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谜篇 文/凌梦辰
第五章——我,当代吕布,专砍义父 召集所有人这件事,在别府里绕不过长史范修。但凌初不在,想要说服长史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宸少与徐潇、肥斑马三人正愁眉苦脸地思考对策,忽然便见管家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长史命我通知诸位到大厅集合。” 现场离大厅不是很远,三人抵达大厅后,才发现所有的官员以及随从均已到了大厅,唯独凌初不见踪影。 管家在范修身旁耳语了几句,耳尖的宸少听到范修非常小声地嘀咕了句:“这小子去哪了?” 说的是凌初吧?看来范修也不知道凌初去哪了。 “相信诸位已经有所听闻,玄阳道长与两位小道士昨晚不幸遇害,凶手至今仍在别府里!本官已经派人通知洛州府衙,即刻便到,在案子查清之前,请诸位暂时待在此处。” 范修走到天官画像前,面向众人沉声说道。 “老爷,凌捕头他……他……”话音刚落不久,一位家丁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他把府衙的人都拦在别府大门外了!” “什么?”范修显得有些失态,“来人,随我一同前去大门!” “不必麻烦了。”此时凌初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手里提着一把武器,看起来像是柴刀,“查案有我就行了,摇人干嘛!” “闲之,你这是作甚?”范修一脸不解,但看样子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同样的身体素质下,没有搏击技巧的家丁万万不是学过三年散打的凌初的对手,更遑论此时凌初手上还握着柴刀,难免令众人忌惮三分。 没多久,几个家丁便悉数不敌,均躺在了地上。 “逆子!逆子!”范修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你是要杀了为父吗?” “首先,你别说话,一口一个逆子占我便宜,我听得很头疼。”凌初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扬起手中柴刀,“其次,我,当世吕布,专砍义父!” “好了,既然凌兄弟掌握局面了,那我们便摊牌说话吧。” 宸少站出来说道。其余两人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个场面,懵懵地跟着一同站了出来,凌初提刀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不禁哆嗦了一下。 宸少清清嗓,朗声道:“关于祈福书被窃与道长被杀这两起案子,我们已经找到了真相。” 范修冷哼一声:“一派胡言,祈福书已经找到了,犯人也找到了。” 徐潇抢着说道:“根据我们的了解和调查,掉包祈福书的人并不是段奕,他房间里的那封祈福书,是被人陷害的。毕竟参加仪式的时候门又没锁,谁都有机会放进去。他说他从进府之后,就一直将祈福书放在身上,根本不可能被调换。” 这两人是丝毫不顾及现在的剧本背景和人设了,连大人这个尊称都省去了,直呼其名,凌初无奈地摇头。 似乎看出了凌初的心思,肥斑马在旁边低声解释:“现在是推理真相的时候,作出推理判决的人并不是眼前的这群人,而是游戏主系统——智脑。这个模式就是这样,只要能逻辑通顺地解开谜题,找到真相,系统自然会判定你任务有没有完成。” “这不对啊,既然这样何必当众推理呢?自己悄悄推理就可以了。”凌初不相信这个游戏会存在这么明显的bug。 肥斑马摇头:“当然可以,但你能确保自己不会错漏线索吗?如果在场的人没有质疑,说明你的思路是对的,那你也能顺利解开谜题。反之,有人质疑,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以及更多的思路。至于猜测推理,那么多种情况,你要猜到什么时候?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玩家还是会选择在这种场面进行推理。” 装逼心理?凌初看着徐潇装逼式地将此前讨论过的情况逐一列出,颇有舌战群儒的风范,确实挺爽的。 肥斑马好奇道:“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难道你没看过论坛的攻略就直接进来了吗?论坛上对于几个模式都有大佬开攻略,只不过为了游戏平衡,没有人会泄底。” 我可以说我是被迫进来的吗?凌初有苦难言,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此,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只剩下一种情况——存在合谋。”徐潇激动得脸色潮红,“而在合谋的情况下,也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成立,道长沐浴的时候,将原来的祈福书放在房间里,然后带上了假的祈福书。之后,他的同伙进入房间里,拿出真的祈福书,放到段奕的房间里。” “然后呢?即便如此又能推理出什么?”有人质疑道。 不管在什么地方,侦探的推理总是需要捧哏的。 “别府很大,住进来的人也很多,而且段奕的房间偏僻难找,如果不是府里的人,基本是很难找到的。何况在仪式开始前,这些官员和随从都在大厅里,随从等到仪式开始才出去,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能寻找到段奕的房间。” “那段奕的随从呢?他们总知道吧。” “根据道童所说,从道长入府之后,到段奕和道长见面,他的随从都没机会和道长见面,等道长去沐浴完回来后,更没有机会接触了,因此,他们也是无法知晓道长房间在哪的,同样可以排除嫌疑。” “那还有谁?” “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别府里的人。因此,实际上是道长与别府的人合谋,掉包了这份祈福书,栽赃给段奕。” “别府里出了叛徒?”有人反问了一句,众人看向了范修。 范修怒极反笑:“可笑至极!如今道长与两位道童身亡,死人无法求证,只凭段奕的一面之词,你便妄想污蔑本官的下人?如果本官所料不错,你们下一步应该要说这些下人是受本官指使的吧?” “不错,退一步而言,你们如何知晓道童所言便为真?” 系统的任务未完成足以表明掉包祈福书的绝非段奕,道童是一名玩家,所有玩家任务相同,都是为了破解谜题,不可能帮助一个NPC说谎,但这两者皆是无法明说的。 好在徐潇早有准备:“如果是段奕掉包祈福书,那他为何要带两封祈福书前来?岂不是多此一举?还将祈福书放于自己房间的枕下,这未免也太蠢了吧?至于道童说谎之事,各位不要忘了,出言提醒祈福书被掉包的正是道童,他如果说谎,那为何还要出言提醒?” “另外,凶手的身份也可以佐证徐小侯爷的推理。”这回开口的是宸少。 凌初右肘轻捅肥斑马:“你不说两句吗?” “交给年轻人吧,看淡了。”肥斑马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像是在躲避着柴刀。 “你觉得他们推理得对吗?”凌初转而问道。 肥斑马似乎没想到凌初会提出这个问题,诧异道:“难道不对吗?从心理学分析,事情败露后,杀人灭口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只是因为仪式失败而去杀害道长,凶手没必要再花费精力去杀害两名道童。而且,接下来宸少的推理应该会符合这一心理分析。” 凌初不置可否,但显然不是很相信上面的推理。
第六章——再多嘴老子待会先拿你祭刀!
此时宸少刚为众人介绍完案发现场的情况,凌初禁不住在内心吐槽了一句:“无实物表演是吧?” “不知诸位是否注意到一点,两名道童被杀时,皆是在睡梦中,经过我们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在门外用匕首之类的凶器将门打开的。而道长被杀时,人却是在门旁。”宸少没有演示,直接给了结论,“既然如此,为何杀害道长不用同样的手法呢?即便道长迅速察觉,凶手杀人的位置也应该是在屋内,而非门旁。原因非常简单,道长当时并未睡下。” “也就是说,房内的灯还亮着。”凌初喃喃道,“原来如此,这就是6级大佬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肥斑马在一旁,嘴角微抽:“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宸少继续道:“从死者死的位置,以及房门上溅到的鲜血,我们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道长自己将凶手迎进去的,凶手进屋后道长立即关上了门,而凶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并用匕首割断了他的喉部。在房门关闭的情况下想要一击毙命,当时道长的房间里必然亮着烛光。 “由此推断,道长与凶手应该比较熟悉,两人之间很可能早已有所勾结,否则道长不会在凶手进屋之后立即关门,并放心地背对着凶手。 “再结合刚刚小侯爷的合谋推论,相互印证下,我们可以合理推测,祈福书就是此二人合谋掉包的,而道长事后被杀人灭口。”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被说服了,有人问了一句:“那凶手到底是谁啊?” “稍安勿躁,凶手是谁,很快便会揭晓。诸位是否注意到,命案现场灯罩上的几处血迹都是与烛台底座连在一起的。” 宸少说着,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走到大厅的灯台旁,将灯罩拿起:“如这种圆柱状的灯罩,我们想要吹灭烛火时,一般需要先完全拿起灯罩,但是等到再次放下的时候,很难保证灯罩的朝向完全不改变。而现场的灯罩与烛台底座之间血迹绵延不断,说明这些灯罩从未被拿起过。 “发现命案时,现场的烛火并没有被点亮,显然是被凶手吹灭了。而凶手无需拿起灯罩便吹灭了烛火,足以说明,凶手的身高是非常高的。” 凌初想起昨夜自己准备吹灭烛火时,即便全身疲惫,抬起手臂都费劲,也不得不拿起灯罩才能把蜡烛吹灭,这是因为哪怕他踮起脚也不足以从上方吹灭蜡烛。由此可见,凶手起码要比自己高上一截。 “而在场的诸位,身高能满足要求的,仅有一人!”宸少看向管家范建,“就是你,范管家!” “不对,依你所言,当时房内应该有四盏烛灯。即便拿起灯罩,照样可以按照血液的痕迹原样放回去,做到严丝合缝虽然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而且这里没有精密的检测仪器,只要骗过肉眼即可。”出乎宸少意料,反驳的人是凌初。 “如果凶手的心思极为缜密,注意到了这点细节,在正常情况下,当然是能做到的,但凶手当时却绝对无法轻易完成。”宸少并不气恼,缓声解释道,“因为死者就倒在离门最近的烛台旁边,灯罩有血迹的一侧前面尽是血液,根据死者的出血量,凶手是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对照着血迹严丝合缝地放回灯罩的。如果凶手选择这样去做,那么等他逐一吹灭房中其他蜡烛的时候,就将面对一个局面——死者的血液流到了房门前,堵住了出路,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可没办法保证自己不踩到鲜血,而我们在门外并未发现任何血痕或足迹。因此,最后吹灭门旁的那盏烛灯才是他最佳的选择。 “原来如此,”凌初点头,“割破喉部,凶手必然能意识到死者的出血量之大,所以会先吹灭房内其余三盏烛灯,留门旁的一盏照亮地面。” “没错。我推测,凶手应该事先打开了房门,站在干净之处吹灭了这最后一盏烛灯,随后避开门口处的血迹,一步跨出迅速离开。若是开门时间过久,也可能会被人注意到,于情于理,都不应将房间内部的烛灯置于后面吹灭。”宸少点头。 “哼,既然当晚道长的房间亮着,那凶手还吹灭房间里的灯作甚!小儿推理,可笑至极!”范修嘲讽道。 “我他妈让你闭嘴,一口一个逆子,一口一个小儿,再多嘴老子待会先拿你祭刀!”一看到范修,凌初就来气,提着柴刀走到供桌前,将刀尖对准范修。 虽然两人之间有着两张供桌大小的距离,可范修还是被吓退了一步。 宸少走上前,拍拍凌初的肩膀,转头朝范修道:“因为房门上的血迹啊,从杀人顺序来看,凶手应该是先杀了道长,再去杀两名道童才对。这样的话,如果房间里亮着灯,即便房门是关着的,但门上的血迹却会被烛火映照得极其显眼,过早的引起注意。要知道道长的尸体之所以会被发现,就是因为清晨时分,家丁看到了房门上的血迹。” 范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言反驳。 “因此,真相就是,道长与管家合谋,掉包祈福书后嫁祸给了段奕。管家担心事情败露,于是深夜前去杀害了道长和道童灭口。道童当场指出祈福书是假的,令大家疑心段奕,多半是道长授意的,道童必然也深知内情。既然已经杀了道长,一不做二不休,管家随后赶去将两位道童也一并杀掉。 “而管家对范大人忠心耿耿,更是范大人的心腹,相信此掉包行为也是范大人在背后指使的。”宸少下定论道。 “任务没有完成。”凌初平静道,点了一支香。 “什么?”宸少不解,随后发现肥斑马和徐潇两人的面色极为难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打开了人物面板。 任务栏仍然没变:【请解开祈福书被调换之谜】。 “怎么可能!”宸少失态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会不会是我们说得不够详细?”徐潇试图解释这个问题。 肥斑马摇头:“不是,我们已经将整个过程都分析完了,即便缺少一点点细节,也无伤大雅,不影响任务完成。既然现在任务没完成,只能说明我们……”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推理错了。”凌初帮他把话说完。 “哪里错了。”宸少死盯着凌初,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推理有什么问题,根据现有的线索,能推理出来的都已经推理出来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凌初拿起了供桌上的祈福书。
第七章——这也太作弊了吧?
众人看着那张黄表纸,有些不解,宸少三人也皱眉苦思。 “我一直觉得事情有点违和,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凌初手腕转动,将那张祈福书慢慢地翻来翻去,“如今我才想起,违和的地方在于,一真一假两张祈福书居然一模一样,都有些太干净了。” 他示意的是武后罪状书,柴刀已经被他放到桌上,双手慢慢折叠起手上的罪状书。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身后还有三个队友,而且以其他人与他的距离,他有足够的把握在敌人近身前拿起刀。 “祈福书在装入木盒之前,我曾近身看到香灰碰到了桌面上的仙水,随后祈福书被放了上去,无论如何,这张假的祈福书都不应该如此干净才对。” 宸少顿时恍然大悟,他的余光也曾注意到过这一幕,但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凌初在桌上洒了一点水,又把刚刚点燃的香的香灰敲落到水珠上,然后将折叠好的罪状书放了上去。昨夜祈福书放于香灰之上的一幕再现于眼前,这回众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凌初并未继续将木盒压上去,只是拿起罪状书,将贴紧桌面的那侧展示给众人,香灰遇水,在干净的黄表纸上染上一层黑灰色,即便用衣服擦也无法完全消除污迹。 “因此,我们在装入木盒前见过的那份祈福书,并不是桌上的这份武后罪状书,也不是段奕房间枕下的那份祈福书。当两者都不满足客观条件时,说明条件出了错,掉包祈福书的时间,并不是在道长沐浴的时候,而是在仪式开始之后,最起码不会发生在我上香之前,这意味着在这个案子里还存在着第三封祈福书。”凌初道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怎么可能!”徐潇不敢置信地叫道。 “对,粗略想来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之后,祈福书便被装入了木盒。” 凌初并未反驳,反而点头赞同:“而木盒在道长交到范修手里之后,一直都没打开过,范修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根本没有机会掉包。” 他拿起柴刀,引起了众人的紧张:“但排除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情的真相。” “劈柴的刀,那就得用来劈柴!”凌初笑了一声,抡动手臂,对准供桌上的木盒就是一刀:“真相就是,掉包祈福书的人是玄阳道长,被掉包的祈福书,仍然在这木盒里!” 木盒是太微宫道士自己制作的,在祈福书放入时接触着木盒的便是玄阳,所以,玄阳利用木盒掉包了祈福书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按游戏流程,凌初估计还得拆解一下木盒机关的构造,他可不想这么麻烦,能动手就不要动脑。 一刀不够,再来一刀,直至木盒开裂,众人看见,里面果然夹着一封黄表纸。 “木盒有机关,这也太作弊了吧?这不就是魔术盒?”徐潇吐槽道。 “原来如此。”肥斑马若有所思,“其实系统早已经给我们提示过了,只是我们自己没注意到,或者说,从来没重视过。” “什么?”宸少疑惑,他似乎没看到有什么关于机关方面的提示。 “‘太微宫与朝廷少府监素来渊源颇深’,少府监?”徐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 过目不忘?这人果然不是天才,而是真变态。 凌初心里一酸,毕竟他已经忘了道士的介绍,现在道士的尸体不在这,想看也看不到了。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诸务。”肥斑马说道,“与少府监素来渊源颇深,说明不仅仅是和少府监的某个官员熟悉那么简单,熟知少府监掌握的百工技巧未必是不可能的。再联想到木盒是太微宫道长自制,也就不难猜测,这个木盒存在问题。” 众人点头,没点知识还真解不开这谜。 “可是,任务也还没完成啊。”徐潇说道,凌初说完真相之后,他便打开了人物面板。 “我也没说任务完成了啊。”凌初咧嘴笑道,“你们以为事情仅此而已吗?你们不好奇为什么会有第三封祈福书出现吗?” “你的意思是?”徐潇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宸少却反应了过来:“其实发生了两次掉包。” “没错。”凌初点头,“昨夜的仪式上,我们怀疑木盒里的祈福书有假,打算开启木盒查看,道长却提出由他先将灵气收起,再打开木盒。为何他要提出这点呢?莫非他是想再一次使用机关将两张祈福书调换回来? 祈福书当时已经调换过一次,如果他一开始想的便是让我们看到这张武后罪状书,便不会做出如此举动,顺着大家的意思打开查看便是了。因此,被他调换走的那张祈福书,他一直以为是真的祈福书,他并不想让我们注意到祈福书被调换的这件事。由此我们也可以确定,道长只掉包了一次,没有进行两次掉包。” 凌初继续道:“我一开始觉得你们的推理不对,是因为道长的行为与范修的行为矛盾了,如果长史真的与道长勾结想让众人见到武后罪状书,那道长不必说出由他打开木盒的那番话,因为无论由谁来打开,木盒里放着的都一定是假的,范修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在众人目光下掉包?”徐潇不解,“他在房中沐浴,不是更为隐蔽吗?” 宸少此时已经捋清了,解释道:“你觉得偷偷摸摸的掉包和光明正大的掉包,哪一种更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若不是有香灰印记这一巧合,只要道长不说,根本不会有人会想到木盒竟有两层。” “既然如此,第一次掉包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肥斑马问道。 “对啊,我们之前已经排除掉所有的情况了,只有道长与管家勾结是唯一解释。”徐潇点头坚持道。 “真的排除了所有的情况吗?”凌初似笑非笑地看向段奕,“段大人,您不解释解释?” “段奕?不可能,他不可能说谎……”徐潇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他意识到错在哪里了。 “想明白了?没错,是因为我们太想当然了,当段奕被当成掉包的犯人,任务却没有完成,我们理所当然地认定他肯定不是犯人,可是,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也就只剩下,他在说谎这最后一种情况。” 凌初笑道:“而真相其实很简单,因为犯人有两个。不管完成任务需要如何认定,我们必定要同时查出两个犯人,才算完成任务。” “为何段奕会带着两张祈福书?此举不合常理吧?”有人开口道,凌初记得此人是太常寺丞,丁泽。 “礼部的官印无法伪造,所以搜到的祈福书必然是他自己带来的,若只带着假的祈福书来,路上万一出现差错,计划便会败露。我猜,他甚至是等进到了别府的客房里,才开始掉包,因此才将真的祈福书留在了枕头下。” 宸少摸了摸下巴:“这样一来,管家和道长就不是合谋,那杀人案部分的推理可能就要被推翻了。” 凌初摇头道:“宸少兄刚刚所推理的命案真相,除动机外并无错漏。” “有的,管家和道长如果不是合谋,那道长不应该对管家不设防,也就不会背对着管家关上房门了。”肥斑马分析道,“如果管家是凶手,他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关门的不是道长呢?”凌初罗列出一种新的可能性,“管家的身材比道长高大了许多,晚上敲开了房门,趁道长开门之际闯进房中,示意自己的身份让道长放下防备。” 这边说着,段奕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当初的凌初就是这么对待他的。这人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是强盗吗? 宸少点头:“这一处其实无伤大雅,无论管家是用何种方法骗过道长,但他是杀人凶手乃毋庸置疑之事。” 凌初脸不红心不跳:“方才我只是举了个例子,此处另藏玄机,容我先卖个关子,后面再解释。但我需要再强调一次,宸少兄方才所推理的,是正确的。” “我们可以将两者联系起来,段奕来到府上,直接进入了房间,此时管家已经事先将假的祈福书放在房里的某个地方,然后段奕直接掉包,将真祈福书藏于枕头下。没想到仪式上被揭穿了掉包之事,而且家丁在段奕房里找到了真正的祈福书,于是范修只能将计就计,先将段大人关在房里,我猜测这里面也有一层用意,不让其他人接触段大人,免得段奕说漏了嘴。” “不对,段奕掉包不一定与长史进行了合谋,他也可以自己直接带两封祈福书来的。”宸少的逻辑很强,一下揪出了凌初言语中的逻辑漏洞。 段奕自己带两封祈福书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并不能直接断定合谋。 “宸少兄忘了自己曾说过什么了吗?”凌初笑吟吟地看着宸少。
第八章——果然还是文化人懂得多!
“我说过的话比较多,你指的是哪句?”宸少有些警惕地看着凌初,怀疑他挖了坑等他跳。 “系统不会做无用功,凭空给出一个多余的案子,你还说‘这起案件必然和祈福书有很大关联’。”凌初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宸少当时的神态,说话语气都一模一样。 宸少有些尴尬:“我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么觉得而已。” 因为关于游戏系统的事情,NPC是无法听到的,所以凌初毫无忌讳,开口朝宸少三人说道:“这里需要讨论一个问题,凶杀案到底是不是与祈福书掉包案有关。系统给定的任务是【请解开祈福书被调换之谜】,不存在第二个任务,破解凶杀案。而游戏也不可能凭空给出一个与祈福书调换无关的案子。因此我们可以认定,凶杀案的发生必然是由祈福书被掉包这件事情引起。” 顿了一下,凌初朝众人继续道:“前面我们已经排除了道长与长史的合谋,如果凶杀案与祈福书掉包案相关,而凶手又是管家,那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测,管家与祈福书掉包必然有联系。假设管家没有参与第一次掉包,也就不可能知道有两次掉包,因为管家当时离开了大厅,并不在场,无法从香灰推理出第三封祈福书的存在。既然如此,管家的杀人动机便值得揣摩了。” “杀人动机会不会是凶手发现了道长掉包之事?”徐潇问道。 肥斑马摇头:“这里是长史别府,发生命案必然会对长史的名声造成影响,管家对长史忠心耿耿,又是长史心腹,仅仅发现掉包祈福书,他不会如此鲁莽的私自行动。他杀人要么是受长史大人指使,要么是因为道长活着会对长史造成更大的威胁。”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起码说明,杀人的直接原因并非单单是道长所完成的那次掉包。倘若管家不知道掉包发生了两次,那么完全没有必要杀害道长,因为真正的祈福书已经在段奕房中被搜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道长的头上。”凌初道,“但既然道长确实是被管家所杀,那只能说明,管家必然知道两次掉包之事,并且对道长产生了怀疑,因此才会痛下杀手。结合前面的结论,他必然参与了第一次的掉包,知道原本应在木盒中出现的祈福书是什么样子的。由此可证,段奕与长史别府合谋。” “如果段奕和长史合谋,管家为什么要搜出来那份真的祈福书?”肥斑马问道,“根据同谋心理分析,这是说不通的。” “谁说这封祈福书是管家搜出来的?”凌初奇怪地说道。 “‘府中下人搜遍全府上下,最后在你房间的枕头下发现此物’,原来如此,一开始就没说是管家,而是其他下人找到的。”那个过目不忘的变态又开始了,“掉包祈福书这种事关仪式的阴谋,同谋者必然不包括下人,所以下人发现了,便无法隐瞒了。” “还不太够。”肥斑马皱眉道,从心理学分析,确实是这样,不过管家的杀人动机仍然不明朗啊。” “因为道童说了掉包的事情。”宸少想通了,回答道,“他也没想到竟因一句话惹来了杀身之祸。道长虽然用武后罪状书调换了祈福书,却没有看过之前手中祈福书的内容,而管家却因为道童的这句话,以为道长他们提前看过祈福书,所以只能杀人灭口,这也说明,那封被掉包的祈福书中的内容,关乎性命。” 想起那个十五六的道童,徐潇想起了十五六岁时的自己,当时也时常如此行事,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 “可是,祈福书经过道长的手,而且道长后面去沐浴了,如果看过祈福书就要灭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肥斑马问道,他指的是,明知道道长有机会查看祈福书,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 “没错,如果道长发现了祈福书内容的异常,那可能仪式都无法正常举行。所以,这里的行为是矛盾的,即,给道长祈福书,又杀道长灭口。”凌初点头赞同,肥斑马的思路非常清晰。 宸少皱眉思考:“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 “这个不合理,如果仪式正常进行,而道长却死于非命,只会徒增别人的怀疑,纵使那封祈福书已经被烧掉,但难保道长不会留下其他线索。”开口的是善于心理分析的肥斑马。 凌初说道:“我个人的推测是,他们本来觉得道长看到祈福书是没关系的,但后面又因为道长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觉得道长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道长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掉包祈福书了吧?”徐潇道,“这不是又绕回去了?” “这两者是不同的。”凌初竖起食指摇了摇,“如果单纯发现道长掉包,站在管家的立场,他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别府的名声。但如果作为另一个掉包者的立场,他发现了道长掉包,那他考虑的就不只是别府的名声,而是道长是否会‘叛变’,后面是否会导致那封‘祈福书’的内容泄露。” “你的意思是,道长本与他们是一伙的?”宸少若有所思,随即提出了质疑:“既然如此,为何不让道长直接掉包就好?” “未必是同伙才能被信任,同党亦可。”凌初解释道,“太微宫深受高祖器重,对大唐忠心耿耿,从这封《讨武曌檄》可看出,道士对于妄图染指李氏江山的武后非常厌恶。也就是说,道长是坚决站在李氏这边的。如果让道长掉包祈福书,他未必会同意,但如果祈福书被掉包已成定局,道长便不得不接受了。” “那还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要杀了道长,道长掉包的祈福书是在控诉武则天,也没有做错什么。”宸少皱眉。 “假设真如你所说,管家发现了道长的掉包与‘叛变’,那木盒里的祈福书现在应该被毁掉了才对。”肥斑马摸了摸下巴。 宸少否定道:“木盒之机关,若非凌兄碰巧弄下了香灰,在那封祈福书上留下痕迹,恐怕没人能想得到,而在管家的眼里,这封祈福书被调换的时间必定是道长接过祈福书之后,其余人没有掉包的机会,何况因为道童说的那句话,所以管家认为掉包与道长有关,但不一定识破了他的掉包手段。” “这封祈福书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徐潇有些不解,“太微宫如此忠于李氏之人,也要灭口。” “你以为,这个时代,人命很珍贵吗?”宸少嗤笑一声。 “其实,这里是可以推理出来的,不过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凌初似乎想到什么,朝肥斑马和徐潇二人问道:“你们是否看见了副本介绍?能否说一下副本介绍的内容。” 二人如实说出,虽然无法全部记住,可所说意思与宸少大致相同。 凌初点头:“我大概知道问题在哪了,我们还是代入不了这个剧本的设定,在这个设定里,新皇登基是因为天官赐福,所以道长掉包的武后罪状书也是为了让天官校罪。假设这里有三封祈福书,第一封即原来的祈福书,是来自于朝廷官方,我们将其称为‘官书’。第三封祈福书,是状告武后罪责,我们称为‘罪书’,那么第二封祈福书,必然来源于不同于这两者的某个势力。” “可罪书和官书不是对立的吗?中间如何出现一个第三者?”徐潇问道,宸少苦苦思索。 “是的,两者本应对立。可官书被换、道长被杀,说明这方势力的目的与两者皆不相同,而在这个游戏里,其实第三方势力一直就在我们眼前。”凌初指着范修,“豫王李旦。” “原来如此,难怪长史明明让管家与段奕合谋,却没有将此事告知家丁,掉包祈福书只是小事,也称不上大逆不道,显然他们图谋的不止是反对武氏。”肥斑马眼前一亮,“豫王李旦,登基之年正是公元684年,而他自己也有当皇帝的野心。看到李显通过天官赐福即位,他自己也效仿一通。如此谋逆大事,自然不能泄露了消息。” “正是如此。” “道长掉包用的祈福书,其实是《讨武曌檄》,也就是说,道长是在协助外人造反。此时武后还没登基,这天下还是李氏的天下,道长此举,就是叛变李氏。”宸少摇头叹道。 “不对,道长怎么可能是叛变李氏呢?”徐潇一板一眼地反驳道,“你读没读过书啊?《讨武曌檄》的全名是《替徐敬业讨武曌檄》,换而言之,道长应该归属于勤王一派,这脉势力可是拥护天子的那方。反倒是豫王李旦,虽贵为先帝四子,但终究不过是一介亲王罢了;亲王干政,妄图继位,终是越俎代庖,触犯大忌。所以,真正对朝廷有异心的恐怕是豫王势力,所以他们才会将玄阳道长灭口——万一道长看过被他们掉包的第二封祈福书,那么豫王的野心必将败露无疑!” “在大唐时期,洛州长史由亲王敕封,可以算作亲王最信任的心腹,范修身任此职,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是站在豫王立场。”肥斑马点头。 “果然还是文化人懂得多,只要看看里面写的啥不就行了。”凌初将夹在木盒中的那封祈福书拿出。由于凌初此前的暴力破解,那封祈福书受到了些许损伤,但要看清上面的内容想来还是不难的。 “果然如此。”宸少与肥斑马一同看完后,点了点头。 徐潇夺过祈福书,念道:“自先帝始,二圣临朝,乃国将不存之兆。先帝宾天,中宗即位,武后临朝称制,武氏之心昭然若揭。皇兄非平庸辈,却无能反制武氏,眼看唐运将终。旦历封殷王、冀王、相王、豫王,为官四海、体察民情、勤政爱民,承蒙先帝旧臣信任,光复大唐之任,旦不敢辞……” 这么迷信,能是啥好皇帝,凌初摇头,随即又意识到,自古的皇帝就没几个不迷信的,也不能说他们都蠢。 【玩家请注意,当前任务已完成】 【您将在30秒后自动退出剧本】 所以完成任务一定要拿出最后一封祈福书?如果不小心被烧了岂不就没戏了? 这游戏也太坑了吧! 等等,30秒?凌初眉毛一挑:“老子还有事没做呢!” 说完,他跃上供桌,右手持刀朝范修砍了过去,范修连忙躲开。凌初这刀仿佛本就不是为了砍范修,这位长史大人躲开后,刀刃朝他背后的天官画像划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当场纷纷对着凌初大骂。 凌初转身亮刀,这群官员的声音一下子又小了许多。 宸少三人目瞪口呆:“这人真的只有1级?这么猛吗?” 凌初嘲笑道:“堂堂天朝官员,竟让区区一名道士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敢相信往年的天官赐福仪式,这道士给你们祭的是什么!就这破画像竟也有人奉之为神?什么狗屁玩意!” 话音刚落,凌初与其余三人,身影忽然消散。 【剧本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因玩家“凌闲之”在剧本中试图破坏世界观,本次不予通关奖励,警告一次】 尼玛,系统你滚出来!打一架!
《天官赐福》终
未完待续……
评分标准: 1、根据香灰推理出第三封祈福书的存在。(2分) 2、根据逻辑锁定木盒有机关/问题。(1分) 3、推理出玄阳道长是掉包的犯人。(2分) 4、推理出凶手杀害道长时,道长房里亮着灯。(2分) 5、根据灯罩以及现场血迹推理出凶手的身高。(此处根据答题者分析酌情给分,3分) 6、推理出凶手吹灭烛火的理由。(1.5分) 7、推理出凶手是管家。(火折子/身高,2分) 8、推理出段奕说谎。(1.5分) 9、推理出第一次掉包是段奕所为。(2分) 10、推理出段奕与管家/长史合谋。(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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