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殇对外战书题 《时空缝隙》作者：鬼域 基德

有翼之暗

死亡预告

  我叫基德，是一家侦探事务所的boss。手下有个叫烨凡的不良少年，他懂得一些浅显的医学知识，偶尔能帮上忙。事务所刚刚创办，收到的都是跟踪狂，窃听器之类的小儿科案件，这使醉心于推理小说情节的我们十分失落。
  事务所的生意越来越惨淡，导致我这个整天品茶看书的佛系青年也开始发愁了。
  某天，我在看书时，不经意瞧见站在门边的一位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
  “不好意思，门没有锁我就进来了，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的委托啊。”男子苦笑着道出来意，原来只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其西装上有明显的油渍和褶皱，看上去很久没有洗了。
  我起身将他请到待客的沙发上，递给他一杯只有客人来才舍得泡的咖啡。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我问道。
  “哦哦。”男子匆忙放下手中的咖啡，“实在抱歉，忘记做自我介绍，鄙人公孙潇，此次前来是为了一封信。”
  “您姓公孙?敢问您父亲可是鬼域城金融集团的董事长——公孙英?”我稍稍抿一口水，听到这位公孙潇先生的介绍，不由得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却全然没有留意他的后半句话。
  “正是。”公孙潇看着惊愕的我，倒是不慌不忙地品一口咖啡，像是故作低调一般。
  从他并不体面的西装看来，许是不受公孙英先生青睐的。既然如此，还在我面前装深沉，确实有些做作了，我如是想。但就算不受青睐，鬼域城中，名号响当当的事务所不可胜数，他好歹也是大集团的董事长的儿子，怎么会光顾我这个破旧不堪的事务所?
  “这次的委托和家父有关。”公孙潇递上一张样式普通的信封。
  “这是?”从并不鼓囊的信封看来，里面装的应该不是事先给我的委托费。我接过信封时问道:“您为何会想到委托我呢？”
  公孙潇并未回话，只是朝着我手中的信封看。我依照他的意思拆开信封，信封内只有一张方方正正的纸片:
  公孙英，3月9日，我定取你性命。

  字迹有些潦草，结构也不规范。老实说，收到恐吓信就来找侦探，实在是小题大做了，对于公孙英这样的知名人士来说，收到恐吓信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公孙潇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便解释:“如果是一般的恶作剧，我们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但是……”他凑了过来，小声说道，“恐吓信居然是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的，而且不止一封。”
  “哦？”
  “而且，每次信的末尾，都会写上距离三月九号的天数。”
  “嗯，三月九号，正是今天。”我算了一下日子，意识到事情的急迫性，“这么说，你来找我这位不知名的侦探，就是因为怕媒体造出绯闻吗？”
  “是的，集团的高层竞争很激烈，我不希望父亲因此下台。”公孙潇十指合并，是在请求我不要把委托的事情公布。
  “如果是为了保证你父亲的安全，请个保镖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我们侦探。所以你们应该是要让我们找出恐吓信的作者。”忽地，门那边，传出一阵清脆高昂的声音。站在门外的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年轻男子，虽说长得不赖，但有些张扬的服装，却让人觉得像是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抑或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是烨凡啊，进来吧，休假结束，要专心工作了。”我边招呼边向公孙潇介绍道，“不好意思，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烨凡。”烨凡拖着行李箱进了门，应该是在门外偷听很久了。
   公孙潇愣了一下，看来是对我助手的存在感到吃惊。
  “奥，你好你好。”他握起烨凡的手。
  “先生，你果真如同我助手所言，想让我揪出恐吓信的作者吗？”我想起公孙潇并未回复烨凡的问题，便问。
  “嗯，一点也没错。”公孙潇转向我继续说，“老实说，能够进入父亲别墅的人不多，除了他的一些客人，也就只剩下我和哥哥以及几个女佣人。”
  “您母亲呢？”烨凡问。
  “家母在很早就出了车祸。”公孙潇低下头，似乎不想再回忆悲痛的过往。
  “我愿意帮忙。”我一口答应了他的委托，“现在就去是吗？”
  “车就在楼下。”
                        
朴素的别墅

  公孙潇的轿车驶进一个幽静的林子，穿行于小径之中，最后终于在一个别墅大门前停下。
  别墅的大门用铁栏门锁住，大门旁站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应该是别墅的管家，他看到公孙潇的车子，便仓促地打开门。
  “先生，对外你可要宣称是我父亲的朋友。”公孙潇环顾一下周围，深邃的眼睛并未发现到异常情况。
  “你放心。”我和烨凡直视前方，装作很熟悉别墅的样子，让可能存在的狗仔清楚，我们只是公孙英先生的朋友。不过这别墅，真的让我有些惊讶——说是首席董事长的别墅，却也不过如此——别墅的占地面积比一般的商业楼盘大不了几倍，看来公孙英先生生活比较朴素，不知道委托费……
  我们一行人走到别墅正门前，别墅正门朝南。那位老者用钥匙开门。放眼望去，别墅的内饰也并非富丽堂皇，两边的墙上甚至都没有一副像样的壁画，就连墙纸也有些脱落了。
  “我这就去请父亲，请二位在客厅稍等。”公孙潇走进前方的转角的楼梯，楼梯与正门同侧管家先生则是带我们进入客厅。
  “华生，你怎么看?”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有模有样向烨凡问道。
  烨凡愣了一下，一脸鄙视地朝我翻个白眼。我自讨个没趣，为了化解尴尬，我只得对一旁沉默不言的管家问道:“管家叔叔，公孙英先生有仇人吗？”
  “要说仇人啊，跟我共同竞争的对手以及对我位置虎视眈眈的干部大概都盼着我死呢。”忽地，一阵粗犷低沉的声音从客厅门外传来。
  我们三人一同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门口，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公孙潇站在他身后，那低沉的声音想必就是老人发出的。
  “您就是公孙英先生吗？”我站起身问道。
  “恩。”公孙潇将公孙英推到沙发附近。
  “你们先出去吧。”公孙英向管家和公孙潇命令道，二人沉默地离开客厅。
  “侦探先生们，恐吓信的事，阿潇告诉你们了吧。”壁炉中闪烁的焰光映射在公孙英憔悴的的脸上。
  “虽是如此，我们还是愿意听一听您的想法，您觉得，写信的会是谁？”我压低声音。
  “能够任意进入我的房间的，除了二位犬子，管家以及女佣，再也没有别人了。管家少说也跟了我十几年，我肯定恐吓信不是他写的。至于几位女佣，我平常并不会责怪她们，偶尔还会给她们加薪，所以女佣也没有写信的动机。如此一来，恐吓信的作者应该就在阿潇和阿泽之间了，说来也真丢人啊。”公孙英有些扭曲的脸上堆起丑陋的苦笑。
  “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二位公子吗？”烨凡没有顾得上安慰公孙英，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啊，好的。”公孙英长叹，“长子公孙泽，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吧，人都那么大了还没有老婆，也并未闯荡出一番事业，只能在我公司的财务部上班。他能力平庸，今后董事长的位置定是坐不住的。前些天他还要求我在遗嘱上声明，要多分一些财产，我没有答应他。二儿子你们见过，叫公孙潇，比长子小五岁。大学毕业后，执着于数学研究，但十几年过去了，屁东西都没研究出来。我让他放弃研究，来我的公司帮忙，否则不再白养他。要知道，他有一个非凡的商业头脑，把公司交给他，我是很放心的。没想到，他竟然离家出走!我打听到他在糕点房里打杂工，只得好言劝说他回家——如果董事长的儿子去糕点房工作成为新闻头条，你猜会有多少绯闻?”说到这里，公孙英咳嗽几声，看来老爷子的身子骨怕是撑不住几年了。
  “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恐吓信作者?”我趁着空隙问道。
  “既然有人打算杀我。”公孙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烟斗，衔在嘴中，然后从另一个口袋拿出火柴盒，“那么我将不会袒护。”
  “您想要报警吗？”我对老爷子做出的无情决定并不惊讶，毕竟是恐吓信作者无情在先，如果这位作者真的是其中一位公子，老爷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也许不会，我觉得最好能够让其改正。否则，我的身边是否还会有人陪伴不说，公司的职位也不能保住。”老爷子思忖片刻，然后又长叹说。
  “这么说，您心里有个轮廓了？”烨凡见缝插针。
  “是的，我最近在观察，最让我觉得可疑的，是公孙泽。”老爷子让我打开客厅的门，确定没有人偷听，方才继续说，“他整天窝在家里不知道干些什么，脸色也苍白许多，像是失眠了。我问他，他却说什么事都没有，多半是他写得那鬼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烨凡这随口的一问引得我笑出声——多么弱智的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公孙英先生，我的助手的智力堪忧。”我停下笑对烨凡说，“你似乎忘了证据才是最重要，如果贸然根据直觉判断是谁写恐吓信的，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包括管家女佣在内的人寒心。”
  “是啊，我不想让我创办的企业落到外人手里。”公孙英叹了口气，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一分沧桑。
  “我们会对公孙泽着重调查的。”我毅然点点头，心里却对此事捉摸不透。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死亡预告，假使是恶作剧，那么在找侦探之前，公孙泽就应和老爷子当面说清楚。然而到现在还没有坦明就意味着，他不打算坦明，难道说他真的要杀人？我看了一眼表，想确认时间。
  “公孙英先生，您很讨厌对方在交谈时注意时间吗？”烨凡不知从哪来的自信，就像一开始就知道老爷子的脾气。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公孙英，打算在下一秒嘲笑烨凡。
  “嗯，是的，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老爷子问。听罢，我也有些木然地看着烨凡，自然是想他说出推理的依据。
  “因为刚才，在基德看时间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脸上表情抽搐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原状。加之，从我进别墅起，都没有看到像样的挂钟。公孙潇与管家也并未佩戴手表，这很奇怪，所以我才作此推测。”
  我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就好像我也看出来了一样。
  “是这样，我不允许任何人将手机，手表之类的东西带进屋里，我认为这会影响家人共处的时光，譬如说在看电视的时候总看手表，就会影响大家的心情。不过对于你们来说，不戴手表可能会影响调查，不必摘下了。”公孙英点点头，一会儿，他的脸色晦暗下来，“你们的委托费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你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公孙泽那小子改过自新啊！”
  “你放心，他一定会成为你想象中的样子。”烨凡站起身，抢在我的前面向老爷子打包票。老爷子似乎觉得“想象”用得太夸张，皱一下眉，但意识到眼前是客人，便没有再说什么。
  “是你打的包票，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和烨凡走出客厅，在走廊上散步，希望能遇见公孙泽先生。
  “拜托，要不是你接了委托，我会出风头啊？”烨凡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怪我怪我，那接下来就只得‘连哄带骗’，让公孙泽先生改过自新了。”我叹口气，极不情愿地说。
  “如果没有证据，我看悬得很。”
  “如果能轻易找到证据，他们也不会找我们来了。”
  “你说，万一真的有杀人案……”烨凡凑到我耳边，却在走廊的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位高大男子，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四肢也似乎没有力气，被瘦弱的烨凡撞到，竟后退好几步。
  “你眼瞎啊！”男子朝我们咆哮，浓浓的眉间透着一股沉重的杀气，但当他发现自己撞到的是客人时，表情稍稍缓和，“哦?你们是老二请来的侦探吗？”
  “正是。”能被人一眼看出是侦探，说明自己有侦探的气质，烨凡大概是这么觉得的，有些尴尬地挠头。
  “这么说来，您就是公孙泽先生吗？”我从他刚刚说的老二的称呼听出了端倪。
  “呃，是的，你们可要好好地调查，等我发现是谁写的恐吓信，我一定砍了他的手。”公孙泽说着做了一个劈西瓜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也难怪老爷子说他智力平庸了。
  他愤怒的样子装得很生硬，眼神飘忽不定，十分不自然。看来恐吓信是他写的不会错，不过窗户纸还不能就这么捅破。
  作别公孙泽后，我们先找管家拿到了别墅的结构图。本以为能在图上找到什么奇特的机关，满足我的好奇心，仔细研究却也没有发现什么新鲜的。  
  虽说是要调查证据，但我们所做的，也就是在别墅散步吧——调查完所有房间，并没有发现异样。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所获，至少我们在这期间认识了别墅的三位女仆——阿华、阿娇、阿丽。
  一转眼，别墅就已经开始摆晚宴了。老爷子对我们二位侦探的进度有些失望，不过也什么都没说，单单只是表情比较怅然。应是觉得证据不好找，所以没有进度也无可厚非，我如是安慰自己。除此之外，我希望写信的人是在恶作剧。否则，我的委托费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晚席的餐桌上，二儿子和大儿子之间剑拔弩张，布着浓重的火药味。
  “基德先生，来者是客，请坐上席。”公孙英说着，拉开上首的椅子，示意我就座。
  “先生……不太好吧，大公子之前一直坐在上席……”管家显得有点不情愿，小声为平常占据上席的公孙泽鸣不平。
  “基德先生是客人，难道不该坐在上席?平时阿泽缺乏教养，今天我必须要教教他待客的礼数!”公孙英的语气显得很强硬。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我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上首。烨凡选择了我右边的位置，而后其余诸位也依次就座。
  “算了，上座不上座的我也不计较了。老爸，就算今天有侦探在这，我也把话挑明，遗产，你必须全部留给我，少一分都不行。”公孙泽忿忿坐定后，内心的不满突然如火药桶般爆炸开来。
  “阿泽!说什么呢!”公孙英一脸严肃地看着公孙泽，眼神中充满着威严，“虽然阿潇不在公司上班，但该有的遗产，还是得分给他不是吗？”
  “老爸说的有理。”公孙潇借机补刀，“就你那智商，还想要遗产?就算要了，怕是又要被人骗去哟。”
  “你……你说什么!”公孙泽的脸涨红。
  “呵呵，你沉迷于毒品无法自拔，最近还想偷钱去买毒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毒品?我的心咯噔一下。原来他诡异的行为是吸毒所致，从老爷子和我在客厅的对话来看，他也许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告诉我大儿子形迹可疑却不挑明吸毒。为了缓和气氛，以及证明我这个侦探的存在，我喊道：“你们说什么呢!”我的声音淹没他们的谩骂声，我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大儿子打断了。
  “你个水货侦探还好意思说话?在别墅转悠那么久，居然还有脸留下来吃晚餐，还敢呛我的位置?呵呵。”
  “够了!遗产的事，我自会安排，二位侦探是我的客人，要尊客!”公孙英先生怒吼起来，这一吼，许是耗了些气力，只得让管家和女佣把他带回房间。
  老爷子走后，公孙潇表示不想坐在哥哥的旁边，与烨凡调换了位置，剑拔弩张的两位儿子随即停止争论。为了不再次引起唇枪舌战，大家停止说话，餐桌上俨然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晚餐也临近尾声了，突然，一阵亮堂的爆炸声打破寂静。我猛地站起身，难不成是枪声?心中刚列出可能性，但下一秒就排除了，因为接着传来无数声爆炸。
  “是鞭炮。”二儿子解释，“最近每天晚上，这附近的神社都会放鞭炮，真的是很吵。”
  “这样吗？”我略带迟疑地坐下。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各位请继续用餐。”大儿子站起身，走出房间。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多余的洗手间吗？”我的肚子其实一直隐隐作痛，但碍于面子一直没提想上厕所的请求。虽然我在之前有看过构造图，但并没有过多注意洗手间。不成想，一直沉默不语的烨凡竟跟在我身后。我注意到他，回之以鄙视的目光，但他只是捂住肚子，表达了他和我遇到同样的状况。
  “一楼客厅转角那边。”二儿子对我们说道。我向二儿子道谢后，径直走出门。
  我们刚出门，便看到大儿子从左边走廊尽头迎面走来，洗手间在那里不会错。
  出于之前的争执，与他擦肩而过时，我并没有问洗手间是否在那个方向，约莫十几秒后，我便发现，根本就不消去问了——厕所就在离转角十米远的地方。
  我匆忙走进厕所，却发现那并不是只有独立的一间厕所，而是像公共厕所一样，有三间隔间。既是如此，就不需要分谁先谁后了。
  烨凡也是一样，跟在我后面进来了，只是我发现这里的厕所地上有不少脏乱的杂物，这让有我稍微有点不舒服。

黑暗的契机

  洗手间并不算脏乱，但有洁癖的我却使劲摩擦着双手，直至完全洗净。
  蓦地，我眼前一阵漆黑。
  “喂!怎么了？”烨凡的声音从他所在的隔间传来。
  “也许是停电了。”我拿出手机，借着亮光四处寻找灯的开关。
  找到了，它就在门的旁边，我试着按一下开关，灯没有亮。
  我试着开一下门，门是锁的。
  “出不去吗？”烨凡似乎还未解决完，在厕所间内问道。
  “我想是的。”我向后退了几步，全力一撞，我很快意识到这是徒劳的。
  “侦探先生吗?”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是公孙潇。”我松了一口气，立刻想到电视剧乃至小说中，凶手用事先准备好的录音与别人对话，自己借机去杀人，如此一来，凶手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是什么星座?”像是特意试探可能存在的诡计，我将话题转移到一个十分冷门的领域，使他无法使用事先准备好录音。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门那边传出诧异的声音。
  “请回答我!快!”为了进一步验证外面回应我话的是不是公孙潇，我继续问。
  “白羊座。”
  “常数的导数是几?”
  “……”
  “回答我!”
  “是0。”听罢，我松了口气，即使是算术再高明的人，也不可能猜到我临时起意的问题。既是如此，门外应是公孙潇错不了。
  “门好像锁了，你能帮我打开门吗？”刚说完，我便被自己的脑回路折服——这种情况下应是先让对方把门打开才算是比较正常吧。因为如果能够开门，录音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不好意思，钥匙在管家那里，他去电房了。”公孙潇回答。
  “其他人在哪里?”我问。
  “都在客厅。”
  “好，你在这里不要离开，一直和我说话吧。”紧接着，我至多隔五秒钟便说一句话，对面也立刻回应。
  我虔诚地祈祷着，希望命案不会真的发生。
  
因式分解

  古缈警官赶到现场，已接近九点。案发地比较偏僻，一般来说，这种别墅，该是腰缠万贯的富翁消遣时光的地方，但是，瞧见别墅这朴素的外饰，古缈却觉得有些奇怪。
  古缈将车停在离别墅较近的马路，带着方才的疑惑徒步走进别墅。离别墅五十米处，古缈看见在大门旁焦躁不安的老人，他在门前踱步，看到身着警服的古缈，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猛地跑过去握住他的手。
  “警察先生啊！快来看看吧!出大事了!”说着，老人拉住古缈奔向别墅，进入一个房间。
  原灰色的轮椅已然被染成红色，鲜红的血液顺着轮椅滴在地面上，场面触目惊心。古缈似乎在为这个并不认识的人怜惜，又或许是由于再次接到残酷的凶案而感慨。颈动脉划痕，像是一道闪电，将此人的头与身体分开，“闪电”的上方，则是一张狰狞的面孔，也许在他死亡的前一秒，还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现在是九点，死亡时间约是八点半左右。”说罢，古缈用极其庄严的目光看着在场的人，“这是他杀，而且凶手就在你们之间。如果不介意，请各位先出去排队，我会一个一个询问。”

[公孙泽证词]
  “你是死者大儿子?”
  “是的。”
  “你的脸色很苍白啊。”古缈说。
  “……”
  “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就餐时，他离开了客厅，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你们怎么发现的尸体?”
  “来电后，我们一起到父亲的房间去，接着……”
  “停电了?什么时候的事？”古缈停下笔，一脸惊讶地看着公孙泽。
  “不清楚，我没有带手表，停电的时候，我们一直待在客厅里。”
  “‘我们’指的是哪些人?”古缈的眼睛眯起一条缝。
  “我和三位女佣。”
  “其他人在哪里你清楚吗？”
  “管家去电房了，老二应该是去找那个侦探了吧。”公孙泽想了一会，答道。
  “侦探?”古缈听罢，眉毛一挑，看来新鲜事还不少呢。他心想。
  “停电前的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客厅吗？”
  “哦，不。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你父亲死了，你看起来很自然嘛，不会你拿上洗手间当借口……”古缈突然的试探出乎公孙泽的意料。
  “不!我没有!相信我，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还遇见了侦探，他们……他们一定能替我证明的!”
  “他们?”古缈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你可以走了。”

[公孙潇证词]
  “你就是死者的二儿子？”
  “是的，先生。”公孙潇有些哀伤，看来在为父亲的死而难过。
  “你可比你哥哥有礼貌多了。”古缈感慨道。
  “是谁发现的尸体?”似是不想看到公孙潇僵硬的陪笑，古缈直入主题。
  公孙潇愣了一下，严肃地答道“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侦探先生说他担心父亲的安全，要我们一起上去看看。”
  “你最后一次见到公孙英先生是什么时候?”
  “在餐桌上，他好像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在发现尸体之前，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是的，停电了。”
  “停电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厕所门外和侦探聊天。”
  “哦？又是侦探?”古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应先询问那位侦探的。不过说来，这位侦探真的巧合地成了两个嫌疑人的不在场人证吗？

[基德证词]
  “好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的问话，你必须全部正面回答，听清楚了吗？”古缈警官眼中两粒黑色的瞳孔射出理性的光芒。
  “没问题。”基德为了有深入了解调查案子的机会，尽量保持绅士的语气。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你有从刚刚的询问听说公孙英先生收到恐吓信吗?”基德毫无保留地问，不过又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这件事，万不可在媒体公布。”
  没等古缈警官缓过神来，基德便递上一张方纸，那便是公孙潇给他的恐吓信。
  “杀人预告?什么鬼!”古缈凝视着那封信，一脸难以置信——案子从头至尾的戏剧性毫不亚于小说!
  “我被委托调查恐吓信的来源，没想到……”
  “案子果真发生了。”古缈大睁着眼睛。
  “咳咳……”古缈稳定情绪，然后继续问，“既然是侦探，自然会比较精明。你记得就餐期间，有谁离开过房间吗？”
  “实在是太不巧了，我在公孙英先生回房休息后，就和我的助手去了洗手间。”基德摊手无奈地回答。
  “去了洗手间?那你能够证明公孙泽先生从厕所出来吗？”
  “可以。”基德见古缈盯着他的手表，便意识到古缈是想知道停电的时间，“停电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照明，注意到了时间，那时是八点十分。”
  “好的，清楚了。另外，你能确定停电之后，公孙潇一直在门外没有离开吗？”古缈欠身。
  “你放心，除非他有瞬间移动或未卜先知的本领。否则，绝对无法在我面前蒙混过关。”基德顿时为自己万无一失的做法感到欣慰。

[管家证词]
  “管家先生，停电之后你去电房修理了，是吗？”
  “没错，就是我老了，眼睛不好使，好半天才修好，如果能早些，也不会让凶手有机可乘。”管家低头诚心懊悔的样子让古缈心生同情。
  “别这么说，可能公孙英先生是在停电之前被害。”古缈警官安慰道。
  “不!不可能!我让女佣去确认过了，至少……至少，在她回来之后，没有人离开客厅!如果非要说可能性，只有那些侦探可能犯案!”管家有些激动，这让古缈觉得，这忏悔不是装的。
  “清楚了。”古缈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接着问，“电房离客厅很远吗？”
  “不是，电房位于别墅西面，跑的话，五分钟就能到。”
  “嗯……那么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在电房吗？？”古缈问。
  “电房外面配有监控，应该能拍到我。”管家依旧低着头。
  “停电了监控还能运行吗？”
  “因为这监控是电池供电的。”
  “但我并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监控，为什么非在这里？”
  “本来别墅里是没有监控的，但总有孩子来这里捣乱，老爷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安了个监控，为了防止停电后拍不到，便用电池。”
  “哦，对了，有个很重要的事，我去电房检查时，发现一种装置，那应该是遥控断电的装置，我将它们拆了，扔在别墅外了。”
  “这样啊。”古缈有些惊讶，“对了，厕所的钥匙在你那里吗？”
  “不在，好像是被人偷了，厕所是我和二少爷合力撞开的。”
  接下来十几秒的沉默，他没有说出一个字，古缈只好作罢。

[三位女佣的证词]
  “你们谁发现的尸体?”古缈对着三位女佣问。
  “我……”其中一位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妇女上前一步，“是管家让我去看看。”
  “老爷状态如何？”
  “他说不舒服，要早些歇息了。”
  “他平常吃饭也会早退吗？”
  “是的，老爷身体不好，几乎每次晚餐，他都会很早就回房间。”
  “可以概括一下公孙英先生离开后的事吗？比方说大概什么时候，谁出去了。”
  “老爷走后，大少爷去洗手间，紧接着，二位侦探询问完洗手间的位置也去了。大少爷回客厅抱怨了几句那两个侦探的事情，这时管家让我去看一下老爷。然后大少爷，二少爷，管家在外面抽烟，但他们好像特意分开，没有聚在一起，估计是因为遗产的纠葛。我回来时，大家都已经回到客厅了，五分钟后，突然就停电了。管家说他马上去电房修理，二少爷则是拿着手电筒去看两位侦探的情况。在这期间，我们三个和大少爷没有离开客厅。来电后，二少爷与管家一先一后回到客厅。管家得知二位侦探被锁在洗手间内，便与大儿子一起去开门。那位侦探似乎很担心老爷，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没想到……”
  “大概停了多久的电？”
  “十几二十分钟吧，记不清了。”
  “你觉得别墅里都有哪些人有杀人动机？”
  “两位少爷因为遗产的关系曾大动干戈，老爷对管家也不是很好……”
  “明白了。”
  “不可能是外人作案，因为闯进一个陌生的别墅，危险指数溢于言表——再说了，即使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也该有动机，将这样朴素无华的别墅当做杀人地点，多少有些草率吧。
   “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在刚才几个人之间。”古缈在公孙英的卧室里踱步，不经意间，再次看见那条干净利落的刀口——刀口将颈动脉利落地划断，看上去左侧的刀口要略深于右侧，难不成凶手是个左撇子?古缈立刻就否定猜测。在有限的时间里，凶手不方便换衣服和洗澡，他只得尽可能不沾到血迹，所以说凶手应该是在死者背后杀人的。
  “等一下!”古缈注视着书桌旁的轮椅出神。
  为了得到足够的线索，古缈决定实地考察别墅。停电时，大儿子和女佣待在客厅，所谓的客厅是在一楼，侦探去的厕所在客厅左边拐角的尽头，厨房则是在右边拐角尽头；二楼是大儿子的卧室与二儿子的卧室，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干净的单人洗手间；公孙英的房间，位于三楼左转尽头，三楼与其他楼层不同的是有三个休息室，休息室中，有一些娱乐设施，但看上去很久没用过了，至于四楼的房间大多数是废弃封闭的。
  大家虽然都有不在场证明，但不够完美和精确。既是如此，便要具体地确认不在场证明的可靠性，古缈如是想着。
  当古缈想要确认管家是否一直待在电房，却恰好在走廊转角处碰见基德和烨凡。
  “古缈警官，在你询问嫌疑人后，我们已经仔细调查过了。”烨凡先基德一步说。
  “哦？是吗？”古缈挑一下眉，“电房的监控你们也看过吗？”
  “嗯，我能够确定，管家从停电后就一直待在电房，外面的监控拍到了他进入电房的样子。”基德用手指着自己的手表，想要表明管家进入电房的时间，离停电的时刻仅有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犯案。哦，对了，顺带一提，我们在别墅外发现了断电遥控器和遥控断电装置，并且配电室大大小小的电闸都有被安装控制装置的痕迹。
  “停电到他进入电房相差多少时间?”古缈追问。
  “三分钟左右。”
  “啊，那绝对不可能犯案了。”古缈皱起眉头。
  “实际上，我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三分钟才能到达。”基德点点头，赞同古缈的判断。
  “其他人怎么样？是否有人可以在大家不注意的情况下行凶吗？”古缈问。
  “从客厅跑到公孙英先生的房间需要花上三分钟左右，如果单单是来回跑一遍，可能不会被发现。但加上杀人的时间，离开的时间就比较长，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增大许多。”烨凡答道。
  “二儿子呢？他的时间空隙够作案吗？”古缈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不，门在停电后不到一分钟就被敲响了，接下来，他一直和我说话，不可能杀人。”基德摆摆手。
  “真的是不可能犯罪吗？”古缈开始无奈地摇头。
  保安室的钟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声，两声。那是别墅内唯一的时钟，恐怕别墅中，只有那里没有“时间空隙”。
  钟的下方，数部手机时不时发出亮光，上面显示常规的短信息……

挑战读者
  至此，所有线索均已给出。我想此挑战所有的读者，如果你们自认为看穿了事件，那么恭喜你们，你们也许注意到了文章的关键所在。

  答案回复可见。

想偷看答案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