,说道。 “鉴于我们中的一些朋友,特别博古通今,尤其擅长从古语中给出一些启示。所以,我也引用一句话。 “挟太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为长者折枝,非不能也,实不为也。一个人不做某事的原因,可以分为两大类:做不到,和能做到但不想做。 “我们刚才列举了射击玻璃瓶、心慈手软、隐藏弹道等很多很多凶手不去射要害的理由,但都被一一排除。实际上,如果我们跳出来,从更大的视野中去观察,就会发现,我们所做的排除,都局限在了一个类别里,即凶手能射但不想射击要害。其实还有另一个大类不是吗——凶手无法射击要害。” “你不是说凶手近距离,且有瞄准器,所以一定有能力射击要害吗。”女巫姐姐反驳道。 “是啊,是啊,我确实这么说过,但这有一个前提,不是吗。凶手在一米内的距离射击,所以有能力射中;和凶手有激光瞄准器,所以有能力射中。这两条逻辑,都有一个隐含的前提啊—— “凶手用的是手枪。” 女巫大惊:“你什么意思?!” 阿隆佐拿起胖婶的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用想象力啊,我亲爱的朋友们~” 11 众人疑惑地看着那台被摔了无数次的手机。 “什么意思?!”女巫又问了一遍。 阿隆佐讪笑着捡起手机,故意停顿一会,享受着女巫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手机会掉到地上?”她笑着问道。 “万有引力!”女巫答道。 “为什么受到万有引力,就会掉到地上?” 众人看着阿隆佐,都不说话,他们的后背渐渐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他们所等待的——鬼魅的真相。 阿隆佐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手机会掉下来,是因为时间在流逝啊~ “还记得我们发现最后这位死者时的景象吗。空间内存活人数为0,时间不再流动,所以手机就静止在空中了。明白了吗,我亲爱的朋友们,凶手用于发射子弹的,不只是手枪—— “——还有时间啊。” “啊!”蔡徐潇大吼了一声。 “你是说,凶手从厕所北门外,将子弹射进空无一人的厕所。子弹完全穿过北门的时间边界后,就悬停在那里了!” 阿隆佐象征性地拍了拍手。 “正是。当李彦英进入厕所的瞬间,厕所内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悬停的子弹就射出去了。所以这位凶手,可以在枪击发生的瞬间,出现在其他地方。” 赵群突然冷笑道:“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哦?居然会有这种问题吗~”阿隆佐咯咯地笑着。“我们刚刚一起得到的三个矛盾,不就是证据吗。” “其一,伏击的地点。凶手不顾忌我们成群结队的三人,仍然选择在厕所伏击,是因为,厕所是其手法所必需的地点。 “其二,打开的门。凶手不仅在时间静止的厕所中留下了一颗飞行的子弹,还留下一扇推开到一半的门。门的目的,是为了在李彦英进入厕所的瞬间,配合子弹的击中,发出‘啪’的声音,以此伪造凶手在厕所里伏击的假象。从这个角度思考,就会发现门最好是打开到一半,而不是关闭到一半。因为关闭到一半的门,即使迅速撤手,往往也会掩盖门洞的大部分面积,从而阻挡子弹的弹道。 “其三,不瞄准要害。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我们有两位朋友的证言中说,他们刚刚离开厨房就听到了袭击,所以厨房中的苗维辰女士,必然死于李彦英之后。在凶手布置子弹诡计的时候,苗女士还活着。而正是苗女士的活,影响了李先生的死。” “啊!是因为,老婆婆的头刚好到高个男的肚子!”蔡徐潇喊道。 “正是如此!从凶手之后不再使用手枪可以推测,游戏也许只提供了一发子弹,所以凶手的这一枪必须命中。他选择射击李彦英肚子的高度,而不是更高,这是因为,即使来上厕所的是苗女士,也会被子弹击中。 “综上,凶手选在厕所,是因为无法选在其他地点;凶手将门打开,是因为无法将门关上;凶手射击肚子,是因为无法射击更高。挟太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凶手不选择更好的地点、方式和高度,是因为做不到啊。” 赵群饶有兴趣玩着手指,眯着眼睛笑道。 “你的三条证据,只能说明凶手大概率使用了子弹悬停诡计,但是这三条证据的指向性却很差,不是吗?凶手需要兼顾身高最矮的苗女士,充其量可以说明苗女士不是凶手。但你要如何进一步缩小范围呢?” 阿隆佐哈哈大笑。 “不用缩小,我不卖关子。凶手就是你啊——赵群先生!” 赵群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阿隆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像刀与剑一样,发出“乒”的一声。 “这么有意思吗,邱奇女士。没记错的话,从进入副本到枪击发生,我可没有单独行动过,全程都是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么,我要如何布置厕所北门的子弹呢?” 阿隆佐认真地扶了扶眼镜。 “我承认你很聪明。凶手确实需要单独行动,才能布置子弹,但唯独你是个例外。在我们第一次上楼的时候,你故作礼貌地让走在最后的苗女士先上楼梯,她的动作又比较迟缓。而你正是利用这个时间,用无声手枪射击厕所北门,布置了子弹。” 赵群不慌不忙地答道:“你说我做过,我就做过吗?证据呢?能够唯一、直白地、指到我头上的证据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哈哈哈,那我就满足你!” 阿隆佐直了直腰板,对女巫姐姐说道。 “告诉他吧,你在前台,听到的证据。” 女巫姐姐有些忐忑,但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在前台蹲守的那段时间,你敲开过厨房的门,而且还走了进去。” 赵群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女巫姐姐:“等等,我没听错吧。按照后来的描述,前台和冷菜间之间的门是关着的,对吧?你怎么知道,敲开厨房门的人就是我呢。” 女巫姐姐说道:“因为那个人敲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有人吗’。那是一句缓慢的男声……” 赵群看着女巫姐姐,沉默了一秒,但很快笑着说道。 “宏英,你是想说除蔡徐潇之外,只有我一个男性,而你那个时候又恰好可以给他做不在场证明,是这样吗?” 他说的宏英,大概是女巫姐姐的名字。 闻言,女巫姐姐的眉毛纠缠在了一起,不再说话。 阿隆佐催促道:“请如实地说出来,这是我们缺少的最后一个证据了。” “‘最后一个证据’,是吗?”赵群笑道,“你怎么知道,她说出的话,会指向我呢?只有一块表的人,很容易确定时间,但戴上第二只表,反而确定不了了,哈哈。” “姐姐……”女巫也催促了一声。 女巫姐姐的沉默还在继续,阿隆佐的笑容逐渐消失。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巫姐姐,期盼着她山楂色嘴唇和雪白的牙扉后面,那个终将一锤定音的“最后之证据”。 突然,她眉心的结打开了,清了清嗓子。 “我确实听到了,是男性没错。” 12 “齐活,收工。”阿隆佐潇洒地合上了笔记本。 房间中响起了女巫的掌声,笑容重新洋溢在阿隆佐的脸上。 不,不能收工,因为我们所听到的根本不是男声…… 蔡徐潇内心如是想道,正欲开口反驳,眼角的余光却瞥到赵群的微笑。 奇怪,他为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需要我帮你做个总结吗?”阿隆佐笑道,她舒服地扭了扭肩膀,如同靠在柔软纤滑的蚕丝上。 “那我就简单小结一下,以防你没有听懂。你在我们第一次上楼时,让苗女士先上,从而布下那颗悬停的子弹。这样你就可以在枪击发生时,出现在我们周围。 “你在骚动后,将小女孩和胖大姐支开,利用自己独自一人在员工区的机会,敲门进入厨房,用擀面杖袭击了苗女士。但不幸的是,你敲门时的话被两位朋友听到了。 “最后是面包中的肉毒毒素。肉毒不耐热,只能在面包烤好之后下毒。而负责烤面包、端面包的你,便是那个唯一有机会下毒之人。 “以上,赵群先生,你有什么疑问吗?” 赵群饶有兴趣地听完阿隆佐为他书写的“罪状”,他带着春风和煦般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才的疑问,你还没有回答呀,邱奇女士——你怎么知道,宏英的证词指向的是我呢?” 阿隆佐反而没有耐心了。 “你想跟我们拖延时间吗,赵群!这两个人清清楚楚地听到是个男性。难道你想说,那句话不是你说的,而是身负枪伤、躺在二楼、被我们好几个人重重看护的李彦英吗?” 赵群笑道:“不,我的意思是。当你有一块表的时候,很容易确定时间,但戴上第二只表,反倒确定不了了。如果吸血鬼一个人说是我,那凶手当然是我,但如果宏英也这么说,那凶手就不再是我了。” “为什么!”阿隆佐问道,“一个证人可以证明是你,为什么两个证人反而不行!” 赵群大笑:“因为两个证人比一个证人,多了一个人啊!” 阿隆佐的脸奇怪地扭曲着,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赵群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按照你的推理,凶手在冷菜间敲厨房的门时,冷菜间里,只有凶手一个人,对吧。” 阿隆佐点了点头:“当然,不然就有目击证人了。” “你没有发现问题吗,”赵群笑道,“冷菜间里只有凶手一个人,前台却有吸血鬼和宏英两个人,按照副本规则,时间流速正比于人数。所以当时冷菜间与前台的时间流速是1:2,两个空间是有时间差的。 “想必各位也注意到了,声音会被时间差改变。时间慢,则频率低,声音低沉;时间快,则频率高,声音高昂。” 时间差造成的声音改变,随处可见。众人检查胖大婶尸体时,女巫和赵群的声音变得更低沉;阿隆佐盘问女巫姐姐时,两人的声音则变得更高昂。 “那么,就有劳二位回忆一下,你们听到的男声,是否有什么异常?” “这个声音听着像是嗓音比较尖锐的男生,”女巫姐姐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瞳孔微微放大,语速也慢了下来,“听着也怪怪的,每个音都像被拉长了一样……” 赵群满意地笑了,像一位和蔼的老师。 “各位也意识到了,不是吗。如果那个声音的源头是一个标准的男声,你们二位理应听到一个更低沉的男声。而现在,你们听到的却是一个声调更尖锐的男声。这意味着,这个声音的原始声调会比这更高。一个比高调的男声,声调更高的声音,那会是什么呢……” “一个女声?!”阿隆佐大喊道。 赵群点了点头,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 “我的天呐!凶手在第一案中,用时间做了一个枪管,在第二案中,又用时间做了一个变声器?”女巫问道。 “变声器应该是无意中做的,凶手未必知道隔壁有两个人。”赵群答道。 回答完这句话,赵群就不再说话了,他也无需再回答什么。几分钟前对他的一切指控、他身上背负的一切嫌疑,都随着核心证据的反转,而变得荡然无存。 “我解释一下刚才犹豫的原因,”女巫姐姐补充道,“我之所以犹豫要不要做证,是因为苗婆婆认为赵群‘挂相’、处处提防赵群。所以我认为,如果以赵群的声音,让独守空房的苗婆婆开门,她是几乎不可能开的。” 女巫和蔡徐潇也点头同意,刚才人人都要踩一脚的赵群,现在摇身一变,被人争相洗白。 “所以,我们现在破解了所有的谜团,只是,缺少一个女性人选吗?”蔡徐潇问道。 阿隆佐摇了摇头,她的嘴角耷拉下来。 “不。如果范围从男性变为女性,我们实际上,还多了一个谜团。枪击的问题解决了,但下毒的问题成了一个新的‘不可能犯罪’,如果凶手不是赵群,毒是怎么下进去的呢?” “别看我呀,”女巫连忙摆手,“我连烘焙手套都没带。从烤到端,从切到分,我可是一下没碰哦。” 确实如此,蔡徐潇不得不认同这一点。阿隆佐、女巫、女巫姐姐,在场的三位女性,都没有接触过面包。 “问个问题,”阿隆佐说道,“在苗女士被杀之前,凶器擀面杖在厨房的什么位置?你们中的哪几个人,知道它的位置?” 蔡徐潇看了一眼女巫和她姐姐,回答道:“这个擀面杖是当时为了做包子,特地找出来的,我们三个应该都知道它的位置。” 蔡徐潇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阿隆佐,如果你想借擀面杖,就将嫌疑限定在我们三个人中,请恕我不能认可。因为这个擀面杖,在厨房最大的菜板上,非常明显。” “好吧,看来没法缩小范围。”阿隆佐垂头丧气地说道。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锐气,圆框眼镜支溜溜地顺着鼻梁滑下来,粉色袖口下的胳膊布满了鸡皮疙瘩。她像一滩泥,任由自己烂在荒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蔡徐潇看了一眼手机,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他们好不容易解开了枪杀诡计,却又掉进了毒杀的陷阱里。 即使知道凶手是一位女性,蔡徐潇面前的三个女人,却都无法下毒。 “我总觉得,第二案,有点太简单了,”阿隆佐喃喃地说着,“前有子弹悬停,后有毒杀之谜,只有第二案,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变声器更像是一个巧合,凶手在第二案中,居然什么花样都没做……” “我们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毒杀吗,管第二案做什么?”女巫问道。 阿隆佐一直一直地摇头,像是完全喝醉的样子,或者说是一根被漩涡裹挟着的海草。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太不美了,它应该有点什么的。哎……” 阿隆佐开始叹气,蔡徐潇也开始叹气。赵群和女巫姐姐,都安静得、仿佛生来就没说过话。女巫一个人在那里不知所措,她可以再做一桌美味佳肴,用美味和热忱重新点燃大家,但时间已经不够了。 五个人加在一起,便是四个字。 哀鸿遍野。 13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蔡徐潇已经不敢看时间了。房间里只剩下灰色的色调,耳畔传来女巫的歌声。 “是谁在敲打我窗~���”女巫小声地唱着,她只是苦中作乐,聊以自慰罢了。 阿隆佐则漫无目地,用手敲打着烤碟。放弃做人的资格,就此转生成一只打碟机,会更快乐吗。 突然,阿隆佐停住了,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蔡徐潇,半张的嘴想要蠕动出什么。 “你……刚才说你们要做包子?为什么要做包子!” 蔡徐潇吓了一跳,他勉强答道。 “没什么原因啊。我在老师家,西餐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阿隆佐急忙追问:“那就做啊!为什么不做!” “明知故问嘛,”女巫白了她一眼,指着老婆婆尸体旁的擀面杖说道,“这不是被你没收了嘛。” 阿隆佐惊问:“擀面杖只有一个?” 蔡徐潇和女巫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很意外吗?!” “啊!!!”阿隆佐开始大叫,眼中好像裂开一道口子,像黎明时的地平线亮起一道光。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是包子做不到,只有法棍能做到的事?” 女巫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法棍能做的事,太多了呀。网上有视频的,法棍能砸死一只猪!” “不是那个方面!”阿隆佐喊道,随后她在嘴里不断地重复。 “必须是法棍,必须是法棍,法棍……” “特别长,特别硬,特别粗……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回事,这个自言自语的习惯,有点像真正的隆佐啊,蔡徐潇在心中暗想。 半晌后,阿隆佐沉默了,她的眼睛停止转动。 “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你在说什么啊。”女巫问道。 阿隆佐用手刮着烤盘。 突然,她大喊一句:“我知道了,全料理界,只有法棍能用的下毒手法。妙,妙啊!” “只有法棍能用的下毒手法,”蔡徐潇惊讶地问道,“是什么?” 阿隆佐从小猫咪笔记本上撕下一张格子纸,将它卷成一条纸筒。 “想象,这是一条法棍。” 随后她又拿起一只小黄鸭铅笔。 “用力想象,这是一把刀。” 众人点了点头,这并不需要太高超的想象力。 “现在我告诉你,你从这根法棍上切一小块。无论怎么切,都没有毒,但是吃其他部分的人,却会被毒死。” 蔡徐潇大感不解:“为什么切不到有毒的地方?” “想象一下,法棍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这不是法棍,而是一块豆腐,切起来会有什么不同?” “比较难切?但这影响下毒吗。”蔡徐潇问道。 阿隆佐在纸上,草草地画了一个示意图。
“你看,假如从一块豆腐中间切取一块,你有两种切法,先左后右(A),或者先右后左(B),但如果换成法棍,你就只能用切法B。” “你的意思是,法棍比较硬,需要左手握住,所以必须用切法B,如果使用切法A,不仅不方便左手稳定,切下来的小块还会被崩飞。” “正是。”阿隆佐点了点头。 “什么嘛,”女巫打断道,“照你这么说,萝卜土豆不也要握着切,这算什么‘只有法棍能用的下毒手法’啊!” 阿隆佐笑道:“那是因为,法棍有两个萝卜土豆都不具备的特点啊。其一,它表面有一层很硬的壳,必须来回锯着切,刀刃会与面包充分摩擦;其二,法棍内部有丰富的气孔……” “你的意思是!”蔡徐潇喊道,他已经意识到阿隆佐即将说的话。 “没错,只要将毒涂在刀刃的右侧面上,这样随便怎么切,切下来的中间小块都是不带毒的。 “因为法棍只能使用切法B,先右后左。在切第一刀时,刀与法棍反复摩擦,膏状的毒药充分进入右切面的气孔,同时,气孔也将刀刃上的毒药擦得所剩无几。等换到切口左侧切第二刀时,刀上剩余的毒已经剂量不足了。 “所以会出现,无论怎么切,切下的小块都无毒,而毒也顺势进入小块右侧的部位。”阿隆佐解释道。 蔡徐潇陷入了一阵茫然,他在脑海中回忆着那把刚洗完、带着水的刀,他想回忆起刀的右侧面有什么异样。 “可是,这个手法要求必须从中间切取,如果切取的是最右端,毒就会附在小块上,不是吗?”女巫姐姐说道。 阿隆佐笑道:“是啊,怕只怕不切中间。所以才会有那句话——” 她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人群正中,最小的那个身影。 “‘从中间,随便切。’是你说的吧!” 女巫微微低下了头,短发投下的阴影随角度变化,覆盖了整张脸。 “你不会想说,是我下的毒、杀的人、开的枪吧。这可跟我无关,我可是最清白的啊!” 阿隆佐微微一笑。 “是啊是啊。今天这一切,什么都与你无关。你一个厨师,从烤到端,从切到分,你是一样不沾。属你最无辜,属你最清白! “那我倒是要问了。‘从中间切’是谁说的,餐刀是谁给的,赵群烤面包是谁安排的?非要做夜宵的人是谁,从一万种食物中,选出法棍的人又是谁?” 阿隆佐站了起来,指着女巫的鼻子说道:“说是与你无关,但这桩桩件件、方方面面,哪一样不是你的安排!” 藏在阴影中的女巫没有说话,蔡徐潇看到她的小身躯在微微地颤动。 “我当然……我当然可以是凶手了,”女巫的声音里有一些嘶哑,“我也确实当过凶手,但我永远不会以亵渎料理的方式……”她突然站了起来,“我不是你这么没原则的人!” 女巫最后一句话的语调,几乎是在吼叫了。 “打断一下,二位,打断一下。”赵群说道,“咱们先不要激动,坐下聊,坐下聊。” 赵群硬是把两人按回到座位上,他脸上带着和煦的春风,不紧不慢地说道。 “邱奇女士的推理,不得不说非常精彩。不仅提出了一种毒杀的可能性,还能将所有线索联系起来,这就非常值得肯定。但是,咱们要说但是啊。这个毒杀诡计,可以被你想出来,但不能被凶手做出来啊。” “为什么!”阿隆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赵群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个人认为,这里犯了一个‘以后验先’的小错误,你是先看过蔡徐潇用右手切面包之后才给出的推理。这里最大的问题是,毒涂在刀的左侧还是右侧是很重要的,凶手必须先知道蔡徐潇是右撇子,才能涂在右侧。 “虽然你可以说,90%的人是右撇子,凶手可以赌一下。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所说的这位凶手很特殊,她是有我和她姐姐两个熟人在的。对于她来说,她100%知道我和她姐姐是左还是右撇子,但她却只能以90%的概率去赌蔡徐潇是右撇子。 “那么请问,她这位‘有谋略且周密’的凶手,为什么放着100%成功率的选项不用,偏要选90%的呢?” 阿隆佐震惊地看着赵群。 “姐夫牛逼!!!”女巫大喊道,“我就说我不是凶手吧!我不能确定吸血鬼的主利手啊~” 女巫得意地笑着,在那一瞬间,她灿烂得如同一位胜利者。 “不,你可以。”蔡徐潇突然开口了。 “在冷菜间里,是你夺过了我的铅笔……” 14 阿隆佐的眼睛,重新发出了光。 “既然你夺下了他的铅笔,自然会知道他主用右手,赵群的反驳,就不攻自破了。” 女巫惊慌地看了一眼蔡徐潇。 “至于其他两起案件,”阿隆佐看了一眼小猫咪的笔记本,“你在第一次离开厨房时,并没有直接去往员工区,而是从前台绕到厕所北侧的走廊,布下子弹;在我和赵群抬李彦英上楼、你独自呆在员工区时,又去厨房用擀面杖杀掉了苗女士。 “我之前觉得第二案太过普通,缺少美感,原来是我没有理解它的深意。厨房案真正的艺术之处在于动机——占用擀面杖。这样就可以不引起怀疑地,将包子改为法棍,从而实施这个‘只有法棍可以做到的毒杀诡计’了。 “第一案射击的位置,是因为第二案死者的身高;第二案选择的凶器,是为了第三案下毒的手法。这样的联系,才是我所期待的美感啊~” 女巫哼了一声:“那你指认我的逻辑,也需要一点美感不是吗!” 她抬起头,直视了阿隆佐。 “你从你的小本子上,翻出了我做一、二两案的时机,又通过切豆腐,编排出一套出‘只有我能用’的下毒手法。可是大姐姐,你不觉得你的逻辑还差一环吗?你怎么证明她吃面包、跟她的死有关?” “这也是我想问的,”女巫姐姐说道,“那个大婶一拿到面包就开始吃了,而她直到蔡徐潇喊话的时候才死。游戏规则说这个毒3分钟见效,我们中间聊了那么久,她的毒发时间怎么也长于3分钟了!” “那是因为大婶那边只有1个人,她的时间比我们慢。”阿隆佐解释道,但她也说不出胖大婶毒发的具体时间。 “我记得大家开吃的时间,是我的2点整,”蔡徐潇说道,“你们有没有人记得发现大婶死的时候是几点?” 众人都在回忆,但当时事发突然,竟无一人记得具体时间。 “她手机上是3:33点。”赵群说道。 没错,蔡徐潇也记得这个时间,他立即看向阿隆佐。 “没用的,”阿隆佐答道,“这个大婶没有给我任何时间记录,我不知道她的时间和我们之间的对应关系。” “所以,有人能证明她是吃完面包后,3分钟死的吗?”女巫问道。她的嘴唇微微翘起,像是一个未完成的笑。 众人都沉默不语。蔡徐潇苦苦回忆当时的时间,仍一无所获,他大概真的没看时间。 这时,阿隆佐说道:“有一个人可以证明。” “谁!”女巫问道。 阿隆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方向。 “苗维辰女士可以证明!”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指向的人——墙角处的老婆婆。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蔡徐潇和女巫姐姐同时喊道。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阿隆佐。 吊灯打在阿隆佐光滑的前额上,她的圆框眼镜,透射出手电筒般的光。 “虽然她生前,没有为我们记过任何一笔时间,但她死后,却用身体记下了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证据。” 阿隆佐举起了那几张泛黄的纸。 苗维辰,死亡原因为枕骨遭受棒状物打击的钝器伤,致脑干出血,进而引发中枢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死亡于3446秒前。 李彦英,死亡原因为上腹部遭受手枪近距离射击的枪弹创,致肝脏严重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死亡于7111秒前 。 苗维辰,死亡原因为枕骨遭受棒状物打击的钝器伤,致脑干出血,进而引发中枢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死亡于3629秒前。 李彦英,死亡原因为上腹部遭受手枪近距离射击的枪弹创,致肝脏严重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死亡于11147秒前 。 “这是《洗冤集录》给出的报告。用第三张纸上的3629秒减去第一张纸上的3446秒,等于183秒。约合3分钟。” “什么意思!”女巫问道。 “原来如此,妙啊!我来解释一下!”蔡徐潇拿过那几张纸,对众人说道。 “你们看,这位婆婆的尸体在四联凳旁边的墙角,我们五个人和李彦英的尸体则在三联凳这边。三联凳和四联凳之间有一条时间边界分隔着,所以互不影响。 “第一份报告给出的时间是我的1点38分,那时胖大婶坐在三联凳上,所以四联凳那边存活人数是0,时间不流动。 “后面赵群和女巫端面包上来,他俩能跟我们流畅对话,所以也是在三联凳这边,四联凳那边的时间还是不流动。 “等到2点,大家分完面包,赵群、女巫坐下的时候,胖大婶一边吃一边被赶到四联凳那边。那边的时间开始流动,直到她死亡为止。 “《洗冤集录》两次给出的老婆婆死亡时间差,恰好就是胖大婶从吃面包到死亡之间的时间。 “虽然我们一拥而上的时候,引入了一些误差,但大体上可以说明,胖大婶的毒发时间,是3分钟左右。” 女巫呆呆地看着蔡徐潇手中那四张纸。 “你要的证据来了,还满意吗?”阿隆佐“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看向女巫。 “总结一下。你是全场唯一同时满足:女性、存活、能布置子弹、能去厨房、能被婆婆信任、能掌控食物类型、能接触餐刀的人。 “基于你对上述7点条件的同时满足——我发起对你的指控!” 阿隆佐一根手指直指女巫。与此同时,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系统对话框。 您是否响应对玩家【邵雪儿】的指控? 赵群看着不知所措的女巫,手指悬在了“确定”键的上方。 女性排除自己和蔡徐潇,下毒排除宏英和阿隆佐,凶手就只剩下她了。虽然与她们只相识2个月,但赵群认为,这样的手法,她是能做出来的。 女巫姐姐也按下了“确定”。 阿隆佐把小黄鸭铅笔一一削好,塞进明黄色笔袋里,小猫咪笔记本也被她仔细地揣进口袋里。她看向蔡徐潇。 “别墨迹,系统说我只剩20分钟了。” 蔡徐潇没有回应,他紧紧攥着《洗冤集录》的残页,眼睛却穿过那些纸,瞪着更高的地方。 “你怎么了。”赵群问道。 他还是没有回答。赵群、女巫和女巫姐姐纷纷看向他。 他的下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 “凶手不是她。” 阿隆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女性加下毒,难道不是唯一锁定她吗!” 蔡徐潇的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 “凶手确实是一位女性,但她用了别的手法……” “什么手法?”赵群问道。 蔡徐潇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掠过每一个人。 “看似是5个人,其实是5个半……凶手使我们当中多出了半个人。” “多出半个人?”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鉴于你的特殊身份,需要我揭发你吗,还是你主动承认?”蔡徐潇问道。 众人茫然地看着他,时间分秒流逝。 突然,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我自己承认吧……” 女巫姐姐轻声答道。 15 众人惊讶地看着女巫姐姐,纯黑的裙摆,盖住修长的腿。眼睛直直地看向蔡徐潇。 “我确实让这里多了半个人。确切地说,是三分之一个人。我有三个月的身孕。” “姐姐!”女巫欲言又止。 赵群的嘴半开着,定格在那里,眼睛浑圆,鼻孔忘记了呼吸。 “这是我的自由,没什么好避讳的。”女巫姐姐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蔡徐潇才从嗓子眼里说出一句:“啊?” 赵群清了清嗓子,他已经从刚才的目瞪口呆中恢复过来,冷静地看向蔡徐潇。 “我们最开始测量的时间差,是精准的7:1和6:2,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腹中胎儿计为一个或半个存活人数。请问她怀孕和案件本身,有什么关系吗?” “呃……”蔡徐潇的话突然卡住了。 “虽说证有不证无,但我可以给出5条逻辑链,证明她不是凶手,需要我一一展开吗?”赵群问道。 “我这里有500条逻辑,证明姐姐不是凶手,需要我一一展开吗!”女巫也说道。 情势急转直下,蔡徐潇竟成了被围攻的那一个。 “所以,为什么说她是凶手?”阿隆佐问道,她重新拉开了铅笔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 蔡徐潇急忙拿出四张残页。 “这是《洗冤集录》两次给出的结果,我们刚才用苗婆婆的死亡时间差计算出胖大婶毒发的时间是3分钟左右,那如果用李彦英的时间差计算,会是多少呢?” “两边人数5:1,我们这边当然是15分钟了。”阿隆佐说道。 蔡徐潇笑道:“凡事最怕想当然,不算一算怎么知道呢。” “我刚才说过,阿隆佐第一次使用《洗冤集录》的时间是我的1点38分;大家开吃、胖大婶去四联凳躺下的时间是我的2点。两者相差22分钟。由于第二次使用《洗冤集录》的时间,几乎可以近似为胖大婶死亡的时间,用李彦英两次报告上的时间之差减去22分钟,得到的就是李彦英视角下,胖大婶毒发所用时间。结果是11147-7111-22*60=2716秒!” “2700秒!将近45分钟!怎么会这样!”赵群问道。 “没错,发现了吧,不是5:1,是15:1。” “多了10个人?!十胞胎!不可能吧!”女巫大喊,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嫌疑人的位置上。 “确实不可能,当时胖大婶存活,我们这里一共6个人。6个人,却配出了15:1的比例,只有一种可能:时间边界割在一个人身上,分出了小数个人。” “5.625比0.375!”赵群答道。 “没错,”蔡徐潇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说的,我们这里并不是5个人——而是5个半人!” “谁被分割了?”女巫惊问。 蔡徐潇的手指指向了右手边的那个方向—— 四联凳上的胖大婶。 “啊!!!原来是!”赵群发出了一个惊叹。 “没错,你也意识到了吧……” 赵群拼命点头:“我想起来了,当时你们3个在她头那里,我在她腿上找面包屑,但我们之间说话却好像隔了时间边界。我才意识到!” “没错,”蔡徐潇点了点头,“我也是才发现的,时间的边界本该在三联凳和四联凳之间,却莫名其妙变了位置,被挪到了四联凳中间——将她的身体分割了。” 女巫快步跑向四联凳那边,在她走到四联凳远端第二个凳子时,突然变得缓慢。 “边界在那里!”女巫姐姐说道。 “怎么会这样!”阿隆佐说道。 “不应该啊!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时间边界明明在三联凳和四联凳之间,怎么可能被人挪了位置呢?!”赵群说道。 “规则里,根本就没有说过时间边界可以移动啊!”女巫姐姐问道。 “没错,”蔡徐潇答道,“凶手确实挪不了时间边界,但她可以挪另一样东西。” “凳子!”女巫姐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赵群皱起了眉头:“这凳子我们当时挪过,每一个都出奇的沉,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来来回回,要花很久吧。” 众人看了一眼,每个凳子还像原先一样,对齐在地砖上。 “不,他只需要挪一个。” 蔡徐潇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示意图。 “凶手做的不是平移,而是旋转。只要将左图中第9个石凳移到第1与第2石凳之间,就能实现这些凳子的完全旋转。”
“你这么一说——”赵群说道。 “没错。”蔡徐潇点了点头。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某些被忽略的细节。众人第一次上楼,走的是前台那边的楼梯,二楼的十个凳子,是由近及远的一、二、三、四排列。 而当他追阿隆佐下楼时,从四联凳旁边的楼梯口下楼,来到的却是前台。 “所以,凶手旋转凳子是为了移动时间边界吗?可移动边界又为了什么?”阿隆佐问道。 “我用两句话回答这个问题,”蔡徐潇答道,“第一句,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那第二句呢!”女巫问道。 蔡徐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药三分毒啊。” 16 蔡徐潇在示意图上加上了众人的位置。
“如图所示,凳子旋转后,就有一条时间边界,割在了胖大婶的上腹部。” “会怎样!”女巫问道。 “我只能猜测一下。同样一段时间里,她的头经历了3分钟,胸部以下大部分身体却经历了45分钟。3分钟的呼吸次数,大概很难供给身体45分钟的代谢次数吧,最终的结果,就是器官渐进性坏死。所以,毒并没有下在面包里,而是下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毒下在时间里啊!” 众人露出些许害怕的表情。 “所以凶手就是那个挪凳子的人!”赵群说道。 蔡徐潇点了点头:“没错,想要知道是谁挪了凳子,就先要知道是什么时候挪的。” 女巫姐姐突然说道:“血是突破点,凳子可以随便移动,但血迹不行。” “聪明!”蔡徐潇夸赞道。 根据蔡徐潇的记忆,在她追阿隆佐下楼时,凳子已经被旋转了,而那时织帽男尸体血迹的拖尾是朝二联凳方向的,这与他第一次见到织帽男尸体时一致。说明旋转发生在众人因枪击事件集合之前,而它又必然发生在众人检查二楼的时间边界之后。 “所以,搬凳子只能在我们第一次下楼期间!”经过一番回忆,赵群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完全正确,在那期间能在二楼单独行动的人是谁呢?”蔡徐潇说着拿出了那张时间记录表。 | | | 20:58进厨房,22:05进前台,22:30和阿隆佐上楼 | | 20:58进厨房,22:01从厨房进员工区,上楼不到1分钟后下楼,和胖婶上楼 | | 20:56进员工区,21:55袭击,抬织帽男上楼,下楼,和阿隆佐上楼 | | 20:00:00游戏开始,20:55:48进员工区,21:54:23枪击,22:02抬尸体上楼,22:16:03下楼进员工区,22:18:24进前台发现蔡和女巫姐姐,22:23:59从员工区上楼 | | | | | | |
依据表格,他将二楼每阶段的人员情况写了出来: 胖阿赵李蔡巫姐苗→胖→胖巫→胖→胖阿赵李→阿李→胖李巫→胖阿赵李蔡巫姐 “什么!只有那个大婶单独在二楼呆过!可凶手不能自杀啊!”女巫喊道。 蔡徐潇摇了摇头。 “请问赵群,李彦英被你们抬上来的时候,状态如何?” “神志不清!”赵群答道。 蔡徐潇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将纸上的后几个“李”字划掉了。那张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单独的字。 胖阿赵李蔡巫姐苗→胖→胖巫→胖→胖阿赵→阿→胖巫→胖阿赵蔡巫姐 众人诧异的目光汇聚到了一处。 蔡徐潇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那个人。 “凶手就是你,大侦探、阿隆佐女士!” 阿隆佐没有说话,她连吞了两口唾沫。她在飞速思考。 “赵群是在胖女士下楼后过了一会才下楼的,他们留给我的总时间只有一分钟左右,我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一个石凳抬那么远呢?” 蔡徐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会遭遇一个更难的问题。 “你可以独自提起巨大的登山包,也可以和赵群一同抬起高大的李彦英,足以说明你力量并不弱。将圆柱形凳子倒放,滚动过去再抬起来,一分钟足矣。” 阿隆佐开始紧咬嘴唇,脸色微微涨红,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能输在黎明前呢。 “以防你有疑问,前两案的作案时机,我也一并帮你交代了吧,”蔡徐潇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布置子弹的时间,是你独自下楼拿包的时候,你敲门进入厨房的时间,是你在前台找到我们之前。至于你即将要问的、能够锁死你作为真凶的、一锤定音的证据——” 蔡徐潇拿出了那4张残页。 “证据就是那消失的第5张纸!既然《洗冤集录》可以获得当前副本所有死者的死亡信息,那它必然也应该给出胖大婶的死亡信息。胖大婶死于器官渐进性衰竭的第5张残页,此时就躺在你的道具栏里吧!除你之外,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那份报告消失!” 阿隆佐急促地抽吸着,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你们都弄错了!我们现在很麻烦!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不是凶手!但凶手很麻烦!我们、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不是凶手——我不是!” 众人静静地看着她。 “相信我!我真不是凶手……我是阿隆佐·邱奇!我怎么能是凶手呢!” 这最后一句话,她几乎要呕出灵魂。 “不,你错了。”蔡徐潇说道,“阿隆佐是图灵镇公认第一的侦探,但他当凶手时的表现,远不及你!” “你说什么!你认识他?”她惊诧地看着蔡徐潇。 “他是我的老师。” 阿隆佐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开着。 “你刚才说……我能超过他?” “已经超过了,在做凶手方面!如果你有兴趣见他,我可以引荐一下。” “我、我、我……”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上扬,眼中光芒四射。 “我真的太想见他一面了,阿隆佐先生,我真的、太想、见他、一面了!” 她最后的话,甚至有些梗塞。 “快指控!”女巫说道,“系统说我时间快到了!” 蔡徐潇抿了抿嘴唇。 “我现在发起,我不就成那个推出凶手的人了。” “难道不是你吗!”女巫说道,“快发起指控!” “可是我觉得,贡献最多推理、揭开最多诡计的,是凶手自己啊。时间做成的枪管、时间做成的变声器、时间做成的毒药……这样的诡计,换我是想不出来的。” “我懂你意思了!你想成全凶手?反正我无所谓。” 女巫伸出一根手指直指蔡徐潇的脑门。 “基于吸血鬼的中分发型——我发起对他的指控!” 蔡徐潇等待着赵群和女巫姐姐的确认。几秒钟后,一道白光降下,房间顷刻间亮了起来。 “8人副本【时间转换器】游戏失败。副本大门已经开启,请自行离开。” 话音刚落,远处的墙壁上,裂开成一座白光构成的拱门,无边的蔚蓝天空和花朵点缀的路,从门后显现出来。 女巫拍了拍屁股,伸了个懒腰,赵群和女巫姐姐也站起来,向门边走去。 阿隆佐呆呆地坐在原地,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 “一起走吧!”蔡徐潇说道,“不过,可以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吗?” “啊!我叫肖虹。”她的回答甚至有些青涩。 “肖虹姐,一起走啊!”女巫过来拉起她,“以团队的名义!” 肖虹不知所措地重复道。 “以团队的名义?” 17 蔡徐潇已经走进那片白光,走进了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女巫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只腿向前跨越,似乎要奔跑,身后的手牵拽着肖虹。 他们的动作静止在空中: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大厅里的几十号人,无一做声。别所绘马在台上踱来踱去,蓝白相间的裙摆间闪过她修长的腿,像浪中的白鳍豚。 曹梦辰瞥了一眼手机。离潇潇的死刑,只剩22小时了。 “所以,这三瓶记忆都是真的吗?”他终于按捺不住,打破了沉寂。 绘马没有回答,她还在踱步,时而张开嘴巴却不发一语,时而仰头向着天花板,默默地凝望。 “真假不重要,推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图,不是吗?”绘马轻轻地说道。 “可到底有什么意图呢!”曹梦辰问道,他焦躁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机。 绘马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她当然也没有答案。 意图!意图!曹梦辰恼火地想着,这该死的法制,为什么不能直接问阿潇呢!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曹梦辰塞住了耳朵,他不想再被恶意的揣度灌个满耳了。 右手边那个和他同坐第一排的花帽女人,从始至终、一刻不停地摆弄着手机,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些记忆。 绘马终于向这边走来。 “硬要我说的话,这三瓶都像真的。”她缓缓地说道,手指不断地婆娑着自己的长发。 “是从推理能力判断的吗,”曹梦辰问道,“是因为推得没错?” “不不不,”绘马连忙摇头,仿佛在极力撇清着什么,“正是因为推得全错,才是真正的蔡徐潇本人啊。” 曹梦辰尴尬地咧了咧嘴,这让他有种背后说朋友坏话的愧疚感。 “也不能这么说啊!刚才这瓶【时间转换器】里,阿潇的表现就不错啊,虽然有其他人协助。” “呃……”绘马瞟了一眼旁边的花帽女人,有些违心地笑道。 “其实,这可能对你和潇潇不太公平。刚才那个副本一开场,我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曹梦辰惊讶地看着绘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说过‘看演员猜凶手’的说法吗?侦探剧里如果请一位大明星出演小路人,那个路人就必有问题。”绘马饶有兴趣地分享道。 “难道凶手不是肖虹?她最后不也默认了。”
绘马抿了抿嘴,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 “不能说是有失偏颇,只能说是……相去甚远!” “为什么!阿潇的推理有什么问题!”曹梦辰问道。 “要说问题的话……”绘马托了托下巴,“你还记得女巫下楼时的第一句话吗,她问得是‘什么东西砸了’,说明她是听到玻璃的声音才下楼的。” “这不是显然的吗?”曹梦辰问。 “不,这很不显然,你记得她在楼上时的位置吗?” “在单独的凳子上、坐了一分钟不到,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玻璃声?” 绘马点了点头:“正是,关键是单独的凳子,你看这张示意图,单独的凳子靠近的是前台,如果女巫循声下楼,她前往查看的一定是前台,而不是员工区。” 曹梦辰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这说明不了什么!虽然她坐得离前台近,但声音是从员工区发出的,她当然会去员工区查看啊!” “不,你没意识到真正的关键吗?声音是绝对不可能从员工区传上来的。” 绘马突然变得严肃,礼帽上雪白的羽饰,贴服在她乌黑的长发上,裙摆的褶皱不再变幻,她变得像个雕像了。 “啊!你的、你意思是……”曹梦辰大叫道。 “没错,你也意识到了不是吗,声音既然可以被时间流速改变,那声音当然也像子弹一样、无法穿过流速为0的空间。女孩坐在独凳上,另一位女士无论是坐在、或躺在其余的哪一个凳子上,员工区的楼梯口到独凳之间都必然要经过一个无人的空间、也就是一个时间静止的空间。” “所以穿不过去!声音只能绕着弯、从前台传上去!”曹梦辰喊道。 “正解!”绘马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看向了图中的一个位置。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凳子已经旋转了。” 曹梦辰感到一股寒意,从他的后背和胸口涌出,在那一刻,他窥见了一个幽深的谷底 “如果这样的话,凳子在肖虹上楼之间就被旋转了,肖虹也不是凶手!” 曹梦辰眯起了眼睛,蔡徐潇手写的那张二楼人员情况,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 胖阿赵李蔡巫姐苗→胖→胖巫→胖→胖阿赵→阿→胖巫→胖阿赵蔡巫姐 “胖……胖!搬凳子人的只能是那个肥婆!”曹梦辰喊道。 绘马瞪了他一眼:“真没礼貌!是‘那位女士’好吧!” “可是,不可能啊!凶手为什么可以自杀!” 绘马慢慢摇了摇头。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蔡徐潇说那位女士上身经历3分钟,下身经历45分钟,所以器官渐进性衰竭而死。但真的会那样吗? “我记得他们曾经用手机做了一个实验,两边人数为6:2,将手机横在时间边界的中间,手机显示的时间流速却与两边都不同,是两边的平均值。 “手机会显示出平均时间,说明它的各个组分在同一个时间整体中。那么被横在时间边界上的那位女士,是否也应该作为一个时间整体,而不是头脚两套时间呢? “另外,潇潇毕竟是个医盲,器官渐进性衰竭这种东西,真的不会痛醒吗!当然我也不清楚,隆佐要是在这儿就好了。” 曹梦辰茫然地活动了一下眼珠。 “可是,如果时间边界的分割不能杀死那个肥……那位女士的话,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旋转凳子呢?” “是啊,为什么呢~”绘马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一分钟后,她笑着抬起头来。 “果然如此。还记得潇潇和女巫在楼下的对话吗。她告诉潇潇,姐姐、姐夫和那位女士一起打扫了厨房和员工区。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曹梦辰略作思考,回答道。 “要说奇怪,‘那位女士’似乎太勤快了一点,她明明是个懒鬼。” “胡说八道!只能说那位女士……可能比较忙吧。不过她的行为确实不同寻常,在肖虹问询蔡徐潇和女巫姐姐的时候,她就凑到肖虹旁边,在肖虹不问询的时候,她就去帮赵群和女巫姐姐干活。她好像时而忙碌,又时而清闲。这是为什么呢?” “她想粘着女巫姐姐!”曹梦辰答道。 “那她一开始为什么不和女巫姐姐去做饭,我觉得不像。”绘马摇了摇头,“在苗李二人死后,游戏中只剩下6个人。肖虹问询二人时,有3个人聚集,女巫目击姐姐、姐夫打扫,也有3个人聚集。我认为她不是想粘着某一个人,而是想尽可能地,跟多数人在一起。” “跟多数人在一起?”曹梦辰不解地重复道,“为什么、要跟多数人在一起!” “还记得蔡徐潇一上来就比其他人慢了6分钟吗?” “嗯,那是因为他独自进冷菜间耽误了一会。” “没错,”绘马点了点头,“在这个游戏中离开多数人、独自行动,就会让自己的时间落后;与之相反,如果总是让自己跟多数人在一起……” “就会让自己的时间领先!”曹梦辰答道。 绘马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她在二楼单独呆了那么久,时间本应远远落后,但她中毒身亡后,手机上的时间却是3:33,比其他玩家都要领先。这足以证明她做了一些让自己时间领先的事。” “可是,她为什么要让时间领先,有什么意义吗?” 绘马狡黠地笑了。 “3:33是个很特别的数字,不是吗?” 绘马亮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3*0.375+45*0.625=29.25 “这是什么意思?”曹梦辰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们刚才所说的,时间整体和加权平均。蔡徐潇已经为我们求出,那位女士在两侧的比例为0.375和0.625。带入两侧的时间流逝,3分钟和45分钟,所求得的整具身体经历的时间,就是29分15秒。” “29分15秒?说明什么?” “手机经历3分钟,得到的时间是3:33;身体经历29分15秒,得到的最终时间是多少呢?” “是……” “是凌晨4点,游戏结束的时间。所以那位女士的死因,既不是中毒,也不是渐进性器官衰竭。而是游戏时间结束——她的8小时到了。”绘马说道。 曹梦辰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他沉思了片刻又问道。 “规则5确实说每个人只有8小时,游戏时间结束后会被传出。但规则里并没有说传出之后会留一具尸体,这对阿潇不太公平吧?” “你是想问那具身体到底是什么吗?”绘马无奈地摇了摇头。 “根据规则一,时间流速正比于存活人数,而那位女士被发现时,手机静止在空中,所以那具身体,不是活人。 “根据《洗冤集录》的功能,可以获得当前副本所有死者的死亡信息,而那位女士不在名单上,所以那具身体,也不是死人。” “不活不死,那是什么呢?!”曹梦辰问道。 绘马苦笑道:“还记得规则2吗,时间边界上的人或物,总是形状不变,质量守恒,且规则2优先级高于一切。蔡徐潇已经向我们证明,那位女士的身体恰好处在一条时间边界上,那么当她时间结束,意识传出时,就会……” 曹梦辰的眼睛瞪得浑圆。 “你不会是想说,那具身体……” “没错,这就是她挪动凳子、让自己死在时间边界上的原因。那具身体不是活体,也不是死体,那是时间边界上、被守恒的要求强行留下来的——一团质量啊。” “噗!”曹梦辰不禁喷了出来。 绘马突然换了一种口吻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朋友都被你整无语了。扮猪吃虎好玩吗,奎恩?” 曹梦辰旁边的那位花帽女人突然抬头。 “哪里扮猪吃虎了!我第一句话就说了,‘我是玩家体验委员会的大佬’啊。” 这个声音是…… 曹梦辰突然惊觉,刚才副本里的胖大婶一直坐在自己旁边。 “你是……”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是肥婆加懒鬼啊!”大婶笑道。她舒展开粘成一团的下巴,绯红石榴花点缀的翠绿帽檐下,露出一张窝瓜形的脸。 绘马连忙打断了她:“这位是大阿尔卡纳第四位,掌管玩家体验和副本奖励的皇后牌、奎恩·斯纳女士。” 曹梦辰的嘴巴张得很大,他感觉脸上带着一张僵硬的面具。 利用这个机会,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手机,绘马刚才推理时,他似乎收到了一些讯息。 曹梦辰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隆佐让我过去一下,那边有个新的……坏消息。”
第十届诡殇推理大赛第一题《时间转换器》评分标准 | | 利用洗冤集录计算出四联凳区域的时间流逝量为3分钟(接近该数值即可) |
| 利用洗冤集录计算出三联凳区域的时间流逝量为45分钟(接近该数值即可) | | 利用流逝量的比值计算出,或利用伏笔指出,时间墙位置改变和凳子移动 | | | | | | | | 利用流逝量计算出,或利用凳子的位置指出,大婶被时间墙切割的权重比为0.375:0.625(接近该数值即可) | | 利用权重比计算出大婶整体经历的时间为29.25分钟(接近该数值即可) | | | | |
| 利用洗冤集录计算出三联凳区域的时间流逝量为45分钟(接近该数值即可) | | 利用流逝量的比值计算出,或利用伏笔指出,时间墙位置改变和凳子移动 | | | | | | | | 利用流逝量计算出,或利用凳子的位置指出,大婶被时间墙切割的权重比为0.375:0.625(接近该数值即可) | | 利用权重比计算出大婶整体经历的时间为29.25分钟(接近该数值即可) | | | | |
注:为降低物理难度,第二案将声音诡计直接告诉了读者;为降低数学难度,第三案中加入了几处凳子移动的明显线索,使得全部推理可通过非数学的方式给出。在不进行任何数学计算的情况下,本题仍可获得1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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