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等
于归
淫雨霏霏。于归心想，这几天的天气的确可以称作“淫雨霏霏”了。八月份以来，几乎没有阴天，每天都是蓝天白云，当然，高温天气也相当要命。但到了下雨的时候了，气温又骤降下来。
于归觉得还不是很冷，就没有穿长袖。今天本该于归休假，他就去了距离大队三十里开外的桃花岛公园。公园里到处都是四季常青的树木花草，小雨冲刷之后，油绿似春。
然后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男人在地上爬，那人身后是被雨水稀释的血迹。
“喂！”于归大喊，同时收起雨伞迅速向那人跑去，眼镜被雨水打湿，镜片外的世界有了波澜。那人仿佛看到救星，大喊着“救我”。于归迅速赶到那人身边之后，拨打120，并按压住伤者正在按压的部位。于归大致看了伤者的受伤部位，再看了身后的血迹，断定没有生命危险，而此处距离最近的门卫有一段一公里的距离，于归在犹豫要不要带他走一段。于归放弃了，等120的人来显然是最佳选择，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巡逻的保安。然后于归拨通了郭帆的电话。
“放心，死不了。不是要害。意识还清醒吗？”于归一边向郭帆汇报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于归当然知道伤者的安全最重要，但伤者当然最好是能回答一些问题，如果直接晕倒了，可能会给犯人创造潜逃的时机。公园的外边是公路，由于通向公园的很多道路与包围着公园的公路相通，所以几近全监控覆盖，公园内部也有不少监控覆盖区域，要抓到凶手，并不难。但是凶手如果畏罪潜逃的话，可能后续会很麻烦。
“凶手往哪儿逃了？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
男人用手指指了指，随后向于归讲了讲自己大致的遇害情况。
伤者刘恋之，四十五岁，十分钟之前还在散步，然后在路口迎面遇到一个路人，那人也撑着伞，不过与刘恋之不同，那人的伞打得很低，所以刘恋之没有看清楚面貌。二人擦肩而过之时，犯人随即给刘恋之来了一刀在肚子上，刘恋之因疼痛即可捂着伤口蹲在地上，伞也扔在一边，眼看着犯人撑伞逃走。刘恋之没有带手机，无法报警，此时四处无人，但他想着得自救，不能干等，想要站起来却因拉动伤口而引起疼痛，于是刘恋之趴在地上尽量减少身体动作幅度，爬向下一个路口，期盼能遇到人。然后就遇到了于归。犯人的特征并不明显，因为刘恋之没看见脸，只看到犯人穿着黑衬衫黑裤子黑鞋黑伞，一身全黑。刘恋之指向另一个方向，告诉于归，犯人就逃向了那里，刘恋之从此处的视野看到了犯人的逃向。
然后就在那个方向，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的手上，还有一把无鞘的水果刀。
男人似乎看到了血迹和伤者，随后立即加快了速度。于归向他招手，并从裤袋里掏出刑警工作证，且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然后男人靠近后滔滔不绝，讲了自己的倒霉经历。
这个男人名叫夏章，与刘恋之一个岁数，同样是在雨天来到桃花岛散步，理由是人少。没错，桃花岛每逢雨天，就鲜少有人来这儿看风景的，这也是于归来这里的原因。夏章指了指自己来时的路，说自己正在走着，就看到了一个人撑着伞迎面走来，可是这个人跟刘恋之看到的一样，伞打得很低，看不到脸，就在擦肩而过之时，夏章还觉得这人是个怪人，转过头去看了看，此时二人也就一两步的距离。对方比刘恋之要矮一点。奇怪的是，对方却停了下来，夏章随即转过头去。想再次转头过来看看时，对方从后面擒住并用膝盖抵住了自己的腰，一把撂倒了自己。然后夏章的头就被套上了纸袋，被勒住了脖子，不久就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之前，夏章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醒来后，就发现纸袋不见了，自己的身边出现一把刀，不远处有一把黑色复古大伞，似乎雨水并没有完全冲掉水果刀上的红色血迹，夏章吓了一跳。还拿起刀靠近闻了闻，确实是有一些血迹的残留。夏章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最终确定自己只是被勒晕了。袭击夏章的犯人，也是黑色衣服黑色裤子加黑鞋黑伞。
此外，刘恋之认同夏章对犯人身高的描述，说自己其实看到了犯人的胳膊，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毛。夏章对此印象不清，虽然对方勒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有拼命反抗，不过夏章不记得犯人有没有汗毛这事。
于归在夏章的白色衬衫上发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一根头发。不过头发很长，其颜色其实很有趣，若不是于归这么好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这一根长发一半是深红色，一般是黑色。
夏章：“啊这个啊，可能是我女儿的，家里衣服都是她洗的，有她头发很正常。”
聊完这些不过也十几分钟，医院的救护车已经赶到，不过公园内部小路不宽，无法继续行进，就停在了不远处较宽的道路段，医生抬着担架出来。刘恋之在担架上对于归说：“警察先生，这事儿是我认栽了，我倒霉，咱就别查了吧。”
于归一脸不解，不过没怎么理他，随后刘恋之就被抬走了。
郭帆过来对于归说，犯人还在找，监控里找到了他的踪影，可以看到腋下夹着一个棕色的折叠纸袋，估计刀是藏在什么口袋里了。
但是疑点是，犯人进入无监控区域的时间是在刘恋之进入无监控区域的之前半小时。而且，犯人在进入无监控区域之后，夏章便紧接着进入无监控区域。按照刘恋之的说法，刘恋之出进入无监控区域之后，应该不到一分钟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犯人，然后自己被刺，犯人立马逃走。这么说来，犯人是在等着刘恋之到来，然后作案喽。郭帆向于归提出疑问。于归觉得此事可疑。但是也说得通，毕竟犯人是不知道刘恋之什么时候会到这个地方的，而刘恋之此行也未必会到这里。
监控中显示，犯人消失在无监控区域之后不久，在夏章遇害的那条路在往外的有监控区域，出现了一位穿着白色短裙黑衬衫黑鞋的女孩，撑着折叠黑伞。随后女孩进入无监控区域，继续前行的有监控路段随即再次拍到了女孩，不过女孩湿漉漉的，也没撑伞，而是把伞收起来，似乎很享受淋雨，走路也比之前有力。这个时间正是刘恋之进入无监控区域之后。
除了于归，在监控里出现的人物总共就这些。
“说起来，这一大片林子能是凶手的逃跑路线吗？”郭帆让夏章带着去其被揍地点看了看。
“不可能的，林子里为了阻止人家偷树乱跑之类的，有部分也是装了监控的。”夏章说。于归顺势问了保安，保安表示，从这个无监控区域出来，无论如何，都能被监控捕获。
郭帆摇摇头：“难道说那个女孩就是犯人？但是从监控看，女孩不可能一瞬间走那么多路，林子里的捷径也不可能。但是夏章被打晕估计就是这个女孩干的了。”
夏章说：“不对，我闻到了血腥味，那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于归：“肯定不是刘恋之的血，要不我们配合当地部门查查有没有同一时间的其他案子？”
就在此时，郭帆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刘白的。“大姐，查过来，最近没发生什么有人员流血的冲突，在附近走访之后结果也是一样，但是最近的公安兄弟说，有一家人昨晚报警说自己家丈夫失踪了，但是还没来得及立案，那家人就说找到人了，由于时至深夜，公安的兄弟们也就没当回事。”
“那个人跟刘恋之有联系吗？”
“有！那个据说失踪的人是刘恋之的同事，叫王銮，昨晚其实是跟刘恋之一起来喝酒来了，之后他们家也打电话问了刘恋之，刘恋之表示王銮跟他一起回去了，刘恋之还说他已经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那家人这才察觉到了异样，于是报警。”刘白说。
于归摸了摸下巴，问郭帆：“你们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封锁过整个公园了吧？”
郭帆说：“当然，不然为什么刘白要参与调查？一是因为人手不够用，二是刘白最近很闲，自己主动请缨帮忙的。”
夏章看着监控里暂停的画面，浑身淋湿白色短裙的女孩，喃喃道：“这女孩怎么有点像我女儿……那她绝对不是不可能这么对我啊……”
郭帆一愣，赶紧问他与女儿关系怎么样。
夏章说：“一直以来都挺好的，我对她很不错，她也很乖，而且，我女儿也没学过擒拿术之类的，身体素质也不咋地，我不可能反抗不了她。她自幼就是药罐子里长大的，身体虚弱得很。你看，我手机通讯录里还因为她经常和各种医生通话呢。”
说着，夏章拿出手机，给警方看自己的通讯录。
于归笑了笑：“我们要不去你家问问？”
夏章连忙拒绝：“我发誓，绝对不可能是她，而且，我其实进入那个无监控区域之后吧还转了两圈，还在那边的那个亭子下看了会儿手机，因为天气比较凉爽嘛，看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继续走的。”
“你特么不早说？”于归忍不住爆粗口。
“我说了啊，不对，我不说是因为这与我被揍无关啊，这是在那儿之前。”
郭帆盯着于归，于归会意，立马擒拿了夏章，夏章当然要抵抗，然而还是敌不过于归。“警官先生，这是为啥啊？”
于归笑道：“大叔，你力气还算有点，不过你这实力就是跆拳道新手也能擒拿你吧……”
谜题篇至此结束。
[hide=d9999]“控制住你，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撒谎。”于归说，随后几位保安赶到现场，协助于归控制住夏章。
另一边，郭帆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就起身离开了。
“你，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真的，我没撒谎。”夏章还在挣扎。
“郭队马上就到你家问清楚原委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于归说。于归伸展了一下身体，随后对夏章说：“那个就是你女儿对吧，还有，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我说，大叔，那么大年纪了，说话前先动动脑子好吧，既然你不想发现那是你女儿，或者说，你不想让我们嫌疑你女儿，你为什么还要嘀嘀咕咕呢？”于归随即点了根烟，这是他新学会的，他发现点根烟真的有利于冷静思考。“你跟你女儿关系并不好吧，所以你看到那女孩的面貌时，才会所谓‘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不过，这也能理解，跟你的性格有关，就你这大嘴巴，初次见到我时，拿着把刀也不看清楚什么形势就开始口若悬河。”
夏章摇摇头：“真不是我，你们抓住我干嘛啊？我又跑不了。”
显然是紧张了，于归想着夏章毕竟是长者，就让保安兄弟把人放了。夏章坐下，于归则继续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是犯人，哪有人插了人一刀后把自己勒晕呢，再说了，就大叔你这智商，给你十个脑子你都不知道该怎样给刘恋之来一刀。”
夏章揉了揉臂膀，显然刚刚是被压疼了。
“你虽然有点力气，但也不是那么好挣开擒拿术的，那女孩是真有可能把你制倒的，你心里非常清楚。”于归一边吐烟一边说。“你说那女孩可能是你女儿的时候，被我们听到了，察觉到我们的反应后，即刻否认自己的女儿是犯人的嫌疑，其实有你自己的缘由。其实理由很多，不过，我们想到其中最坏的一种。
“知道为什么刚刚我和郭队配合得这么默契吗，因为我们曾经办过一个类似的案子，和你这个情况非常类似。具体情况是，一个男的手机在车站被偷了，立案报警，当然那案子不是我们刑警办的，但那个案子传得很广，也挺有影响力，甚至上了新闻，你猜谁偷的？他女儿。动机也很简单，这男的在家里虐待女儿，她想报复。奇怪的是，监控查到是他女儿之后，他一口咬定自己报警是搞错了，自己是让女儿来拿手机的来着，但后来就忘记了，并要求警方不要再查。但是警方对此表示了怀疑，并假装同意，最后警方还是去他女儿的学校拜访了他女儿本人，查到了这男的在家里的所作所为，这当然是犯罪，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个被自己女儿偷了手机的男的，之所以想就这么草草结束案件，就是因为不想自己虐待女儿的事情被查出。
“这位大叔，您又是什么情况呢？”于归说完狠狠地吸了口烟，差点呛到了自己。
紧接着，夏章一言不发。
而刘恋之的案子其实相当简单，之所以他自己被捅了一刀，就是因为他前一天的所作所为。
犯人很快被抓到，就是王銮，而王銮被捕的地方，就是这个桃花岛公园。刘白查了王銮的信息，结果在公园里一个狭小的地方找到了王銮。当时王銮看到有三两个人追过来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刘白见状立即带人去追，不一会儿就逮捕了犯人。
王銮说，但是因为刘恋之昨天把自己绑在公园林子里一个偏僻的地方揍了一顿，揍完还不松绑，今天才萌生出捅他一刀的想法的。其实当天他就带着刀，本来想用水果刀威胁刘恋之，没想到刘恋之动作更快，刚见面到地儿就擒拿了王銮，并带到地儿绑起来揍了一顿。刘恋之走了后王銮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够到了裤袋里的刀，这才想办法切开了绳子。这时家里人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了电话，王銮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之后，说明了自己晚上不回家，同时家人也即刻打电话给警察说明情况。王銮一直留在这个地方，他知道，刘恋之还会过来找他，于是在这里蹲伏，带着自己昨日就带着的黑色古典大伞。见到刘恋之后，便按照机会捅伤了他。王銮想必清楚，刘恋之第一个肯定要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王銮只是捅了刘恋之一刀，还不是什么要害部位，打算让刘恋之自己打电话给120，让他长个教训，自己随即躲到了林子里。但是王銮没想到的是，刘恋之来这儿并没有带手机，无法拨打120也无法报警，还恰巧碰到了刑警，这才得救。王銮走之后在自己的逃跑路线上正巧还看见路上躺着一个被勒晕的夏章，于是顺手就把刀子和伞扔掉了，毕竟拿着只会增大暴露自己的嫌疑。但王銮心眼子多，在无监控区域进到林子里又绕了回来，看到了于归和夏章在一起，才心安。但是想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公园已经封锁，才发现坏事了，夏章真报了警，于是找了个狭小的地方躲了起来。结果就是被刘白抓到。
夏章一案，就是被自己女儿勒晕了，倒地上起不来了而已。还有个疑问就是夏章意识消失之前闻到的血腥味。
“袭击者是个女孩……”于归把这根烟结束，用手指掐灭烟头。“生理期？”于归摇了摇头，很有可能，但不能确定。
刘白很快平复了王銮的情绪，而王銮，也向警方如实诉说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表示，自己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王銮说：“刘恋之，是个变态。”
当时的王銮，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续在拘留所，或许是为了判得轻一点，就透露了全部信息。
王銮之所以相信刘恋之不会报警，是因为，报警并不利于刘恋之本人。
五年前，王銮刚入职，就被高管上司刘恋之盯上了，刘恋之给了王銮很多好处，升职加薪也很快，但那并非靠的是王銮实力，王銮也是稀里糊涂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同时，刘恋之对王銮展开了长达五年的性侵。
王銮生得俊美，这也是错。
刘恋之时不时就猥亵王銮，无论是在公司还是私下，有时候看到王銮上厕所就会一并跟着去，对王銮进行猥亵。
刘恋之是个男同。不对，应该说是男女通吃，他在家里有妻子，他家庭关系和睦，案发当天之所以想到去公园找王銮，就是因为手机被小女儿抢走玩去了。确实，现在的小孩，一部手机就足以哄好，正因如此，现代的孩童并没有当今大人一样的诸多刻骨铭心的童年回忆。
王銮一开始以为刘恋之在开玩笑，直到刘恋之第一次带王銮去酒店喝酒，还开了房，才发现事情没自己想象得这么简单。
和很多变态一样，刘恋之录了视频来威胁王銮，王銮因此只是一直忍受。就算杀了刘恋之，警方要是查到了刘恋之硬盘或云盘里的东西，自己同样是嫌疑最大的。
王銮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前不久开始了反抗，并企图武力威胁刘恋之，哪知一点用都没有。而这一次，刘恋之邀请自己出来喝酒，来到了桃花岛，王銮就做好了准备，藏了一把水果刀在身上，哪知刘恋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自己。
剩下的，和于归的推理完全相同。只是，王銮确信刘恋之不会报警的原有，就是一旦报警，警方很可能查自己，那么那些东西就会曝光，自己的声名尽毁，而王銮则会作为受害人被保护。
其实就算报警，王銮作为犯人被查出来，结果也是玉石俱焚。
刘恋之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认栽。
然而刘恋之没带手机，还偏偏遇上了于归。
“我根本不知道有人被捅了一刀这事……我确实把我爸勒晕了，我在不远的一家武馆学过，身手也不错，身体素质也很好，毕竟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夏言说。
郭帆耸耸肩：“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事发生在你把你爸勒晕的半小时之后，但是你爸为什么会说闻到了血腥味呢。犯人捅人用的伞和到从出现在你爸身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血味是从哪儿来的呢？”
“难道说是刀上的血液稀释了，被我爸闻到？”
“不对，你爸说是你勒晕他之前，他还有意识的时候闻到的。”郭帆摇摇头。“你，生理期吗？”
夏言垂下眼帘，点点头。
郭帆很快就与夏言成为了好朋友，夏言这样的女生，尽管已经大学了，尽管学过武术，还是很没有安全感。而郭帆太了解这个了，郭帆与自己的父母也是一言难尽。
只要与自己有相似遭遇，就会产生共鸣。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都是这样。不过啊，少男少女总会觉得坚强，在一句又一句“没事的”中度过这段孤独与无奈。
夏言仍然没有度过。夏言患有抑郁症，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而抑郁的根源，就来自家庭。
夏言五岁刚懂事的时候，母亲就因父亲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而闹离婚，夏言就在旁边，父母吵完之后接连把夏言当成垃圾桶。
郭帆突然想到于归的铃声，来自一支榴莲的《罪》，内容就是类似如此。
其实这很常见，不是吗。还有人说，离婚不代表爱情，但是，夏言的父母就是因为早就失掉了爱情才离婚的。
离婚后，夏章给夏言找了个后妈，而这时夏言感染了肺炎，需要在医院整日接受治疗。这期间，都是奶奶带着她，夏章一次都没来过。
“他恨我妈妈，也恨我。我妈不要我了，他把对妈妈的不满全都撒在了我身上。”夏言说得很冷静。“所以我一度沉迷网络，尤其是高中的时候，当时不止网络，现实中也有跟我很像的女孩……我和他们一起，自残，在手臂上划了好多伤痕。”
这些话夏言说了好多次了，对每一个她认为之心的人，哪怕是刚认识的刑警郭帆，她说得很平静，仿佛事情就是这样，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只是说出来会好受些，她忍不住不说。
夏言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这其实很负面，我不该讲给你听的。”
郭帆摇摇头，“都说到这份上儿了，我们也算是朋友对吧，虽说我看你要把你爸抓起来。”郭帆随即做了个鬼脸，企图逗笑夏言。
“其实你可以报警的。”郭帆说。郭帆注意到，夏言的手臂上不仅仅有割伤留下的疤，还有一处。
夏言看到了郭帆视线，笑了一下说：“是烟头。我爸那天喝醉了，我在他旁边清扫他吐的东西，他抓着我的手臂，把烟头摁在了上面。也就是因为这个烧伤的疤痕，我去学了些防身的技巧。也锻炼了体魄。那是我抑郁症状最轻微的一段时间。”
因为有在运动吗。是啊，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后来我也想着心情不好的时候拼命锻炼，然后，我拼命锻炼了，还是止不住眼泪。”夏言说。“后来我爸在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甚至开车遇到了不让他超车的人，他就会回家对着我骂，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但，他是我爸。”
有这么个父亲真的没办法。把自己的女儿当出气筒，这样的人，还配做父亲吗。
“你还有个弟弟吧？”
“今年十四了。我本来挺喜欢他的，然后他长大后，就是第二个我爸。我爸惯着他，还教他打我，我有一次气急了就用手指掐了我弟，他告诉他妈妈，自此，后妈再也没用正眼看过我。”
郭帆拍了拍夏言后背。“奶奶还好吗？”
夏言崩溃了。“奶奶昨天对我说，你怎么不去死，明明错的是我爸，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他！”
夏言在郭帆怀里嚎啕大哭。
郭帆抱着毁掉夏章的证据。
“你知道吗，有一首歌说，累累的伤痕会是你奋起的证明。”
而你身上的青紫，无论是旧时有的还是新增的，会成为把夏章送上法庭的证据。
“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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